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黃昏餘暉的溫暖霞光映入這一間寬敞優雅的卧室內,裡頭的三人給人的感覺也好溫暖。
安德烈坐在搖椅上,身上蓋了一件小毯子,而歐陽晴薇就坐在他的身旁,輕聲的念著一本詩集,他的臉上時而露出笑容,時而露出溫柔。
而狄波則雙手環胸的倚牆站著,帶笑的黑眸柔柔的看著這一幕恍若圖畫的天倫之樂。
他知道小麻煩是很喜歡考克多先生,雖然喊不出一聲爸爸,但他可以感覺到她的心不再冰冷。此刻,背後的門突地打開,他挺直腰桿,回頭看著他等待多時的碧爾翠絲母女。
「卡里歐先生。」安娜一見到他,滿懷的怒火就熄滅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名淑女該有的溫柔婉約。
「考克多小姐。」他微微一笑。
碧爾翠絲一把將女兒拉到一旁,怒聲道:「別對他用心了,他的心早就在那個私生女身上了,她就跟她的母親一樣,專搶別人的男人……」
「碧爾翠絲,我希望你以後話出口前,最好先三思,免得我愈來愈討厭你!」安德烈冷冷的打斷妻子的話。
歐陽晴薇的眸中也是一片冷光,父女倆同樣的棕眸冷光,看在碧爾翠絲的眼裡又是滿懷的怒火,但可悲的是丈夫外遇的「產物」就在眼前,她卻不能對她怎麼樣。
「爸,你曾經背叛婚姻,你在外遇前沒有三思,又憑什麼要媽說話前三思?難道你上里一點愧疚也沒有?」安娜對父親的態度感到錯愕,心中立即湧上一股澎湃的怒濤。
安德烈明白女兒話中的含意,但他跟她母親之間的恩恩怨怨,又豈是三言兩語可以交代清楚的。
「我知道我是個局外人,不過,也許就是個局外人,所以更能將這一團亂弄得簡單一點。」狄波並沒有駁斥碧爾翠絲剛剛那一席話,他不想愈描愈黑,何況,他相信大家在意力應該是放在她的後半段話才是。
「卡里歐先生,這的確是我們考克多家的家務事,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能先行離開,讓我們自己處理這一團亂如何?」
狄波非常清楚,待他離開,安娜那大小姐的優越感及自負定會開始向歐陽晴薇發出炮火,且會將她批評得體無完膚,因此,他暫時不能離開。
「我還是將我該說的話說一說再離開,考克多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當然。」他都那麼說了,她能拒絕嗎?
「你們先過目一下這一份契約書。」他走到一旁拿出剛剛安德烈要求他的專業律師傳真過來的一份工作契約書,交給她,而上面歐陽晴薇跟安德烈都已經簽好名字了。
安娜在過完目后,難掩怒火的將那分契約書塞到一臉困惑的母親手上,再對著狄波道:「這算什麼?什麼看護?她有看護的資格嗎?包吃包住還給五萬法郎月薪?這根本太扯了!」
聞言,碧爾翠絲低頭快速的翻閱契約內容,再抬起頭來時也是眼內冒火,她怒不可遏的看著安德烈,「這算什麼?!你是變相的將財產轉移給她嗎?先是五萬,然後日後再迸出個獎金五十萬法郎,再來個額外津貼五百萬法郎?」
狄波挑高一道濃眉,看來碧爾翠絲的腦袋也不笨嘛!
不過,錢的主導權是在安德烈手中,他真的要將家產的大半送給歐陽晴薇,她也不能怎麼樣。
「爸,你說話啊?」安娜咬著下唇,恨恨的看著靜默不言的父親。
他的神情平靜,「這只是一份單純的工作契約,我的意思就跟狄波一樣,不希望你們將其複雜化。」
碧爾翠絲咬牙迸射,「不行,她只是個見不得人的雜種,怎麼可以將她留在家裡!」
「你說誰雜種?」歐陽晴薇原想讓他們一家三口去談,但這會兒人家都罵到她頭上了,她能不出聲?
「還有誰?這兒除了你之外還有誰?」碧爾翠絲嫌惡的瞪著她看,這會兒她有女兒在身邊,而丈夫就算不為自己,但也不至於會眼睜睜的看著這個私生女再拿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吧!
「你再說一遍!」歐陽晴薇快速的將手放入牛仔褲的口袋,正準備拿出摺疊刀時,卻被狄波攔了下來。
「沒有必要,我想考克多先生會處理這一切。」
「可是她欺人太甚。」
「亮那個東西出來,我不認為有任何助益,尤其在考克多先生的面前。」他好心的提醒她。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刻意壓低聲音及暗示的話語,他知道她在乎安德烈這個「爸爸」,雖然他們相處才幾個小時,可是她該死的對他真的很有感覺,而這個大帥哥的觀察能力還是一樣的精銳,將她思緒的變化看得一清二楚。
「碧爾翠絲,你罵她雜種前,最好想清楚生下雜種的人是我,你的丈夫,繞了一圈,你罵了誰,你知道嗎?」安德烈凝困妻子的眸光仍舊冷揚颼的。
她的心涼了半截,說來說去,他的心就是向著那個私生女!
他抿抿唇,「我還要宣布一件事,從今天開始,跟主卧室相連的客房,就是晴薇的房間,方便她過來照顧我。」
「我們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了,是不?爸。」安娜比母親看清這一點,她冷冷的看著狄波、父親跟那個討厭的私生女。
「你了解就好了,我累了,你們全出去。」他不想再爭辯下去。
「包括她嗎?」碧爾翠絲惡狠狠的指著歐陽晴薇。
安德烈冷睨妻子一眼,「當然不包括,她還得留下來照顧我。」
夠了!她這個女主人還能說什麼?對,這兒也是她的卧室,不是嗎?
「我累了,我也想躺到床上休息一下。」她邊說邊走到床沿坐下。
「你到二樓的主卧室去。」
她臉色丕變,飛快的轉頭看著丈夫,「為什麼?」
「我會差春雪將你的東西移到樓上去,日後……」
「日後我們分房了?!哈!」碧爾翠絲嘲諷的站起身,看著他,「有這個必要嗎?你有多少年沒碰過我了?」
「那是兩回事,總之,就這麼決定了,晴薇——」他刻意將目光移到歐陽晴薇身上,「扶我到床上去一下。」
「嗯。」歐陽晴薇刻意避開碧爾翠絲母女倆的怨恨眸光,做她的工作。
「媽,我們走吧,你不覺得我們在這兒好多餘!」安娜咬牙切齒的道。
碧爾翠絲看著歐陽晴薇扶著丈夫的一幕,心中的怒火愈燒愈熾烈,她不會讓那個女孩好過的,絕對不會!
她怒不可遏的轉身離開,而安娜在走過狄波身邊時,忍不住問他,「你覺得我爸這樣的安排對我們母女倆公平嗎?」
他聳聳肩,「這是你爸的安排,你該問的人不是我。」
「你真的讓她迷了心了?」
「你想太多了。」狄波搖搖頭,對著已將目光移到自己身上的歐陽晴薇道,「我還有事得先走了,你應該沒問題吧?」
當然有事,瞧他那麼快就跟安娜咬起耳朵!歐陽晴薇對此很不屑咧!
狄波不知道自己哪裡又惹到她,她一言不吭,還故意裝作沒有聽到他的話,彎腰替考克多先生蓋上薄被。
算了,好人有時候真的做不得呢!
他朝安德烈點點頭,「考克多先生,我先回去了。」
「再見,謝謝你。」
「不客氣!」兩人心知肚明,這個謝字的原因為何。
狄波再看了那個擺著一張臭臉的歐陽晴薇一眼,聳聳肩后,隨即離開,而安娜亦瞄了歐陽晴薇一眼,這才跟上他的腳步,隨手將門給帶上。
歐陽晴薇咬著下唇,看著關閉的房門,心裡真的有點兒給他鬱卒。
「你喜歡狄波,對不對?」
「鬼才喜歡他咧!」她沒好氣的脫口而出,但下一秒,便想到問她話的人是誰,讓她滿臉通紅,顯得手足無措。
安德烈笑容滿面,「他是個好人。」
「也許吧,你——」她潤潤乾澀的唇,咳了咳清清喉嚨,眼睛卻對著空氣說,「我可告訴你,我跟你純粹就只有工作關係,其他的什麼也不是,你別過問工作以外的事情,就這樣了,我想到隔壁的客房去瞧瞧,有事你再喊我。」
連珠炮的說完話,歐陽晴薇不等安德烈有反應,像身後有鬼在追似的,以跑百米的速度衝到相連的另一個房間,將門關上后,貼靠在門板上撫著緊張失措的胸口。
老天,她到底在幹什麼?!她在吃醋嗎?
瘋了!她一定是鬼迷心竅了!
「你對她不是認真的吧?」安娜還是不死心,亦步亦趨的追問著狄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停下腳步,看著這個眸中帶著怒火的女郎。
「不然,離宴會也有好幾天了,為什麼你會跟她在一起,這幾天分明是你在照顧她。」她的話帶著濃濃的控訴。
「我沒有照顧她,而且,我也沒有跟你說明的必要,不是嗎?」冷冷的撂下這句話,狄波離開考克多家的豪宅。
瞧她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他沒有耐心回答她一籮筐的問題。
安娜咬白下唇,看著他開車離去的身影,心中的妒火愈燒愈旺。
「她跟她母親都是一樣的,我已經敗在她母親手上了,你一定要替媽出一口氣!」碧爾翠絲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安娜回過頭,看著亦是一臉怒火的母親,「那我該怎麼做?」
「那個雜種不是有三個月會待在這兒嗎?我們絕不能讓她好過!」
「怎麼做?」
「虐待她也好,羞辱她也罷,就是要她滾回去吃自己!」
安娜想了一下,心中大概有譜,「我明白了。」
「還有一件事,你要小心點,那個雜種身上有帶刀,要刀相當利落,我們在羞辱她前,恐怕得先找個人來倚靠。」
「有這個需要嗎?」安娜一臉困惑。
「當然有,當她口中說著狠話,刀子架在你的脖子上時,你找什麼人來制她?」她沒好氣的瞪了女兒一記白眼。
「那要找什麼人?」
碧爾翠絲想到當年她透過管道認識的一個黑幫人物,當時,就是他幫她安排打手跟殺手去對付那些勾引她丈夫的狐狸精。
「我知道到哪裡找人,我現在就去,你爸跟那個人,你可得盯著點,免得你爸將一些不該給她的東西給了她,明白嗎?」
安娜點點頭,明白「東西」指的就是考克多家族的龐大家產。
碧爾翠絲沒有任何的遲疑,走到落地窗旁的鏡面前,看看她身上那套古齊長裙套裝還算整齊后,拿了皮包開車出門。
安娜則守在家中,當個監視者。
碧爾翠絲特地先到市中心的美酒專賣店買了兩瓶高檔的XO當作禮品后,這才駕車來到優雅安靜的杜伊勒利花園后一處佔地寬廣的獨棟花園洋房。
這是「KG黑幫」一個資深大老安奎爾的住處,門禁森嚴,不過,她跟他有過數面之緣,再加上她的父母跟他是熟識,所以在通報自己的姓名后,很快的就有兩名穿著黑色西裝的年輕人接待她往洋房的後院走去。
年近八十歲的安奎爾正在泳池裡來回的奮臂遊動。
「請考克多夫人在這兒坐一下。」
「好,謝謝你們。」她點點頭后,便在雕刻精美的椅子坐下,看著泳池中,宛如海中蛟龍的安奎爾。
安奎爾在連遊了近十趟后,終於離開泳池,拿起放在躺椅上的毛巾擦拭身體后,這才走向碧爾翠絲,由於保養得直,灰發藍眼的他看來不到六十歲。
「好久不見了,大概有十多年了,怎麼突然想到來找我?」安奎爾在她的對面坐下,雖然出入上流社會,但本身是混幫派起家的,江湖味甚重,而且,飄浮不定的眸光讓人感到他絕非一個正派人物。
而事實也是如此,只要有利可圖,安奎爾打家劫舍,甚至殺人,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我想請安老幫我一個忙。」
「幫忙?」他笑了笑,「記得十多年前你要我幫的那個忙出了狀況,你對我還有信心?」
「上回是那個賤人跑得快,不是你安排的殺手有問題。」她明白他指的是殺害歐陽蓉一事。
「好,看在你對我這麼有信心的份上,我就幫你。」
「那我先說謝謝。」
「你要對付的是什麼人?」
「是那個賤人的女兒。」
「她還生了女兒?」
「是啊,真是應了一句話,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這下子換她的女兒來搔擾我跟我女兒的生活了……」她簡單扼要的將今天發生的事全跟安奎爾說。
不是什麼狠角色嘛!他狂妄一笑,「一個十八歲的小女娃,簡單,你是要我一槍殺了她,還是……」
「不,暫時不用,先安排一個人在我身邊倒是需要,至少在羞辱她時,我可以有恃無恐。」那個私生女這會兒若出事,丈夫一定會懷疑到她頭上來的。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可以讓你帶一個人回去,那代價——」
「兩百萬法郎,如果要解決那個雜種,我會再加價碼。」
「很不錯的價碼,不過!」他的眸中閃過一道色慾之光,傾身向前伸出手摸上她塗得紅艷的臉蛋,雖然徐娘半老了,不過,她臉上那股怨婦及妒婦的陰狠卻很對他的胃口。
「安老——」她倒抽了一口涼氣,錯愕的看著他。
「陪我睡一晚,好好伺候我,也許兩百萬法郎你都不必付了。」他笑了笑,起身走到她身後,一手抽掉她挽起金髮成綰的髮夾,看著那頭長發如瀑布般流瀉而下。
她全身僵硬如石像,「這……可是我有丈夫……」
「他背叛過你,而且——」他輕浮的手來到她的領口,一路往下摸到她的乳溝處,嘴唇就貼在她的耳畔,「還將雜種接進屋子,你還在乎他?」他邊說邊將手探入她的衣內,揉搓起她的身體。
雖然覺得不該,但一股早已死寂多年的慾火似乎被挑撥上來。
看著碧爾翠絲顫抖的雙肩,及眼中不由自主竄起的慾火眸光,安奎爾揚嘴一笑,雙手粗暴的扯掉她的上衣,將頭埋在她的雙乳問,在她身上展開恣意妄為的情慾激情……
自從情慾再次被安奎爾挑起后,碧爾翠絲幾乎成了情慾的奴隸,雖然他派了一個幫派女打者在她身邊,供她差遣,可是她卻沒啥心情管她,也沒心情教訓歐陽晴薇,她很想再嘗嘗那種忘卻一切,只讓身體的感官主宰一切的快感。
所以她總剋制不了自己,三天兩頭就往安奎爾那裡跑,這一個月下來,原本心中那股要那私生女好看的念頭反而變得不重要。
而就在她打扮得美美的,想到安奎爾那裡去時,早已察覺她不對勁的安娜在車庫前攔下她。
「幹什麼?」她不悅的看著將她的車鑰匙拿走的女兒。
「你這一個月到底在幹什麼?你知道那個私生女跟爸的感情變得有多好?他們就像一對該死的父女,彼此噓寒問暖的,你呢?你知道自己看起來像什麼嗎?雖然這個房子里,只有我注意到你,但你就這麼不要臉了嗎?」她激動的搖晃著母親。
她臉色丕變,心虛的道:「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不懂?!」她咬牙切齒的將穿著袒胸露背洋裝的她拖到車旁的後視鏡,「看看你,你像個蕩婦,像個沉浸在愛情的女人,容光煥發,天天打扮得……」她說不下去了,她難以置信的看著母親,「你是不是不要這個家,不要考克多夫人這個頭銜?要讓那個私生女強佔屬於我的一切?」
碧爾翠絲撇撇嘴角,「我又沒有阻止你去教訓她。」
「是如此沒錯,但狄波常常來來去去,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他,難道要讓他看到我在教訓那個私生女?」她總得顧慮到他。
「你怕他對你的印象變壞?」她嗤之以鼻,「從媽的身上,你該有個借鏡,男人一旦將心放到別的女人身上時,不管你做了什麼,一切都是惘然。」
「不會的!狄波根本沒有正面回答我,他愛上那個私生女。」
「那又怎樣?你要我當壞人?」
「本來就是你告訴我要讓那個私生女不好過的,但現在呢?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碧爾翠絲語塞,完全沉溺在慾海中無法自拔。
「媽,別再去找那個男人,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你聽清楚了嗎?」安娜很想喚醒母親脫軌的行為,但談何容易。
「哪有什麼男人,我不准你胡說。」她慌張的否認。
「那就不要天天出去,至少去教訓一下那個該死的私生女,不管是為我還是為了你自己!」安娜氣憤的拖著她走回屋內。
歐陽晴薇看著安德烈熟睡的臉孔好一會兒,才輕聲的離開房間。
一個月了嗎?
她回想著這一個月如夢似幻的生活,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她吃得好,睡得好,最重要的是,她跟安德烈之間的親情似乎隨著朝夕相處而更見濃烈。
雖然,她沒有喊他爸爸,而是喊他考克多先生,而他也沒有叫她女兒,只是叫她晴薇,但感覺上真的有一股溫暖的光圈包圍著他們。
從早午晚三餐,從伺候他吃藥,從推輪椅帶他到外面去散步,念書報給他聽,甚至聽他說一些陳年往事,為了避免觸及敏感話題,他倒是很刻意的不談她母親的事。
而她也開不了口,要求他談他跟她母親之間的事。
不過,他記得對她的承諾,也比她還急著要讓體力恢復,每天都走一小段路,慢慢的縮短坐在輪椅上的時間。
他還說要帶她游遍法國的每一個角落,當然,在見過她母親之後。
而從醫生最近一次的診療下來,安德烈的心臟毛病顯然獲得了不少的改善,而且,他是個很乖的病人,準時吃藥,適時的運動,醫生說再過不了半個月,就能完全扔掉輪椅,像個正常人般。
快樂的日子總是過得特別的快嗎?
她記得才沒幾天,怎麼就過一個月了?
那第二個月跟第三月肯定也會很快就結束了,到時候,她還可以待在這裡嗎?
思走至此,她眉兒一皺,忍不住敲了自己的頭上一記,笨蛋,她難道想永遠留下來嗎?
他可是拋棄她們母女的人,她——
喟嘆一聲,她已經喜歡上他了,要討厭這個爸爸真的好難,他總是那麼溫柔的看著她,關心她的一切,連她身上的衣物,他也想到了,還差了那個胖胖的春雪去幫她買了好多漂亮的衣服及鞋子,雖然她拒收,但在狄波那三寸不爛之舌的遊說下,她還是收下了,因為那個爛人居然說,如果她不要,他就拿去送給孤兒院。
拜託,她跟孤兒沒兩樣,而且搞不好比孤兒院的孤兒還可憐,身上只有一件上衣、褲子而已,而那雙穿了N年的破鞋又不知什麼時候被扔了,但算了,反正她現在有一堆衣物、鞋子可以換洗,懶得找丟她鞋的人算賬。
只是說到狄波,這兩天怎麼都沒有過來看她?
不過,他沒來,這段時間似乎也很忙的碧爾翠絲母女,還有她們不知從哪兒找來一臉土土,卻凶不拉幾的黑女人諾雅,倒是像三個母夜叉似的連袂的擋住她的去路。
她冷冷的挑一挑柳眉,「你們要幹什麼?」
這一句可問倒了三人,尤其碧爾翠絲還是被女兒拉回來的,腦袋裡根本沒想到要怎麼羞辱這個討厭女。
至於高約一八○的諾雅得聽她們母女的命令行事,因此,只是將目光放到她們母女身上,看看她們有何吩咐?
歐陽晴薇見三人都不出聲,不耐的道:「如果沒事,請讓我過去,我還有很多事要做呢!」
「媽!」安娜連忙向母親使眼色。
這一時之間,要她說什麼?情急之下,她也只能開口道:「去把宅里每一間的廁所刷一刷,洗乾淨。」
歐陽晴薇愣了一下,隨即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媽!何止她想笑,我也很想笑,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安娜咬牙迸射。
「不然要我說什麼?」她的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老天爺,你們在合演新版的灰姑娘嗎?對不起,我不當仙度瑞拉。」歐陽晴薇冷睨發了神經的母女一眼,便想走過去。
碧爾翠絲咬牙切齒的道:「諾雅,給我賞她一巴掌,誰叫她連我這個女主人的話都不聽!」
「是的,夫人!」諾雅恭敬的點點頭,隨即欺身向前,揚起手就想掌歐陽晴薇一記耳光,歐陽晴薇一閃身,手中就亮出一把摺疊刀。
諾雅利落的閃身,躲開那把小刀,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拉住她的手臂,再將她整個人一轉,「啪!」地一聲,右手順利的掌了小美人一記耳光。
「你——」歐陽晴薇傻了眼,她沒想到這個一臉士土的黑女人居然身手了得。
既然她打不了這個高大的「青仔叢」,無法為自己紅腫的臉頰報仇,那就找別人算賬。
於是,她突地一回頭,揚起手就往毫無心理準備的碧爾翠絲摑了一記耳光,聲音不輸剛剛她被掌的那一記,「這算是回敬你的!」
在碧爾翠絲還來不及叫諾雅擋住她的路時,她就先溜了。
「媽,你沒怎樣吧?」安娜憂心的看著母親被打得紅腫可見五指紅印的臉頰。
「你讓她打一掌看看,會不會怎麼樣!」碧爾翠絲氣呼呼的推掉女兒的手,捂著火辣辣就像要燃燒起來的臉頰,轉身往二樓走,這下子臉變這樣,要去找安奎爾也不成了。
「要我去教訓那個小美人嗎?」諾雅看著一臉怒火的安娜。
「不用了,你下去吧!」安娜咬咬牙,乾脆回房裡去,這樣下去怎麼行呢?母親不知道被哪個男人勾了魂,根本無心這個家,而父親此刻的心思及目光全在歐陽晴薇身上,甚至狄波三天兩頭來這兒一趟,為的也是看歐陽晴薇的情形如何?
只有她,她被完全的遺忘了,她該怎麼辦?
初秋的微涼午後,狄波從「鐮刀」食店的糖果部門,買了一盒奶油巧克力圓球來到考克多家豪宅。
迎接他的是笑容滿臉的春雪,不是那個一看到他出現,就會開心的跑向他,然後,又突然停下腳步,裝出一張冷若冰霜的小麻煩。
「卡里歐先生,考克多先生正在睡午覺,而晴薇小姐則在她的房裡,奇怪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她身體不舒服,今天撥了內線給我,拜託我送考克多先生的午餐給他,還要我先幫她準備葯。」
他蹙眉,「她人不舒服?」
她搖搖頭,「我也是這麼問,不過,她說沒有,只是忽然有點兒困,考克多先生也很擔心她,本想過去看看她,沒想到她將室內相接的門給鎖上了,我們到外頭,她的門還是鎖上的,她不肯出門,就說她小睡一下就好了。」
肯定有事!這一個月來,她可是一個很盡責的小看護呢!他想了一下,又問:「你家夫人跟小姐呢?」
「也很怪,全窩在房間,午餐全是我送到她們房裡去的。」
「那那一個諾雅小姐?」
春雪搖搖頭,對那個土土凶凶的,說是夫人的黑人朋友也很不喜歡,「她在後院嘿嘿嘿的練什麼空手道、什麼跆拳道,怪裡怪氣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那我去看看晴薇。」
「不知道她會不會讓你進房去。」
「除了兩扇門以外,應該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進入她的房間吧?」
她想了一下,「對了,落地窗,她房間前面的那一大片落地窗應該可以,可是,這樣好嗎!」
他笑了笑沒有回答她,回身便往庭院走,來這兒進進出出好幾日了,他很清楚她房間的位置在哪裡,而且他更清楚那個倔強的小麻煩一旦要掩飾某件事時,你用太文明的方法是得不到答案的。他走到花木扶疏的後庭院,看著那片落地窗的白紗隨秋風舞弄畫起的一道道白色波浪,他側身看了一下,落地窗是開的,沒有一絲猶豫,他撥開那些舞弄的白色紗簾,跨進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