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接下來的幾天,頌恩成了穎聖的安慰者兼垃圾桶,穎聖照三餐把仲疆罵一遍,還外帶宵夜抱怨並想念著他。
頌恩實在不懂,穎聖怎還能對他如此又愛又恨?
「你們又不是在一起兩年,你才交往兩個月啊!」頌恩最不解的就是這點。
「你不知道他是那種會讓人一見鍾情的男人?」穎聖理直氣壯的回答。
一見鍾情?她的字典里好像缺少這字詞的解釋,以至於她很難明白穎聖的行為。
不過她也沒什麼興緻去探討他的魅力,即使他們比鄰而居,但兩人平常幾乎碰不到面,且她的時間更是塞得滿滿,工作、應付三個男友,就足夠她昏頭轉向了。
關於她的那三個男友,她對自己的安排挺驕傲的二人彼此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從來沒見過面,她總是把時間捏得恰到好處,不會讓三人撞見。
不過,當然有時人算不如天算,總有意外。
今晚,Mark約了她吃晚飯,卻在下班前打電話給她,說他臨時得開會,走不開。
她倒也不太失望,往常她總是把下班后的時間安排得十分完美,幾天約會,剩下幾天屬於自己的時間,放鬆。睡覺、上健身房、做SPA,非常充實。
加上她最近經常被穎聖抓去訴苦,所以行程滿檔,連一點空閑也沒有,現在難得約會取消,她多出休息時間,何樂而不為
打定主意,她下班經過百視達時先去租了片DVD,又到港式茶樓外帶鳳爪、燒賣等一堆小點心,然後快快樂樂回家去享受她愜意的單身生活。
當她穿著寬鬆的家居服,盤腿窩在沙發里,吃著條兒上琳琅滿目的食物,看著電視里的湯姆克魯斯正緊張地被人追殺時……她家的門鈴突然響了。
哪個白痴?在這種時候吵她!頌恩沒好氣地去開門,還沒看清楚來者是誰,迎面撲來一陣酒味,她嫌惡地往後退廠步,接著聽到來人模模糊糊的喊著她,「頌恩,……」
該死,阿倫又喝醉了!她最討厭他這一點,就是他每次喝酒都不知節制,平常正正常常像個好好先生,一喝酒就完蛋,不只每喝必醉,還每醉必瘋,只是沒想到這回竟瘋到她家來了。
「阿倫你幹嘛啦!」頌恩厭惡地嚷嚷。
「我……好想你,剛才跟朋友喝酒的時候突然就好想好想你。」阿倫打了個嗝,刺鼻的酒氣全往她身上沖。
她氣得捏起鼻子,把門關得剩一半,不悅地斤責,「想你個大頭鬼,喝醉了不會回家睡覺」
「我……想,」阿倫笑嘻嘻地看著她。「跟你睡。」
睡?你個豬頭咧!醒的時候都不見得有資格了,更何況醉成這樣?
「你回家去啦!」頌恩沒好氣地透過門縫對他吼。
阿倫有些受傷。「我特……特地來找你耶。」
頌恩對此時的阿倫,別說愛情了,連一點同情心都不想給。「是哦,要我感激得痛哭流涕嗎?你忘了我最討厭人家突然跑來找我。」
「是嗎?」阿倫歪著頭,像是很努力在思考似的。
但以他此時的神智,當然忘了頌恩對他三令五申的要求,以確保各男友不碰面穿幫的頭條政策——不準突然到她家找她。
「算了、算了。」她也懶得在這時候跟他爭,她寬大為懷的開口,「你現在給我回家,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
哪知他喝起酒來人也變魯了。「不要。」
「不要?你還敢說不要?喂——喂!」
他不只魯,還很粗暴,他不理頌恩的抗議吼聲,大手一推,就把門給推開,硬生生從她身邊擠進屋裡,任她再怎麼叫都沒用,因為他人已經在她的客廳里了。
「你在吃東西哦?」他逛大觀園似的左顧右盼,發現了茶几上的豐盛食物。「我可不可以吃?」
東西爛了也不給你吃,頌恩正衝過去想把茶几上的東西整理一下,阿倫拐個彎便一屁股坐上她的沙發。她當場尖叫出聲,「別坐我的沙發,等一下搞得我的沙發都是酒味,我就跟你算賬。」
她的尖叫聲實在太恐怖,就連醉得亂七八糟的阿倫,也聞聲從沙發上跳起來,可憐兮兮地說:「那我要坐哪裡?」
「這裡。」她沒好氣地搬了張餐桌椅過來。
「哦。」阿倫老老實實坐下了。
見個一百八十公分高的大男人擠在一張小餐桌椅上,倒還真有點委屈。頌恩心軟了點,口氣溫和了些,「你好好坐著,我去給你泡杯茶。」
他乖乖點了點頭。
她自櫃里翻出一包烏龍茶,到廚房裡將熱水壺裡的水加溫,不到五分鐘她泡好一杯茶出來,卻見,阿倫竟不是坐在椅子上,而是倒在椅子邊,頭靠著椅腳,斜斜歪躺著,呼呼大睡。
「阿倫?阿倫?」頌恩放下杯子,伸手去推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竟敢醉昏在她家裡!她這下真的氣死了。白痴!混蛋!她仍不死心地推他,每推一次,她就罵一句,但他一句也沒聽進去,睡得可熟了。
「討厭!」她啐了句做總結,放棄叫醒他的念頭,坐在他旁邊生氣。
突然,手機響起,她只得爬起來去接,是Mark打來的,想必他剛開完會。
「我加班加完了。」他報告著,安慰的說:「你有沒有很寂寞啊?」
還寂寞咧!她瞥了眼癱在地上的阿倫,語帶玄機抱怨,「還不都是你害的!」
「抱歉、抱歉,都是我不好,臨時加班嘛,我也沒辦法。」接著又趕緊道:「我補償你好不好?」
「拿什麼補償?」她眼珠一轉,半真半假笑道:「一條Tiffany的鑽鏈?」
雖然知道Tiffany很貴,但他也只能說:「你如果真的喜歡,我當然買給你。」
「算了,說說而已」哼!靠男人還不如靠自己,她又不是買不起。
省掉那條TiftAny鑽鏈,Mark鬆了口氣。「至少,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什麼驚喜?」頌恩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玩著手機上的吊飾。
「你猜我現在在哪裡?」他的聲音聽來有些興奮。
頌恩立刻警覺起來……不會吧?
「在……Tiffany幫我挑鑽鏈?」她瞎猜,心裡仍抱著一絲希望。
他揭曉謎底。「不是,我在你家社區門口。」
就知道!她的直覺果然准,「你來幹嘛?!」她暴跳起來。
「我來找你啊。現在才九點,我們還可以繼續約會,看你要出門也好,不想出門,就在你家窩著……」
「你別過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給打斷。「嗯,你看你在哪裡,我出去見你好了。」
「我就快到你家了,你還出來幹什麼?」
「你真的要來我家?」糟了、糟了,她有些慌張不已,」「這不太好吧。」
「有什麼不好?」他這人有個習慣,就是不太容易死心。「你不是一個人住?」
「是啊,只不過……」頌恩一時找不到理由,怎麼辦?她怎會忽然變笨了!
「我買了一大束玫瑰哦……」
白痴,要玫瑰幹嘛?
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趕緊提議,「那你在我家樓下等我好了,喂?喂?」
爭機忽然沒聲音了,怎麼會?!爛手機,罷了。
她腦子飛快轉,在社區門口,那離她家不遠,幾分鐘后就到,再打手機阻止他也來不及了,只得把阿倫先解決掉。
「阿倫?阿倫?」她伸手去推他,「起床啦阿倫,天亮啦!」
誰知,他不醒就是不醒。
頌恩靈機一動,拖著他的手往門口拉,真討厭,怎麼這麼重,打開大門,她追不及待地跑去敲隔壁的門,來應門的是仲疆。
「拜託,幫我一個忙。」她急急地雙手合十拜託他。
「什麼事?」仲疆雙臂環胸看著她。
「這傢伙,」頌恩回頭指著半靠在她家門上的阿倫,「先在你家借放一下。」
仲疆霎時瞪大眼睛,「你把他宰了?」
天哪!他想到哪去了,她拍了下額頭,「沒有,他只是醉昏了。」
聞言,仲疆這才恢復了原來的神情。
見他沒拒絕,她也就當他答應了,由於時間緊迫,她主動回去拉阿倫,還招呼他幫忙,「喂,幫我拖他好不好?我實在拖不動。」
要他幫忙至少也得讓他知道理由吧,不過他還是有風度地先去幫她把阿倫給抬進他家客廳。
「別問我為什麼,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一放下阿倫,她立刻舉起雙手、阻止他將出口的疑問。「等一下……最慢半個小時,我一定會來把他帶走。」
仲疆皺了皺眉頭,還沒機會開口,就見她已經匆匆忙忙走到門邊,回頭交代了一句,「謝啦。哦,你放心,他已經醉昏了,不會給你帶來困擾的。」
踏出他家門檻,她赫然看見Mark正從電梯里走出來,她,拍拍胸口安撫自己,好在好在,阿倫已經藏好了。
「你特地出來迎接我啊?」Mark捧著一大束香擯玫瑰,乍見站在門外的頌恩,意外不已。
「才不是。」迎接?等下輩子吧。「來找鄰居聊天。」她回頭看看身後,仲疆正把門關上,真有默契,警覺性高,優秀優秀。
「進去吧。」頌恩將Mark往她屋裡推,不給他任何懷疑的機會,轉念又想,他怎麼可能會懷疑呢?阿倫已經藏到壁去了,她何必做賊心虛,當務之急,是赴緊把他打發走才對。
「不對,」她反手又將剛踩進門的Mark給拉了出來,一手取過那束玫瑰,「好啦,你可以走了。」
「不會吧?」Mark十分錯愕,「這麼快就要趕我走?」
頌恩懊惱道:「那你要怎樣?」
Mark要笑不笑的說:「至少請我進去喝杯咖啡。」
她面無表情拒絕,「我家沒有咖啡。」
Mark繼續嘻皮笑臉,「那我喝水。」說著,他大步一跨又走進屋裡。
煩死了!頌思暗自低咒,也只能無奈的跟著進屋,關上大門。
「嘿,這裡有杯茶。」他一眼看見剛才頌恩要端給阿倫的那杯烏龍茶,感動的問:「你泡給我喝的嗎?」
隨便吧,頌思給他一個敷衍以對的笑容。
他滿意地捧起那杯茶,並不在乎它是冷的。「你在看電視啊?一個人吃東西?」他轉頭看見另一個區域的光景,霎時自責萬分,「都是我不好,害你一個人孤單寂寞。」
寂寞嗎?她都快忙死了,「算了,」她擠了個笑容出來,「偶爾這樣也滿好的。」
「偶爾?」他有點疑惑,「我們一星期才出去一次,你其他時間也都很忙?」
糟,太多突發事件,她一下子說溜了嘴,「是啊,你知道的嘛,要上健身房啦,跟穎聖去逛街啦。」她趕緊補破洞的解釋。
「真是無聊的單身生活。」Mark下了註解。「沒關係,今天有我陪你……」
他放下杯子,來到頌恩身邊,一雙臂膀從她身後將她整個人環進懷裡,細碎的吻在她頸脖上留下一連串的痕迹,他的手探進她的休閑服里,在她光滑細緻的肌膚上划圈圈。
拜託,她現在哪有心情啊!她整個人往下一縮,像條蛇似的,滑溜地逃離了他的懷抱,腦里飛快地編著借口,「嗯,不行,我今大皮膚冒疹子,會癢。」
「疹子?」Mark納悶地看著她,「哪有?」
「有啊!就這裡,」頌恩煞有其事地拉開領子,給他瞧肩腫骨,嘴裡流暢地說著謊言。「看到沒有?一點一點紅紅的.現在大概比較消退了,所以不大看得出來,早上才恐怖哩,整整一片。」
他湊上去看了老半天,雖然什麼也看不到,但她的說法又挺讓人信服,他只得問:「是什麼疹?」
「我也不曉得,皮膚科醫生講的我忘了。」她決心嚇嚇他,「不過會傳染哦,而且是接觸傳染。」
Mark果然被嚇到,立刻退後了一小步,「真的假的?」
「騙你幹嘛,不過我有乖乖吃藥,醫生說大概一個星期就好了。」她得留條後路,否則以後他若觀她為傳染源的病媒,那就不好玩了。
要一星期以後才能復原,這對他來說當然掃興,他撇撇嘴,很明顯地一臉無奈。。
機會來了,她正想借口趕他走,但尚未行動,她的手機已經先響了,她趕緊接起。
「恩恩。」手機那頭傳來。個溫柔的男聲,「知道我在幹嘛?」竟是她的第三號男友段德。
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現在很傷腦筋,平常她約會時都會關掉手機,以避免止和其中一人卿卿我我,另一個人打來情話綿綿,但今天事發突然,她匆促間實在是疏於防備,只得硬著頭皮應付了。
不等她回答,他又說:「我倒了杯九O年的紅酒,坐在陽台看著星星,想你。」
段德這種感性的語調,是最教她陶醉的了,換成平常,她定會陪他浪漫一番,現在雖然時機不巧,但她總不能跟他說,好吧,你自己慢慢想。
「看星星?」她壓低了聲音,背對著Mark輕輕道:「今天星星美嗎?」
「很美,就像你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頌恩咯咯笑了起來,段德的優點,就是嘴甜。「那以後觀星的人都不用去看星星,來看我就行了。」
「他們哪有那麼好命?」他嘴像是抹了蜜似的。「你是我的,只有我才能看你。」
「誰啊?什麼星星?」
頌恩猛然嚇了一跳,她正沉醉於段德的甜言蜜語中,沒注意到Mark不曉得什麼時候已經來到她身邊,還聽見一些片段的話。
她趕緊把思緒拉回現實,捂著手機向Mark撒謊。「嗯,我阿姨啦,呃,她最近在研究星相。」
哪裡敢再和段德浪漫下去,她馬上當機立斷拿起手機說:「我晚點再打給你好不好?有客人在我家。」
「朋友嗎?」段德開玩笑道:「不要是男的,不然我會吃醋。」
這種玩笑,頌恩怎麼笑得出來。「是……我大學們學,女的。」
「那我就比較安心了,好吧,晚點等你電話。」還好段德不糾纏,立刻掛了電話。
頌恩暗自鬆了口氣,為防萬一,她立刻出手機給關機。
然而一旁的Mark有如環伺的偵察機似的,懷疑地用她的話盤問她,「為什麼要說我是你的大學同學?還說我是女的」
「我阿姨很老古板的,她要是知道有男人這麼晚了在我家,一定會去跟我媽告狀,那我就等著挨罵了。」頌恩嘴利得很,瞎扯這樣一個小謊,還難不了她。
「真的?」Mark又問了一次,卻已有八分信了。
「哦,還有,」一不做二不休,她乾脆一次搞定。「我阿姨說她等一下可能會來找我,要是讓她看到你,那就糟糕了。」
「那怎麼辦,」Mark這下真信了。
「你先回家吧,好不好?」她還裝出一副不得已的樣子。
「那……今天晚上就這麼報銷了?」他只覺得好可惜。
「沒辦法呀,我也不願意。」她還故意唉聲嘆氣。「我很怕我阿姨的,只要讓她嗅出一點蛛絲馬跡.就沒完沒了了。」
Mark真有點嚇到了,「這麼恐怖。」
「是啊。」頌恩也努力製造惶恐。「所以你趕快走吧。」
不必她吩咐,他已經自動走向門口了。
頌恩跟在他身後走到門邊送他,想他從頭到尾都被她唬得一愣一一愣,一時心軟說了句,「對不起哦。」
「別這麼說,」他溫和地說:「我才該抱歉,如果不是我臨時要開會,根本就不會這樣。」
他愈是這麼說,頌恩就愈內疚,「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我們下星期再約,找一天去陽明山洗溫泉。」她想補償他。
「沒問題。」他在她臉頰上吻了一下,頌恩因為歉疚.所以她格外乖順。
不過他一剛進電梯,頌恩的愧疚感立刻就被拋到外太空去了,她衝進屋內從陽台期下看,直到看到他自她住的大走走出去,坐進停在對面路邊的車上,她才跑去敲隔壁仲疆家的門。
「抱歉抱歉,沒超過半小時吧?」一見到仲疆,她立刻忙不迭的道歉。
瞧她慌張得頭髮都亂了,仲疆皺眉,「沒有。」
「他還好吧?」她探頭進去想看看阿倫如何了。
她越過他看見阿倫,他的姿勢還真的和剛才一樣。
「真是煩人。」她斥了一句,掏出手機,撥了電話給阿倫的室友。她和阿倫的室友見過機次面,還算滿熟悉的。
「我是柴頌恩,阿倫喝醉酒,跑來醉死在我家,你能不能來接他?否則我就叫輛計程車把他送回去。」電話一接通,她就連珠炮似地說著。
「去接他哦?」他室友懶懶的回答,「留他在你家睡一晚行不行?」
頌恩大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他喝醉酒,還想要我收留他?門都沒有!」
「好吧!好吧……」室友在頌恩的盛怒下投降了。「我現在就去接他回來,把你家住址給我。」
她立刻報上住址。掛了電話后,她轉向仲疆,語氣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轉變,變得既輕又柔,「我叫他室友來接他回去了,你可不可以幫我把他弄到樓下?放在門口就好,然後我就不吵你了。」有求於人,不低聲下氣怎麼行。
仲疆沒說什麼,就把阿倫扛進電梯,又打出了大門、讓他半靠在大門前的台階上。
「謝謝,真是不好意思,麻煩你了。」頌恩雙手合十,無比感激的說,「我自己在這等就行了。」
仲疆本欲轉身返回大樓,然而一陣風吹來,他看見只穿了薄薄家居服的頌恩,打了個冷顫。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突然開口,「我陪你等吧,反正也沒事。」
頌恩有些受寵若驚。「我以為你很忙。」
他不解的問:「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頌恩很有條理的說:「鄰居三不五時總會碰到面,但我卻很少見到你。」
「我是很忙沒錯,但你更忙吧。」」他雙手插在長褲口袋裡,閑閑道:「又要應付這個男人,又要應付那個男人。」
「有嗎?」頌恩眼珠子轉了轉,裝傻。
「他們是你什麼人?」他轉身看了眼阿倫,「男朋友?」
看在他今晚幫了大忙的分上,她老實的點頭,「晤。」
「我亂猜的,居然還猜對了。」他誇張地吹了聲口哨。「你有兩個男朋友?」
她目光飄來飄去,「呃……不只兩個。」
「三個?厲害、厲害。」他語帶揶揄。
「過獎、過獎,小事一樁。」她像武俠片里的架式那樣.向他拱拱手。
「小事一樁。」他重複她的話,似乎覺得她很有意思。「我猜,他們都不知道你同時腳踏三條船吧?」
「我哪那麼笨。」她的下巴抬得高高的。「我從來不準男朋友留宿,也不喜歡他們突然造訪,可能穿幫的狀況,我都事先想好了對策,做了萬全的準備。」
「萬全?」他臉上表情似笑非笑,「那今天算什麼?」
「呃……」她微愣了下。「偶爾總有意外。」
「你有沒有想過,」他唯恐天下不亂似地問她,「如果他們知道了事實真相會怎樣?」
「不會怎樣吧。」』她很有自信的說:「他們都愛我愛得要死。」
他望著她,眼裡全是詭異的笑意,他們可能會聯手起來整死你。」
她從沒想過這可能性,冷風一吹,她不由得又打了個冷顫,「不會吧?!」
祝你也會怕?」他促狹地笑著。
頌恩瞪他一眼,很不甘心被他打敗,思緒一轉,輕鬆地開口,「哎,拜託,不會啦。你看阿倫,」她指指台階,「他有個未婚妻在南部,將來一定會回去娶她的,剛才你在門口見到的那個叫Mark,除了那張還不錯的臉蛋及一副猛男身材,他根本就沒什麼內涵、沒什麼腦子,剩下那位,雅痞一個,跟我同號料子,都是聽見結婚這兩個字會先嚇死的人。」
頌恩放鬆心情,愉悅地跳了兩步。「我安全得沒人會拿硫酸潑我的。」
「你選男朋友的眼光還真好,英明英明。」仲疆誇張地誇讚,卻忍不住有感而發,「奇怪?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的女人,實在奇特。」
「怎麼奇特法?哦,我懂了,」她朗朗笑道:「一般女人通常都對愛情很認真,而且以結婚為目的,而我是那種,只要男人一說要帶我回家見父母。甚至只要說一句——我們將來怎樣怎樣……我就立刻落荒而逃。」
「罕見。」他再度下了評語。「你跟結婚有仇?」
「我曾經認識一個男人,他從一開始交往就嚴肅地跟我說,請以結婚為前提與我交往。」說著,她突然大笑,彷彿又看見了那個男人似的。「我立刻嚇得拔腿就跑。」
「你哪來的這種觀念?」他不自覺對她感到好奇。「家庭?朋友?」
「家庭?也許,我爸媽離婚了。」她不在意地聳聳肩。「朋友?不至於,像穎聖,她最大的願望就是把自己嫁出去,跟我完全不同。」
提到穎聖,他的表情僵了下,安靜了兩秒,才以平緩的聲調問:「她還好吧?」
頌恩感覺得到,他問這句話時是真心關心穎聖的,但她揶揄著,「難得耶,你也會關心她。」
仲疆憤憤不乎的為自己辯解,「別把我說得像個冷血動物似的。」
她眉梢一揚,誇張道:「您太客氣了,照您那天的表現,簡直就可算是無情男子的典範。」
「是嗎?」他聲音有些感慨,「她想必很恨我吧?」
他是不是嘆了口氣?看樣子,他倒也個像是個太絕情的人。
她遂說實話,「剛開始時照三餐恨,現在已經進步到每天恨一次,我想再過幾個星期,你就可以一星期只被恨一次了。」
他因她生動的形容笑了。「算了吧,我也習慣了。」
他的聲音里有抹不在乎,讓她感覺出他似乎真的習以為常了。「你常這麼甩女人?」
他半開玩笑地說:「你也要一起加入恨我的行列嗎?」
「或許我是當事人,所以不會有那麼激動的反應。」她踢著腳下的石子,說出自己的想法,「但我覺得,你的沒錯啊,兩個人在,要是感覺不對,趁早分手,總比拖拖拉拉到後來搞得難以收拾好些。」
仲疆有些意外,也有些錯愕,這好像是他頭一回聽見女人對他說這樣的話。他研究似地盯了她幾秒,眉頭又皺了起來,唇邊卻不自覺地帶著笑。
「你終於來了……」頌恩沒注意到他臉上轉變的神情,沖向一輛剛停下的車,拍拍車門。
「真要命,醉成這樣?」駕駛座下來一個男人,不用人指引,他立刻看見了癱睡在台階上的阿倫。
「你才曉得。」頌恩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
那男人只得動手去扛阿倫,仲疆見狀也過去幫忙,頌恩趕緊潦草的替兩人介紹,「我鄰居,他室友。」沒什麼機會再有交集的兩人,不需要太清楚的認識。
費了番工夫,阿倫終於被塞進車子里,他室友坐回駕駛座,把窗戶搖下跟頌恩說:「等他清醒了,我幫你好好罵他一頓。
見車開走了,她這下才真的大功告成,解決了所有的問題。
兩人一同走進電梯,回到他們住的六樓。
仲疆見事已解決,便道:「我先進去了。」
「謝謝。」頌思認真地朝他鞠了個躬。
他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麼,走進了家門。
頌思看著他的背影,這才發現他穿得也很隨便,一件運動褲、大大的T恤,腳踩著拖鞋,不過奇怪,他就算穿得再隨便,仍然很有型。
她腦海里忽然掠過穎聖說過的話,他是個能讓人一見鍾情的男人。
這當然不是放諸天下皆準.因為至少她對仲疆就沒有如此。
不過她不能否認,跟他聊天其實滿開心的,他並不如想像中冷酷,反而還挺幽默,怎麼說呢……他有他獨特的魅力。
拜託,她在這亂想什麼啊!頌恩敲敲自己的頭,也踏進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