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暗室的角落,船艙的最底層傳出低低竊竊的耳語——

「蓮娜,別走!」一個低沉沙啞的噪音和著充滿情慾的呼喚回蕩在一間堆滿雜物的貯藏室。「我做了那麼多事情都是為了你。」

「我知道。」蓮娜柔媚地嬌笑,嚶嚀一聲推開他。「以後我們有的是時間,只要你奪下亞爾吉斯號,我的人就是你的。」接著,是一陣急促的喘息,彷彿是熱吻后差一點窒息。

「你放心,我已經暗中在計劃了,隨時可以行動,只要等和新的法蘭克公爵接頭,一切就備妥,到時內外夾擊,不怕羅傑不投降。」聲音收尾於放浪的做愛聲中。「只要我拿到亞爾吉斯號的控制權,我們就不必這麼偷偷摸摸地辦事了;你知道嗎?每當我看到你跟羅傑親昵地走在一起,我整顆心就像被撕裂啃噬著。」

「我明白你對我的情意,你不用再擔心,他不會再找我了。上次的計謀奏效,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梅希亞身上。」蓮娜澀澀的語氣有說不出的醋意,可惜沉溺在狂欲中的他聽不出來。

「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常在一起,沒有人會注意到我們的消失。天哪!我又想要你……」他吼了一聲,如惡虎般撲向蓮娜。

「嗯哼……哎呀!你的鬍子好扎人,別急嘛!我問你,他的寶藏找到了嗎?」

「沒有,因為他從不讓我跟去,海盜的寶藏庫只有他和伊利斯知道地點,不過,可以確定是在冰島的某處。只要我們擒住他們其中一人加以嚴刑拷打,不怕他們不吐露出寶藏的所在地,」在淫蕩的呻吟中,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羅傑的左眼真的受過傷嗎?」

「我不知道,我從未看過他拿下眼罩,即使是在做愛——」

「不!以後不許你和他做愛。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聲音消失在劇烈的衝擊聲中,在緊密的空間交織著狂野放蕩的叫聲,幾乎讓人不敢聽下去。

在他們高漲情慾的陰暗處,殊不知躲了一個人,把這一切全聽了去……

他居然把她關起來!

梅希亞不敢相信羅傑竟敢如此對她,將她鎖在她的艙房裡,不准她踏出房間一步,每天的水和食物由撒多送來,不許她與瑪莎等其它人接觸,免得趁機逃跑。

被關了足足有七天,不知道船行到哪了,只知道船靠岸,這個漁村見不到冰雪,暖和的春意融化窗口積得厚厚的一層冰,一眼望出去,湛藍的海和青蔥翠綠的丘陵編織成一幅明媚的風光,一片綠意盎然。

她可以感受到窗外生氣蓬勃,可是,她是「生氣」,氣得快發瘋,想出去透氣的渴望愈來愈強烈,尤其是發現春天來了。

「放我出去。」她捶著門,怒吼著。「放——」

聲音隨著門被打開而頓住,拳頭硬生生地停在半空中,梅希亞睜大眼珠子盯著滿臉笑意的伊利斯,總算有個像樣的人來替她開門,真不愧是她的救命恩人。

「伊利斯,你是來救我出去的嗎?」

「不是!」他搖搖頭,好笑又好氣,這女孩被他救活時,連看他一眼不屑,害得他緊張得以為自己這英俊的的臉是不是失去魅力了。

「那你來幹嗎?」梅希亞喜悅的心頓時跌落谷底,臉整個垮下來。

「我是來帶你離開。」

「離開?這話是什麼意思?」梅希亞不解地歪著頭,隱約地感到一絲絲不安。

伊利斯的眼神變得黯淡,外表卻若無其事的樣子更讓她疑心。「過些天我們要出海作業,怕會有危險,所以決定把你送下船。」

「這是誰的主意?」她微眯著眼問。其實不用大腦想也知道,只有他可以不問別人意見而擅作決定,就因為他是老大,是船長,是海盜王黑鷹。

「船長。」伊利斯看了一眼懷錶,「時候不早,你趕快收拾一下東西,我送你下船。」

可惡的羅傑,讓她對他動心后又想把她拋棄,她不是貨物!這個自以為是的海盜王,救活了她,如今又要把她丟下,她不要遭受再一次的被人遺棄了!她是人,有能力為自己爭取自主權,她要為自已的將來做打算,不要受任何人的頤指氣使和安排。

當她上岸時,才發現並非只有她一個人受到這種待遇,碼頭上還有蓮娜和瑪莎。

蓮娜斜睨她一眼,趾高氣揚地哼一聲,轉身提著行李朝漁村走去。

對蓮娜表現的傲慢無禮,梅希亞不引以為意,反正對她不痛不癢。她偏過頭向瑪莎笑笑,意外地發現瑪莎那雙粗黑的手臂正不停地顫抖。

「怎麼了?」她關切地詢問,

瑪莎二話不說,抓起梅希亞的手走到漁村碼頭的一間廢棄倉庫里,神經兮兮地東張西望,確定附近沒人,才放開梅希亞,捂著胸口,試圖緩和過度緊張的情緒。

然後,瑪莎發抖的雙手緊握住梅希亞,雙眸露出求助的眼神,懼怕顫抖的聲音自咯咯作響的牙縫迸出:「梅……梅希亞,你一定要救救羅傑船長,有人要害他。」

梅希亞皺眉,「怎麼問事?」

瑪莎開始一五一十,把她聽到的說出來。

「在冰島的時候,我一時貪玩忘了廚房沒油要去取,於是,昨天傍晚我到船底底艙的儲藏室去取油地,聽到蓮娜和一個野男人在苟合,由於太暗了,又不關我的事,所以我取好油就要回去,結果卻聽見他們……他們商討要殺害羅傑船長的計劃!天啊!我當時被嚇到了,一動也不敢動,以免被他們發現。」其實是兩腿發軟根本爬不動。

梅希亞愈聽心愈驚,「這是真的?」

「瑪莎從不說謊騙人。」瑪莎急忙在胸前揮舞粗黑的手臂,堅持的表情讓梅希亞也不得不開始懷疑。

梅希亞皺起眉頭,內心想的竟是船上水手們的安危。天哪!他們是海盜耶!

不過,與他們相處這些日子以來,認識了這些水手,他們並非如外界謠傳那樣殘暴兇惡。每名水手都經過羅傑嚴格挑選后加以磨練,驍勇善戰,對水仗特別有一套,每次都能攻敵不備,達到出奇制勝。

而且這些海盜大都受過羅傑的幫助,感恩之餘做事也特別賣力,尤其以那些黑人水手更是誓死效忠。

難怪海盜王黑鷹能率領海盜們縱橫北歐,令人聞風喪膽,但奇怪的是,他從不攻擊海上作業、靠海討生活的漁民和平民渡輪,專挑軍艦和豪華游輪攔劫,常與法國海軍軍艦作對,不知道為什麼?

哎呀!怎麼想著想著又想起他來著?難不成她真的愛上他了——那個傲慢自大,不可一世的豬?

「希亞!」瑪莎搖搖她的肩,叫回她的神。」你說這該怎麼辦?」

她怎麼知道該怎麼辦?她又不是神力女超人,可以單槍匹馬深入虎穴,她心裡也很煩躁不安,腦海里全是那個藍眼晴的海盜黑鷹有什麼萬一,平靜的心湖因為他的入侵而吹皺一池春水,一時之間心亂如麻,只能焦急慌張地來回踱步,全然失去了方寸,平日的機靈冷靜此刻全派不上用場,她反覆在心中思量如何是好?

倏地,胸口的紫光亮了一下,腦筋里靈光一閃——波波!對喔!她怎麼沒想到可以求助外星女孩波波?可是,旋即想到波波曾囑咐最多只能幫她一次,如果這次用掉了,她就沒有機會回到二十世紀了!

該不該用紫水晶使她眉頭打不好幾個結。哎呀!不管了,救人要緊,管它回不回得去。

於是,她雙手合掌包裹住水晶,閉上眼來靜下心,專心地念著:「波波,波波,我需要你,快出來。」

迴音盤旋在冷清空曠的廢倉庫中,沉寂了半晌,一粒粒像沙漏瓶流動的細沙漫漫聚合,一滴一點的離子逐漸形成一個影子,彷彿在看電視屏幕浮現的映像。

「妖……妖怪!」說時遲,那時快,在波波影像尚未完全凝聚成形,只有一張笑眯眯的臉清晰可見時,一旁的瑪莎尖叫一聲,顫抖的手指著那如鬼魅般出現的波波,身子直挺挺地往後仰躺,「咚」的一響,暈倒在地。

瑪莎這一昏迷,讓梅希亞省事多了,不必費唇舌解釋。她伸手握著波波打招呼:「好久不見。」

波波笑笑地點點頭,瞥向不省人事的瑪莎。「她沒事吧?怎麼一看到我就昏倒了,我的長相真有那麼恐怖嗎?」

「這是人類對未知的事所產生的自然反應,你別介意。可不可以過來幫我一下?」梅希亞吃力地攙起瑪莎臃腫結實的軀體。「讓她靠牆躺著比較舒服。」

波波立刻義不容辭地與梅希亞兩人全力將瑪莎搬到牆邊,她吐了一口氣,「哇!她還真重。」

聽波波坦率無心之言,梅希亞深有同感之餘也忍不住笑了,暫時把煩惱拋開。

「我幫你這次,可是你就不能回去二十世紀羅!你可要考慮清楚。」波波看梅希亞意志堅定地要回亞爾吉斯號去救人,再三勸她別把機會浪費在這過去的世紀,落後的時空,尚未開化的蠻荒人類身上。

「不行!我不能忘恩負義。」梅希亞搖搖頭,心思飄到遙遠的回憶中,遠眺亞爾吉斯號的視線落在虛無的空間。「我父母在生前常告訴我做人的原則,當別人有恩於我,我就不能忘記,哪怕只是芝麻綠豆的小事。如今,亞爾吉斯號有難,我能棄他們於不顧嗎?何況羅傑是我的救命恩人……」

「我就知道你多半是為了他。」波波拍拍額頭,靈慧精亮的眼神凝視對方,讓梅希亞有種無所遁形的窘迫,羞得不敢與波波的目光交接。

看她面紅耳赤,波波更加肯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長聲嘆息。「唉!真奇怪!你怎麼會愛上那種粗暴專橫、自大又傲慢的野蠻人。」

「波波!」被點破心思的梅希亞羞得頭垂得更低。

「好,不說了。」波波翻翻白眼,吁了口氣。「真不不懂你們人類,喜歡就喜歡嘛!何必不好意思?隱藏在心底不敢表明自己的心意,這樣對方怎會知道你對他的感情呢?」

「波……」梅希亞嬌慎地頓足。

「別波了,我不提可以了吧!」波波好笑又好氣,對於地球上的人類,她始終摸不透,人古到今,奇怪的愛情觀多得不勝枚舉,多得讓她幾乎懷疑人類這樣愛得死去活來,非要歷經一番寒風徹骨的煎熬,得到的愛情果實就是美好的嗎?

依照各國風俗民情的不同而有不同選擇的婚姻,和她的星球相較之下,她的星球還比較單純,喜歡一個人就可以和對方住在一起,反而比較輕鬆。若想要孩子,到精子銀行或卵子銀行去挑一個改制就可以了,而她就是在父母精挑細選后完成的優秀品種。

因此,她永遠也不會明白人類內心的感情世界。唉!不想了。

「辦正事。」波波敲一敲頭想敲去不該有的煩惱,她深呼吸地道:「我只能幫你在危急時分瞬間移動到另一個空間,無法改變時間,所以時空還是停留在這落後的世紀喲?」

「這不要緊。」回不回二十世紀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對梅希亞而言,即使回去了,在她熟悉世界里的空虛只會讓她更加孤獨,更容易陷入思念的憂鬱中。

停留在充滿神秘的過去,也許有不可預知的事正等著她去探索,也許能讓她重拾活著的意義,這對一個曾死過一次的人而言未嘗不是件好事,古代的旅程是她人生的轉折點,也是她全新的開始。

不過,在展開歷史探險之前,她要把人憤還清,欠亞爾吉斯號朋友的恩情,欠羅傑的情債……縱然他心底根本沒有她的存在。

凝視梅希亞澄澈明亮的黑眸散發堅決的光芒,波波也不禁動容,心想,愛情的力量還真偉大,連她這外星人也受到梅希亞眼中綻放出的神聖光輝所影響。

「送我到亞爾古斯號上去吧!我得趕去通知大夥有危險分子意圖不軌,要他們小心防範。」梅希亞用力握著胸口的紫水晶,認真的表情讓波波明白,再怎麼勸她都沒有用。

波波看在眼裡,也只有搖搖頭。「好吧!你閉上眼睛,我現在用紫水晶的力量送你上船,遇到危急的時候就呼喚我。」接著,波波雙手捻指,交錯合攏成祈禱手式,食指朝上,神情專註地低垂睫毛,開始念著一連串梅希亞聽不懂的密碼。

頃刻間,梅希亞感覺身體浮動了起來,像雲一樣輕飄飄的,心裡雖然有些緊張害怕,但她還是勉強自已將繃緊的肌肉放輕鬆,以平靜自然的態度面對這一切的不可思議。

「你可以睜開眼晴了。」待波波清脆悠揚的嗓音似蚊蚋低鳴般縈繞在她耳際時,她驚醒地睜開眼,沉甸甸的身子已經著陸了。她想開口道謝,卻搜尋不到波波的蹤影,但聞空蕩蕩的空間迴旋著波波的千里傳音。「現在,一切都只能靠你自己,該怎麼幫他們,你自己決定,不過,機會只有一次,保重了。」聲音愈來愈微弱,直到尾音被窗外拍打著船身的海濤聲掩蓋。

梅希亞緩緩起身,沒想到頭還有些昏眩,令她不得不倚靠物體來穩住身子,這大概是她這個人類尚無法適應外星人瞬間移動吧!

一邊揉揉額,一邊打量著環境,這……這不是她的艙房,也不是她辦公的地方。

一張簡樸大床靠著窗口,白色床單整齊地折迭擱在床尾,顯示未有人動過;床尾靠牆是一個衣櫃和書櫃——左右各一隻堆滿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古老書籍;然後一張偌大的桌椅斜向著窗口,與入口相對,有些凌亂,地圖、羅盤、望遠鏡等等全躺在桌面,彷彿有人用過它們,卻忘了收拾。

猜得出只有一種可能,這是羅傑的卧房,霎時,對他的思念如潮水般湧上心頭。

雙眼巡視這間簡單充滿陽剛氣息的房間,梅希亞不由自主地伸出顫抖的手指拂過桌面那些殘留他味道的用具,心中充塞的是與他相處的那些記憶……他的霸氣、他的傲慢、他的強橫無禮,還有在他身上難得一見的柔情,正一點一滴地吞噬她心靈築起的壁壘,融解了她禁銦的情感,化作霧水朦朧了雙眼。

天哪!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如此震撼她的靈魂,腦海中全是他的影子。曾經以為愛情是件浪費生命的事,如今,身歷其境才明白箇中滋味,也深深體會為什麼古往今來那麼多男女願意栽在愛情的墳墓里。

可是,一想及羅傑是個只有性慾,從不付出真心的男人,她的心就涼了一截,不由得仰天長嘆:愛一個人好難!

等待在船艙里,倚窗看看碧海藍天,梅希亞心如亂麻,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要開船的警笛聲響起,她才乍然驚醒。

她敲自己的頭,大罵自己粗心,怎麼那麼糊塗忘了躲起來,萬一船未開而被發現了,她一定會被丟下船的。

幸虧此刻大夥都在甲板上搬運進貨,做準備工作,一時之間不會有人閑著跑下船艙來巡視的。曾聽瑪莎提起過海盜們若要展開行動,都會預先做周詳的計劃,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掠奪目標。也許這不知名的小島正是亞爾吉斯號前線的補給站。

在這海島上的漁村裡,居民不多,以捕魚為主。百姓們對亞爾吉斯號那麼大型船艦停泊似乎見怪不怪,彷彿是很平常的事,而且對這些海盜們都表現出熱忱和善的一面?難道他們不知道亞爾吉斯號是做什麼的?或者他們也受過羅傑的恩德?梅希亞想著幾種可能性,應該後者可能性較大吧!

眼年天色已開始轉暗,她的肚子也開始咕嚕咕嚕叫,才想起自己從中午到現在都尚未進食,可是,她又不敢蠢動,只得餓著。

屋內一片漆黑,她不敢開燈,惟恐吸引別人的注意。萬一有人來找羅傑,豈不是等於告訴對方屋內有人。因此,她只有強忍空腹感,借著欣賞美麗的夜空來轉移自己的肚子餓。

忽然,門外迴廊一陣腳步聲逐漸接近,嚇的她手忙腳亂,不管來人是誰,她暫時不準備露臉,至少要等船航行后,諒他們也不至於狠心地丟她下海去餵魚。

忙亂中,她想到了衣櫃,忙不送地打開,霎時,散發著男性獨特的氣息和汗味撲鼻而來,讓她一陣昏眩。想到這些衣服都是羅傑穿過的,她的體內一股燒熱衝上腦門。當腳步停在門外,她也顧不得害躁,不管三七二十一地閃入衣櫃內,輕輕地帶上門,並留道細縫偷看,到底是誰這時候來了?

她屏住呼吸,借著微弱的目光看著三個龐大的身影走進屋內,扭開燈光的一剎那,她感到一陣刺眼——

「泰勒,去把搬運上船的糧食和水的數量清點好,然後向我報告。」羅傑低沉的嗓音飄入她的耳中,「撒多,叫兄弟們準備起錨、揚帆,入夜以前出動。好了,你們都下去。」

聽得出他平板的聲音中流露出些許疲憊,慵慵懶懶的聲音更富磁性,讓梅希亞心動不已。

待她適應了光線,望著門合上后,空寂的室內留下他獨自一個人,他垮下雙肩,露出這些忙碌日子壓在他身上的重擔造成的倦怠。

看他坐在床沿,懶懶地伸伸腰,開始解扣子時,她一驚,他要幹什麼?但他仍繼續地解扣子,同時把鞋子脫下,踢到床下,在她瞠目結舌中,他開始解皮帶,顯然下一個動作是脫下長褲。

哦!她應該閉上眼睛,有教養的淑女是不應該盯著男人的身體看。可是,上一次溫泉畔匆匆一瞥已經見識過,應該沒關係吧!她移不開視線,什麼禮義廉恥;三從四德早被她拋到九霄雲外。

這個男人的每一部分都是如此挺拔壯碩,炫目耀眼,看得她目瞪口呆,衣櫃內只聽得見心臟撲通的劇列跳動。她一定是瘋了!居然喜歡偷窺男人的身體。

這時,他的長褲已脫下。忽然,他停止一切動作,認真地在空中嗅嗅,一次,又一次,眼神也隨之變得深沉,散發出危險的光芒。

當他敏捷地打開衣櫃門,她倒抽了一口氣,來不及反應的身體往前傾,撞到一具有如銅牆鐵壁般剛毅的身軀;雙手反射性地試著支撐自己,卻摸到硬如鋼鐵的肌肉;她抬起眼,卻望入一雙如大海般幽暗不見底的眸子,隱約在他嚴峻冷冰冰的臉上,感受到山雨欲來之勢,令梅希亞心下大喊:糟了!

「你怎麼在這?」羅傑鐵青著一張臉,瞪視著滿臉驚愕的梅希亞。「你沒下船?」

「這……我可以解釋,」梅希亞結結巴巴地猛吞口水。尷尬又緊張的心簡直快蹦出來,使得她不知如何開口,腦中一片空白。

「你最好有個好理由。」。

來不及聽完他從齒縫中迸出來的話,她整個人被騰空抱了起來,嚇得她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珠子,怕被摔死的恐懼使她不由自主地環住他的雙肩,沒想到自己還有懼高症。

「放……放我下……」話聲末落,「砰」一聲,她的身體被拋在柔軟的床墊上,屁股首先著陸,雖然不是撞到硬邦邦的地板,著實也讓她五臟六腑翻攪不已。但令她渾身不舒服的不是身體的衝擊,而是他龐大身體的逼近,使她毛骨悚然。

他靠得更近,她只好舉起手抵著他的胸膛,卻碰觸到他溫暖平滑的肌膚,像觸電般她連忙縮回手,一陣顫抖流竄她全身,汗珠自她額頭沁出,她強烈地感受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危險。

「你……你聽我說,我是來告訴你船上有內奸的。」她急忙地說,希望以話題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要他再靠近了。

果然,他坐起身,眯著眼打量她。」你這消息從哪裡聽來的?」冷漠的臉上似乎沒露出絲毫震驚和氣惱,令她猜不透他是善於偽裝,還是……

但是,她還是把瑪莎的話轉述給他聽,希望他別趕她下船……故事未說,「嗚——」汽笛聲鳴起,船啟動了!頓時她心安了不少,而他臉上卻變得陰沉。

他懊惱地捶著床墊,低咒:「可惡!」然後側過頭狠狠地瞪視她,嚇得她大氣不敢喘。「你……你留在這,不許出去,否則一旦被我發現你離開這房間,我就丟你下海去喂鯊魚。」

這雖是恫嚇,不過,梅希亞還真讓他嚴肅的表情給唬住了,只得拚命點點頭。毫無預警地,她的下巴突然被他攫獲。

當他的嘴唇落下時,她睜大眼珠子,心如擂鼓,混沌的腦子還未開始運作,他已推開她起身了。

「記住!」丟下這句話,他邁步走出艙房。

梅希亞整個人尚未從那一吻中覺醒,雖然只是輕輕一觸,但她彷彿墜入深淵,無法自拔,感覺體內的熱情像開了閘的激流,怒潮洶湧,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可惡!」

伊利斯站在艙房內清點藥物時遠遠就聽見重重的腳步聲朝這而來,伴隨惱怒的低咒聲,門被用力推開。

「伊利斯,她就在船上。」羅傑不悅地甩上門,走上前一把揪住伊利斯的衣襟。「你說你確定送她下船的,怎麼她會在這出現?」

「她?哪個她?」伊利斯一頭霧水。

「梅希亞。」羅傑吼出來。

「什麼?」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伊利斯試圖扳開羅傑鉗制的手,無辜地道。「我的確送她下船,而且還看她下船到了岸上跟瑪莎走在一起,我才放心離去。」

「但是她現在在船上。」羅傑怒不可抑地加重手勁。

「放……放手。」伊利斯指著自已的脖子,趕緊用力拉開羅傑的手,呼了口氣,揉揉頸子。「天哪!你想勒死我呀!」跟盛怒中的羅傑講理實在很難溝通,伊利斯怨嘆他怎麼會有這樣一個蠻橫粗暴的朋友,也不查明事實就來興師問罪。

「現在要怎麼安排她?」羅傑深吸一口氣以平抑怒氣和不安。天知道他們是去打仗,難免會有死傷,萬一……萬一她出了什麼事……他不敢想下去。

「送她下船。」

羅傑送伊利斯一個大白眼。「船已經不能回頭,怎麼送?你難道不能想些好一點的?」說著,萬般無奈地長嘆一聲。「看來只有把她藏在船……什麼人?」他猝然衝到門口,大吼一聲。

伊利斯一楞。」怎麼了?」隱約感到不對勁。

「我們的話被人偷聽了。」轉身的羅傑頹然地垮下肩,目光如電般射出兩道陰鷙的冷芒。「看來,船上真的有叛徒,我該清理門戶了。」

「你早該這麼做了。」伊利斯嘴角微微上揚,泛起一個淡淡的微笑,對於羅傑的下定決心表示贊同。

亞爾吉斯號安逸太久,才會讓人有機可趁,這回,是該好好整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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