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自從進門的第一晚和自濤纏綿一夜后,嬌狐接著好幾日都沒見到他。
從喜娘斷斷續續的傳話里得知,相公這幾日為了一椿大案而忙碌,連用膳都快沒時間,更別提好好睡覺了。
嬌狐在屋裡扳著手指頭算。這麼混著、混著過也浪費五天了,她現在只剩下四十四天可以幫嚴家生小娃娃,然後開口求借避雷珠……時間還真不太夠,如果要等嚴自濤自動走到疊翠樓來找她,恐怕到雷公爺爺來了,還見不著他的影呢!
是不是當人家小妾的就得每日苦守空閨?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她也不是真正的柳嬌湖,她可是個小狐狸精啊,做什麼乖乖遵守「為人妾」的教條呢?
眼見日落西山,她又多浪費一天,嬌狐再也忍不住地跳了起來,小小身子像箭一樣迅速往外飆去。
嚴自濤該回來了吧?
她莽莽撞撞得像個失控的馬車頭,半途遇見了丫頭打聽,才知道嚴自濤有自個兒的房間,還有書房……
原來她當真是小小的妾室,專門窩在小金屋裡等待良人來。
她咧嘴笑了。
這或者會變成將來美好的回憶,當她正式成為狐仙之後,回想想這一切時必定會覺得很開心、還很溫馨。
嬌狐胡思亂想著,踏進了自濤的書房后依然止不了唇畔那抹笑意。
自濤烏黑的發梳理成冠,寬大的肩膀緊繃著一件淡白色長衫,外頭罩了件鑲銀邊外袍,英挺的容顏嚴肅專註地盯著案上的公文,手中狼毫飛快地批示著。
他真的很忙呵!
嬌狐的眼神溫柔了起來。
「相公。」她輕輕喚。
自濤緩緩抬起頭,低沉冷靜地道:「是你,有什麼事?」
言語平穩無波,一點兒也不像她的新婚夫婿。
腦海自動閃過了當他進入她的一剎那,身子被填滿的感覺……她突然口乾舌燥起來。
也許是他亮晶晶沉靜的眼眸,也許是他濃眉微蹙時的神采……他有種漫不經心的嚴肅,卻勾得她心窩泛起了電流。
被雷公爺爺打著,也是這樣震撼的滋味嗎?
嬌狐撫著亂跳的心房,好不明白。
自濤盯著她發獃的樣子,有一絲忍耐,「若沒有別的事,你可以先退下了。」
「我好幾天沒見著你了。」她獃獃地道。
他蹙眉,「別忘了你的身分。」
她又是一呆,「我的身分……是你的小妾啊!陪你玩兒的,有什麼不對嗎?」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不可思議地道:「誰跟你說你是負責陪我玩的?」
「要不小妾還要做什麼?」她滿臉疑惑,「幫你挑水做飯嗎?」
「小妾就是……」他一時語塞,隨即面色一沉,「你還沒有說你到這兒來究竟是為了什麼事。」
「我好無聊。」她坦白道。
他險些以為自己聽錯了,「無聊?」她無聊……跑到這兒來找他做什麼?
她點點頭,嘆了口氣,突然覺得腳有點兒酸,看來看去還是他的懷裡最舒服愜意。
她想也沒想,舉步就朝他走去,在他張大眼睛之際就蜷上了他的大腿。
嗯……好溫暖。她依戀地巴著他胸膛,舒服地道:「這樣好多了。」
自濤瞪著懷裡的人兒。她已經滿心歡喜地閉上了眼睛,敢情是要就此賴在他懷裡睡大覺?
這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她在搞什麼東西?!
他差點脾氣失控,直覺想把她趕下去,可是懷裡已然飄出了一聲輕鼾。
有沒有搞錯?她已經睡著了?
自濤僵直著腰桿,手執著的毛筆已經滴落了點點墨漬,可是懷裡的傢伙已經熟睡,絲毫沒察覺他的僵硬震愕。
「你……」他用另外一隻手搖了搖她小巧的肩膀。
嬌狐酣睡的呼息聲完全沒受到打攪,兀自睡得好沉。
他啼笑皆非,卻也沒辦法當真把她丟在地板上不理會。
自濤邊怨嘆質疑自己為什麼會攪進這一池泥巴里,邊艱難地伸長了手試圖沾墨,繼續批成疊如小山的公文。
好不容易把面前的公文批完,他差不多快變殭屍了;渾身的骨頭在叫囂著疲疼僵痛,就連脖子也彷彿輕輕一彎就會斷掉。
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懷中的小女人,臉龐有些痛苦地伸了伸長腿。要命,他的大腿已經被她睡麻了。
儘管如此,他還是移動著腳步將她往書房外帶。
雖然他懷疑這個傢伙是母親派來存心攪局的,但是她好歹是他的「小妾」,已經是他們嚴家人,他也不好對她太過嚴苛無情。
他抱著她往疊翠樓走去,途中遇見的每個僕人都詫異,隨即掩口強忍住笑聲,然後假裝沒看見他懷裡的人兒,胡亂叫了聲「少爺」,就匆匆跑掉。
自濤可以想見等到自己一走,背後會響起多少鬼叫和大笑聲。
他瞪著臂彎里的小女人,齜牙咧嘴道:「你是來搗亂的是不是?別以為是我娘作主收你,我就不敢把你給休掉……喂!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還笑、還笑,我一世英名盡毀你手,看你醒來之後要怎麼對我交代!」
嬌狐已經睡得神魂不知道游到哪一殿去了,哪裡理會得他的碎碎念。
就在他抱她上樓,要將她放到大床上時,她忽然嚶嚀一聲,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她緊緊巴著他的衣服不放。
「相公,你要去哪裡?」
「關你什麼事!」他張牙舞爪。
她獃獃地道:「不要丟下我。」
他還想咆哮,可是她燦爛如星子的大眼睛閃動著迷惘的求懇,奇異地融化了他所有的的戒備和怒氣。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微帶沙啞地道:「你不是困了嗎?在床上好好歇著,待會兒用晚膳的時候我再叫起你。」
她的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祈求地道:「相公,你陪我說說話好嗎?我已經獨自發獃好些天了,再不找點事兒來做,我會直接發瘋。」
他失笑,卻不由自主地在床沿坐了下來。「有這麼嚴重?」
她拚命點頭,「就是有……我已經夠會睡了,依舊填不滿這白晝黑夜的時辰,我又不能出去散散心,老實說,這個身子實在有夠彆扭,一點兒都不自在。」
如果是之前的她,就可以自在變幻形象,一忽兒是老婦、一忽兒是公子哥兒,再不就是跟小鳥兒聊聊天,聽狸兒們吵嘴……
現在的她靜不下心來修行,更沒有其他事好做,簡直快悶出病來了。
凡人的日子都是這麼難熬的嗎?難怪世人都想成仙,當了仙果然是自由自在多了,也不用擔心生老病死、饑寒憂愁的事……
若要讓她選,她寧可當小狐狸精也不要當人。
「你身子不舒服嗎?我讓人請大夫來看看。」他認真地就要喚人。
她拉住他,「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哎呀,你不會了解的啦!」
他眉頭打結,承認道:「我的確搞不懂你的腦袋瓜都在想些什麼。」
她瞅著他眉心深蹙的模樣,猜測道:「你不喜歡我對不對?」
他挑眉,戒慎回答,「我不是不喜歡你,只是……這種局面很紊亂,我不喜歡事情被攪弄得這般複雜不清。」
老實說,他從來不想要娶什麼妻、納什麼妾.男子漢為國為民當如是,成日沉浸在兒女情長里算什麼?
他以前想過,若真到必要成親的時候,就隨便挑個文靜大方的名門淑媛,娶妻生子、傳宗接代,盡了責任也就罷了。
至於情情愛愛的事兒……麻煩透頂,他沒精力應付這個。
可是母親自作主張就為他納了這門妾,而嬌湖又奇異地撩動瓦解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製……
他有預感,情況會愈來愈複雜,以至於他看到嬌湖的時候都本能心浮氣躁。
這個女子向來不按道理行事,亂七八糟的舉止卻偏偏克住了他。
他的眉頭蹙得更緊了。他很不喜歡這種失控的感覺。
嬌狐趁他發獃的時候,開始在他身上亂摸起來。避雷珠、避雷珠,姥姥說避雷珠都戴在他身上的,在哪裡……
自濤胸膛麻癢了起來,他自思緒中回神,驚愕地看著她不規矩的小手。
「你在做什麼?」他連忙捉住她亂點火的小手。
嬌狐渾然不覺自己這樣亂摸是會讓一個男人慾火中燒,她只是訕訕地笑道:「我是想……想……」
「想什麼?」他眸色陡然深了,威脅地俯身欺向她。
嬌狐被他眼底那兩簇小火焰驚住了,她雙頰酡紅、耳朵發燙,手腳出奇地發軟起來。
「我、我……」
「小傢伙,你存心誘惑我的,是不是?」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
嬌狐心跳如幼鹿亂撞,她輕顫著手抵住他的胸膛,吶吶地道:「相公,我不是……」
他微微一使力,她已然跌入了他懷中,倏然間,空氣瀰漫起了某種曖昧火熱的氣息。
她想反抗,想掙脫奇異危險的魔網,可是他已經開始在她身上點火……他修長粗糙的手指解開了她衣襟上的綉扣,嘴兒濕潤柔軟地封住了她的……
不能沉浸在男女情慾里……不能……
情慾彷彿像永遠不滿足的猛獸,一旦見血便永不止歇地渴望索求。
自濤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可是當他看見嬌狐傻笑的模樣和天真的笑靨,他的心頭就會湧起奇異的溫柔與憐惜。
習慣了她蜷縮在懷中睡覺,也習慣了她說些奇奇怪怪的話,尤其在她好奇地磨掌著他頸上的避雷珠,接著又往下撫摸時,他的慾望便這麼不爭氣,輕易地被挑起了。
雖然小東西每次都辯稱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臉頰那抹紅暈和眼底嬌羞渴望的神彩,每每誘惑他失控。
除了她的出身和不曉世事令他有些許遺憾外,他幾乎可以說是對她滿意極了。
如同這一天,他還伏案疾書看請安奏摺,那個小傢伙穿著一身火紅衣裳、香肩微露地舞了進來。
她臉上帶著明顯蠱惑的笑容,眼兒清亮晶晶;他胸口亦陡然一熱,小腹倏然騷動了起來。
嬌狐端著一盅香噴噴的八寶粥進來,當她將粥放在一旁花几上,誘惑地向他走來,過長的裙裾卻在這時絆著了她——
「唉喲!」
他還來不及起身接住她,她整個人已經摔趴在地上了。
他又是驚駭又是好笑,急忙抱起她,慌忙檢視,「沒事吧?給我看看,摔著哪裡了?」
她一抬頭,俏鼻尖紅紅,「嗚……好痛!」
他啼笑皆非,心疼地抱著她往一旁的長椅上,輕輕讓她躺在上頭,細細檢視。
「鼻頭擦紅了,還好,沒有什麼大傷。』他鬆了口氣。
嬌狐不雅觀地隔衣揉著酥胸,傻氣地呻吟道:「臉蛋還好,最疼的是這裡……唉喲,怎麼地板這麼硬?」
「明兒立刻叫人來鋪上軟墊子吧。」他強忍著笑,正經道。
她齜牙咧嘴,苦著臉咕噥,「果然是不能做壞事……」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她連忙搖頭,「沒……」
原本她是想趁今兒個誘惑他,然後問問他什麼時候可以生小娃娃,然後什麼時候能把避雷珠借給她……
她甚至還親自下廚熬煮了碗八寶粥給他,沒想到這麼一摔,把所有的氣氛兒都摔跑了。
她揉著胸口,「心痛啊!」
「你怎麼連說話都是這樣奇奇怪怪的?」他微笑,幫她揉揉胸口,「可憐的小傢伙,你是特意端八寶粥來給我吃的嗎?」
她點點頭。
他笑了,覺得心頭有處堅硬的地方慢慢在融化……
或許兒女情長也沒什麼不好……
「八寶粥你快趁熱吃了吧!」她拍拍他的肩膀,嘆氣道。
看樣子她得另覓機會了。
每回都是他把自己弄得欲仙欲死,害她魂兒幾乎飛掉,沒有一次記得起要提避雷珠的事。下一次她一定要反客為主,把他攪弄得神魂顛倒,然後乘機要求商借避雷珠。
自濤端來八寶粥,仔細吹涼了,沒有急著自己嘗嘗,反倒先舀了一匙喂入嬌狐小嘴裡。
她嚇了一跳,滿口香甜黏膩,「嗯?怎麼是我吃?」
他滿眼笑意,「多吃點,你太瘦了,得多補補身子。江南的冬天雖然比不上北方冷,但是寒意水氣很重,你沒有紮實的身子怎麼熬的過。」
她直覺笑道:「我不怕,到時候我早已經到終南山去了。」
他臉色陡然一變,「你到終南山做什麼?」
她呆了呆,有些怯怯地道:「我……我去……去踏青!聽人家說終南山的筍子挺好吃的,到時候我扛一袋回來給你和老夫人吃。」
他瞪著她,突然笑了出來,驚魂未定地道:「你是說真的還是假的?」
「如果你不想吃竹筍的話,那我就不要去了。」她趕緊陪笑。
他笑著搖頭,「你呀,說話總是這麼顛三倒四,這怎麼成?將來生了孩子,難道讓娃娃學著你講話嗎?」
「娃娃?對啊!相公,我們來生小娃娃好不好?」她睜圓眼睛,很高興有這機會湊嘴兒說話,「人家不是說生小娃娃很辛苦嗎?那如果我幫你生了一個娃娃,你可不可以送我一個獎賞?」
他順著話湊趣兒,似笑非笑地道:「你想要什麼獎賞?」
「把你頸子上的避雷珠借我戴幾天,可成?」她屏息以待。
他臉色驀然一沉,沉聲道:「你怎麼知道珠子叫避雷珠?你又借它做什麼?」
她吞了口口水,第一次看見他這麼深沉不悅的模樣。
「我只是……」她吶吶地道:「它是很重要的東西嗎?不能借人嗎?」
「珠不能離身,這是嚴家祖訓。」他也發現自己神色綳得太緊了,微微一松眉宇,「此珠若離身,便有殺身不測之禍,嚴家也將破敗……你不明白,嚴家幾世皆是一脈相傳,香火單薄,我不能冒此風險讓嚴家祖先不安,惹娘親傷心。」
嬌狐呆住了。
她不知道事情有這麼複雜嚴重……姥姥為什麼沒對她說起呢?姥姥並沒有說,借了避雷珠,自濤就會死呀!
嬌狐臉色漸漸褪白了,她手腳發冷,茫然失措。
「嬌湖……嬌湖?」他喚著她,見她小臉倏白,也有些焦慮緊張。
她自僵麻的思緒中醒來,咽了口口水,勉強一笑,「原來如此,那以後我就不提這事兒了。」
他這才鬆氣微笑,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頰,「你還沒告訴我,你借避雷珠做什麼?」
她心頭滋味複雜,小小聲地道:「沒有,我只是見它漂亮,想戴戴……不要緊的,既然是這麼嚴重的事兒,以後我就不提了。」
他笑道:「你喜歡珠子嗎?我讓人幫你買一盒浦州明珠好嗎?浦州產的珍珠又大又圓,瑩然皎潔,串成鏈子極美……」
她搖搖頭,微笑了,「不用,我不缺首飾的。」
她需要的不是美麗的珍珠呵,就算一百顆滾圓大珍珠也比不上那顆避雷珠對她的重要性……
可是要她犧牲自濤的性命換來她自己逃過雷霆劫……她如何做得到?
她咬著下唇,有些遲疑了。
靜夜明月下,嬌狐獨自兒睡不著,胡亂披了件繡花袍子就下樓散步。
幽然芳香的花園裡,有叢叢小米蘭遍生,在夜晚里香得迷離,她輕移蓮步,在亭子里覓椅坐了下來。
一抬頭就見皓月當空,溫柔得無語。
這還是她第一次這麼沉默不想說話的,心頭好似塞滿了包了硬鐵的棉花,軟綿綿又沉甸甸地壓在她心上,叫她喘也喘不過氣來。
照道理來說,她應該別管這麼多,反正凡人是凡人,狐族是狐族,她得先管自己的死活才對呀!
何況,她一旦脫過雷霆劫,就能再多修行五百年,和凡人短短的百歲相比,怎麼算都划算。
可是為什麼一想到要偷偷拿走避雷珠,她的心頭就抑止不了地疼呢?
為什麼?
明月不回答她,姥姥也不在身畔,她煩惱到整個腦袋兒都快要炸開了。
老夫人對她這麼好,喜娘也對她好,更別說自濤了……
他真的很疼她……可是就因為這樣,她就要放棄掉五百年得來不易的修行嗎?
這一次的雷霆劫她必定是躲不過的。
她不要煙消雲散啊!
嬌狐才想要下定決心偷走避雷珠,可是自濤深邃澄凈的眸子又出現在她眼前,好不容易凝聚起來的決定又隨之瓦解潰堤了。
不行、不行,自濤對她很好,她怎能恩將仇報?
而且一想到他會死……她的心也跟著好痛、好痛……
嬌狐捂著胸口,驚惶失措起來。「老天!難道我喜歡上他了?」
不行、不行!她發過誓不能動心的,而且她也不能愛上凡人啊!
嬌狐坐不住了,她急急站了起來,又開始在亭子里團團轉地踱步,心浮氣躁極了。
「不是!我才沒有愛上他,我只是有一點點喜歡他,就像我喜歡老夫人和喜娘一樣!」她大聲地告訴自己,彷彿要證明什麼。
一定是這樣的!
「那避雷珠怎麼辦?」她又陷入了苦惱。
哎喲!恐怕她還未被雷公爺爺劈斃,就已經先被這煩人的抉擇給惱死了!
「嬌湖,為什麼還不睡?」醒來不見她,自濤急急披衣下樓,就看到她皺著小臉在亭子里走來走去,一副困擾得要命的模樣。
她一驚,驀然回首;在月光下,高大的他濃眉微蹙,卻掩不住一絲關懷憂心之色。
剎那間,她的心好疼、好疼……
她到底該怎麼做?
嬌狐撲進了他懷裡,苦惱地道:「相公,我好難受……」
緊攬著她的腰肢,觸手冰涼,他驚喊道:「你渾身好冰!是不是傷風了?哪兒疼嗎?」
她在他懷裡搖搖頭,怎麼也弄不清擁擠在心頭的陌生滋味到底是什麼,是酸是甜是苦是澀,她已經想不分明了。
還有三十六天,她還有時間仔細弄清楚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也還有時間決定究竟該怎麼辦……
唯今之計,也只有這樣了。
她逃避地更加偎進他懷裡,讓溫暖的胸懷驅離渾身上下的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