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想當初，她和趙浩廷還不算是很熟的朋友時，媒體已經把她的身家全部公告了一次，搞得就算上市場買個水果，老闆還會開口問：「小姐，你很眼熟喔？啊，你是不是總統兒子的女朋友啊？」

好不容易，彼此成了朋友，她卻笨得被他吸引，愛上他……

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大不了的，她都幾歲了，暗戀這種小事不難處理，如果將來真的要和趙浩廷維持「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狀態，她認為自己也可以處理得很好。

只是沒想到他可能覺得日子太平靜了，一手攪亂後來的事，才讓她整個大爆發。

現在再來說喜歡她？

以為簡單幾個字，就能化解她心中的怨懟嗎？

想得美！

她不是年輕小妹妹，沒那麼好擺平，哼！

她怒眼一瞪，趙浩廷倒是一臉無辜。

「你一定要這麼跟我擠在這裡吃便當嗎？」

地檢署辦公室的辦公桌並不大，就連吃個飯，趙浩廷都要抱著餐盒跑來跟她一起擠，難怪她一肚子火。

「來培養感情啊。」

她冷冷看他。「不用。」

趙浩廷繼續嬉皮笑臉。「我這麼喜歡你，當然需要。」

「哼，不需要！」

她生氣，拿起叉子，把怒火發泄在食物上。

「你說啊～～」

巧巧沒多想，直覺地開口。「啊。」

趙浩廷親熱地將一口魚肉喂進她嘴裡，她捂住了口，張大眼瞪他。

「趙浩廷——你？！」

「好吃吧？王奶奶拿手的烤鯖魚。」

為了陪她吃飯，他也開始帶便當，更獲得家中長輩的全力支持。

巧巧氣到握拳。

連吃個飯都不得安寧了，更不用說其他事了。

她雖然決定要跟趙浩廷冷戰到底，但因為兩家愛熱鬧的家長，讓她的作戰計劃變得難以徹底實行。

首先，她不想讓他接送下班，他就會扎繞回家接長輩出門，面對一車子的長輩殷殷期盼，她能不上車嗎？

「趙浩廷，你竟敢拉著老人家到處跑？」

「巧巧，你別生氣，是我們出的主意，我也想出門透透氣，更想早一點見到你啊！」

婆婆們出面為趙浩廷說情，她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他能不能好好開車，一定要一手緊握住她嗎？

「放開我——你不能好好開車嗎？」巧巧咬牙。

他突然像詩人般多情。「噯，我怕放了，你就不要我了。」

睢趙浩廷說得有多麼動人，車上的婆婆們都感動不已，直呼孫子是最浪漫的情人。

「巧巧，浩浩離不開你，你千萬別辜負了浩浩啊！」

夠了。

「你故意的？」

趙浩廷掬起她的手，說：「我是真情流露。」

然後，他虔敬地在她手背上印上一個吻，又惹得婆婆們哇哇亂叫。

也因為如此，為了不再「驚擾」到老人家，不想讓人家過於亢奮，巧巧只好乖乖上車，讓他送回家，小手被他亂亂摸，也只能用眼神瞪死他。可惜趙浩廷臉皮厚，根本已經到了刀槍不入的程度。

所以，之前的生活又全部回籠了，偶爾在趙家吃晚飯，偶爾在安家吃晚飯，星期四陪奶奶練肚皮舞，周休二日則安排活動、踏踏青，讓老人家活動筋骨。不過，有時巧巧被拐出門，才發現並沒有半個長輩隨行——這可是長輩體恤他們正在「談戀愛」，特地安排的小倆口獨處之旅。

「巧巧。」他有時會故意凝視她。

「什麼事？」她很不客氣。

「我愛你。」

天哪，能不能讓她的心平靜一點？他每告白一次，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騷動一次。

可嘉說：「冷戰沒意義啊，全國上下都知道你是他的人了，沒有人會要你了。」

巧巧大聲疾呼。「我跟他真的沒什麼！就只吻過一次……」

「一次？」

「呃，兩次啦……」

「只有兩次？」

「唉呦，你好煩喔！」

他們之間還多了好朋友關係沒有的激情。

他吻她像吻上癮了一樣，而她也在他的帶領下，逐漸被誘哄，從青澀回應到完全陶醉，甚至開始學著他的方式，纏綿地回吻——

夠了！

她拚命抵抗著，但面對他深情款款的凝視時，卻無法剋制自己心跳加速。趙浩廷毫不掩飾地釋放自己的愛意，總讓她又氣又惱，又覺得有一些些嬌羞。

她也氣自己不夠堅持，就算心底還是愛著他，但面對如此任性的傢伙，高興時愛她，可是如果有一天，他又發現其實自己對她真的只是朋友的感情，又把她交給別人時，她該怎麼辦？

哼，女人就是這麼記恨，怎樣？

「我瘋了嗎？一次就讓我痛苦死了，我怎麼還會以為我們只是『單純』的好朋友？我們是情人又是好友，我愛你，巧巧。

他總是可以隨時隨地表達愛意，說愛她是基本配備，肢體動作更是阻止不了的親密。以前看影集是各坐各的看，現在看CSI，她唯一的位置就在他懷裡，他猖狂得像個霸王，摟著愛人，要吻就吻，要摸……呃，關於那種程度，他還在壓仰啦……

這個男人真的好可惡，她真的不知道還能再對他氣多久？

「烏龜大叔，我可能要棄械投降了。」

難得的冬陽下，巧巧早退十分鐘，趕在某人跑來辦公室騷擾她之前，遁逃到池邊和烏龜說心事。

她無精打采地和烏龜說話。這是不能讓人知道的秘密，都是熟女了還和烏龜說心事，傳出去要怎麼見人啊？！

她扔著在寵物店買來的烏龜專用高級飼料——畢竟總不能找人家說心事，還讓人家啃麵包吧？

不過烏龜大叔真的很神，同事說池裡哪有什麼大烏龜，只有公園池溏常見的那種烏龜，基本尺寸，不大不小。

後來她才發現，烏龜大叔並不是隨便出現的，只有她和趙浩廷單獨在池邊，沒有其他人時，它才會出現。

「偏偏我就是不甘心，也不知在不甘心什麼，我媽還說我太任性，連一向中立的老爸都讚美趙浩廷的修養很好，才能任由我隨便亂髮脾氣還天天對我笑……我哪有隨便發脾氣？這難道不能解釋成我還在適應身旁多了一個男朋友嗎？真是的，又不是不愛他……」

「巧巧。」

突然多出來的人聲把她嚇了一大跳。

趙浩廷就站在她身後，他手裡拿著午餐，和一個同品牌烏龜飼料的提袋，溫柔地對她笑。

巧巧整個好尷尬。

她讓他發現自己跟烏龜說話。

她讓他發現……她和烏龜說，她愛他……

「巧巧。」

「呃……吃飯啊？」

趙浩廷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和我朋友說心事？」

巧巧正襟危坐，目不斜視。

「朋友？」

「烏龜大叔也是我朋友啊，它是個聊心事的好夥伴。」

巧巧大驚。「你、你、你也會跟烏龜大叔說話？」

趙浩廷抬起手揉了揉她柔軟的頭髮。「當然，是烏龜大叔陪我度過低潮，一想到我的小親親差點變成別人的，到現在我的心還在害怕。」

一提起那件事，巧巧就有氣，她威脅地舉起拳頭，眯起眼，但趙浩廷忽然握住她的手，順勢將她扯進懷裡。

他低頭吻著她的頭髮，沙啞地告白。「我愛你。」

他的告白再度撫平了她的委屈。其實也是啦，都過去的事，她不能一直放在心底……

「巧巧。」

他喚著她的名字，她抬起頭，兩人相互凝視，他的黑眸深幽如子夜。

他知道，她對他有愛，他也知道，她從未真正抗拒過他。

再也壓抑不住的愛意，在兩人相互凝視時，輕易地被挑起。

他撫著她的臉龐，抬起她的小臉，她忍不住傾身，任由溫柔而霸道的他親吻自己。

溫熱的淚水從眼角滑落，不再有抗拒或掙扎，她舉起雙手環住他的頸項，在他的唇下嘆息，回應著那教人心動的渴望和溫柔。

「嫁給我。」

她泛著淚眼，漾起美麗的微笑。「好。」

「我一輩子都會愛你。」這是他永遠不會改變的承諾。

她哭著點頭，告訴自己這是喜悅的淚水，沒有關係。「浩廷……」

「嗯？」

「我愛你。」她說，因為她心中的唯一，一直都是他。

他望著她，眼中無限溫柔。「我知道。」

兩人凝視彼此，她迎上他溫柔熱烈的深吻，楊柳沙沙，微風輕輕，彷彿吟唱著一首幸福永遠的哥。

烏龜大叔伸長脖子，懶洋洋地曬太陽，它張著嘴，像在微笑。

藍天白雲之下，萬物皆有一股達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