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薇！」一抹身影從一間房門后快速地沖了出來，推開馬濤，抱起了軟下的齊薇薇。「薇，你看著我。」

這個人正是黑閻，原來他沒有死。

吃力地睜開眼，齊薇薇竟然笑了。

「我終於……見到你了，我以為再也見……

不到你了。」鮮血隨著她的每一個字而多流出一點。

「噓，噓……」黑閣不斷地抹著她唇邊的血，泛黑的血色是中毒的跡象，她該不是服毒自盡吧？

「吐出來，將你吃下去的東西吐出來！」黑閻慌了，他不知道她竟然會這麼做？

「來不……及了。」她笑得自在，絕然。「你……原諒我了嗎？」她的手抓著他的。

「不，這樣的你，教我如何原諒？」他將她抱得好緊。「解藥！『暗夜』研發的毒藥都有解藥，在哪裡？」

她搖著頭，美麗的臉龐微微發紫。「我想陪在你……身邊。」

「那你就給我好好活著。」黑閻控制不住地大吼。這個該死的女人，腦袋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死了，我的靈魂……可以天天陪著你，我活著，反而無法……跟你在一起，我們是……敵人，你忘了嗎？」

「去他的敵人，你以為我會在乎？」他焦急地看著她越來越無神的眼。「我只要你，只要你好好地活著，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你不懂嗎？」

「齊小姐，請快點拿出解藥吧，總裁說的都是真的，他這麼愛你，你別辜負他啊！」馬濤也忍不住加入勸說的行列。

齊薇薇眼睛一亮。「你愛……我？」真的嗎？

該不會是她死前的幻聽吧！

「你活著，我就告訴你答案，你若敢死，我會想盡一切辦法，不讓你的靈魂接近我。」黑閻認真地威脅著，心如刀割。

「你好……狠心。」

「你知道我的，我說到做到。」他看她的眼神，深情且無助。

齊薇薇盯著他的眼，想看清他的心，她顫顫地伸手摸了他的臉龐，一顆晶瑩的淚珠在眼角凝聚，然後在眨眼之際滑落臉龐。「我就知道……你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她的手無力地垂下來，陷入昏迷之前，指了指胸前的口袋。

果然，在她的口袋中找出了一顆黑色的藥丸。

黑閻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俯身在她緊閉的眸上印下一吻。

「謝謝你！」

***************

X年X月X日

今天，我終於親眼見到黑閻了。

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抿緊的唇，是一個很有個性，不容易讓人進入他的心的人。

早知道他會是這樣的人，和他幾次交手后，就知道了。

原本，我也不想利用自己的外貌當吸引黑閻注意的手段，我根本不屑這麼做。

可是，像他這樣的人，若不利用這一點，恐怕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

好吧，我會這麼做也是百般的不願意。

既然他只將「她」擺在心中，我就只好利用「她」了。

X年X月X日

我怎麼會把自己摔得這麼重？

躺在床上動也動不了，還真是令人泄氣。

尤其是黑閻那似笑非笑的臉，簡直是在取笑我的蠢嘛！

他敢笑我？好啊，等我可以走的時候，我就來個徹底失蹤，讓他連影子都找不到。

藉此也正好試一試，我在他的腦中是否留下了一丁點的印象？

X年X月X日

自己扮演失蹤記已經整整半年了，這半年來我做的事情可多了。

買下一家最靠近黑閻公司正對面的大樓，學習自己所陌生的營養課程，設計一幅超大性感的廣告看板。

然後張貼在黑閻舉目所及之處。

X年X月X日

他終於主動邀約我了，雖然心中有一股小小的聲音告訴自己，面對我時，他所看的、所想的也許是另外一個人。

有時候好想對他大吼，我是齊薇薇，不是「她」，我和「她」兩個是完完全全不同的兩個人。

但是，看著他孤寂中帶著深情的眼眸，話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有時候，我會發一整天的呆，只是在想他今天對我說了哪些話，做過哪些事。

我想，我一定是生病了，一種叫做戀愛的病。

而且，病得不輕。

X年X月X日

住進了黑閻的地方好幾天了，也探知了他不少的商業機密，這本來就是我的目的，可是我卻對此感到心虛與不安。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變得膽小了。

我竟然開始擔心知道我的秘密后的他，會嫌棄、厭惡，甚至恨我。

但是，這也是教他永遠記得我的方法之一，不是嗎？

好矛盾，誰來教教我該怎麼辦才好？

X年X月X日

我，是愛他的。無可救藥地愛上了。

很早以前我就清楚這一點，只是高傲的我一直不願意承認罷了。

直到他出事的消息傳出，所有憋在內心的話才急欲宣洩。

來不及了。

所以，再多的話，就留到下輩子再說吧，如果有來生的話……

黑閻閉了閉酸澀的眼睛，心中五味雜陳。

齊薇薇服毒之後交給馬濤的本子，竟然是她的日記？一本記錄著他與他之間所有事情的日記。

他原本應該恨她，討厭她的，可是當她口吐鮮血時，他的心中竟然找不出一點恨她的意思。

不僅如此，他更是害怕極了，害怕她就此離她而去，害怕他再也觸不到那熟悉的體溫，看不到那慧黠的雙眸。

他根本就拿她沒轍，從他遇見她的那一天起，他就逃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薇。」黑閻伸手輕輕撫摸她冰涼的臉頰。

躺在床上的她，看起來纖細柔弱，楚楚可憐，誰會知道她的狠勁一點也不輸給男人。

他一直知道她是一個高傲、有自信、有才幹的女人，也知道她一旦下定決心，就很難改變心意。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的性子竟然如此剛烈，面對死亡連眉頭也不皺一下。

怪不得會是「暗夜」的頭兒，她的確有這樣的資格。

只是，嚇死他了。

他精心安排的這一場意外，出動了警察，勞動了記者，為的只是想確認一下，她對他是不是純然的無情。

只是確認心意而已，並不是要她當命，真的。沒想到……

黑閻握緊她冷冷的小手。他幾乎害死她了，還好上天畢竟不忍心對他太殘酷。

從今以後，他不會再放開她了，不管她是誰都一樣。

***************

「薇，快醒來……」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喚著，她如果不醒過來，他就不能心安。

撐著沉重的眼皮，齊薇薇睜開了眼。

全身上下好像被人毒打過一頓的酸痛，讓她皺了皺眉。

「你打我？」她醒來的第一句話，令黑閻啼笑皆非。

「什麼？」

「你趁我無法反抗時，派人打我喔。」她的聲音雖然虛弱，眼神卻是清亮的。

對著她的眼，黑閻笑了，笑得溫柔，笑得如釋重負。「為什麼這麼說？」他撥著她的髮絲，知道她已經清醒了。

「不然我為什麼會全身酸痛？」齊薇薇還在怪黑閻。

「那你得問一問你的部屬，他們調配的葯放了哪些東西？」

對於黑閻的回答，齊薇薇認真地思索。「這點改天得說說他們才行。」她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彷彿黑閻不在場似的。

對於她的漠視，黑閻可是非常的不滿。「我們的事還沒解決呢。」他支起她的下巴，與她四目相接。「為什麼這麼做？」

「我們之間本來就是敵非友。」如果他問的是她竊密的事，她只能這樣回答。

「我與『暗夜』是敵非友，我當然清楚，我要問的不是這件事。」他和她的敵對狀態，不需要她來提醒。

「我不懂。」他到底要問什麼？

「為什麼要服毒？」黑閻的眼神滿是擔憂與關懷。

他再也無法對她裝出一副冷漠不在乎的樣子，也無法勉強自己不去理會她、關心她。簡單地說，他根本無法將視線從她身上移開。

他眼中的自責，讓齊薇薇於心不忍。

打從黑閻接下她軟下的身軀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了一切。

搶匪是假的，撞車是假的，傷亡也是假的。

一切的一切只是一連串的詭計，一個引蛇出洞的計謀。

雖然她被騙了，但是她卻不後悔走這一遭。

只是，她也不希望黑閻為此自責，畢竟一開始錯在她。

「我沒有服毒，我只是在測試『暗夜』研發的新葯。」她蒼白臉上的笑容，讓黑閻更覺得心疼。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在說謊。」他的手指在她唇上來回摩擦，試圖想讓她的唇恢復以往的紅潤。

「我……」

「要是我來不及救你怎麼辦？」黑閻的聲音有些顫抖。

「只要你沒死，一定不會讓我死的。」她用虛弱的語氣說出深信不疑的話。

「如果我真的死了呢？」

「那我身邊有你陪著，也不孤單了。」她真心地微笑著。

「你……」黑閻一把將她擁入懷。「你這個傻瓜。」

她伏在他的肩膀上，清亮的眼眸閃現淚光。

「你不也是大笨蛋一個。」

「我？」黑閻揚高了眉。

「當然是你。」齊薇薇指了指他的鼻子。「冒這麼大的險設一個圈套，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的人，不是笨蛋，是什麼？」害她替他擔心死了。

「冒個險，可以知道你的心，值得。」

「知道我什麼？」她沒好氣地白他一眼。

「知道你愛我。」

她的臉蛋微微一紅。「誰說的？」

「它。」黑閻亮出她的日記。

她的嘴張好大。「還我。」天啊，那裡頭有她全部的秘密耶。「給我。」

她在黑閻的懷中鑽來鑽去，因為擔心她的身體狀況，他讓步了。

「還給你。」黑閻大發慈悲。「都看過了，也不需要留著了。」

「什麼？你都看過了？」她失聲尖叫。

在黑閻點頭時，齊薇薇垂下了肩膀，臉蛋全紅透了。

她嬌羞的模樣，讓他覺得可愛極了。「真有你的，竟然連遺書也寫好了。」他拿出之前交給馬濤的信。

「哎呀。」齊薇薇一手搶過信。「我還沒死，這信可不能送出去。」

黑閻突然握住她的手。「現在，到底誰才是真正的大笨蛋？」

她不悅地噘了噘嘴。「你口中的大笨蛋可是你難纏的敵人耶，如果我是笨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說來說去你就是不會吃虧，對吧？」

齊薇薇眼神一深。「但我還是吃虧了，讓你知道我的心意。」但她卻不明白他的心。

黑閻的唇微微上揚，他明白她話中所指。

「你愛我，我也愛你。彼此相愛的人怎麼會吃虧呢？」

「你……說什麼？」她抓住他的衣領，她是不是聽錯了？

「你愛我。」

「不對不對，再下一句。」她用力搖他。

「下一句？」

「你愛我啊，你說你愛我，你自己說的。」她發誓她真的聽到了。

「你聽的很清楚嘛，為什麼要我再說一次。」

黑閻故意逗她。

「你真的……」她瞪大了眼，她被戲弄了？

本來想和他杠起來，卻想起了一些事。「你知道我是『暗夜』的頭兒？」她想確定一些事。

「知道。」

「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她再問。

「我明白。」

「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只是長得像而已。」

黑閻黯黑的眼瞳映射出她的影子。「我很清楚。」

齊薇薇咬咬唇，因為他的話而悸動。「你愛的人是『她』，還是齊薇薇？」

黑閻沒有逃避，帶著溫度的眼神盯得她渾身燥熱。「都愛。」他按住她的唇不讓她開口。「以前愛『她』，現在愛你。齊薇薇，我的魔女。」

淚水，突然不聽使喚地掉落，從不掉淚的她，自從遇上他之後，就破了好幾次紀錄。

「不怪我？」她哽咽著。

他輕柔地抹著她的淚。「你可以用你的一生來贖罪。」

「那豈不是便宜你了？」

「我也用我的一生來償還。」黑閻低頭吻住她沾淚的眼。「這樣公平了吧？」

「黑閻……」她，又想哭了。

「同意我的提議？」

她點了點頭，內心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黑閻眼神一閃，上揚的唇線逐漸攀升。「同意的話，蓋個印吧。」

蓋印？齊薇薇愣了一下。

「像這樣。」黑閻抬起她的下巴，用他的唇幫她蓋印。

兩片相貼的唇，一旦相接，就不是這麼容易分開了。

這一次，他一定要吻她個夠，以懲罰她對他的折磨，還有……

訴說對她無盡的愛！

一全書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