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一)
離天魔界,巨戟一顯千秋亂;
五行修世,玄仙百鍊邪心斷;
七尊相纏,萬法共戰,風脈天卷魔靈渙……
殘陽射過一片荒蕪的土地,邪風肆意吹動,刮著離亂的天空,遠處傳來的鴉聲幽鳴恍如斷魂的淺唱,彷彿吟誦悲亡的過往,血流成河的慘象。
黃沙吹風揚起一陣塵土,像是巫師送迎亡靈的樂奏,阻隔住了一層層撕心裂肺的蒼涼和悲傷,一片血雨蕩漾的大地就在這無聲的哭泣里漸漸清晰,一片地獄般的秋景流光溢彩,到處都是支離破碎的靈魂,戰死的將士。
陰霾的天下著黯淡的雨,洒洒落落,濕透了所有的寂寞愁緒,倒在地上的旌旗和破敗的鼓角,再也飄蕩不出昔日的崢嶸歲月;再也吹奏不出激蕩人心的軍樂;再也不能夠喚醒這一片沉睡的靈魂。
所有的亡靈只能在安魂曲里歸於大地,翔於天際……
天空黑壓壓地一陣,低沉得讓人窒息,雨下得淅淅瀝瀝,打在著黃沙漫舞的戰場,偶爾隱現一團幽藍的鬼火,俯瞰支離破碎的身軀,無奈間只能讓魂魄一縷縷飄散,誰知告別塵世最後的留戀也是這百般不舍。
白骨森森堆積,骷髏處處皆是……
「吼……」
狂暴的魔族妖物,身披巨甲盔鎧,手著斬刀、魔杖以及各種各樣璀璨奪目的妖刃,赤紅雙眼,滿嘴血跡,爆出一陣陣驚悚人心的吼叫,在黃沙漫舞中尋覓殘留氣息的人族,是要趕盡殺絕,絕不能放走一名人族戰士。
「啊……」
一棵半倒的枯樹下傳來一陣巨響,聽得讓人痛徹心扉。
隨著那一聲痛叫,頓時引得一大群魔物圍了上去,瘋狂地撲向了那半死不活的人,嗜血飲肉,片刻間那人儼然只剩下了一顆骷髏和幾根白骨。
一陣陣的黃沙吹著戰場,那幾株枯乾的樹藤虯枝盤結,纏住了亂飛亂舞的碎布,更顯得蒼涼,「吼吼……」悲哀得這兒只留下了魔物的咆哮聲。
……
「咻咻……」
突然之間,天際一角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許多赤色的火焰,在細雨中燒得更加猛烈,一團一團掉落在魔物的周圍,將群群魔物燒得毫無招架之力,縱使它們銀皮鐵鎧,刀槍不入,但是火焰之盛,遠勝刀劍利刃,何況熾焰之中夾雜著凌厲的術法輔助,威力更是不可估量。
魔物面對著熾焰灼燒,無從還手,只有為數極少的幾隻鷹獸怪躲閃開了火焰的攻擊,盤旋在天空之中,敏銳地觀察周圍的形勢,「咻咻……」又是一團團的火焰從天而降,但擁有雙翼的鷹獸怪總能在千鈞一之時躲開,在半空中胡亂飛竄。
「咻咻……」
天空接連不斷的火焰一團團射下,把整個沙漠也燒得如同火一樣紅,地面上的魔物已差不多被火焰制服,唯獨盤旋在天空上的鷹獸怪。
……
「吼……」一隻巨大的魍魎王從一陣咆哮,從沙漠深處怒吼而出。
「吼吼……」
魍魎王連聲巨響嚇得所有的鷹獸怪都向四處逃竄,不敢在天空多加停留。
「吼……」伴隨著魍魎王的又一次吼叫,沙漠中剛死去的魔物就如同被還陽了一樣,一直一直全部站起身來,撕去身上被火焰灼燒的皮甲,撿起地上的利刃,跟著魍魎王一起狂暴怒吼。
「還魂術?」
「吼吼……」
「看來不是,諒你也沒有這等修為,是召動冥幽兵吧,小把戲!」
「吼!」
「火訣,爆!」火焰出處傳來一陣淡定的笑聲,片刻間,地面「轟隆隆……」出了猛烈的爆炸聲,火焰連天四起,燒得數十隻魔物嘩然倒下。
「吼吼……」
魍魎王將兩隻爪往後一擺,令道眾魔物衝上前去,百魔一個個面目猙獰、凶神惡煞,都扛著巨大的利刃,閃著令人膽寒的銀光。
「喝!就你們這些不起眼的傢伙,真是自尋死路……」一團巨大的耀眼火光猛地穿過雲端,射至沙漠之上,火焰飛旋纏繞,久久不散,一陣紅色皮袍飛揚而起,火焰向四周散開,一身著紅色結印皮袍,雙手纏結皮套的冷酷男子出現在火焰從中,男子的臉輪廓分明,劍眉星目,嘴角有一條刀疤,男子邪氣一笑,雙手結著手印,似要召喚神靈助陣,一邊笑道:「火神,讓這群不知死活的東西見識見識我們炎天火涯的法術吧……」
「吼吼……」
「且慢!」
「誰?」紅袍男子朝天空一看,感受到一份壓抑的靈息之氣傳來。
「哈哈……這麼有意思的時候,怎麼可以少了我呢,東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又是「咻咻……」一聲,一男子腳踏金光,由天而降,飛落至紅袍男子的身前,男子金色道袍,紋著上古金行的圖案,袒胸露襟,健碩的體魄襯托出越常人的體質,和剛才的男子一樣年輕俊氣。
「金雲劍!」
「不會是認不出我來吧?」
紅袍男子淡笑一聲,道:「金雲劍,不就是雷鳴谷的大當家嗎?」
「看來你也不差嘛,比我想象得要聰明的多啦!」
「你!」
「廢話不說,解決了它們,我們再好好敘敘舊。」
紅袍男子向金袍男子使了一個眼神,低聲道:「我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吧?哪來的敘舊……」
「喂,怎麼稱呼你?」
「我說東煌,是你太狂妄自大了呢,還是你從來不問世事,既然都已經知道金雲劍的主人是雷鳴谷的當家,但連雷鳴谷的當家是誰都不知道,這……」
紅袍男子沒有作答,手輕輕一揮,一把絢麗的火焰杖飛落到手上,熊熊灼燒,照出男子一副堅毅的表情。
紅袍男子不想繼續調侃,於是乾脆問道:「既然都是五行府地的人,你不打算動手嗎?」
金袍男子笑了笑,道:「解決完它們,再和你算賬,竟然連我都不知道,虧我們還是五行府地,同氣連枝,哎……」
金袍男子手一飛旋,金雲劍便繞著男子不停地轉動,閃爍著璀璨的青芒,「金雲劍,出鞘!」
「咻……」金雲劍猛地刺向了魍魎王,紅袍男子借著金雲劍的掩護,一手召動火焰,藉以熾焰之杖的鋒芒,融合成一道道殺氣無比的火焰流,由天而降,紅光覆蓋了一大片魔物。
「吼……」一些魔物沖向了兩人,金雲劍秉性通靈,將衝上前來的魔物一一斬殺,而魍魎王停留在原地,毫不動搖。
看著一片片倒下的魔物,金袍男子洋溢出一番燦爛的笑容,道:「東煌,你不虧是炎天火涯的人,火行法術用得相當精妙啊!」
「……」
紅袍男子看看金袍男子,沒有理會。
「喂,東煌!」
「如何?」
「你們那兒也被魔族入侵了嗎?」
「火涯城勢險峻,魔族不易攻下。」
「那你千里迢迢來打鐵關,莫非是誰的召集?」
「……」
「吼吼……」數只魔物撲上前來,金雲劍青芒一現,將魔物通通斬殺。
「因為近期中原盛傳魔族即將攻下打鐵關,統領海沙之漠,而後勢必侵我五行之城,形勢迫切,所以我來沙漠勘探魔族情況!」
「這樣啊!」
「那你怎麼也來沙漠啦?」
「喝!東煌,你可別忘了,我也是五行之城的人,對付它們也是應當盡的責任。」
「……」
「不過我倒是沒有想到你是我們無人中最早覺察到魔尊噬天陰謀的,哈哈……真是不可小看你啦!」
東煌淡然一笑回道:「最早覺察到噬天陰謀的並不是我,而是風,他才是我們五行之城的第一人!」
「哦?」
「你忘了風為什麼要去魔族嗎?」
「可是風去魔族和這又有什麼關係?」
「五十年前,中原靈氣遭劫,一脈泄露,經風私下調查,原來是被人切斷靈氣之源,並被注入了魔族界內,風便一直隱匿在魔族,改名換姓,給我們四城城主最明確的指示,否則我們哪來得及應付它們呢?」火尊說完,看了看沙漠上的那群魔物。
「原來如此,我還奇怪呢?為什麼魔族攻打打鐵關的密報會在整個人族盛傳,原來是風在做怪……」
「全是風有先見之明!」
「說來也對,可這麼多年來風卻一直沒有現身,現都到了人魔正邪不兩立的時候了,為什麼風他還不出來,沒有他,我們四人可能也未必敵得過噬天,那還談何說阻止噬天的陰謀呢?」
「風……自有他的辦法,他說過讓我們等,我們就必須按照他的計劃來,否則棋差一招,到時悔恨也來不及了!」金袍男子深深地思索了片刻,又望向了那頭魍魎王。
「吼吼……」
「敢攻打我五行之城?金雲劍伺候……」金尊一個閃身,雙手盤旋展開,一個金光閃爍的球形波光越來越大,金尊又是猛烈一推,「轟……」球形波光向著那群群魔物迸出無數的光刃,金雲劍也伴隨當中,攻向了魍魎王。
「鏗鏗……」魔物都用兵刃擋在自己的面前,可是任由它們如何抵抗,也擋不住無形無氣的光刃,除了極少只魔物結個護身結界外,地上都是一片片藍綠色的血液,「吼吼……」魍魎王憤怒得不停怒吼。
「好凌厲的金光劍刃!」
「客氣客氣……哈哈……」金袍男子欣喜地笑了笑,而紅袍男子無趣地望向了另一邊。
……
「你們太粗心大意,事到如今還不知道這是在自尋死路嗎?東煌、無遼!」伴隨話音一落,一到浩浩無寥的藍色光芒從萬丈高空豎直打下,正落在兩人的頭頂,並折射出一排排浩蕩的塵煙向四周散開,藍色的氣勢席捲過無垠的沙漠,揚起陣陣迷茫的黃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