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奇怪,剛剛我小指上是不是有條紅絲線?」
秦纖仙舉起右手,在日光燈下仔細端詳好一陣,發現什麼都沒有,頓時懷疑剛才自己是不是眼化了。
「怎麼這麼奇怪,我明明就有看到……」
走在醫院走道上,秦纖仙剛複診完畢,醫院內刺鼻的藥水味,催促著她趕緊離開,走到外面的小花園好好喘一口氣。
再次舉起右手,小指上還是什麼都沒有,她若有所思地瞪著手指發獃,好象剛才突然想起什麼。
這種感覺很微妙,她……說不出來。
「纖仙。」一位年約二十八歲、一身西裝筆挺的陽光青年朝著秦纖仙走過來。「原來你在這,害我差點找不到。」
「傳笙,你怎麼知道我到醫院來了?」
「是伯母告訴我的,她希望我能來接你。」
「媽還真是羅嗦,明明跟她說過我自己來就好,不需要麻煩你的。」
「秦伯母是擔心你,你可不能嫌你母親羅嗦。」
「好……好嘛。」她無奈地癟著嘴。
早上的日光雖然沒中午毒辣,但是曬久了,對皮膚還是不好,因此周傳笙體貼地將秦纖仙給牽引到樹蔭下乘涼。「你才大病初癒,還是少曬點太陽好。」
「我一點病也沒有,剛剛醫生也說我很健康。」
「好好好,沒病就好。」周傳笙看她氣色紅潤,心情也隨之放鬆不少。「說真的,之前你一直躺在病床上,連半點反應都沒有,我還真擔心你永遠都不會醒來。」
沒有任何內外傷,秦纖仙昏睡的那段時間可真是個難熬的日子,就算他和她的家人一聲聲在她身旁呼喚,她卻恍若未聞。
不過還好,她現在終於奇迹似的清醒。
「我只覺得自己睡了很長一覺而已,哪知道你們會這麼擔心。」
「算了,我們別再談過去的事。你這條項鏈滿特別的,什麼時候買的?」
「你說我脖子上這一條?其實我也不清楚耶。」
握住胸口這顆花形鏈墜,秦纖仙的心就莫名開心起來。不管遇到什麼事,只要一見到它,就算她的心情再差,也會不知不覺地好轉。它是一朵用粉水晶做成的梅花,獨樹一幟綻放在枯枝之上,她不知道是誰送給她的,當她從病床上醒來時,這條項鏈就已經環繞在她脖子上了。
她相信這條鏈墜一定有某種重要意義,她一直相信。
「你不清楚?這怎麼可能?」
「就跟你說我真的不清楚嘛。」
「OK!如果你不喜歡,那我就不再追問了,好嗎?」
「人家是真的不知道。」她皺著雙眉抗議。
周傳笙開懷地笑著。他就是喜歡秦纖仙那稚氣未脫的樣子,讓人覺得很親切、很可愛。
他想永遠抓住她甜美的微笑……
「對了,下個月月初有場宴會,我媽叫我邀請你一起出席。方便嗎?」
「宴會?」
「是呀,怕你沒見過世面,所以趁機帶你去瞧瞧,順便把你介紹給一些比較重要的人物認識。」
「這個……可是我……我沒有適合的衣服,還是不要去好了。」
「沒有衣服還不簡單,過幾天我叫我妹妹美月陪你一起去挑衣服。」
「不……不用啦,那麼麻煩。」
「怎麼會麻煩?美月不會介意的。」
「可是……」
周傳笙從頭到尾就是沒聽懂秦纖仙的話外話,周美月不介意,可是她介意呀。她已經很「委婉」地拒絕了,但周傳笙就是聽不懂,逕自在她身旁開心地笑著。
「記得打扮得漂亮點,好讓我母親驚艷一下。」
「一定要嗎?」
「那當然!」
「當然?那你剛才就不需要問我方不方便嘛!」
秦纖仙受不了地直想當他面翻白眼。愛交際應酬那是他家的事,幹什麼把她也扯進來?
她不想要這樣,一點都不想……
一件水洗牛仔褲,搭上一件普通白襯衫,再戴上一頂棒球帽,就完成了變裝準備。帶瓶水,再帶本畫冊,林紹傑優閑地來到西門町行人徒步區,在徒步區樹下選個好位子坐著,就開始觀察路上形形色色的前衛青年。
每當腦中沒什麼靈感的時候,他就會來到這接受刺激,看看時下年輕人又在搞什麼怪,他們又流行些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看到特別的飾品造型就將它隨手畫個草稿擺在畫冊里,等到回去再慢慢吸收變化,這樣就能夠刺激自己創新,設計出來的飾品才能迎合大眾市場。
正當他埋頭苦畫時,擾人的手機卻在這時刺耳響起,他才知道自己什麼都做了,就是忘了將手機給丟出口袋。
「喂,有什麼事嗎?」
電話那頭絮絮叨叨地講了一堆,林紹傑只是懶懶散散虛應幾聲,他的心早已魂游天外,跟隨著經過的辣妹不知晃到哪去……就在同一條行人徒步區的另一頭,秦纖仙提著大包小包的衣裳,步履蹣跚跟著周美月的腳步在路上閑逛
「美月。」她拉住一直往前走不停的周美月,有些不勝負荷說道:「已經夠了,我們手上都已經大包小包了,還需要再逛下去嗎?我們衣服、鞋子、小配件,甚至連化妝品都買了,手上拎著一堆重得不得了的高檔貨,我都快被壓垮了。」
「難得出來一趟,我們再去別的地方逛逛,順便再添購一些新衣服。」
「我記得你上個禮拜不是已經買了好幾件名牌洋裝?」
「那又怎樣?你沒聽過女人的衣櫥永遠少了一件衣服嗎?」
「不好啦,就算你家人都很會賺錢,你也不能毫無節制地花錢如流水呀。」
「又有什麼關係?錢再賺就有了嘛。」她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呀,就是太過浪費了。」
秦纖仙真是看不慣她那台灣拜金女的浪費態度,竟當街就開始幫她洗腦起來。
從古人如何辛苦工作才能得到生活所需,到現在的人還是有許多貧窮到三餐都吃不飽等等,她總是有舉不完的例子可以拿來作說明,也聽得周美月是頭腦發昏、兩眼發直,耐著性子讓這些金玉良言通過她的左耳,再趕緊將它們都從右耳趕出。
兩人一前一後在徒步區上快速競走,周美月快逃、秦纖仙猛追,形成了非常好笑的景象。
「好啦,纖仙。」周美月趕緊舉白旗投降,要不然她可是會被口水給淹死。「你講了那一番長篇大論,口應該渴了吧,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行,我還沒講完。」她四下逡巡一眼,隨即指著在一旁講電話的林紹傑說道:「你看,人家簡單的襯衫牛仔褲就可以活得好好的,哪像你,一天要換三四套不同的衣服。」
莫名其妙被人指點的林紹傑斜睨她一眼,隨即卻驚訝得說不出任何話來!
秦纖仙!是他朝思暮想的秦纖仙,她竟然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
「啊,對不起,我剛剛講的話沒有惡意哦。」她察覺自己被瞪了,趕快識相地收回手道歉。
「你看啦,惹他生氣了。」周美月小心地將秦纖仙往後拉了幾步,在她耳邊說道:「如果人家是混黑社會的話,你就完了啦。」
雖然懷疑周美月是不是古惑仔系列的電影看太多,但是經她一嚇,膽子不大的秦纖仙又趕快低下頭來道歉。
「真的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別計較好嗎?」
只是順手指一下而已,她想……應該不會那麼嚴重吧?
「纖……纖仙?」
「呃?」她疑惑地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纖仙,真的是你!」
他激動地將秦纖仙給擁在懷中,興奮不已地大叫:「沒想到我會在這遇到你,沒想到你還活得好好的,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奇迹!」
「我……」秦纖仙驚慌失措地任由林紹傑將她給緊緊抱住,腦中是一片混亂。「我並不認識你呀。」
她知道她應該要掙脫林紹傑的懷抱,可是她的身體卻沒有這樣做。
好溫暖……好醉心的懷抱……
一股潛藏在心裡的情愫不期然被挑起,讓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好象有什麼被遺忘的記憶在她眼前浮現。她開始有了疑惑,她……見過他嗎?
「喂喂喂,你這瘋子在幹什麼?」周美月見他一直不放手,乾脆自己動手將林紹傑給推開,把秦纖仙保護在自己身後。「小心我報警哦!」
「纖仙!」
「別靠過來,她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不認識你了嗎?」
「什麼?她……不認識我?」
看著秦纖仙那有些害怕又疑惑不定的眼神,好似真的不認識他,林紹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他好不容易才遇上她,她卻已經沒有關於他的記憶。
他不會輕易就放棄的!「纖仙,我是紹傑呀,你不認得我嗎?」
她遲疑地想了一下,還是無辜地搖頭。
「你忘了嗎?看看我手上的紅絲線,這是你兩個月前好玩綁上去的,你手上也有,記不記得?」
林紹傑舉起左手,小指的紅絲線明顯地纏繞在他手上,這讓秦纖仙有些不解地望著自己的右手,赫然發現,她的小指上也有一條鮮紅的絲線。
「怎麼會這樣?」她記得剛才明明沒有的。
夾在他們倆中間的周美月戒慎十足叫道:「哪裡來的線,你別想嚇唬人哦!況且兩個多月前纖仙她還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裡昏迷不醒,根本就沒有出來,怎麼可能在你手上綁什麼鬼絲線!」
「你說她兩個多月前在……病房?」
難道她昏迷不醒的時候,靈魂脫離肉體來到隱神宮,當她的靈魂再回到身體之後,卻遺忘在隱神宮內所有的記憶?
她……早就忘了他林紹傑……
「美月,你沒看到嗎?」她將自己的手直接擺在周美月面前。「這邊有一條線,很明顯呀。」
「纖仙,你別跟著他一起發神經好不好?」周美月根本看不到紅絲線,她拉著秦纖仙趕緊逃離林紹傑身邊。「我們不要理這個瘋子,回家去!」
「呃……啊……等……等一下嘛!我覺得他不是壞人,我有事情想問他,你別急著把我拉走嘛!」
秦纖仙頻頻回頭望著黯然神傷的林紹傑,心中也莫名地著急起來。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但是她知道,這個人對她很重要,她不應該在這個時刻突然離開。
「美月,你讓我和他說幾句話好不好?」
「跟瘋子有什麼話好談的,快走啦!」
「我──」
他的落寞竟讓她心疼,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有這樣的情感,她甚至捨不得離開他身邊,這種感覺就好象──
她好象見過他,就在不久以前,一棵似幻似真的梅樹之下……
「潘朵拉」是台灣金飾業的龍頭,也是珠寶業的先驅,它從早先的金飾代工,慢慢發展轉變型態,成為國內首屈一指的金飾工業佼佼者,不只創造出自己獨特品牌,還對其它同行具有極大影響力,實力不容忽視。
它主要的顧客層面都是在政經界活躍的商賈大亨,或是名門子女,甚至連演藝人員也特別鍾愛由潘朵拉出品的新奇首飾,因為它們所創造的飾品都具有國際級水準,每每讓人愈看愈喜歡,以至於愛不釋手。
除了中上階層的人是本店主要消費群之外,潘朵拉也很注重廣大的消費市場,特別創立一個部門,設計符合年輕市場、適合多量生產的大眾金飾,經常在各個重要節日推出系列精品,以滿足各個階層的需要。
而潘朵拉之所以能成功地在市場上站穩腳步,成為龍頭,那是因為店內有一群專業的珠寶設計師,專門替潘朵拉設計首飾樣式,其中還有幾位曾經得過在金飾業最有公信力的「貝金經典」國際金飾設計大賽首獎,實力不容小覷。
在眾多設計師中,又屬林紹傑最受歡迎,他所設計出的飾品身價非凡,特出於所有設計師之上,所以上流社會的人爭相競購,就算有錢還不一定買得到。
今天是潘朵拉例行性的年度酒會,按照慣例邀請各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到場參與,也邀請許多經常照顧本店的顧客共襄盛舉。
酒會的會場設在潘朵拉台北珠寶總店二樓招待廳,一樓則是它們的珠寶專櫃,潔凈大方的室內設計配上一個個閃著光亮的透明珠寶櫃,讓人一進入潘朵拉就好象置身在充滿金礦的藏寶庫中,只能說是眼花撩亂。
「哇塞,好多人,好熱鬧哦!」
第一次參加宴會的秦纖仙瞪大雙眼隨著周傳笙穿梭在招待廳里,在場的每個人幾乎都是珠光寶氣、一身價值不菲的行頭,男的西裝筆挺、女的花枝招展,好象宮廷內王子選妃的宴會一樣。
「纖仙,小心點。」周傳笙謹慎地牽著她的手,怕她一不注意就笨手笨腳踩到自己裙擺。「這裡人多,走路注意點。知道嗎?」
「我盡量。」
她今天穿了一襲粉桃色細肩晚禮服,裙擺像魚尾狀般拖曳在地,肩上披著一小條粉色柔紗,項鏈則戴上她從未離身的梅花鏈墜。,衣服樣式雖然簡單,卻非常大方,很符合她怕麻煩的個性。
雖然很不想參加這宴會,不過秦纖仙還是耐著性子跟周傳笙母子穿梭在人群中,一個個向生意上有所往來的人打招呼,一遍遍耐心地向不認識她的人作自我介紹。
她快煩死了,重複說著同樣的話,逼著自己拉出笑臉,她討厭這樣的場合。
「傳笙、纖仙,快點過來。」周伯母催促著他們倆來到另外一圈交際圈。「我來介紹,身旁這位就是潘朵拉的企劃部經理林紹偉,纖仙,快向林經理問好。」
「初次見面,我叫秦纖仙,請多多指教。」
「初次見面,請問你和周先生、周女士的關係是……」
周伯母搶在秦纖仙之前愉悅說道:「是這樣的,她是我兒子的未婚妻,我打算讓他們倆在今年結婚。」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先恭喜你們了。」
「哪裡哪裡,到時候記得來喝一杯喜酒哦。」
未婚妻?真是個沉重的身份啊。秦纖仙無力地笑著,她只能看周伯母在人前誇耀自己未來的媳婦,卻沒辦法做任何反駁。
她不想,但也由不得她不想,總之兩方的家人早已認定,她嫁給周傳笙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為什麼,她就得乖乖地認命呢?
在談話之餘,林紹偉的眼角餘光瞄到秦纖仙胸前所戴的項鏈,生意人精明的雙眼馬上為之一亮,對從未見過的飾品頗有興趣。
「秦小姐,你項鏈的造型非常好看,不知道是哪間店的精品?」
「呃……說老實話,我也不太清楚耶。」
「怎麼會呢?不知道沒關係,我想某個人對你的項鏈造型應該很有興趣。」林紹偉在人群中探尋一陣,終於在一個小角落發現他要找的人。「哥,你過來這邊一下。」
林紹傑假裝什麼都沒聽到,依舊是不為所動站在一旁。
「哥,你少在那裝聾作啞。」他乾脆自己動手將林紹傑拉過去。「我發現一樣好東西,你快來看看。」
「紹偉,你自己看就好,別拉著我。」
「不行,你一定要親自看看。」
他好不容易才將林紹傑拉到場中央,單刀直入就馬上介紹:「這位是林紹傑,目前擔任潘朵拉的首席珠寶設計師。周女士和周先生我想應該不用介紹了,旁邊這位是周先生的未婚妻秦纖仙。」
「纖仙?」林紹傑詫異地呆立在秦纖仙面前,根本就沒想到會在這遇到她。
「是你?」她也是驚訝地愣住。
「你們認識嗎?怎麼一臉錯愕?」林紹偉不解地問著。
「不是的。」秦纖仙趕緊撇清關係。「我並不認識他。」
林紹傑強忍內心刺痛,聽著秦纖仙再次強調不認識他,臉色灰白得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她果然什麼都忘了,而且她還是別人的未婚妻!
未婚妻,是別人的未婚妻……
他從來不知道,被自己思念的人所遺忘竟是一件那麼痛苦的事,只要見到她眼眸清澈地瞧著他,像是看到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他就覺得十分痛心,那種感覺真的很難受。他好想逃離她的注視,他好想什麼都看不到。
「哥,你怎麼了?」
「沒事,我很好。」
現在的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眼睜睜看她落落大方地站在他面前,卻連一句想念她的話都說不出來。
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捉弄他?為什麼他得承受這種椎心之痛?
「對了,大哥你看,她戴的項鏈很特別,我想你一定會有興趣的。」
隨著林紹偉的視線望過去,他看見了那條梅花鏈墜,他從沒想到這條鏈墜還會戴在秦纖仙脖子上,一時之間有些欣喜,卻也有著今是昨非之感。
林紹傑勉強地扯出一絲笑容。「這條項鏈很適合你。」
「謝謝。」
「你喜歡嗎?」
「當然喜歡嘍。」
「真的喜歡?那就好。」
「呃……哥。你問的問題真的很奇怪。」
「是嗎?」他只是悲苦地一笑。
「對了!」周傳笙突然靈機一動,對著林紹傑說道:「林設計師,我們倆就快結婚了,正愁找不到合適的結婚戒指。聽說你設計出來的結婚戒指就像有魔力一樣,戴上它的夫妻都會恩愛無比,不如請你替我們設計一對獨一無二的戒指,不知道你肯不肯接下這工作?」
「你要我替你們設計……結婚戒指?」
這太可笑了,他怎麼可能會替他們設計戒指?這簡直就是可笑到極點。
林紹傑臉色一沉。隨即轉過身準備離去。「對不起,我手上的工作還很多,恐怕沒辦法幫你們的忙。」
「啊啊……哥,你怎麼就拒絕人家了?」林紹偉主動向周氏母子道歉,以免打壞生意上的關係。「真是很抱歉,他最近心情有點糟,請別見怪。」
林紹傑邊離開邊喃喃自語:「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要我為他們設計結婚戒指?我為什麼要作踐自己?」
「喂,你等一下!」
令人訝異的,秦纖仙竟在眾目睽睽之下放著周傳笙母子不管,拎起裙擺在人群中追逐林紹傑的身影。
「等一下,拜託你等我一下嘛!」她辛苦地在洶湧人潮中左躲右閃,好不容易才勉強拉到林紹傑的衣角。「你那麼生氣幹什麼?」
「纖仙?你不待在你未婚夫身旁,反而跑過來拉住我到底是為什麼?」
他現在的心情煩躁極了,他只想趕緊離開這令人窒息的會場!
「為什麼?我……」
她也搞不懂自己在於什麼,她就是不自主地追了上來,因為她不想看到他那怒不可遏的表情。
那種感覺,讓她很不舍……
「你放開我的手,我要離開!」
「不放!」
「叫你放手,你到底聽到了沒?」
「我就是不放!」
「你不放?」他一時之間競起了壞心眼。「好,你現在不放,等一下就休想叫我放開你的手!」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