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雖然只是五月天,台灣的氣溫已經熱得讓人揮汗了。
寫真集的宣傳海報張貼在書店門口,周思綺一派輕鬆地坐在紐約蘇活區的街頭,怡然自得的表情讓人眼睛為之一亮,跟她之前過於賣弄風騷的超齡表現大異其趣,這個轉變深受年輕人的喜愛,寫真集大賣,緊急加印了好幾刷。
周思綺成功地轉變形象,通告多得上不完,經紀公司更是笑得闔不攏嘴。
「阿靈,妳看,是周小姐。」
張璞興奮地指著電視上的周思綺,一男一女的主持人正在訪問她,問起她這次的轉變,她高興地提起在紐約拍外景的趣事,誇獎攝影師和化妝師等等。
「她真夠意思,免費幫我們打廣告,這下不愁沒生意了。」張璞拍手大叫。
「不是不愁沒生意,而是已經有生意了。」剛進門的杜衣真高興地介面。
「真的?!那個偶像團體We真的要讓我們做了?!」
「真的,六月去帛琉,這次要拍青春男孩,高興吧?小靈。」
「是We耶,大帥哥--同學一定會羨慕死的。」林靈跳起來轉了好幾個圈圈,突然想到重要的事,整個人軟了下來,失望地說:「可是六月我要畢業考,還要做畢業展……我不能去。」
「那也沒辦法,總不能害妳不能畢業吧。」張璞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好可惜。」旅行有一種魔力,現實的一切悄然退去,同伴相依的感覺更加強烈,杜衣真真的好想再和她一起去旅行,聽到期盼落空,喜悅沉了下來。
「畢業以後打算做什麼?」張璞關心地問。
她不好意思地搔搔頭。「還沒決定,我媽叫我回去我家的印染公司上班,可是我不是很想,還在考慮。」
「哇靠,妳家開印染公司?那妳幹麼在外面跟別人廝殺?回家接班算了。」
「別這麼說,小靈是想嘗試多一點不一樣的東西。」杜衣真微笑地說。
「好感動喔,老師這麼了解我的想法。」
看到她欽佩的表情,杜衣真反而不好意思了,坦白地說:「上次聽向先生說的,他說妳媽媽很心疼妳,要他勸妳早一點搬回家。」
林靈愣了一下,原來那次媽媽就是跟向南靖說這事,難怪他們的表情那麼奇怪。
她受不了地扶著額頭。媽媽也真是的,沒搞清楚對方是誰就亂拜託,她覺得好糗喔。
說不定那個不聽話的傢伙不顧她的警告,把親過、抱過的事告訴媽媽了,所以媽媽才會誤會他們之間有什麼。
等等,媽的反應很正常,不像知道那件事。
還有,他既然接受媽媽的拜託,為什麼連跟她提都沒提一下,反而跟老師聊這個,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妳發什麼呆?」張璞納悶地推推她。
她回過神來,笑著搖頭。
照著名片來到向陽集團的總部大樓,林靈還真的有點給他嚇到了。
一樓大廳就是總機接待處,整棟大樓都是集團旗下的各行各業,集團規模遠遠起過她的想象。
她不知道向南靖在哪個樓層,拿名片問總機,還被總機行注目禮,謹慎地詢問過樓上之後才放行,她遺不能自己去搭電梯,由警衛帶到專屬電梯里,輸入密碼之後才能上樓,末了,警衛像電梯小姐一樣在門口等到電梯門關上。
專屬電梯直達十九樓,電梯門一開就看見馬坤成等在門口,見到熟人,她忍不住讚歎一聲。
「小馬,你們家管製得好嚴格喔。」
「這是必要的,這裡絕不允許發生紐約那種意外。」
「說的也是。」既然他家這麼超級,這樣的配備就變得理所當然。
馬坤成領著貴客進入老闆的辦公室,向南靖和幾個人圍著大會議桌上的模型討論事情,一看到林靈,他熱絡地招手叫她過去,大方地將她介紹給大家認識。
向南靖指著模型,高興地說:「妳看,這是試車場的模型,整地整得差不多了,等車子一到,就要在這裡試事。」
「好棒,到時候一定要叫我去看。」
「當然,妳可是大功臣。」
「那麼也應該叫周小姐一起來嘍。」她點了一下。
「她現在紅得很,哪有空。」他輕鬆地回應。
「紅人沒空,就靠我這個閑人來撐場面了。」
事情討論得差不多,重複幾個重點之後就散會了。
林靈在偌大的辦公室里信步地走著,她去過父親的辦公室幾次,父親雖然挂名三家公司的董事長,但是他的辦公室也沒這麼寬敞、氣派。
一個六尺長的大魚缸隔開了會議區和會客區,會客區中的沙發刻意不靠牆,彰顯空間的大氣,房間盡頭的牆上一幅豪氣的草書是李白的「將進酒」,洒脫的書法不是沉穩的辦公桌椅。
「難怪你老說我太小看你了,今天我終於了了,你家還不是普通的有錢耶,你工作起來還滿有那麼回事的。」
「奇怪了,怎麼聽都不像是在誇我。」
從紐約回來以後,兩人真成了好朋友,要不碰個頭、喝個茶,要不打個電話聊上幾句。總之,兩人成了鬥嘴良伴,共游好友。
「有什麼事嗎?」難得她今天專程殺到公司,應該是有事找他。
「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她直截了當的問。
魚缸清澈透明,站在魚缸另一頭的他看起來就像站在水中似的,一群色彩斑斕的魚兒游過他的臉,她覺得有趣。
「怎麼說?」他拿起魚飼料,繞過魚缸遞給她。
「聽說我媽拜託你勸我搬回家,你不跟我說,反而跟老師提,你是想要老師幫忙傳話,要他勸我回家嗎?」
飼料一丟進水中,魚兒全跑來爭食,漂亮的色彩鑽來鑽去,像萬花筒一樣變化萬千,好看極了,
「我只是隨口提起,沒有要杜老師傳話的意思,事實上,我並不打算勸妳什麼,如果妳認為還撐得下去的話就繼續撐吧,做到妳甘心為止。」
她轉過身,詫異地看著他,他接過魚飼料隨手擱到魚缸上,免得她一時高興把他的魚喂爆了。
「很久以前我也想遏相同的事,脫離家族安排,靠自己的力量出去闖一闖,就算撞得頭破血流、到頭來一事無成也心甘情願,可是在最後一刻我放棄了。」
「因為父母阻止?」
「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怎麼阻止。」
「那是為什麼?」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他身後的「將進酒」倒也符合他的個性,以他的頭腦和交遊,想成就一番事業應該也不是難事。
「因為我大哥。」他轉身看著魚缸中優遊時魚兒。「大學畢業那年我去美國找我大哥玩,那個時候他在攻讀碩土,也差不多快畢業了。我本來想等他學成歸國,就由優秀的他接管家業,書讀得不怎麼樣的我就自由了。」
「後來呢?」
「有一天晚上,我聽到奇怪的聲音去敲他的門,他不肯開門還趕我走,我一急就從窗戶溜進去,結果竟然看見我大哥在哭,那是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他哭,當時我真的嚇到了。」
「為什麼哭?」
「他不說,只是傷心地掉眼淚,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就陪著他坐了一個晚上。」
現在回想起來,那個時候大哥應該是想念女朋友,寂寞得受不了才哭的吧。還好,繞了一大圈,大哥終於娶到了那個害他哭的女人。
「從小大哥樣樣比我強,在我心目中他簡直跟神一樣無所不能,就在那個晚上,我突然發現原來在堅強的面具下,大哥也只是個平凡。脆弱的人,我突然很不放心他,不忍心把所有的重擔都丟給他擔,於是就放棄原先的想法,留下來跟他一起奮鬥了。」
「夠義氣。」她忍不住好奇地追問:「遺憾嗎?」
「這也是我自己的決定,沒什麼好遺憾的。」
「那就好。向左轉、向右轉,說不定最後都是到達相同的地方,誰知道?總之,跟著感覺走,不覺得有遺憾就好了。」
他之所以想走、之所以留下,她懂。
她之所以離家、之所以苦撐,他理解。
不需過多的言語,雙方就了解彼此的想法,這種心意相通的感覺無可比擬,兩人柏視一笑。
他傾身向前,慢慢靠近,她微微一愕,緩緩仰起,四片唇輕啄幾下,兩人交換了一個綿長而溫存的吻。
徐徐分開,口鼻中猶殘留著對方氣味,瞳眸中尚倒映著彼此的身影,時間流動的速度彷佛變得好慢好慢……
驀地,她慌張地轉過頭去。
第二次見面,在他的公寓和他親吻,感覺雖然強烈卻有些不甘,之後他雖然口頭上占她便宜,行動上倒還保持君子風度,所以她也就沒放在心上,可是這次不同,她情不自禁,心甘情願地吻他,吻了之後還滿心甜蜜。
怎麼回事?!該不會真的動情了吧?她心慌慌地咬著手指。
「妳看。」他敲敲魚缸玻璃。
她轉頭一看,噴笑出來,魚缸中一對接吻魚也跟著湊熱鬧地親嘴。
他微笑地凝視著她。逗了這麼久,她終於主動吻他了,雖然只是輕吻,感覺卻如沐春風。
這小妮子真的很有趣,愈逗愈好玩,好像逗一輩子都不會膩似的,也許把她娶回家當老婆是個不錯的主意。
娶回家?!他被自己的念頭給嚇了一大跳。
他,向南靖,一個只要情人、不要婚姻的大情聖,竟然認真考慮結婚?!
怎麼回事?!該不會動了真情了吧?他用手抵在額上,用力思索著。
事情從在紐約時就開始變得不對勁了。
朋友、情人,他一向分得很清楚。是朋友的話,絕不調情,是情人的話,身體力行。可是這個原則一碰到她就毀了,他表面和她稱兄道弟,卻又一直逗著她玩,有事拖她一起去,沒事就去找她,總之就是想和她一起混。
見面次數一多,講起話來就愈來愈順口,一些不輕易告訴別人的事情很容易就隨口說給她聽,就連大哥都不知道的那件事,也很自然就告訴她了,看到她理解的笑容,還樂得跟什麼似的。
天哪,他真的吃錯藥了!
說來說去,都是馬坤成的錯,沒事叫他結婚做什麼?害得他真的往那方面去想了。
「欸,你怎麼了?」林靈窘著一張臉看著向南靖驚慌失措的表情,哪有人親了嘴之後臉綠成那樣,好像吃壞東西似的,很失禮耶。
「我嚇到了……我剛剛竟然想逗妳一輩子、想把妳娶回家當老婆……」一向伶俐的口齒竟然嚇得結結巴巴。
她的心跳停了半拍,粉頰迅速漲紅,羞惱地搥他一下。「欸,不要親一下就把結婚拿出來開玩笑好不好,超冷、超無聊的,一點都不好笑。剛剛……只是意外,反正你……女人親多了,不差這一下。」
「別把我說得跟花花公子一樣。」難得他認真,她竟然玩笑置之,惹得他很懊惱,也很難堪。
「你本來就是嘛!」
「我承認我交過幾個情人,但是現在誰不是交過好幾個男女朋友,這算不了什麼。」
「幾個不是重點,重點是心態,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認真,只想要方便的情人關係。」
「所以我才會嚇到,難得我認真地想到這麼嚴重的事情,拜託妳可不可以稍微感動一下?」
看著他認真到有點生氣的表情,林靈還真有些嚇到了。
經過這陣子的相處,她知道他不是個會說假話騙人的人。
可是,就是因為和他混熟了、摸清楚他的情史了,明白他對感情所抱持的態度,她實在很難說服自己相信他會認真地對一個女人,會認命地從一而終。
算了,就算他只是一時突發奇想,她也足感欣慰,畢竟要從他口中聽到這樣的話並不容易。
「謝謝……我很感動。」
「就這樣?!」多少年沒臉紅過,現在竟然窘得臉發熱,久違的窘困讓他感到急躁不安。
「不然還能怎樣?以後你不要隨便嚇自己,也別嚇我了,好嗎?」她喜歡他,喜歡和他在一起,與其當他某一段時期的情人,她寧願當他永遠的朋友。
「妳不相信我說的話?」莫名的失落變成了無名的怒火。
「你要我相信老虎是吃素的嗎?」她不以為然地哈哈大笑,一隻縴手不相信地輕搖著。
他臉色一沉,抓住她的手腕,猛然將她拉到面前,雙眼直直地看進她的眼底。
看見他瞳眸爆出的烈焰,她硬生生吞下笑聲,緊張地吞吞口水。
「要認真是嗎?好,我就認真給妳看,我們來交往吧,以結婚為前提的交往,妳敢不敢?」
被他的交往宣言給嚇傻了好幾秒,終於回過神來,她用力地掙開緊箝的大手,慌張地勸阻,「你別鬧了--就算要賭氣也不能拿這種事賭氣。」
看她羞慌地不知所措,先前的怒氣一掃而空,向南靖嘴角輕揚起勝利的笑容。
「就算是賭氣,妳敢不敢賭?我可是百分百認真地要跟妳交往,妳可別激我認真之後還想臨陣脫逃,沒那麼便宜的事,妳要是敢逃,我可不會放過妳。」
「你別衝動……」看他鐵了心的樣子,她真給逼急了。
「是妳把我弄衝動的,妳要負責。」
「我負什麼責?我又沒把你怎樣!」
「誰說妳沒把我怎樣?妳把我弄得亂七八糟。」
天哪,他是認真要吃了她?!
林靈錯愕地看著那張讓她起雞皮疙瘩的得意笑臉。
愈是成功的人士,愈懂得如何誇耀他的成功。
位於半山腰,剛落成的花園別墅中正熱鬧地舉辦私人派對,主人是大大有名的企業家,灑下大把銀子建造裝潢的別墅自然是華麗無比,賓客們邊參觀邊讚不絕口。
周思綺也是來賓之一,她的出現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幾個中年企業家更是連忙地靠過去和美女攀談。
「哎喲,周小姐,在電視上看到妳,已經覺得夠漂亮了,沒想到本人比電視上還漂亮,真是不得了呀。」
「哪裡。」周思綺堆起職業性的笑容陪客人聊天。
有什麼辦法呢?所謂的工作就是這個樣子,不管你喜不喜歡,不管你有多累,你都得做下去。這家主人是廣告贊助商,經紀人安排她來參加宴會就是要她多爭取贊助商的好感,想要一口氣奪下產品代言人的位子。
而遲到的向南靖一進斗就和主人熟絡地握手,暢談起來。
周思綺的眼睛為之一亮,因為疲憊而盪到谷底的心情也隨之飛揚,她禮貌地揮別歐吉桑,高興地迎向少年郎。
「向先生,又見面了。」
「周小姐,好久不見了。」向南靖熟絡地和周思綺握手。
「特助認識周小姐?該不會是……」主人笑笑地比比小指頭,猜測她是他的新情人。
「別亂講,周小姐是我的朋友。」向南靖笑著把他的小指壓了回去。「對了,你最近不是有意換掉之前的產品代言人嗎?考慮一下周小姐吧,她很不錯,對得起你的產品了。」
有機會賣面子給他,主人可是不會放過,爽快地說:「特助都這麼說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我馬上籤下周小姐。」
「真的?」周思綺喜出望外。
經紀人爭取了半天也沒有進展,而向南靖一句話就搞定了,有了這個合約,她就不必拉里拉雜上一大堆通告,日子會輕鬆許多。他真的是她的救命恩人。
「向待助--」旁邊兩個男人看見向南靖,笑嘻嘻地靠過來哈啦。
「這次,吳氏企業不止丟了汽車代理權,其它生意好像也跌得很重。連帶的,以吳家為中心的夥伴們像骨脾似的倒了一地,哎呀,可真是慘喔。」
「難得向待助下重手,難不成是有什麼緣故?說來聽聽嘛。」
「我聽說你們在紐約對上了,是不是真的?」
吳氏企業真讓他給拆了?!周思綺暗暗一驚。
「有機會,大家搶,做生意不就是這麼回事,哪有什麼緣故。」向南靖淡然一笑,不願多談。
「Party就該好好地玩,怎麼還在談生意呢?來來來,跟我喝一杯。」主人拉著兩個客人往餐桌而去。
推開落地窗,兩人坐到陽台上的鐵鑄情人桌,遠遠眺望山下城市的萬家燈火,六月的晚風吹得一對璧人衣鬢飄飄。
「謝謝你幫我,有了這個代言人合約,我就輕鬆多了。」
「哪裡,是妳夠紅,我不過是出張嘴,沒什麼好謝的。」向南靖一派輕鬆地響聳肩。
周思綺輕嘆一聲。「做這行真的很雛,不紅,難過,紅了,也難過。從紐約同來以後我一直想去找你,可是忙得連一點私人時間都沒有,能在這邊碰到你,我真的好高興。」她的聲音轉柔,深情的雙眸帶著殷切的期盼,緩緩地望向他。「如果可以選的話,我寧願找個好男人……好好地跟著他……」
向南靖會意,如果沒有碰到那個小妮子的話,周思綺是個不錯的情人,但是他遇到她,所以一切都不一樣了。
「周小姐有這個心,不怕找不到好男人,先祝福妳早日得償所願,到時候別忘了請我這個朋友一杯喜酒。」
遭到拒絕,她感到一陣難堪和失望,明陣轉黯,纖纖玉指緊抓裙襬,再度鼓起勇氣追問:「我……不行嗎?」
「是我不行。既然是好朋友,我就不拐彎抹角,坦白跟妳說,我喜歡小靈,我要追她。」
「可是她說她只想和你做朋友。」聽到他用「喜歡」、「追」這種戀愛中的字眼,她覺得好驚訝也難過,隱約間感受到他的真心,卻又不願意相信。
「那又怎樣?我已經跟她明說,雖然她不相信我是認真的,但我會讓她相信的。」
「等等……你說你是認真的,該不會是……」
「沒錯,我想娶她。」
「怎麼可能……我聽說你是不結婚的……」周思綺錯愕不已。
傳說他只要情人,不要婚姻,因為喜歡他,她願意委屈自己做他的情人,只希望一片真心能夠感動他,讓他為她停留,萬萬沒想到他竟然為了林靈動了結婚的念頭。她好難過,難過得想哭。
向南靖自嘲一笑。「別說妳不驚訝,連我自己也很驚訝,說機緣巧合也好,說賭氣也罷,總之,她逼得我動了這個念頭,我也打算認真對她,就是這麼回事。」
「我不相信……」她掩面哭泣,哭她這段還沒開始就結束的愛慕,妒嫉有本事讓他喜歡甚至改變他的林靈。
他體貼地遞手帕給她,沒好氣地嘆一聲,無奈地喃喃自語,「妳不相信,她也不相信,我做人這麼失敗嗎?難得認真,卻沒人要信。」
「她不信?」周思綺忍不住好奇地問,長長的眼睫上還掛著淚珠。
「她說她不相信老虎是吃素的。海底總動員不是有隻不吃魚的鯊魚嗎?為什麼我就不能是那隻?」
她噗哧一聲笑出來,不知怎麼地,這一笑,竟笑得無法停止。
其實,她早就看出來向南靖和林靈之間的微妙,只是自欺欺人地自以為還有機會。仔細想想,林靈對她特好,也沒騙過她,向南靖也不曾對不起她,整件事不過是自己一相情願。
「妳還好吧?」她是在哭?還是在笑?
周思綺終於笑完了,抹著不知道是笑出來還是哭出來的淚水,半埋怨地說:「好討厭喔,女人的友情果然禁不起愛情的考驗,人家好不容易交了一個好朋友,結果被你給毀了。」
看來是沒事了,向南靖鬆了一口氣。「憑妳的條件還怕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嗎?不過像小靈那種傻朋友就不好找了,不是嗎?」
「男人長這麼帥真是禍害,你要負道義責任。」她任性地要求。
他大笑,紳士地挽起她的手。「去上次見面的那家PianoBar,我陪妳喝一杯。」
「為我那段無疾而終的愛慕。」
「還是要感謝妳的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