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歸山莊

阿野躺在床上，小小的臉上蒼白如紙，氣若遊絲。

常天恆緩緩扶起他，一隻手抵在他的背心灌輸內力，神情凝重不舍。

「更是父子情深哪！」柳如絮冷笑。「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倒先關心起兒子來。不先向我要解藥嗎？」

常天恆淡淡道：「你會給用不著我說。如不會，我求也沒用。」連頭都沒有轉過去，一雙眼只是緊緊盯著床上小小的身影。

「你永遠這麼了解我。」柳如絮笑了笑，陰冷的道：「那你應該知道，進了我不歸山莊，我就再也不可能讓你出去。」「我也不可能拋下阿野不管。」常天恆轉頭看著她。「阿野在你身邊九年，難道連你是他娘都不知道嗎？」

「你認為我該告訴他嗎？」柳如絮冷笑不已。「我是不是也該告訴他，當年他爹是怎麼狠心拋下我們母子不理？」「當時我並不知道有阿野。」

「如果知道你就不會走了嗎？」

「不是。」常天恆靜靜看著她。「我會帶阿野一起走。」

柳如絮恨恨瞪著他，眼裡冒出忿怒的火焰。「你就是不可能留在我身邊？」

「你我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永遠無法生活再一起。」常天恆輕輕一嘆。「但我一樣謝謝你幫我生下阿野，他是個好孩子；也因為如此，我更不可能留他在你身邊。」

柳如絮激動的狂笑起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你和阿野一個也別想離開我身邊！」

床上的阿野眼皮輕輕一個顫動。

常天恆蹙著眉，喟然嘆道：「你已經達成了你的野心，何苦再強人所難？」

柳如絮握緊雙拳，冶艷的眼裡透露出征熾的光芒。「是的，我完成了我的野心，我當上了武林至尊，天下人的生死都在我手裡！」她恨恨望著他。「但這些不夠，這些無法讓我快樂！我要你身敗名裂，江湖上再也沒有你劍神常天恆的容身之地!」

常天恆淡淡道：「這些你也已經做到了。如你所願，今後江湖上再沒有劍神常天恆這個名號，我也不再是人人心中的英雄。我只盼帶著阿野度過往後平靜的日子，永遠離開這個江湖。」

「不！這些還不夠！」柳如絮揚聲狂吼。「我要你們兩人永遠在我的眼皮底下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要你們父子近在咫尺卻永遠不能相認!我要阿野知道他差點踏進鬼門關，而這一切都是拜他狠心的父親所賜！」

「如絮，」常天恆幽幽一嘆，深深望著她。「這樣你真的會比較快樂嗎？」

柳如絮怔了怔，旋即又出現陰狠的神色。「如果你痛苦，我就會快樂。」

常天恆皺眉，胸口突然傳巴一陣劇痛。他咬咬牙，深深吸一口氣，試圖調勻體內劇毒發作的疼痛。

柳如絮突然笑了起來。「喔，我差點忘了，你的毒還沒解呢。方才你還替阿野灌輸內力……我難道沒有告訴你，今天是毒發的日子？而我好像也忘了告訴你，毒發時不能催動內力，否則半個時辰之內就會走火入魔，終生無法使用武功？」

「你--」

計謀得逞，柳如絮開心的笑了。「你以為我會那麼好心，設計你親手打傷兒子又讓你親手救活他？如果不是利用阿野，你會心甘情願踏進我不歸山莊嗎？如果不是利用阿野，你會乖乖的耗去自己的內力嗎？」她掩唇得意的笑起來，眼裡流露著嫵媚卻又邪惡的神色。「你應該感謝我啊，讓你為你兒子付出這麼多，這也算補償你九年來未盡到父親的責任。」

常天恆臉色蒼白，痛苦的冒出冷汗。

「嘖嘖！一代英雄就要成為廢人了，真是慘不忍賭。」柳如絮柔媚的笑了笑。「但我可不是那麼狠心的人啊，這顆藥丸吃下吧。」從懷裡掏出一顆藥丸遞給他。「這解藥雖不能完全解去你的毒性，但至少可以保你暫時不毒發。如果三日內不服下其他的解藥，別說成為廢人了，恐怕連命都沒了。」

常天恆冷冷接過。

待他服下后，柳如絮又笑說：「真要我眼睜睜看著你死我也捨不得呢，好歹我們夫妻一場。」頓了頓，又冷冷道：「如果想活命也不難，只要你親口求我，並且向我保證永遠不離開我、永遠效忠我，我會讓你恢復之前的功力。你先別急著給我答案，三天的時間好好想一想。」

說罷，指使門外候命的黑衣人押著常天恆出去。

在房裡的人都出去后，床上的阿野才緩緩張開眼睛，悄悄流下兩行清淚。

***

離開黃山後，丁小纏與樊問刀並沒有和無塵道長等人會合。雖然當初她離開飛龍堡時，無塵道長曾一再地殷殷交代，要她尋到樊問刀后一同前往不歸山莊，也好多幾分人手。當時他就在計劃布屬人力了，好一舉攻下不歸山莊。但樊問刀認為人多未必好辦事，以不歸山莊的規模之大，多少人攻進都不是件易事，反而兩人悄悄進入要來得容易多了，至少不會打草驚蛇。畢竟此去的目的是為了救出常天恆，至於消滅不歸山莊的事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

兩人潛進地道進入不歸山莊。

「我好怕喔，不知道天恆哥哥現在怎麼了。」丁小纏憂心忡忡。

樊問刀壓低聲音。「我先到牢里探一探，你待在這不要亂走。」說罷，黑色的身影躍上屋宇，很快的消失不見。

畢竟他不了解丁小纏，無法知道她永遠是個不聽話的小孩。果然等了沒多久，丁小纏就開始不安分了。

「怎麼去那麼久？找到天恆哥哥了嗎？會不會連他也被捉了？」丁小纏緊張的來回踱步，嘴裡胡亂的猜測著。

又過去一刻鐘，丁小纏覺得她的手心已經被冷汗濕透了。愈想愈不安心，終於她咬咬牙，決定不要繼續留在這裡等待一個茫茫未知的答案。她怕再等下去人還沒救出來，自己就先讓體內焦急的心火給燒死了。

毅然決然的踏入闔黑的庭院，丁小纏開始憑運氣摸索。

***

「誰!?」

趴在窗抬窺探的丁小纏暗自叫苦，誰知道運氣當真那麼好，裡面的人竟是那女魔頭！她轉身想溜，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柳如絮冷笑道：「原來是你這不自量力的小鬼！」

丁小纏知道走不了了，轉頭插腰瞪著她，一臉惡狠狠的說：「原來是你這不要臉的妖女，」

柳如絮眯起眼睛，冷冷望著她。「你說什麼？」

「我說你是個不要臉的妖女、狐狸精！」

柳如絮忍著怒氣，冷笑道：「你怎麼進來的？」

「你管我！」丁小纏猶不知死活，一副痞痞的臉。「你以為這不歸山莊是銅牆鐵壁啊？我沒兩下功夫就進來了。」「哦？」柳如絮挑眉。「那麼你來得正好，省得我出去找你。」

「你……你要找我做什麼？」丁小纏縮縮脖子。「我……我可不是來作客的，你用不著太客氣。我找到天恆哥哥就走，不打擾了。」她一向挺識時務，不會傻的以卵擊石，反正也打不過她。

柳如絮笑了笑。「你要來找阿恆？」

丁小纏沉下臉。「不准你叫的那麼親密！」

柳如絮新奇的上下打量她，冷笑道：「你知道我和阿恆是什麼關係？」

「知道啊，」丁小纏也回以一個冷笑。「你是個下堂婦嘛!天恆哥哥不要你了，可是你還厚著臉皮把天恆哥哥拐來。」

柳如絮不想和一個小女孩計較，眯起眼睛望著她。「江湖上傳聞你是阿恆的新歡，我可看不出你哪裡吸引人了，多半是個錯誤的消息吧。阿恆我太了解了，他愛的是我這種女人，可不是你這種沒兩根毛的小鬼頭。」

丁小纏握緊拳頭，反唇相譏。「你是什麼女人？心如蛇蠍、殘忍狡詐，空有一副皮相卻有個惡毒的靈魂。像你這種連親生兒子都能利用的女人，我可也看不出你哪裡吸引人了！」

柳如絮大怒上掌揮在她嬌俏的小臉蛋上。

丁小纏被她打得眼冒金星，依然逞強著說：「天恆哥哥就是喜歡我這種純潔良善的小女孩，怎麼樣，不行嗎？」

「你--」柳如絮深吸一口氣，勉強壓下怒火。「既然阿恆當真對你有意，那可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丁小纏不明所以，狐疑的瞪著她，喃喃自語小聲說：「我還以為你會一氣之下打死我這情敵咧，我差點要恨死自己這張嘴了，沒事惹火你這女魔頭幹啥？」

柳如絮換上一張柔媚至極的陰沉笑容。「我還在遺憾想不到新的辦法折磨他，你的出現再好不過了。」

丁小纏看著那張笑臉不知怎地竟然打從心底發出顫抖。「你……你想幹什麼？」

柳如絮撫媚的笑了，用著溫柔的口氣輕輕說：「我打算在阿恆面前一刀刀割開你的臉，因為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長得美的女人了；還有，我會扒光你的衣服，讓我不歸山莊所有的男人好好疼愛你，算是犒賞他們為我做事，也讓阿恆欣賞欣賞這場好戲……」

丁小纏跟路退後一步，臉色蒼白。「你……你這個變態的老妖婆……」

柳如絮冷笑，走上前抬起她的下巴。「你再嘴利啊，看你還能說到幾時。到時可別跪著求我，你知道我一向不會心軟的。」

丁小纏拍開她的手，抖著聲音恨恨道：「天恆哥哥不會原諒你的！」

柳如絮仰天哈哈大笑。「你以為你的天恆哥哥還能有什麼本事？他自己也只剩一口氣了!可是我不會讓他死，我要一輩子折磨他！」她拉下臉，狠狠望著她。「現在我就帶你到他面前，我等不及要看這場好戲了。」

「不必麻煩，我們自己來了。」

柳如絮一驚，見到樊問刀出現在她眼前，而阿野攙扶著常天恆靜靜站在他身後。

原來方才樊問刀尋找常天恆時，阿野也正巧將他救出？之後三人一同前去了小纏「應該」會在的地方，才發現她不見了。於是三人又尋到這裡。

「你……」柳如絮看看三人，掩不住一臉震驚。最後終於將眼光定在樊問刀臉上，恨恨道：「你這叛徒還有臉出現！」

丁小纏大喜，一個箭步奔到常天恆身旁。

柳如絮伸出手想要捉住這個「籌碼」，樊問刀一個橫攔，用刀隔開她伸出的手。

樊問刀冷冷看著她。「當初早該收拾你，今日武林也不會弄到這個局面。」

柳如絮強笑著。「我記得之前你答應過我，不會阻我行事，這是我們的條件。」

樊問刀冷笑。「你做到了嗎？如果你遵守諾言，當初何必要方青海那賊廝在我身上刺一刀？」

柳如絮一顫，勉強道：「但你還活著不是嗎？」

「幸好還活著，否則今日就不能親手收拾你。」

丁小纏蹲在一旁拿出懷中尹靈兒交給她的藥丸喂服常天恆，此時忍不住大聲道：「樊哥哥，你快殺了她！這妖女好歹毒的心腸，把天恆哥哥折磨成這模樣！」說著，心疼的撫著常天恆的臉，嗚嗚噎噎哭起來。

柳如絮斜眼看著阿野，冷冷道：「你也希望他殺了我？」

阿野咬咬唇，幾番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什麼。

丁小纏拉著阿野，大聲說：「這種惡毒的女人根本不配當你娘，她死了還有天恆哥哥和我會疼你。」

柳如絮冷冷望著阿野，等待他的答覆。

阿野接到她的眼神，不由得想起過去的日子。雖然這些年來從不曾感受過柳如絮的親情，但畢竟兩人是血脈相連的至親，那種剪不斷的血緣讓他一時紅了眼眶，忍不住悲戚的哭起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哀切切的說：「師……娘，娘!您就放手這一切吧!我們和爹一起過往後的日子，好不好？」

丁小纏望望他，咬咬唇，慢慢低下頭，抱住常天恆的手也放開了。

他們才是一家骨肉相連的天倫，而自己算什麼呢？

常天恆忽然伸出手，悄悄握住她。丁小纏訝異的轉頭，迎上的是常天恆一雙溫柔的眼眸。

丁小纏眼裡倏地聚集淚水，緊緊的回握他的手。

柳如絮瞧著這一幕，心裡的怒火狂野的滾滾燃燒。她哼聲冷笑。「就算我要，你爹和他的小情人可不肯呢！」

阿野轉頭看著丁小纏，一臉懇求哀戚，突然恭敬的磕著頭，哽咽的低語：「小纏姐姐，求求你。我知道你愛爹，可……可是……」

丁小纏大驚，連忙甩開常天恆的手，奔上前扶起阿野，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她心痛的哭著，聲音里有訴不盡的幽怨和苦澀。「阿……阿野，你別這樣，我……我一個外人本就不能介入你們一家，天恆哥哥和……和你娘才是最適合的，我算什麼。」

阿野哭著抱住她，兩人一同放聲大哭。

常天恆靜靜看著，並沒有插話。他太清楚柳如絮了，如果「情」之一字在她心裡佔有什麼分量，當初他怎會離開她？

樊問刀蹙著眉看著他倆，瞧這模樣他們是要放過這女魔頭了？他看著常天恆，想要徵詢他的意見。

就在這一刻，柳如絮突然一掌朝樊問刀襲來。

原本她就對自己的武功深具信心，也不認為會敗給樊問刀。目前這個情勢，常天恆劇毒未解，丁小纏和阿野的武功不足為懼，惟一的敵手只有樊問刀一人。之所以會東拉西扯一堆，主要是想攻其不備，畢竟她不是那種莽撞衝動的女人。此刻眼前四人都陷在骨肉相認、情人分離的掙扎里，無異是最好的反擊時機。

情啊愛的，這種可笑的東西值得她放棄好不容易到手的一統大業嗎？阿野真是太天更了！

殺了樊問刀，常天恆及阿野還有丁小纏一樣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而天下還是她的！

樊問刀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掌，狼狽一閃，堪堪避之一擊，手中的刀倏地出鞘，怒火橫生，臉色陰沉得嚇人。「卑鄙!」

柳如絮嫵媚的一笑，把他憤恨的指責當作讚美。「你到現在才知道嗎？真是學不乖。」說話間攻勢不停，掌出如風，衣袖內的雨花銀針也不停激射而出，招招擊向樊問刀的要害。

樊問刀一口氣還緩不過來，便接二連三承受柳如絮一招快過一招的攻擊，長刀左揮右砍，卻始終只能採取守勢。

然而樊問刀終究不是省油的燈，練過浴火神功后，原有的功力以及修練滅絕秘笈答的功力融成一體，其武功之高強早就不是柳如絮能夠望其項背了。

「鏗鏗鏗、鏘鏘鏘、叮叮叮、咚咚咚……」五十把過後，柳如絮已漸落下風，不但笑不出來了，一張臉反而苦得像要哭似的。她永遠想不通練了天下第一的神功，為什麼還是打不過心中最痛恨的兩個男人？

樊問刀左手一掌拍在柳如絮的肩頭，教她不敵的口噴鮮血，踉蹌倒地。

長刀舉起，樊問刀雙手握持刀柄，就要刺向地上這個天下最美麗卻又最狠毒的女人。

「不要殺我娘！」阿野驀地奔上前，小小的身軀緊緊抱住柳如絮，仰著悲傷痛苦的小臉，淚流成河的望著樊問刀。「求求你，不要殺我娘……」

樊問刀一呆，手中的長刀頓了頓。

「阿野！」常天恆與丁小纏同時出聲，「小心！」

話聲方落，阿野讓柳如絮一掌打得飛起，遠遠落在三丈之外。

常天恆心中一緊，顧不得毒傷未愈，心驚膽戰的奔向倒在一旁的阿野。

丁小纏也踉踉蹌蹌的奔去，口裡亂七八糟的哭嚷著：「你好狠毒！你不要臉！你該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五馬分屍！大卸八塊！」

柳如絮一掌打飛阿野后，趁著眾人還在驚愕間，飛身奔入房內。

房裡有從常天恆手裡奪來的玄天劍，方才丁小纏未到時她就是一個人把玩研究那把劍。聽說玄天劍是一把神器，具有莫名的魔力，讓每個與之敵對的人輕易落敗，可說是戰無不克、攻無不勝。

而她一直認定會敗在樊問刀手裡只是因為沒有使用武器。當初練了滅絕秘笈后，愈到後面她愈清楚這神功只適合女子，因此她深深相信樊問刀的功力不在她之上。對於會落敗一定是因為沒有武器的關係！而房裡的玄天劍肯定會輕易取勝樊問刀。

樊問刀恨自己一時錯愕沒有殺了她，才讓阿野小小的身子受那一掌，也不知是死是活。

柳如絮手持玄天劍奔了出來，臉上猙獰可怖。她喘息著冷笑，恨恨望著樊問刀。「這是一把神兵利器，識相的就認輸吧！」「鏘地」一聲拔劍出鞘，殷紅的劍身在皎潔的月光下散發出邪魅的詭異氣息。

樊問刀被玄天劍眶出的妖異光芒驚得不由後退一步。他不是讓劍的詭譎嚇到了，而是柳如絮的神色分明是奇特魅邪，宛如陷入瘋狂的鬼魅，眼裡只有毫無人性的紅光。

阿野並沒有暈去，口吐鮮血，掙扎的哀哀求助著：「放……放過娘……爹，你……你求他放過娘……」

常天恆一痛，轉頭對著持劍的柳如絮顫抖說：「如絮，放下劍！」

此時的柳如絮眼裡心裡只有這把玄天劍，心魂早已被劍的妖異紅光攝進去了，耳里哪還聽得到其它。

她拿著劍，詭異瘋狂的一步步逼近樊問刀，咕咕笑道：「怕了嗎？有這把劍，我才是天下真正的高手，沒有人勝得了我！你看看你看看，這劍是不是很美？染上你的血更美喔！人家說好劍要人血來餵養，你應該很慶幸成為這把神劍的祭品。」

樊問刀一步步後退，手中的刀也握得死緊，卻提不起勇氣砍向她。這女人瘋了……

「我才是劍神，因為我有神劍!哈哈哈……」柳如絮揮劍而起，朝樊問刀劈落。

樊問刀想也不想舉刀一擋，長刀倏地被砍成兩截。

「快走！她瘋了！」樊問刀一邊抵擋，一邊轉頭對常天恆等人急急道。

「救救我娘……」阿野顫抖掙扎的扯住常天恆的衣袖。

常天恆咬咬牙，毅然決然站起朝柳如絮奔去。

「不要」丁小纏心魂俱裂，嘶聲狂喊。

柳如絮轉移目標，玄天劍只往常天恆身上刺去。

常天恆正欲徒手奪下她手中的劍，柳如絮一個顫抖，鮮血狂噴而出，兩眼瞠直，不甘心的「砰」地一聲倒地不起。

尾聲

飛龍堡的議事廳內，數十名各大門派的菁英掌門齊聚一堂。

無塵道長首先呵呵笑道：「我就說你們錯怪常兄弟了吧？那妖女死了，天下太平了！這都要感謝常兄弟和這位，呃……樊少使。」

華山掌門也哈哈一笑。「正是！武林盟主還是屬於常大俠，從今以後武林在常大俠的帶領下，前途將是一片光明。」

崆峒掌門也笑著。「這位樊少俠也是功不可沒，盼望樊少俠能再出江湖，與常大俠一同治理武林。」

眾人一同七嘴八舌歡喜的談論著，整個議事廳熱鬧不已，彷彿美好的遠景就在眼前。

原本離開不歸山莊幾人就要一同上黃山尋找尹靈兒為常天恆清除餘毒，但沒想到一出不歸山莊就遇到無塵道長等人在外守候，對如何攻進還是一籌莫展的模樣。兩方人馬一遇上，無塵道長等人不分由說就要他們先回飛龍堡。

當日埋葬柳如絮后，阿野一直默默的守在墳前不吃不喝，常天恆也無言的陪著他。丁小纏雖然難過不舍，卻也不願干涉他們哀悼悲傷的心情。而樊問刀也靜靜的等待他們收拾傷痛的情緒，並未急著趕回黃山。終於幾日過後，阿野虛弱無力的哭了出來，這一哭壓力反倒釋放不少，心情也慢慢恢復了。

此刻坐在飛龍堡的一干人，心中都是沉重憂鬱的。彼此都知道這個江湖已經不再值得他們留戀了，誰也不想繼續待在這個傷心地。

常天恆勉強笑一笑。「多謝各位的美意，但天恆還是適合隱居生活，這武林盟主之位還是另覓他人吧。」

不等眾人反應，丁小纏也點點頭大聲道：「沒錯！我和天恆哥哥還有阿野要歸隱山林，一家人過著平淡的生活，再也不要這樣打打殺殺了。」

「可是……」無塵道長一急，吶吶道：「這武林需要你們哪……」

丁小纏大聲說：「現在武林已經太平了，我們也有權選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要把任何責任推給天恆哥哥，他已經還清他該還的了，以後再有什麼妖魔鬼怪你們自自己想辦法吧！」說完，一手拉著阿野，一手拉著常天恆就要往門外走去。

一群人焦急的攔住他們，一臉殷切的勸說著。

常天恆笑了笑，淡道：「天恆心意已決，多說無益。」

許多人依然不死心，想盡辦法要留住這個江湖奇人。

當中最了解他的無塵道長靜靜在一旁看著，從常天恆平靜淡然的眼裡看出許多沉重的疲憊。他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真的累了。

無塵道長忽然感到鼻端酸澀，內心激動翻攪。忽地排開眾人上前緊緊抱住常天恆，哽咽道：「你要再回來看看老哥哥，不要一走就是十年，這會想煞老哥哥我啊！」

常天恆笑了笑，點點頭。

謝蒼碧也眼眶含淚的跪在他面前。「蒼碧拜別恩公……」

眾人都呆愣住了，慢慢也接受常天恆決心退隱的事實。

忽然有人轉向樊問刀期盼的道：「要不樊少俠接任武林盟主吧!」

樊問刀冷冷一哼，轉頭不理。他早已深刻體會江湖的無情，才不想踏這渾水，何況還有靈兒在等他呢，他才捨不得靈兒成天過這種烏煙瘴氣的生活。

慢慢的，勸說的聲音不再，不知是誰先給予祝福，而後偌大的議事廳里便響起許許多多帶著感傷的誠摯祝福。

於是，江湖上再也不見劍神常天恆和狂刀樊問刀的身影。然而他們的事迹卻是永遠不朽的流傳著。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