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同一個時間,在永幸集團一個不為人知,裡頭擺滿最先進的監視設備與監聽科技環繞的房間中,歐陽肆正坐在舒適的皮椅,旁邊則站著兩個神情恭敬的男人。
「那個剛才進去的男人是誰?」
帶著監聽耳機的歐陽肆,手指著熒幕上,那個站在尤淺藍身旁,一臉小狗般討好神情的方酩仲。
「是她家舊識,也是雲眼調查社老闆的大公子,方酩仲,根據調查,他已經追求尤小姐多年了,兩人也常常同時進出,但一直沒有正式的承認彼此是男女朋友。」身後的一人恭敬地說出答案。
「雲眼?那是什麼東西?」輕蔑的語氣,難得地帶著一絲莫名的怒氣,從歐陽肆的嘴中輕輕吐出。
「是台灣目前排名前十大的偵探調查社之一。」
「調查社?哼!那種不入流的東西,也拿來排名?」歐陽肆慢慢地感覺,有股從未有過的不悅之氣,正在心底醞釀成形。
這感受,他雖然沒經歷過,可是他卻很清楚,這叫嫉妒。
嫉妒?
一向大方的他,竟然也會有嫉妒的一天?
不!他搖頭,這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想跟這個看來跟以往都不太一樣的女人有點關係而已,也許,上個床是不錯的選擇,通常他只要跟女人上了床就會厭倦了。
對!
雖然把這女人拐上床的時間久了點、手段麻煩了點,但是他的初衷是不會變的。
搖搖頭,放棄了更深入的思考,他拿起手機,按了一個剛設好不久的快速鍵,電話那頭許久沒人接,深邃的藍色眸子直盯著熒幕,看著裡面人物的動靜。
「淺藍,你電話好像響了耶!」那個叫做張伶俐的女人,聲音從監聽器中傳了出來。
「啊?喔!好!我去接。」
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從布滿花海的接待廳,移到一旁的熒幕上,那是老師們的辦公室。
「喂!我是淺藍,你哪位?」尤淺藍的聲音,這次不是從監聽器中發出來,而是從他耳機中發出來。
手機上那個不明的號碼,讓尤淺藍的聲音不自覺地壓抑還沒消失的怒氣,聽來非常禮貌。
「你都這麼隨便接陌生人的電話嗎?」
低沉沙啞的聲音一出來,尤淺藍臉色大變。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手機號碼?」
歐陽肆的嘴角邪肆地揚起,「怎麼?這麼高興聽到我的聲音?」
「你……誰高興聽到你的聲音呀!」她立即做了連想,「你這混蛋!麻煩你把這些不能吃、不能穿也不能用的花收回去好不好?做人這麼浪費,你會遭天譴的。還害我被朋友誤會,氣死我了!」
歐陽肆眼一眯,他的目光斜瞄著還在大廳跟張伶俐聊天的方酩仲,聲音不自覺更低沉了,「什麼朋友?」
他那莫名其妙,有點像是質詢的口氣讓尤淺藍的火氣更是怒盛。
「你管我什麼朋友?花這麼多錢整我值得嗎?浪費鬼,那些錢不如捐出去。」
「捐給誰?除了你,我誰也不想送。」
這句發自肺腑的甜蜜宣言,叫歐陽肆自己都嚇到了,的確,除了尤淺藍讓他想買下整個世界送給她之外,他想不起來還有哪個女人曾經令他主動的想要送禮物,通常都是女人哀求,他才叫秘書去買去送,而不像這次,他親自逛了三個花店,把三個花店裡的花全買下來。
「什麼話?你當我是特級貧戶呀!我才不希罕你的捐獻咧!再說,我不要你送的東西,害我還得花錢買垃圾袋來丟,你想害死我呀?」
她還是把他的話當成污辱,聽得歐陽肆哭笑不得,「我買東西送你會害死你?」
「當然,會讓人誤會呀!」
尤淺藍說的理所當然,有了那次他丟十萬塊給歹徒的經驗后,她就認為他一定是因為看不順眼她才會用錢買東西這樣整她,哪可能是伶俐所說的,她被人追求或被人寵。
「誤會?!」
歐陽肆先是一訝,接著卻笑了出來,「那什麼你才不會誤會呢?」
那聲音隱隱地帶著某種讓人臉紅心跳的低沉,叫尤淺藍的臉不由自主地紅熱起來。
「我不管!沒事不要送東西整我,更不要送到這裡來,就這樣!再見!」
「再見!!」
「啊!對了!」
但才想掛電話,尤淺藍突然想起自己為人師表,理應以身作則的態度,「不管怎樣,因為你送東西給我,所以……我還是該說……謝……謝!」
「喀」一聲,電話斷了。
歐陽肆有些不敢相信地瞪著手機,然後又看向熒幕里,那個站在桌前定定的瞪著手機,看來依然一臉怒氣的尤淺藍。
老天!她剛才說謝謝的時候,那咬牙切齒的模樣還真是可愛,忍不住,歐陽肆輕輕地笑了,一點也沒發現一旁的兩個屬下臉上那滿是震驚的神情。
***
好!既然花不能吃不能穿不能用,那就送點能吃能用能穿的東西,可以了吧?
歐陽肆想的非常單純,他對女人的經驗豐富,卻僅止於床上,至於跟女人相關的其他事物,在他那顆複雜過頭的腦袋裡,卻是一直線的單純思考。
他只知道應該排除萬難,讓尤淺藍對他投懷送抱,因為女人對他投懷送抱的模式,遠比追求女人的討好模式來得讓他習慣。
所以在送花的隔天晚上,十二件高貴的套裝跟晚禮服,直接送到了她的住處。
這會兒,附上的卡片上那龍飛鳳舞的字跡寫著——
星期六下午四點半,樓下門口見,歐陽肆。
尤淺藍瞪大了眼,先是看著那卡片,接著看向那一盒一盒跟自己鐵定無緣,連看都不會想看一眼的高級衣物,直覺地,拿起手機就撥了上次歐陽肆打來,被她不小心地記在心裡的手機號碼。
「你到底想幹什麼?」
電話一被人接起,她連應答的聲音都還沒聽到,劈頭就問。
「什麼幹什麼?」歐陽肆那低啞的聲音帶著淺淺意料之中的笑意,問句聽起來一點疑惑的感覺都沒有。
「那時間呀!樓下門口見幹麼?」
「我想請你吃晚餐,你喜歡吃什麼?最想穿哪一套衣服出來吃飯?你愛吃哪種料理?喜歡喝哪一種酒?」
尤淺藍瞪著眼前老舊的電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他想請她吃飯?這是什麼意思?
腦筋一轉,「你為什麼要請我吃飯?又為什麼要送這麼多衣服給我?我又為什麼要跟你去吃飯?再說,你問這麼多問題,是要我先回答哪一個問題?」
這一連串用問題來回答的答案,讓手機那一頭的笑聲更低沉了。
「好吧!我承認,我並不想聽到你的答案,我只想看到你穿著美麗的衣服出現在我眼前。」
他那優雅輕快的語調,莫名的叫她心猛然一跳,燥熱襲上臉龐,眼光慌亂飄移,突然,她看到電話機前鏡子里的自己。
喔!不!真不敢相信,鏡中的她看起來竟然像個含羞帶怯……不!是愚蠢不已的女人。
「你……莫名其妙!別以為我會穿那些衣服出門,更別以為我會答應你出去吃晚餐,外面的晚餐貴死了,還不如自己在家裡煮健康又好吃。」
「不出門?喔!那好吧!既然這樣,那星期六晚上七點,我就準時到,吃你煮的東西嘍!」
「什麼?!」尤淺藍沒見過比這更無賴的說辭了,「我……」
「嘟!」收線。
尤淺藍瞪著電話筒,他掛她電話?他竟然掛她電話!
甚至還……噢!不,老天!星期六就是明天了,難道他真的要來她家吃飯嗎?
***
世間少見!
歐陽肆根本沒想到尤淺藍會把他的話當真,更沒想到當他站在那破透天厝的二樓,按下老舊的電鈴,而尤淺藍氣呼呼地來開門時,那怒氣高揚,外帶一臉有點混亂的煮飯婆模樣,竟會美得叫他怦然心動。
「你來早了,現在才六點半。」
尤淺藍瞪著他,不悅地眯起眼,強烈地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別。
完美剪裁的手工西裝,包裹著歐陽肆優雅高大的身軀,他兩手空空,只帶著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
名家精心修剪的瀟洒髮型,配合著線條剛毅勁削的臉龐,結實不浮誇的肌肉,精瘦不突兀,身高約達一八O左右。
瀟洒的濃眉下方,有兩排叫人看了會目不轉睛,叫所有女人妒羨的長睫毛,跟那雙濃眉大眼,竟然出乎意料之外的超級登對。
「你打算把我堵在門口?」
「我……」
尤淺藍雖然不在意外貌,可是卻也不想在歐陽肆面前漏氣,她早就準備好一套母親最美的衣服,放在房間里等著換上來面對歐陽肆,而不是此時此刻,這種穿著短褲汗衫加上圍裙的蠢樣。
「你這麼早來幹什麼?」
推了推滑下鼻樑那只有切洋蔥時才會戴來防止揉眼睛的眼鏡,平光鏡片后,是一雙眨著淚水不甘心的大眼睛。
聞到空氣中一股嗆鼻的洋蔥味,歐陽肆豐潤的嘴角忍不住上揚,一雙美麗的眼睛,露出炫人的笑意,「你需要幫忙嗎?」
「不……不用!」尤淺藍瞪著他那張看了叫人目炫神迷的俊美臉龐,心又是忍不住狂亂的一陣猛跳。
該死!她在心中暗暗地詛咒自己,這男人一定有某種邪惡的魔力,光看他那雙眼睛就知道了,不然她為什麼老是這樣心跳混亂。
突然房東太太——福姥姥的聲音從樓下傳了上來,「丫頭呀!你是不是廚房的水沒關?我聽到水聲了!」
「喔,我馬上去關。」轉頭朝著樓下的福姥姥喊了一聲,她隨即壓低音量,用一種警告的語氣對歐陽肆道:「你沒事先進來等著好了,可我警告你,不要亂說話吵到福姥姥。」
她退開身後走回廚房,一點也沒注意到歐陽肆臉上那一閃而過的訝然神色。
報告上說尤淺藍為了省錢,住進了一個需要看護的盲眼老太太家,當人家的免費看護,他本來還不相信天底下會有這麼愚蠢的人,可是現在看來,似乎是真的。
一腳踏進客廳,他看著客廳里那舒適、樸素的粉嫩設計擺設,雖然有點「聳」,可是質樸的手工織品卻讓人有股溫馨的感受。
「丫頭,是有人來了嗎?」福姥姥的聲音又從下面傳來,「是不是我的車來了呀?」
「不是的!福姥姥。」
從廚房探頭出來的尤淺藍朝著樓下大喊,「你的車還要幾分鐘才來,衣服換好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用了!」福姥姥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可親,「你又有朋友來了是嗎?」
又有?!這辭兒聽在歐陽肆的耳中,竟然有說不出的刺耳。
「一個普通朋友啦!要一起吃晚飯,你去洗溫泉要小心唷!記得帶著披肩,不要著涼了。」尤淺藍邊說,邊瞄了客廳里悠然自得的他一眼,真難以想像,他看起來似乎還跟她老舊的破沙發滿搭的,但這怎麼可能?
「我知道啦!噦噦唆唆的,比我還像老太婆。」福姥姥的聲音帶點不耐煩,可卻又有點笑意。
她老人家的話讓尤淺藍臉一紅,偷偷地看著歐陽肆一眼,她氣惱的發現,他在笑!在恥笑她。
真是討厭!
歐陽肆的眼閃爍著淺淺藍藍的光彩,帶著笑意凝向她的一臉懊惱,就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強硬地托住了她的臉,叫她連視線都轉不開,好像被人控制住一般。
樓下傳來喇叭聲,她很努力地才脫離那叫人窒息的目光,衝到樓梯旁,從裡面的樓梯下樓。
「你在這等一下,我去樓下幫福姥姥上車。」臨走前,她還不忘交代一聲。
歐陽肆淺淺地笑,嗯!該是他的機會,讓他好好的了解一下尤淺藍了。
***
福姥姥是個已經八十多歲的老太太了,尤淺藍是在周末假日當醫院義工時,認識她老人家的。
她的熱心跟樸實,很快地就讓老太太特別喜歡來找她,而當老太太唯一的孫女兒在半年前跟著夫家搬到了國外后,尤淺藍便剛好要找房子,搬進了老太太那老房子已經空了多年的二樓,順便可以照顧她老人家。
可尤淺藍卻不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好意,因此堅持付租金。
老人家眼盲心不盲,對她的好意全都收在心底,因此租金收的少外,對她的關心更是視為己出。
「你有男客人呀?」福姥姥咧開了一嘴爛牙,笑咪咪的,讓尤淺藍幫她穿上外套。
「那是男的沒錯,可是只是普通朋友啦!」尤淺藍慶幸,老人家看不到自己紅通通的臉蛋。
「丫頭呀!我老是老、盲是盲,可是我心還不盲呢!瞧瞧你,心跳得多快!」
「亂說,我才沒有呢!福姥姥,快一點,車在等你。」
扶著福姥姥走出門,老人義工剛好接手,福姥姥都走到車邊上了車子了,卻又突然探出車窗,一雙盲了的白眼朝樓上張望著,像是能看出樓上的客人到底是誰似的。
「丫頭呀!今天我就睡溫泉那兒,不回來打擾你們小倆口了,好好過周末呀!再見!」
「他只是吃個飯啦!」
再次堅持,可是福姥姥只是哈哈直笑,甚至當車子啟動往前行駛時,車上還有幾個老人也探頭出來朝她揮手。
「再見啦!淺藍。再見啦!帥哥!」
帥哥!!
心一驚,猛然回頭,嚇!那個高大的身影是什麼時候站在她背後的?
「你……你下來幹麼?」
「我找洗手間。」
他笑咪咪的,彷彿一點都沒發現自己已經造成了尤淺藍的困擾。
「這是大門耶!」找洗手間找到這裡來?太誇張了吧!
尤淺藍漲紅了臉,這下可好,那些老人們平日生活無聊,嚷著要幫她相親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現在他們一定都樂得誤會。
「洗手間在一樓後面。」
才說著,突然她眼角餘光瞥到了一旁的行人,看著那幾個女人走過時一臉著迷的神情看著他竊竊私語,她心裡閃過一陣不是滋味。
「上完記得洗手,要吃飯了。」沒好氣地丟下一句話,她走向大門直往二樓。
***
在墊著可愛布巾的桌子旁,身穿高級西裝的歐陽肆與這一桌簡單的美食,竟然沒有半點的不協調,而尤淺藍則是穿著母親留下的高級淺米色絲質襯衫,搭配一條簡單的淺藍色長裙,看來更是分外的柔和美麗。
吃晚飯,在尤淺藍的生命中一向是件輕鬆愜意的事,她喜歡用心煮一頓好吃的料理,靜靜地品嘗一頓美味,然後按部就班地收拾乾淨。
可是,她從來沒有一頓晚餐吃得像現在這般如此的食不知味。
也許是她這件極少拿出來穿的絲質襯衫不對勁,也許是她的鹽巴放得太少了,也許是……
不!瞪著自己碗里那堆得快要滿出來的菜,她非常的清楚,這頓飯吃得如此難受的原因是因為對面那個吃飯的同伴。
一隻大手用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夾著菜堆向她面前的小白瓷碗。
「吃吃看,這個芹菜不錯!」低啞的聲音沒有帶著半點嘲弄之意,反而真誠得叫人不知所措。
「我知道。」
深吸了一口氣,尤淺藍對自己強調,她不能對一個如此和顏悅色的人發脾氣,但她卻忍不住提醒他,「這是我炒的。」
「嗯。」歐陽肆點點頭,恍如沒聽到,又夾了道菜給她,繼續測試那小白瓷碗的容量極限,「這個肉燉的剛剛好,你實在是有點瘦,多吃一點。」
「謝……」差點說謝謝!尤淺藍連忙咬住自己的舌頭,改口道:「我是說,麻煩你夾給你自己吃就好,不用一直夾給我。」
「我從來沒夾菜給人吃過,讓我試試看嘛!」
無賴的笑臉跟孩子一樣,讓人無法拒絕,可是她可是個專業的幼教老師耶!
「乖!專心吃,請你……」話說到一半,她突然發現不對勁,歐陽肆的臉怎麼看起來就像要扭曲一樣?「可惡!你逗我!」
這句話一出口,歐陽肆忍不住哈哈大笑了出來。
「我怎麼知道你這麼好逗。」
「你……你這人為什麼這麼惡劣?我好心請你來吃飯……咦?」
等等,她好像沒有原因,也沒開過口要請他來。
「如果我沒記錯,本來是我要請你出去吃的,淺藍。」
「別叫我淺藍!」
尤淺藍已經分不出來臉上的熱紅,是因為憤怒還是因為他叫的那聲「淺藍」,她從沒聽過有人用如此優雅低沉的聲音呼喚她。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這樣對消化不好。」
「我沒有在生氣。」
氣嘟嘟的臉頰紅嫩得叫人想一口咬下,歐陽肆的藍色眼眸逐漸深沉。
「我猜你非常在意我,藍藍。」
「也不要叫我藍藍,我才不在意你,我是……是對你不順眼。」尤淺藍瞪著他,那雙藍得像大海,彷彿吸取了所有日夜光華的雙眼,竟讓她有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只是不順眼嗎?」歐陽肆又淺淺地笑了起來。
會笑的海洋,該是那雙眼的最佳註解。
「不順眼就氣成這樣,當你的學生,有你這麼容易生氣的老師,一定很可憐。」
「我才不常生氣呢!是你太會惹我!」
「啊哈!我就知道,是只有對我才會如此,對不對?」歐陽肆俊美的笑容帶著一絲性感的邪氣,「所以嘛!我說你在意我呀!」
「你……」
死瞪著歐陽肆,尤淺藍知道無法否認,可又不願承認,撇了撇嘴,她努力地剋制著自己那少有的失控情緒。
深吸口氣后,她用一種跟行為偏差嚴重的孩子談話的方式,嚴肅地道:「今天會做飯給你吃,並不是在讚許你亂丟錢的行為,那些衣服我沒穿過,你拿去店裡退,應該還可退錢,至於這頓飯,就當是謝謝你送的花,雖然我並不想要花,但是我不希望欠你任何東西。」
她那極欲撇清兩人關係的說辭,讓歐陽肆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
「你若不喜歡我送的東西,可以丟進垃圾桶里,我拒收我送出去的東西。」
「垃圾桶?太浪費了,那些衣服至少值個上千塊吧?」尤淺藍不敢相信他的建議,「我不管你是個多有錢的人,可是這樣浪費東西,實在是太過分了。」
「實際上,那些衣服應該是價值上百萬。」
歐陽肆隱約記得刷卡時的價錢,的確是七位數沒錯。
「上百萬?!」尤淺藍瞪大雙眸,看著那一臉神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哀樂的歐陽肆,「你是說,這些穿在身上的布料要花上百萬?!」
「布料?」淺淺一揚眉,他從沒聽過有人把流行風尚說成「布料」的。
「那些布料值上百萬?你知不知道,世界上每分鐘有多少人是因
為沒錢吃飯而餓死的?老天!我真不敢相信天底下竟然會有你這種人,雖然這不關我的事,可是歐陽先生,我認為你花錢的態度實在是叫人不敢苟同。」
她說教般的口吻惹惱了歐陽肆,從小到大,他何時聽過有人用這樣的口吻對他說話?
他緩緩起身,之前從不令人感到壓迫的高大身形,這會兒竟然像是突然抽光了周遭的空氣般,叫人無法呼吸。
尤淺藍看著他,再笨的人也看得出他生氣了,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知道眼前這男人一旦生起氣來,恐怕就是驚天地位鬼神的駭人。
可是等了許久,沒有她想像中的狂風巨浪出現,只聽到他低沉優雅的聲音,毫無情感地說著——
「同樣的,我也認為你收禮跟被人追求的應對態度,叫人不敢苟同。我告辭了。」
「啊!!」
被人追求的應對態度?歐陽肆在說什麼?
尤淺藍愣愣地看著他那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有好一會兒都無法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