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曲

周末，風和日麗，天氣晴朗，陽光燦爛。顧安凱一早就出現在羅語蔻家門前，帶著她搭自家飛機，前去香港度假。

禮拜六，他陪她吃飯飲茶逛大街，自願當她的造型鑒定師兼提貨小弟，拿她當太上女皇般小心翼翼地服侍。

可到了禮拜天，便是她還他人情的時候了。

「這就是你今天打算開的飛機？」她瞪著眼前一架外表漆成火紅色，看來帥氣亮麗的小飛機。

那真的是一架很小的飛機，只能容納四個人，羅語蔻甚至懷疑那纖細的骨架是否抵得住空中強烈的氣流。

見她不甚愉悅的表情，顧安凱呵呵笑了。「怎麼？怕了嗎？」

奇怪，好像晃動得並不厲害啊。羅語蔻訝異，手捧住胸口，發現心跳也有緩和的跡象。

她好像不是很害怕。比起上回坐直升機，這次感覺好多了。

她瞥向顧安凱，後者也正微笑看著她。「怎麼樣？我的技術還不錯吧？」

「是還可以。」她不情願地點頭。

不過，他的能耐就這樣嗎？她還以為他會秀個什麼特技飛行之類的。

「放心吧，這只是剛開始。」他朝她眨眨眼，彷佛看透了她內心的疑慮。「我真正的絕活，妳還沒見識到呢。到時候只怕妳跟我求饒呢。」

「有什麼絕活，你儘管使出來啊！」她不服氣。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話語方落，他轉動操縱桿，紅色機身一個漂亮旋轉，如鳳凰展翼，在藍天上斜掠而過。

羅語蔻拚命忍住尖叫的衝動。

她知道他有意等她求饒，可她偏不。她忍著，由他在空中正飛、倒飛、斜掠、轉圈，恣意耍弄各種特技。

好危險的動作！她一面捧住心跳急劇的胸口，一面緊緊咬牙。

要是他敢在她不在的時候做這些動作，她一定要宰了他，肯定會！如果要她在下頭看著他這麼冒險，她寧願跟他一起飛上來。

跟他一起──

她忽地一怔，傻了。

為什麼她恐懼的好像不是坐他的飛機，而是沒坐上他的飛機？為什麼在他這樣飛的時候，她會覺得坐在他身邊還比較安心？

她怕的，原來是不能與他共生死。

這些日子，她一直害怕自己太依賴他，怕自己再也離不開他。

可她，其實早就離不開他了啊！其實早在不知不覺間，她，已完完全全戀上了他。

她已經不能沒有他了……

「蔻蔻，蔻蔻？」他焦急的嗓音喚回她思緒。

她猛然回神，這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來了，機身恢復平飛的角度，穩穩地前進。

她惘然看他。她該怎麼辦？

「妳怎麼了？該不會真的嚇到了吧？」他擔憂地白了臉。「對不起，我不該開那種玩笑。」

「我沒嚇到。」她搖頭，心神仍半淪陷。「我很好，沒事。」

他深深望她，半晌，無奈地嘆息。

「妳啊，為什麼就是這麼倔呢？我真拿妳沒辦法啊。」他側過身，啵了她臉頰一記，星眸閃閃。「偏偏我就是愛這樣的妳。這下可慘了，我這輩子被妳吃定了。」

他誇張地感嘆，她聽了心悸不已，又甜又酸的滋味在胸臆間漫開。

她已經太愛太愛他了，已經沒辦法卻步了……

幾分鐘后，他慢慢讓飛機降落。飛機站定平地后，他轉向她，正想說些什麼時，她忽地一把攬住他。

「怎麼啦？」他嚇了一跳。

她搖頭，螓首往他胸前埋，藕臂緊緊繞著他肩頸。

「蔻蔻！」他慌了，手足無措。「妳嚇到了吧？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好，我下次不會了。我發誓，以後不會強迫妳坐我的飛機了。」

「你如果敢不讓我坐，我就殺了你。」細微的聲嗓，悶悶地自他懷裡逸出。

他一怔。

她揚起眸，眼角噙著淚光。「我警告你，以後你每一次開飛機都要帶著我，否則我不會饒了你。」

他愕然。「妳說什麼？」

「我要你帶我一起飛。」她強調。

「可是妳……不是害怕嗎？」他猶豫。

「我怕的是，不能跟你在一起。」淚珠，自墨黑的眼睫墜落，可那粉嫩的唇，卻盈盈漾開了笑。「安凱，我要跟你在一起，一輩子。」

她輕聲道，語氣堅定，嬌顏卻染上羞澀的霞紅。

他心跳停止，這一刻，天地無聲，他眼中只見到她。

「妳的意思是……妳答應嫁給我了？」

她不語，容顏再次埋落他胸膛。

還用說嗎？她的意思，明明白白呵！

他笑了，笑自己的多此一問，笑自己的傻。

「怎麼辦？我一定會愈來愈依賴你。」她在他懷裡輕聲抱怨。

「那就依賴吧。」他擁緊她。「就讓我一輩子這麼寵妳。」

「你會寵壞我的。」

「那最好了。能寵壞妳可是我生平最大的志願呢。」

「沒志氣。」她嬌聲斥他。

「在自己愛的人面前，要什麼志氣呢？沒志氣也行，只要妳開心就好了。」他甜言蜜語，笑得好自在。

她只能投降。

對這樣溫柔又無賴的男人，她還能怎麼辦呢？只有敞開胸懷，全心全意地愛他，也被他愛。

只能這樣了。

羅語蔻幸福地輕嘆，更加偎緊這個令她感到安心的男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