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宴席結束后當夜,忠誠王妃提議先定下親來,也先讓蘋詩以未婚妻子的身分住進嚴家熟悉環境,一方面等待她書信給遠在京師的忠誠王爺,稟明這樁婚事,屆時再由忠誠王爺親自主婚,將蘋詩風風光光地嫁入嚴家。
「王妃,何必要這麼急呢?」自濤不明白,黑眸深深地凝視著她,「再說郡主乃千金之體,又是冰清玉潔的清白名譽,若是未過門先入住……於郡主的清譽有損……」
忠誠王妃哪理會得了這麼多,向來事情都是她想了、說了就算,再說她也怕夜長夢多,萬一被嚴老夫人給拒絕,那多沒面子。
頂著忠誠王爺千金頭銜,她要先讓女兒過去未來夫家適應、適應環境,有誰敢說話?況且她這可是一番好意,有誰能說她這個母親不對的呀?
「我說賢婿啊!你就別想這麼多了,未婚妻子住進未來夫家是時常聽聞的事兒,人家周尚書和周夫人當年也是這樣,他們自小就是定了親的表兄妹,青梅竹馬一塊長大,然後成親,至今還不是人人稱羨的一對鴛鴦愛侶?」
「王妃……」這事來得太快,自濤腦子還有些模糊不清,實在很難接受過兩天忠誠王妃就要將蘋詩送到家裡。
他甚至還未稟明娘親呢!
「我明兒個就登門造訪,親自和嚴老夫人談談這定親的事兒,我就只有蘋詩這麼一個寶貝女兒,務必要熱熱鬧鬧才行。」忠誠王妃說得好不高興。
自濤眉心微蹙,覺得不妥,「王妃,何需如此急?」
「賢婿,莫非你是嫌棄這門親事?」忠誠王妃眯起眼睛。
他搖搖頭,「王妃,並非下官嫌棄,而是事有輕重緩急,先讓王爺知道這件事,也且讓自濤回去稟告娘親后再說不遲。」
忠誠王妃看出他的堅持,眼兒一轉,趕忙兒笑道:「好好好,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就讓你今兒先回去稟告親家母;我們家蘋詩最是溫柔有禮的,親家母想必也高興。」
自濤聽見忠誠王妃這麼說,再瞥向面若桃花卻落落大方的蘋詩。果然是千金閨秀,就是比小家碧玉多了一份磊落雍容。
他微微嘆息。希望自己作的這個決定是正確的。
自濤回府時已是三更半夜,或許是出於愧疚,他並沒到疊翠樓,反而是回到自己的掩雲閣。
他褪下外衫,心神不定地負著手來回踱步。
他應該已經很累了,席上又被多敬了幾杯酒,此刻頭昏昏、心沉沉,可是依舊睡不著。
今晚的事情來得太突然,雖然蘋詩郡主是他能接受的千金小姐,可是他心頭因何陣陣不安?
總覺得對不起嬌湖……但這種情緒是很莫名其妙的。嬌湖是他的小妾,應當知道他會再迎娶正室,這點並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和不安,然而他就是不能抑止地感覺到自己的背叛。
「該死!」他怎麼會讓這種兒女私情把自己狠狠地綁住!
陡然,門扉響起兩聲輕敲。
他倏然回頭低吼,「是誰?!」
嬌狐在門外愣了一下,微掩著小嘴輕道:「是我。」
他怔了怔,滋味莫辨地道:「進來。」
門兒被推開,一身雪白的嬌狐自月光下走進。
她烏黑的長發披至腰間,美麗迷朦的大眼、天真又誘惑人的臉蛋兒,皆緊緊地攫住了他的心。
他臉龐有些僵硬,生怕自己再也控制不住,做出令自己懊悔的事來。「有什麼事嗎?」
她不解地望著他,「相公,你今天沒有去陪我。」
他冷冷地道:「公務繁忙,有所不便,況且我也不需要每日向你報到!」
該死、該死!他厭惡這樣說話,心頭的紊亂卻迫使他不得不這樣防備。
她已經夠誘惑人了,他目前最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甜美和蠱惑來啃蝕他的良心!
嬌狐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可她有更多的迷惑不解,「相公,你今兒很累嗎?怎麼了?有心事嗎?」
他盯著她滿是關懷的臉龐,滿腔複雜煩悶登時化作了一聲長嘆,伸出長臂擁住了她。「嬌湖,對不起,我心底很亂……嚇著你了嗎?」
她偎在他懷裡,澀澀地道:「相公,有心事告訴我好嗎?讓狐兒為你分擔一些。」
他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嘆息道:「如果說……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情,惹得你傷心……你會恨我嗎?」
嬌狐心兒一動,險些驚叫出來。怎麼相公的心事跟她的心事這麼相像?
她焦急地問道:「那你呢?如果是狐兒做了一件非常、非常自私的事,相公會恨我嗎?」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如果這件事情湖兒是迫不得已的,我想我不會恨你的。」
她鼻頭驀然一酸,感動不已,淚水登時湧上眼眶,「相公,你怎麼這麼好?狐兒……實在是太壞、太壞了。」
姥姥,狐兒怎能狠心這麼對待一個待我如此好的男人呢?
不想愛上他,她真的不想,可是自濤對她這般好……
姥姥,我好難受,我到底該怎麼辦?
「如果是我呢?」他屏息盯著她,「我做了極度自私的事,那麼你……」
她吸吸鼻子,內心激蕩澎湃地道:「狐兒也一樣,只要相公快樂就好了,自不自私又有什麼要緊呢?」
她這句話深深地化解了自濤心頭充塞的自責歉疚,卻也讓他更加憐惜心疼起她。
難得小家碧玉卻有如此寬懷豁然的心性,他嚴自濤何其有幸,納的小妾如此嬌甜可人、深明大意,將娶的妻子又是落落大方、雍容端莊……
他前世究竟是修了多少福氣,才能得到這兩樣珍寶……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嬌湖,你是我的寶貝……」
自濤真情流露的低喊深深撞擊了嬌狐的心,她在這一瞬間下了個決定——她不能辜負待她這麼好的男人。
姥姥,對不起,我寧可經歷雷霆劫,魂魄俱散,也不能辜負這樣一個多情男兒。
早膳時刻,自濤親口說出忠誠王妃要他迎娶郡主的消息,震懾了全花廳里的人。
嚴老夫人首先大喜,隨即憂心地望向嬌狐。
「那……湖兒怎麼辦?」她對湖兒可是真心疼愛。
嬌狐心頭先是一震,在酸楚還來不及湧上時,她已經先展開真誠且燦爛的笑靨。
她已經決心七七四十九天屆滿時離開嚴家,她正怕自濤傷心或不習慣呢,沒想到嚴家即將娶新媳婦兒,那麼她就不用擔心這些了。
嚴家新媳婦兒,又是個郡主,必定會好好地對待老夫人和自濤的……
她凝視著神色複雜的自濤,笑了,心頭卻隱隱作疼起來。「這個消息真是太好了!」
嚴老夫人和自清震驚地盯著她。怎麼她不難過、嫉妒嗎?
一旁服侍的喜娘早就震驚得亂七八糟,急著想要二夫人千萬別答應,卻又考慮到自己是丫頭的身分,隨隨便便插嘴可不行。
「嬌湖,」自濤小心翼翼、溫柔地問道:「你當真不介意?」
嬌狐傻傻地道:「我為什麼要介意呢?多一個姐姐來服侍相公,我高興都來不及了。」真的,她「會」很高興的。
嚴老夫人緊緊拉著她的手,歡喜又感動地道:「湖兒果然是深明大理的,知道事情輕重,怪不得我這麼喜歡你。」
嬌狐甜甜地笑了,「謝謝老夫人,狐兒知道自己的『身份』,又怎麼會和郡主爭風吃醋呢?」
她愈開明大方,自濤心頭愈是激動憐惜,他忍不住輕輕撫摸著她的發,憐愛地道:「嬌湖,你放心,就算郡主嫁進來,你依舊是我最寵愛的小妾。」
嬌狐點點頭,晶瑩的大眼睛閃動著感激與深情。
就在這時,總管突然匆匆忙忙地進來稟報——
「稟老夫人,大人,二夫人……」他激動地道:「忠誠王妃和蘋詩郡主正在大門外,說是來拜訪老夫人!」
自濤和嚴老夫人倏然站了起來,滿臉訝異。
嬌狐心頭大大一震,不能自己地輕顫起來。
姥姥,我不要當人了,凡人會有諸多莫名其妙的感覺和感情,我怕……怕當人久了之後,就不知該怎麼變回狐狸了!
疊翠樓
由於嬌狐是小妾,身分卑微,以至於不能見兩位貴客,所以被請回疊翠樓里休息,靜靜等消息。
她也不知道自己該等什麼消息,只是覺得郡主已經到來的有息,震得她腦海一片空白,心頭紊亂得像有千隻蜜蜂在亂闖亂竄。
嬌狐趴在桌上玩著珍珠,將自濤送能她的圓潤珠子拿來當彈子戲耍,一旁的喜娘疾然地走過來、走過去,彷彿還嫌她不夠頭暈似的。
「喜娘,你可不可以停一下?」她頭都昏了。
喜娘腳步一頓,焦急難耐地道:「二夫人,不是我說你,你為什麼要答應讓大人娶妻呢?對方可是郡主啊!到時候必定是嬌生慣養、頤指氣使的,你想你將來還有好日子過嗎?」
嬌狐溫和地道:「我只是個小妾,沒權利不答應大人娶妻呀!」
喜娘急得團團轉,「這下好了,你等著被虐待吧!」
嬌狐倒被她急呼呼的模樣給逗笑了,「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我相信相公的眼光,他挑選的妻子還有差的嗎?」
「就算不差,到時候疼愛寵溺被搶盡,你該怎麼辦才好?」喜娘儘管兇巴巴,卻是真心為嬌狐著想。
嬌狐微笑,「喜娘,你不用替找擔心,反正我在嚴府待的日子也不久了,這些事情很快就與我無關了。」
喜娘心頭一驚,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二夫人……」難不成她會想不開?
嬌狐低頭,甜甜的笑容掩住了苦澀,「我始終不是這兒的人,該走的時候總是要走的。」
「二夫人,你別想不開啊!男人娶個三妻四妾也不要緊,只要大人是真心疼愛你就夠了!」喜娘急了,反過頭來安慰她,「大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絕對不會有了新人忘舊人的。」
「相公的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害他。」她笑笑,「要不然會天打雷劈的。」
「二夫人,你現在說話怪怪的,我怎麼聽不懂?」喜娘吞了口口水。
「聽不懂不要緊,不用去懂。喜娘,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嬌狐凝視著她,輕輕地道:「以後要記得我,讓我在這世上還有點兒憑據,有點兒痕迹。」
雷霆霹靂一落,神魂俱會煙消雲散,就什麼都沒有了。
至少這世上還有人記得她嬌狐曾經存在過,她於願足矣。
「二夫人,你別嚇我呀!」喜娘快急哭了。她慘了啦。
嬌狐拍拍她冰涼的手,微笑道:「放心,我不會想不開的,我會活到老天爺不讓我活的那一天,你怕什麼呢?」
喜娘屏息地看著她,「真的沒有想不開?」
「當然沒有。」她笑了。
雖然當人好麻煩,可是什麼滋味統統有,也算不虛此行了。
她現在在等,等待七七四十九天一滿,她幻化回狐,屆時就可輕易離開……但願到時候她能瀟洒一點,千萬別依依不捨呵。
她拈起一顆柔潤光滑的珍珠在手心,打轉的珠身像透了一顆晶瑩的眼淚。
她會哭嗎?不,她不會哭的,她不是真正的凡人,狐狸怎麼會流淚呢?
也不應有淚。
熱熱鬧鬧、盛大至極的定了親,蘋詩正式進駐嚴府。
她住的是嚴府里最美麗寬敞的風藻樓,整座樓閣彷彿天生就是為她所建造的一樣。
蘋詩很會做人,進府來第一天就賞賜了大批首飾和銀兩給每一位傭僕丫頭,還送了尊白玉觀音給禮佛的嚴老夫人。
喜娘看在眼底,心底是替二夫人急得要命。再這樣下去,二夫人算什麼呢?在嚴府里很快就沒了地位、沒了聲音,久而久之,還有誰會記得她這位側夫人?
這一天,嬌狐沒讓喜娘陪,獨自個兒漫步小花園裡。
除了每日晨昏定省之外,她沒有再離開疊翠樓的小小範圍內;蘋詩郡主即將是嚴府未來的女主人,她不想引起諸多麻煩……
這些天自濤每晚都過來陪她說說話再回掩雲閣,她已經很知足了。
「我是只狐狸,不懂凡人的感情,也不會愛上凡人,我對嚴自濤只是出自於感激和知恩圖報罷了。」她重複告訴自己,彷彿要自己深深地記住這幾點。
她絕對沒有愛上嚴自濤,沒有、沒有!
可是她為什麼心酸酸的?當喜娘告訴她,相公晚上也會到風藻樓陪一下郡主的時候,胸口那種熱燙、撕裂的感覺深深地嚇住了她。
「唉!」她突然嘆了口氣。
嘆氣也是新學會的,以往當狐狸的時候還不太懂怎麼嘆氣,現在倒是由心底深處自然而然就吁嘆了出來,這是怎麼回事?
「你就是自濤的小妾?」
一個聲音和一道身影倏然阻住了嬌狐前進的腳步。
她獃獃抬頭,「郡主?」
一身大紅薔薇色官裝,蘋詩美得有些刺眼、她傲然立在嬌狐面前,美麗的丹鳳眼輕瞥著嬌狐。「我在問你話。」
嬌狐微微一瑟縮,低下頭去,「嬌狐見過郡主。」
「你既然知道我是郡主,也該知道我已經是自濤的未婚妻子,你因何這幾日都沒有到風藻樓向我請安?」蘋詩看著眼前清麗可人的小妾,心頭嫉妒油然而生。
難怪,難怪自濤不願每晚過來陪她,原來就是為了這個狐媚女子!
定是這個孤媚小妾蠱惑他夜夜流連疊翠樓。哼!出身低賤的女子竟敢和她爭寵!
蘋詩是皇親國戚,又是金枝玉葉的郡主,在父母的疼寵驕縱之下本就會有唯我獨尊的性情,再加上是獨生女兒,凡是她看上的東西幾乎沒有得不到的,也從不許他人來分佔,更別說是夫婿了。
雖然自濤是先納妾后娶妻,但是她若嫁了,就不會把自己的夫婿分人一半;這個女子休想和她共擁丈夫!
蘋詩的本性不壞,只是自小慣成的驕縱,使得她沒有寬大的心胸來接受她所討厭的人事物。
嬌狐呆了呆,不太明白她的話,「請安?你不是老夫人,又不老,我幹嘛得跟你請安呢?」
蘋詩杏眼圓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你這丫頭在說什麼?放肆!」
嬌狐更加迷惑了,「郡主,我著實不明白呀!難道當小妾的就得去向夫人請安嗎?」
她是茫然不解,所以誠心誠意請教,可是聽在蘋詩耳里卻以為她是蓄意挑釁。
蘋詩幾時曾讓人這般諷刺過,她身旁的侍女迫不及待為她出頭,嬌喝道:「大膽!你竟然敢這樣對郡主說話,不想活了是嗎?」
嬌狐嚇了一跳,「啊?這樣就得死?太嚴重了吧!」
蘋詩又以為她是故意說風涼話,仗著自濤的寵愛恣意撤潑,所以臉色更加難看了。
不需要她動手,自有侍女上前摑了嬌狐一巴掌。
這一巴掌摑得嬌狐腦中一陣嗡嗡響,劇烈暈疼。
她不可思議地撫著臉蛋,第一次嘗到被打的滋味。
「你為什麼打人?」她不平地道。她再不懂得凡人的生活,也知道隨意傷人是不對的。
蘋詩高傲地道:「打你不知禮數輕重,打你不知身分胡亂說話。哼!話說回來,我打你需要理由嗎?你是自濤的妾,我是自濤的妻,你本來就歸我管,打死你也沒人會吭半聲!」
嬌狐雪白的臉蛋兒已經紅腫了起來,她現在已經不覺得痛了,只覺得滿心震撼驚愕,愣了老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怎麼……怎麼世上會有這樣的人?
她這個狐狸精算得了什麼,自濤即將娶的是個虎姑婆啊!
她口乾舌燥地道:「郡主,你這樣是不對的。」
「不對?哼!這世上還沒人敢指責我不對的。」蘋詩對她是愈看愈不順眼,冷漠地道。
「如果相公知道的話……」
「你以為大人會為了一個小妾得罪郡主嗎?」一旁的侍女尖牙利嘴,輕蔑地看著她,「郡主下嫁嚴家是他們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也是燒香拜佛都求不來的好事兒,你就算到大人面前去告狀,也沒人會理會你的。」
嬌狐張口結舌地望著她們,在她們的神色中看出絕非是虛言恫嚇。
老天!她頭好痛,這一切太紊亂了,她完全沒辦法思考也沒辦法承受了……
嬌狐獃獃地退了兩步,訥訥地道:「怎麼……怎麼可能……」
蘋詩滿意地看著她蒼白著小臉,綉袖一揮,「牡丹,我們走!讓她自個兒好好想想。」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同她作對!
嬌狐獃獃地站在原地,完全不能思考,可是漸漸地,當所有的意識漸漸回籠,她心頭陡然湧起強烈傲氣。
搞什麼呀!她可是修行五百年的小狐狸精哪,怎麼能夠被虎姑婆給打倒?她又怎能放心把自濤交給這樣一個兇巴巴、面善心惡的女人呢?
郡主又怎麼樣?有本事跟她比比誰活得比較久,才不過十八歲的娃兒,想跟她這隻五百年的狐狸精拼什麼?
嬌狐雖然天真善良,可也不是傻瓜。
哼!她也是有脾氣的,如果那個郡主真是好女人,她會笑著祝福自濤和她;可是她親眼所見到的郡主是惡形惡狀,哪配得上她這一片成全之心!
望著蘋詩離去的背影,嬌狐的眼兒熠熠晶亮。「誰怕誰呀!反正早晚也是個死,要不就被雷公爺爺劈死,要不就被你砍頭……咱們就來看看誰的手段高!我跟你拼了!」
氣死她了!「小狐狸精」豈是白白被叫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