第9集 夢香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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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言之緩緩睜開眼睛，稀鬆的睡眼慢慢地看清天際間已經披上一成昏暗的紗衣，落山的太陽灑落著最後淡淡的光輝。

此時他正靠坐在樹下，在他身邊不遠處以環形站立著幾名士兵，視線躍過士兵的身影可以看見帳篷已經搭好，營火已經升起，脫去甲胃的士兵們正忙活著起爐灶做飯，而忙碌完的將官們圍聚在一起聊天，其中有人朝藺言之這邊望過來。

「少慕，醒了？」魏侯澤笑呵呵地走過來。

「本是想休息一下，卻不知道怎麼就睡著了。」藺言之乾笑了一下站起身來，「竟然還睡了那麼久。天都黑了。」

「你已經很多天沒睡了。是太累了。對了，一定是做了什麼好夢吧？」魏侯澤將水壺遞到藺言之手裡。

「只是……夢見了我的初次上陣。」

「初陣啊……那你的初夜呢？」

「滾你的！」

當夜幕徹底遮蓋天空的時候，藺言之與武將們換上便裝戴上佩劍，騎馬前往府城。在那裡，有趙與珞在夢香樓擺好的酒宴。

在藺言之等人從營地離開的時候，遠處幽暗的樹林中正隱藏著幾個人影，默默地注視著他們離開，其中一人輕輕撥卡樹枝，問道：「數了有多少個？」

「二十三個。」一旁的黑影回答。

「夢香樓那邊準備得怎麼樣了？」

「人都在西巷口待命，離夢香樓就三百步距離。亥時動手。」

「我們有多少人？」

「九十個，全都是好手。」

「嗯！記住，動作一定要快。安撫司在府城內外至少還有三千人馬，如果讓他們圍住，我們很難全身而退。」

「放心吧，掌柜。不過，屬下認為是否現在就在路上把那些人先殺掉，再回過頭來在夢香樓動手，或許這樣會容易點。」

「不，不要打草驚蛇。放他們到一起再動手，一定要把他們和趙與珞一起殺掉。這才萬無一失。」

「是，掌柜。」

黑影們慢慢退入林中，消失在黑暗之中。

府城，位於白沙津和海口浦南邊的城市，是從白沙津渡口而來的河道和官道的交匯處，因為是瓊州安撫司府衙、瓊州府衙和瓊山縣衙所在地，所以就被稱為府城，但是，當地的宋人習慣稱為郡府，或是郡城。

在宋元戰爭之前，經由海上絲綢之路在白沙津下船的商人和水手都會到府城住店歇息和品嘗當地的美食。當然，以夢香樓這樣的妓院仍然是商人和水手們的首選。和平的年間，在府城內林立著十幾家掛滿彩燈和綢緞的青樓，裡面不只是有漢族美女，還有不少來自中原和北方的各族女子，甚至有宋的敵對國的金國美女，而波來自斯和大食的異國美女自是必不可少的招牌了。

而如今，在戰亂的年代，城內也只剩下夢香樓一家慘淡經營。

藺言之一行人進入府城后，穿過幾條街道就來到了夢香樓，藺言之眼前的一切突然明亮起來。夢香樓三層樓掛滿了燈籠，樓內燈火通明，從樓頂落下的數十條粉色綢緞讓，讓夢香樓的天空罩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在門口迎接的有數十人全身盔甲的士兵和當地的官員，在他們身後是聚集在門內的濃妝艷抹的美女們。比起眼前恭敬的官員們，魏侯澤等眾人更多是將視線投到美女群中，這也包括藺言之。在經歷了一個月的血水中的爭鬥和男人們的臭汗味后，聞上脂粉的香氣和欣賞美色，這是難得的享受啊。

「可是親衛郎藺言之藺大人？在下瓊山縣主簿李信文。」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的男子。

年輕男子身著便裝，大約25歲的年紀，柔弱彬直，全身儘是斯文之氣。在藺言之看來就是個宋的文官的樣子，不過，卻從李信文的眉宇間看出些許武勇之氣。

「噢，我給大人們介紹下。這是我縣的主簿，也是代職縣令。」冉安國在一旁說道。

「代職？原來的縣令去哪了？」魏侯澤問。

「……」李信文臉上露出尷尬的表情說道，「原來的劉縣令去年的時候乘船跑了，至於跑到哪去也不知道。新的縣令……因為不知道朝廷在哪，所以呈狀也無從發出。所以現今也就由我代職縣令一職了。」

「哦……」魏侯澤點點頭，眼裡充滿了輕蔑。他一直都看不貫文官，對他來說，那些人只會躲在後面指手畫腳，失敗了又會往武人身上推卸責任，一點都沒有大丈夫的氣概。

「呵呵，那是個懦夫，李主簿勇敢地留下來，可見對宋的忠誠！」藺言之急忙打圓場說道。

「好了，我們進去再說吧！各位請！」冉安國連忙招呼，滿臉笑容地將藺言之等人迎進夢香樓。

「趙大人呢？」藺言之問。

「很快便到，各位趕快裡面請！可別讓酒菜都涼了！」冉安國笑道。

藺言之等人穿過人群，在門口圍聚的美妓們紛紛迎上。

「哈哈！妹妹們！你們哥哥來了！」魏侯澤粗著嗓門張開雙手一把將門口的兩名美妓抱入懷中，還不忘叫嚷著：「酒！酒！快倒酒！」

藺言之走入夢香樓，四周尋望。美女環繞、胭脂水粉、輕紗薄衣、五彩斑斕。在鼻尖流動著脂粉的香氣和純釀的酒香。樓內裝潢擺設、燈籠多彩、紅毯鋪路一切都似曾相識，但是，他卻找不到她的倩影。

青樓依舊，伊人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