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到家，順理成章地做愛。在此之前，少年已經義正嚴詞地表示會把謹吾做到直不起腰來。威逼利誘之下的原謹吾紅著臉，完全忘記了身體不適這件事。

或許謹吾的心裡也是暗暗期待著吧？可以被愛著自己的人擁抱，是謹吾難得奢侈的時刻。

謹吾嘆息著，把整個身體毫無保留地交給身側的少年。相較於第一次的猶豫和掙扎，現在的原謹吾反倒有了捨棄一切的勇氣。

像注視著最愛的珍寶一樣，信也凝視著謹吾已經赤裸著的身體。太過專註的目光讓閉著眼睛的謹吾，也能輕易地感受到皮膚一點點被點燃的火熱。

白皙的身體似乎比印象中的更為瘦弱，信也虔誠地用唇舌頂禮膜拜，很快地發現謹吾手腕上的一塊青紫。

「怎麼弄的？」

謹吾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明明就是信也抓著自己手腕留下的痕迹，現在反倒認不出來。

「沒事的，我體質不好，容易留下傷。別擔心。」

信也皺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猛然想起這是他的錯。看謹吾又要開口安慰的樣子，索性把謹吾攬在懷裡狠狠地吻住。狂風暴雨般想要榨取謹吾的每一分精力，卻又每每在謹吾難以堅持的時刻放緩了節奏，輕柔地點啄著謹吾的嘴唇。

口舌交纏的淫靡聲響，伴隨著刻意壓抑著的粗重喘息，讓少年本來就蓬勃的慾望更加熾熱起來。

信也解開最後的束縛，讓兩個人彼此貼的更近，謹吾顫抖著的喘息就在耳畔清晰地響起。

「這樣的姿勢，會不會太勉強了？」還記得謹吾今天身體狀況並不是太好，信也體貼地開口。

「我沒事……」

信也笑著架住滿臉通紅的謹吾，一個翻身，就讓謹吾坐在了自己身上。看見謹吾手足無措的尷尬模樣，還是覺得這個男人異常可愛。

「吻我吧，然後就讓你快樂。」少年雖然在下面，卻依然是高高在上的姿態，彷彿確定了謹吾會聽他的一樣。

果然，謹吾漲紅了臉，卻還是緩緩地俯下身去。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謹吾很清楚地看見信也的表情變了，調笑著的臉孔突然間變得驚恐莫名——

「不要！」

信也猛地翻身，粗暴地把謹吾壓制在床上。身體因為劇烈碰撞而產生的疼痛倒是其次，信也眼睛里的陰影顯然一點點聚集了起來。

「對……對不起，我那個……」

「我知道，這樣也很好啊。」伸手摟住緊張到渾身僵硬的信也，謹吾清楚地感受到那一次慘痛的經歷對於信也的傷害。

信也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剛才謹吾壓向他的瞬間，在他眼前出現的卻是竹取獰笑著的面孔。

「那些都過去了不是嗎？信也，看著我。」謹吾支撐起身子，托起信也的臉湊到自己的面前，「我是誰？」

「謹吾。」

「嗯，對。那麼讓我來幫你好不好？」

「哎？」信也有些驚訝地眨了眨眼，可愛的表情讓謹吾忍不住笑出了聲。

拚命地把信也壓在下面，然後一路向下，直接用唇舌包含住信也已經軟下去了的慾望……

謹吾雙手緊緊地抓住床單，拚命地忍耐著。雙腳早已經麻木了，不斷地隨著劇烈的動作撞上胃部的膝蓋，也對身體的負擔不小；身後的攻擊像是沒有止盡一般，好不容易才模糊地聽見身後那人粗啞的聲音；

「謹吾，我想看你的臉。」

緊接著，蜷縮著的僵硬身體就被人溫柔地打開了。仰躺在柔軟的床上，透過滿是淚水的眼睛，還是能夠看清信也臉上的懊惱與擔心。

「怎麼哭了？很疼嗎？其實你不用……」

「我沒事。」任性地抱住信也，抬起腰身尋求著滿足。原謹吾縱容著自己這麼一點點小小的要求，把心底的內疚和不安的情緒全部忽略掉。

面對謹吾的要求，年輕的信也自然沒有什麼抵抗能力。抓住謹吾的雙腿，剛達到高潮的慾望很快又抬起頭來。

「啊……再，再快一點！」瘋狂地追求著肉體上的刺激，兩個人像野獸一樣在床上不斷變換著姿勢，抵死纏綿。

因為被謹吾放浪的言行所刺激，信也很頑強地貫徹了之前許下的誓言。畢竟是比謹吾年輕強壯許多的身體，每一次都會做到讓謹吾哭喊著請求結束。

本來擔心著謹吾的身體，可是到最後卻總是被謹吾一個小小的動作引起了滔天情慾。

因為過度摩擦而紅腫的**，身體的每個關節都叫囂著罷工，謹吾笑著笑著，聲音越來越大，卻讓信也不免擔心起來。

「嘲笑我技術不好嗎？嗯？」

「不是。」謹吾拉過信也，和自己面對面側躺著。

汗濕的頭髮貼在潮紅未去的臉頰上，很有種情色的味道。信也舔了舔嘴唇，好想……再繼續……不過看起來兩個人的身體情況都不太允許了。

「信也，如果有一天我欺騙了你……」

「那也都是善意的欺騙吧。我不信謹吾會對我做不好的事情。」信也霸道地摟住謹吾，緊緊的，「謹吾，你在我心裡，就像天使一樣。」

天使嗎？如果信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沒有前途沒有未來，只有不堪的回憶可以追溯的人，他一定不會這麼說了。

身體很明顯地顫抖了一下。

「冷嗎？」信也把被子拉上來一點，「要不要洗了再睡？」

「不要。」謹吾把身子縮在信也的懷裡。

如果時間可以靜止在現在，該多好？至少他還可以享受現在的溫暖吧？

「謹吾，我喜歡你。答應我，不許離開我。」少年的請求在耳畔響起，謹吾只能裝作睡著了，把眼淚偷偷地咽回去。

真正怕被拋棄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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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野也許是最早發現謹吾和以前有些不同的人。在那天謹吾沒有來店裡的時候，他很衝動地打電話到信也家。是信也接的電話，少年不耐煩的聲音里滿是睏倦，還有熟悉的**聲從話筒里傳了出來。藤野刻意含糊了聲音，以原謹吾同事的身份去詢問他的狀況，其實電話那邊到底是怎麼樣的，藤野很容易就能猜出來。

「謹吾，忙完了過來找我一下。」藤野叫住忙著端上酒水的謹吾。

「知道了。」說著，又匆匆忙忙地趕過去。

最近的原謹吾身體依然虛弱，精神卻好了許多，彷彿有什麼在激勵著他，即使整個身體燃燒成灰燼也在所不惜。而店裡，打聽原謹吾的客人已經很多了，等著他脫掉那身代表新生的黑色浴袍，重新走進這個圈子的人更是數都數不過來。不知道為什麼，藤野居然因此感到無比的安心。

緒子小姐最近不在店內，自己也就是半個店老闆。藤野在房間里泡上一壺茶，茶水尚未燒開，謹吾就已經有些拘謹地走了進來。

「藤野先生……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怎麼突然正式起來了？叫藤野就行了。」

謹吾勉強笑了笑，跪坐著的身體顯得有些佝凄。

聰明如他，應該早就已經猜到藤野找他的原因了。

「緒子小姐最近都不會在店裡，只是吩咐我幫忙照顧一下；還有，就是你的事情。」

藤野看了眼無意識抓住自己衣角的男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很容易地升起。「已經有很多客人向我詢問你了，有沒有做好正式的準備？」

穿著黑色浴袍，意味著還是新生，只負責陪客人喝酒玩樂，還沒有資格上到花名冊上供客人挑選。以前因為緒子和藤野的照顧，謹吾只是負責端端盤子和打掃，連陪酒的工作都很少去做……不過遲早都會有這麼一天的，謹吾也清楚地知道，並且從受到越來越多的騷擾中就看得出來。

「不管怎麼說，決定權在你。」藤野雖然這麼說，卻也隱隱地對謹吾產生一種壓力。

「我知道了，麻煩藤野決定就好了。」

藤野自然沒有忽略過謹吾眼裡的痛苦和無奈。

不想勉強這個人，但似乎所有勉強謹吾的事情都是他做的。藤野覺得泄氣，表面上再怎麼冠冕堂皇都無法掩蓋心底自私的想法。因為這樣一來，原謹吾就永遠不會屬於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真的已經有這樣的覺悟了嗎？」

「反正也就只剩這副身體而已，什麼時候該結束，那就結束好了。」完全自暴自棄的話，讓藤野的眼睛一瞬間亮了起來，突然一躍而起，把原謹吾壓倒在地。

下意識的反抗被硬生生地壓了下去，可是謹吾仍舊無法保持自己聲音的平穩。

「藤野，你……」

輕易地扯開略微寬大的黑色浴袍，裸露的胸膛上，滿是星星點點玫瑰色的印記。藤野輕笑出聲，「就算在家裡你也沒閑著吧？和信也一起切磋技藝了嗎？」

這麼明顯的嘲笑讓謹吾一瞬間漲紅了臉，手腳卻同時冰冷了起來。

藤野舔了舔謹吾淡色的**，平這的胸部頓時顫抖起來。

「不要！不要這樣！藤野！」最後的聲音幾乎是乞求了。

藤野在心裡輕嘆了一口氣，坐了起來。「不是信也就不行吧，這樣算做好準備了？」

茶壺咕嘟咕嘟響了起來，藤野沏了兩杯茶，遞了一杯給謹吾。

謹吾手似乎還有一點抖，但是表情已經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

「這句話該我說。」藤野抿了一口茶，「不要再去招惹信也了，那孩子遲早要飛走的。我們都已經老了，翅膀早就沒有了。」

氤氳的水汽漸漸模糊了謹吾的臉，「我知道的。」

透露著疲憊的聲音。一如藤野記憶中的那個男人，仍在對他訴說著；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是感情上，也有必須去做的事情——當時就攔不住要離開這裡的謹吾，又何況是現在呢。

「你不知道！」被這樣的鬱悶氣氛逼得情緒急躁的藤野吼了起來，「那個連自己都無法照顧的小孩子可以給你什麼啊！你若是被一個有錢有勢的男人帶走了，我心裡可能還會好受一點，至少你不這麼操勞這麼辛苦，那個人也許偶爾也會給你一點溫情。但是那個小孩可以給你什麼？你負擔的還不夠多嗎？還想帶一個小孩？你至少讓我放心一點好不好！」

太多的資訊讓謹吾有點無法消化，藤野像是……關心他？

「和信也的事情，你自己解決。我再給你三天的時間。」像是介意這麼直接地暴露了自己的心事，藤野轉身就走。

謹吾急匆匆地站起身，卻不防雙腳已經麻掉，眼前那個小小的炭爐立刻成了危險的存在。

預想中的灼熱並沒有到來，身後的腰帶被人一扯，很快就倒在了對方的懷裡。藤野氣急敗壞地吼，「你是事故體質嗎！才離開我的視線就出問題！」

濃濃的關心是怎麼也藏不住的。一抹微笑掛在了謹吾的臉上，卻讓藤野別開了視線。

這樣的眼神和表情，謹吾在信也的身上都看到過，只是藤野多了太多信也無法擁有的剋制和理性。

這就是成年人和小孩最大的不同吧。

少年的激情和理想，他們絕對不可能再度擁有；即便靠得再近，也是無法融為一體的兩個人而已。在戀愛的過程中彼此磨圓了稜角，拚命地想要挨在一起……好像是誰說過，愛一個人的心意，本質上就是那種醜陋的東西。

「非常抱歉。」

藤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終於還是毫無留戀地走出去。他已經成熟到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麼，所以……他不會犯那樣的錯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