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清晨六點。
惱人的電話鈴聲響個不停,似有將死人都吵起來的意圖。
真是討厭,到底是哪個混賬傢伙,大清早地擾人清夢,甘平下意識地咕噥,正欲爬起來,卻不小心摸到身邊有一「橫屍」,她想也不想地推了一把,「去接電話。」
「不要。這是你家。」被當成「橫屍」的小晴,意志頑強地巴在床上,動也不動。
「那我去接。」顛顛倒倒地爬下床,甘平閉著眼睛向電話摸去。
「喂……噢……嗯……哦……」一連串的單音夢囈般地從她口中斷斷續續地飄出,聽在話筒另一端倒也算有問有答,半晌之後,她撂下電話又爬回床上,繼續睡覺。至於,剛剛的電話說了什麼——
誰知道呢。
叮咚!叮咚、叮咚!
不到一個小時,惱人的門鈴聲再次打斷她的清夢。
該死的,她到底衝到了哪門子的牛鬼蛇神,三番兩次地擾她睡眠,存心要整她嘛。甘平氣沖沖地飆到門前,湊著「貓眼」向外看幾次眼前都是漆黑一片……
叮咚——門鈴呼天搶地地繼續嘶吼。
可惡。她的門鈴八成要毀了。
「誰呀!」甘平的語氣中包含著百分之二百的火氣。
「是我,杜時威。我來找方晴。開門。」門外人的口氣也不比她好到哪去。
杜時威?雖然腦中基本上還處於一團漿糊的狀態,不過杜時威這個名字還算勉強有點印象——嗯,果真是牛鬼蛇神之流。
她無奈地打開門,「小晴在裡面……」
話未說完,一個黑影已晃過眼前,向內撲去。
嗟,十足十的土匪。
甘平搖搖晃晃地跟在他後面,看他迅速將床上的「橫屍」打包。
「該死的,」突然騰空而起的方晴連忙穩住自己的身體,「杜時威你要幹什麼?快把我放下。」
「想讓我放下你?」杜時威怒瞪著懷中張牙舞爪的小人兒,「好啊,沒問題,只要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什麼一聲不響地消失一夜,我給你打電話你也不回。」
「你真莫名其妙。我手機沒電了,怎麼可能接到你的電話?」
「你還敢辯?」杜時威的大手指向甘平,「你問你那朋友,我是不是一個小時前打電話找你,讓你給我回電話?」
關她什麼事?甘平愛理不理地倒回床上,沉入黑甜鄉之前,不忘咕噥一聲:「你們出去時別忘了順便幫我關門。」「杜白痴。」方晴沒好氣地輕嗤,「放我下來,我給平平留張便條,我們就走人。」
「留便條做什麼?」他懷疑地瞄她,「你是不是想玩什麼花樣?」
「我能玩什麼花樣?只是不想她醒來時找不到我著急罷了。」
還說不玩花樣,他用力勒了她一下,「是她給我開的門。」
多疑的男人,方晴翻了個白眼,「平平有低血壓,沒睡醒的時候別說給你開門,就是被人賣了,她也會幫人數鈔票。」
「真的,你沒騙我?」
「羅嗦。騙你好玩嗎?」她沒耐心了,狠踹他脛骨一腳,逼他放手,「到門口去等我。」
「啊!好狠的女人……」他的小腿大概是青了,哀怨地瞥一眼親親女友,卻發現……「你寫的是什麼鬼東西?!」
「小點聲。」方晴連忙將他推出房門,「要是再把平平吵醒了,她會很生氣的。」
「誰理她,我只問你為什麼要那麼寫?」
「哪來那麼多為什麼,我只是告訴她事實……」
隨著一對情侶「你儂我儂」地離開,一張便條紙悄然飄落地上,幾個潦草的大字躍然紙上:
「平,我被惡霸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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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晴被擄走了?
擄走了!
就在她的眼皮底下,她的地盤上?!
可惡!這件事用腳指頭想,也知道是哪個沒品的傢伙乾的。
嘖,惡霸之名他果真當之不愧!
想想就懊惱,從前被他惡整了那麼久的她,在他好不容易送上門來,讓她有機會回報的時候,她卻……
那麼好的一個機會啊,她卻居然……居然給睡掉了。
真是……慪死她了。
更可惡的是,他竟然沒有等小晴幫她解決掉早晨的鮮奶之後,再來擄人。
可惡,可惡,真是可惡透頂。
忿忿的腳步重重地落在路面上,幾乎有破壞公物的嫌疑,不免引來周遭幾道「關愛」的眼神,可被目光「關愛」的甘平,卻絲毫不為所動地繼續以踩地為生平之志。
我踩!我踩!我使勁地踩!
「哎——唷——」
別懷疑,這正是那位踩馬路踩得正高興的甘某人的叫聲。
原因?
沒別的,只能說現在連馬路都有個性,不甘心「路權」平白受到踐踏,想和她溝通溝通,做一次最親密的接觸。
「啊!」完蛋了。虛抓了幾把空氣,試圖穩住重心未果后,甘平只得在心中做好和路面先生好好談談的準備了。
「你走路的時候似乎總是心不在焉。」隨著一個男中音的介入,她跌倒的身形倏然止住。
不疼。第一個念頭猛地跳進她的腦中。
路面會說話,而且是男性口音。第二個念頭隨即跟上。
呵呵……好像有點好奇怪哦。她視線上移,對上一雙含著笑意的黑瞳,「路面先生……」
「我是洛凡。」洛凡好笑地將她扶正,這個女孩有時候真的蠻迷糊的。
「哦……洛先生。」沒印象,她認識嗎?
「你不記得我了。」這句話用的是肯定語氣。儘管不太相信,有人可以只隔一天,就將另一個一同用餐且還算得上是相談甚歡的人忘得乾乾淨淨。不過心中卻不知為何會有這種認定。而這個認定讓他莫名地有些不快。
他們見過?甘平皺起眉用力回想……想不起來。
看她回想得那麼辛苦,洛凡提醒她:「前天,在麥當勞,我們一同吃過飯。」
「麥當勞?」她只在那吃過兩次東西,一次是和小晴,另一次是和……啊,「原來是你呀。」
看著她表情霍然開朗,他的心情頓時舒暢了不少,「你想起來了?」
「嗯。」原來他是那個麥當勞飯友,「好巧哦,又遇到你了。」
「是呀,好巧。」洛凡不由地微笑起來,這個女孩其實蠻可愛的。
路面……呃,飯友先生笑起來的樣子還蠻順眼的,甘平不禁回他一記笑容,「聊了這麼久,還沒請問先生貴姓?」
什麼?!洛凡臉上的微笑頓時不自然地止住……
「我叫洛凡。」
奇怪,只不過是不記得他的名字而已,他的表情有必要變得那麼奇怪嗎?害她還以為自己是否做了什麼天大地大的惡事呢。一顆心提在半空中搖晃了大半天。
結果,就只是為了一個名字而已。
難道一個人的名字是否被另一個人記住了,是件很重要的大事嗎?要不然他為何會那麼介意呢?
而且,對他來說,她應該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罷了。就算有過數面之緣,最多也只能算是點頭之交。何況,他們日後也沒打算再有什麼必然的瓜葛。
既然如此,她記不記得他又有什麼好介意的呢?
想不通啊。
更想不通的是,自己又為何也在意起他那時略帶赧然的表情呢?在意到向來很難記住旁人名字的她,竟奇異地記住了他的名字——洛凡。
是因為愧意嗎?
不能否認,昨日當看到他臉上那一抹赧然時,一向被老媽稱之為沒心沒肺的她居然真的有那麼一絲愧意。
昨日……是的,昨日。
直到此刻才想起,她昨日本是打算去書店捧一大堆小說、漫畫回去啃個天昏地暗的,結果和那個洛凡互道再見后,她卻稀里糊塗地去了父母那裡,然後一直發獃到——老媽誤以為主動回家的她,有搬回去住的打算,開始幫她聯絡搬家公司。
結果自然是嚇得她立即回魂,連早飯也顧不上吃,就慌忙跑出家門。
真是好險啊。若是因為一時的迷糊,就賠上了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自由,那她此時可真是要捶心肝了。
幸好、幸好。她迷糊得還不算太徹底,總算及時發揮難得的機警,避開了一難。
可是她現在要做什麼呢?她跑出來時可什麼都來不及想啊。直接回她的小公寓?不好。那就發揮昨日事今日畢的精神,去逛書店好了。
嗯,希望今日不要再遇到認識的人了——特別是那個洛凡,那簡直是太考驗她的記憶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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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了。
挑了一大疊的書,站在收銀台前,甘平掏錢夾的手突然僵住。
她竟然沒帶錢!
「小姐,一共是一百三十四元整。」收銀員再次提醒她。
嗚……今天丟臉丟定了,「不好意思,我……」
「這是書款,請將書打好包裝。」一隻大手夾著兩張紙幣突然出現,打斷了她的自白。
是誰呀?她認識嗎?下意識地轉頭,看入一雙似曾相識的星眸,「你……」
看她一臉茫然,洛凡就知道這個不長記性的女孩又把自己忘了,他無奈地輕嘆,「我是……」
「洛凡。」甘平截住他的話,不是想起他是誰了,只是直覺聯想到可疑人物。
「是我。」她能認出他,顯然讓他極為高興,「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果真是他!甘平不覺有些無力。
為何她每次出糗時,都會被他遇見呢?這是否就是所謂的孽緣呀?
「我們出去吧,再站下去,後面的人可要罵人了。」
「哦。」看一眼身後排隊結賬的人,甘平無奈地挪動腳步跟在他身後,任他的背影佔據她的視線,讓她越看就越想……越想互道聲再見,然後各自走人。
但,她不是滋味地瞄了一眼他手中的兩個紙袋,其中一個裡面裝著的是她的書——他付的賬。
「怎麼不說話?」他回頭問她,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瞳中也是。
「你剛剛幫我解圍,我正在想,要怎麼開口謝你呢。」她又欠他人情了。嘖,欠人人情的感覺是最討厭的。
「朋友間互相幫個忙沒必要放在心上。」
朋友嗎?以他們現今的情況看,怕還真是跑不掉朋友這個詞了,「朋友幫忙也該說聲謝謝呀。」甘平禮貌性地勾起唇角,「可以給我你的電話嗎?下次見面我將書錢還你。」
「電話當然可以給你,不過……。」遞上名片之際,他說,「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太快還錢給我。」
「呃?」接過名片的手不由地一頓,甘平疑惑道:「為什麼?」
「因為我感覺,當你欠一個人東西時,好像才比較能記住他。」不是要計較,只是實話實說而已。
呀,被他發現了。她不甚在意地皺皺鼻子,「可是欠債的感覺很難過,只有快快還清,我才會覺得舒服。」
「是嗎?」洛凡不由地皺眉,雖說早看出她不喜歡欠人人情,可是聽她這麼說還是讓他有些不是滋味——好像她巴不得快快和他劃清界限似的。
「是呀。」她一點都沒注意到他的不快,「所以我從來都不用欠人東西的辦法來記住朋友。」
原來她只是不願用這種方法記人,不是想和他劃清界限。眉頭迅速地舒展,洛凡露出微笑,「那你用什麼辦法?」「什麼辦法都不用。一切順其自然。」甘平不太在乎地道,「我是從不勉強自己的人。」
換句話就是說,她是個有些「唯我」的人,並且不是十分在意友情。洛凡為自己的這個猜測再一次皺眉。
「洛先生大概哪天有時間?我打電話給你。」
「我哪天都可以,還是以你的時間為準吧。」他的工作,時間彈性比較大,容易抽出時間來。
「這樣啊。那明天如何?」早還早了,免得她心中總是惦記著這麼一筆賬。
「嗯,可以。」一個不在意友情的人是不適合成為朋友的,洛凡將手中的紙袋遞給她,「那就明天見吧。」
明天見?他們約好是明天見。可是有些時候,事情似乎總是不喜歡按照計劃走,所以……她想見他——在他們剛說完再見還不到一個小時的現在。
想到就做。甘平立刻揮開礙事的紙袋,在滿地亂七八糟的書中翻找出洛凡的名片,一個電話撥了過去。
「洛先生嗎?」
「甘小姐?!」對方一聽她的聲音立刻叫道,聽聲調似是有些驚喜異常。
「是我。」她有些無奈地嘆息。
其實不是她想給他打電話,而是她必須要給他打電話,事實證明她和他的緣分還真是孽緣——會倒霉的那一種。
「太好了。」對方完全沒有察覺她的無奈,徑自興奮著,「多虧你打電話來,我正愁怎麼聯絡上你呢。」
「你也發現了?」她更加無奈地嘆息,「很著急用嗎?」
「是的。那是明天做報道要用的資料,你現在能抽出時間嗎?」
「能。」她再一次嘆息。誰會想到那個看起來蠻精明的洛凡,也會有迷糊的時候……沒錯,這就是她急著打電話的原因——他們買的書竟然拿錯了,那是她的小說啊。
「說吧,你現在在哪?」
「我在報社……」
「報社?」把玩著小小的名片,甘平這才注意到上面印著XX報社記者的字樣,正好她知道那個報社的地址,「那你先到樓下等我一下吧,我馬上就過去。」
親愛的小說啊,我來了。
掛掉電話,甘平一把撈過紙袋,動作迅速地將滿地的書掃了進去,衝到樓下。
時間過了九分鐘又五十九秒,洛凡站在報社樓下,訝然看著她從「的士」上跳了下來,「甘小姐?這麼快就到了?」「著急呀。」只是著急看她的小說,還有漫畫,她可是沒有想討人情的那種麻煩心思。
「謝謝。」顯然他領錯情了,「這麼麻煩你,真是不好意思!」先前還以為她是個不重視朋友的人呢,結果全是他的小人之心在作祟。想想,還真是對不起人家。
「哪裡,你太客氣了。」她虛應,眼睛左瞄右瞄。奇怪,他怎麼兩手空空?她問出心中疑惑,「洛先生,我的書呢?」「啊,我是在住處發現我們買的書拿錯了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的書扔到了你的住處?!」甘平猜測。
一語中的!
看著他稍嫌愧意的模樣,她知道自己猜對了。
這傢伙!虧她還跑得那麼積極,結果呢?她可愛的書寶寶竟然全都被扔在他的住處了。真是……算了。
「洛先生明天是否有時間?」不快點拿回書,她自訂的假期就要過去了。
「當然。」
「那好。那我就明天再給你打電話。」事已至此,似乎只能如此了。不過,她還是要給他提個醒,數張鈔票塞進他手中,「這是一百三十四塊的書款,先還你。還有我的電話號碼,你若有事可以給我打電話。」
「你的書還在我手上呢,你幹嗎這麼著急給我錢?」
「怕你忘了把書給我,提醒你一下呀。」她倒是對自己的動機毫不隱瞞。
用這招提醒他?!洛凡有些好笑,「我不會忘的,明天一定把書給你。」
明天……再一個明天……又一個明天……
半月之後。
甘平的自訂假期早已過了好久、好久,可是她的那些書卻依然沒有回到她的身邊。雖說在這其間洛凡也不止一次地打電話和她定下還書的約會,然而每次的結果都是——臨時有事,改日再約。
時間拖得越來越久,洛凡來電話的語氣也越來越顯慚愧,而她的語氣卻更是一天壞過一天……
原因?當然不是為了那些書。實際上現在那些書就是回到她手上,她也沒時間看了。因為她甘大小姐此時已忙得晨昏顛倒、日夜不分——她已又一次墜入了趕稿的地獄。
所以,擾她趕稿進程者……殺無赦!
呃,當然老媽除外。她可沒膽招惹老媽的轟炸。但其他人就……哼哼。
「洛、先、生。」陰沉的語調一字一頓地從牙縫中迸出,甘平非常壓抑、非常壓抑地低吼,「我說了,我很忙,沒時間。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了。」
砰!話筒轟然回歸原位。
不要怪她口氣糟糕,態度惡劣,實在是因為她趕稿的時候最需要安靜,特別是她寫稿的思路有時一斷就難以繼續。因此她一向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在她趕稿的時候來煩她。偏偏這些日子以來,姓洛的有事沒事就打電話吵她,存心不讓她好過。
真是氣死她了!
可惡,他要是再敢打電話來,她絕對要他為她斷掉的思路付出代價。絕對!
狠狠地瞪著屏幕上的白底黑字,甘平陰鬱的表情足以顯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是二千二百萬分的不佳。
鈴……鈴……
不識相的電話再一次響起。
又是誰?
她的眉頭倏然打了個結,算起來知道她這個電話的不超過二十個人,而且應該不會是她的朋友——他們都知道她趕起稿來六親不認。
難道是話費催繳?不會,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她早已預交了一年的話費,那麼……又是那個煩人的傢伙!
該死的,他真當她是死人是不是?再次撈過話筒,甘平毫不客氣地當場開罵:「姓洛的,你有毛病是不是?我告訴你,你再敢來電話,我……」
「誰是姓洛的?」對方一句很溫和的問話猶如一盆冷水瞬間澆得她透心涼。
「老媽……」完蛋了。她怎麼忘了,她老媽才是那個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想到她就一個電話打過來的人。
而她即使在趕稿之時也沒膽將電話插頭拔掉的原因就在此。
「平平,告訴媽,那個姓洛的是男的還是女的?今年多大?是幹什麼工作的?有沒有女朋友……啊!」一連串的問句突然插入一個驚嘆詞,她老媽在另一端叫道,「那個姓洛的,是不是上次媽的老同學給你介紹的那個洛凡?」
哇,神准。她老媽簡直可以去擺算命攤了。
只是,她要怎麼回答呢?說是,老媽必定會誤會;說不是,老媽又會追根究底。思索再思索,卻是不管怎樣說,結果都是麻煩呀。
「平平?」
「老媽,」她小心翼翼地開始編詞,「那個姓洛的是編輯室的編輯,他打電話向我催稿……」
「又是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老媽嗤之以鼻的語調立刻從話筒的另一端清晰地傳過來,「也不知道現在哪來的你們這些不務正業的人,有時間到外面打打工多好……」
剩下的話在說什麼已經不重要,因為話筒照例埋到了心愛的玩偶熊下。
她就知道她的話會引出這種效果,不過這已是她所能想到的免除後患的最佳方法了。儘管惹來了一些嘮叨,但卻免了日後可能會有的麻煩;雖說其間需要以一個小小的謊言為代價,可既然好處多多,她又何樂不為?
反正老媽掛掉電話前她是什麼東西也寫不下去了。甘平乾脆先將文件存檔關掉,然後去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綠茶,等她悠哉悠哉地晃回來,再次撈過話筒時,正好老媽的長篇論述結束。嘖,真佩服自己,每次都能將時間把握得如此精確。
「媽,你今天找我什麼事呀?」
「昨天你大姑姑家的二姐跟我說,她的影樓這幾天人手不足,想請你去幫幾天忙……」
大姑姑家的二姐?影樓?呃,是何馨表姐呀。奇怪,忙不開就再招人手好了,幹嗎又要找她去幫忙?
當她很閑嗎?
真是的,有沒有搞錯,她現在在趕稿期哎。這已經不是相親那種幾個小時就能搞定的事,而是要整整剝奪她幾天的時間哎。
幾天!不是幾個小時,是幾天!
天,那會耽誤她多少進度呀?為什麼所有的人都以為她吃飽了在家沒事幹,可以隨時被拿去補缺呢?
「媽……」她不要去啦,如果去幫忙的話,她就趕不上在截稿期內完稿的。
「你二姐的意思是讓你明天就過去。」不愧是母女,早已料到她的反應,一句話堵住了她的抗議,「我已經答應了,要不要去隨你。」
隨她?
甘平忿然撂下嘟嘟作響的話筒,又是不容她說話就掛掉電話,擺明了就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還說……隨她?
可惡!知道她個性的人都明白,要是真能隨她的意思的話,這樣的事她根本理都不會理,偏偏……又每個人都知道她不會忤了老媽的意。
真是可惡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