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番外3)第二世之對立的身份
我扶著自己的頭朝四周看去,紙糊的窗格,紅木的窗欞,暗紅的檀木案幾,雕花的圓柱。有可能是在做夢,對,做夢!可是……嗚嗚……做夢怎麼會如此清晰?還從戰場做到卧室,連疼痛都跟真的一樣!
我面色瞬間白了幾分,一寸寸艱難地移動目光,從幾個站立在床旁邊的人,到床頭斜對面梳妝台上的琉璃鏡,忍不住駭然大叫了一聲。
鏡中之人有張精緻而典雅的面孔,雖然美麗卻陌生的讓人心悸,只有眉眼依稀有過去的影子。比一般女子更為濃重的眉,倔強的飛揚;顧盼之間還有幾分恣意的光彩。可是除此之外,皆是陌生。
我一起身全身疼痛就像被刀砍過一樣,再低頭一樣,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沒法,我再次躺在床上,從門口總有一股燒熱的視線圍繞在我身上。我轉過頭一看,忍不住渾身一震。一襲青衣,一張面無表情的俊臉,猛然砸入我眼中。標杆般筆挺的修長身材,小麥色的健康膚色,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樑,薄薄卻緊抿的唇,以及一雙漆黑的眼珠時而閃過墨綠,雖然當時未能細看清楚,但我卻可以肯定,他就是當日在戰場上拚死護我周全的男子。只不過,他身上有一種大隱隱於市的涼薄氣息。是以,我剛剛目光掃視了這麼久,卻竟然沒法現他如此獨特的存在。
我閉上眼,忽略心底的悲傷不想再動。
輕輕的呼吸由緩而促,那人終於再也忍不住。我只覺身上突然一重,他竟合身壓了上來,鐵箍似的雙臂穿到我背後,緊緊抱住我。嘴裡喃喃連著「我的恆婭,我的恆婭」
「放開我,司夜塵」
我們就這樣坐著,互相對望。他就那樣死死抓著我的手,一言不的看著我,眼睛里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下來,驚喜一點點被再次掩埋,那種無法言喻的痛楚就像細小的針尖一樣慢慢刺進我努力武裝的堡壘。
就這樣吧,就這樣墮落下去直至生命完結吧……
戰火硝煙的世界里,到處都是烽煙四起。前一刻活生生的生命下一刻就能毀盡。踏著地面上的灰燼,我四處走著,為什麼會這麼熟悉?咕嚕咕嚕,一個頭顱滾落在腳邊,他的臉上還留下猙獰扭曲的面孔。但是為什麼我卻絲毫害怕都沒有?
忽然一陣風過,一把明晃晃的大刀迎面撲來,身體無意識的腳尖點地輕易避開。當那名刺客想再次上前時,四處不知何時冒出數十名侍衛把他擒住,轉而向我單膝而跪齊聲說道「屬下保護不力,請王后降罪!」
我傻眼望著眼前不可思議的一切,忘了言語。
然後,我聽到了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我的心就像那馬蹄一樣,忽然變得極快極快。可我依舊沒動,站在原地,閉著眼。
馬蹄聲在我頭頂前方停了下來,然後是有人落地的聲音,朝我一點點走來的聲音,顯然這是個輕功高到極點的人。我的聽著由遠而近的馬蹄聲,緊接著被摟進一個熟悉的環抱,充滿淡淡的青草味,威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什麼事?」
「屬下保護不力,讓王后受驚!」齊刷刷的一陣整齊的聲音。
訓練有素的軍隊就應該是這樣。否則我的國家為什麼會輸呢?原因就在這裡!
哈哈,是呀,這就是你找的借口,為你出賣你的國家找的借口嗎?
「誰?誰在說話?」我環顧四周,周圍依舊是安靜的寂寥,站在我身旁的男人關心的問「怎麼了?」
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哈哈,在不共戴天的仇敵面前享盡富貴嗎?此時的你可曾想起你的國家,你的親人,出賣國家得來的就是這些嗎?可笑呀,枉你一代女將竟落得如此「下場」,就是為了所謂的「愛情」。
這一次我能很肯定那個聲音是從我的心底出來的,「你是誰?出來!」我厲聲吼道,它說的話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肆意踐踏著我的心,我沒有做過,沒有。
可是為什麼這些事情就像放電影一樣在我眼前一幕幕閃過。我捂著頭低垂著腦袋,不願起身。不想再去理會身邊人的舉動。
「動手!」簡單的兩個字,一條生命就這樣沒了。眼前劃過鮮艷的紅花,我睜開眼地上就躺著剛剛拿大刀的那個人,他的眼睛始終不曾閉眼,憤恨的盯著我,恨著我!
「陛下,這個怎麼辦?」
「一樣」
「不,等等」我推開身旁環住我的男人,向那個弱小的孩子走去,把他摟在懷裡,輕輕擦拭著他的臉頰,眼淚剎那唰唰流下,嘴裡開心的喊著「恆言,恆言,姐姐終於找到你了,「真好,你沒有死!」緊緊的抱著不願放手,「放心,姐姐不會讓你死的,不會!」
「陛下,這」周圍的將士遲疑了片刻。
「恆婭,起來。」身後響起他的聲音,越是平靜越是洶湧。
我沒有動,只是不停地流淚。
「起來!」
我轉身用儘力氣跪下,膝蓋被小石子磕的深疼,雙手不曾放開恆言的手,低著頭,嘴裡謙卑的請求著「請求陛下饒我弟弟一命,他不會和你爭天下的,他只是一個孩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放過他對您並沒有什麼壞處呀……」
他想拉我起身,我側過身,他的手就那麼無力的身在半空中,繼而垂下。
我在賭,賭自己在他心中的分量,這一次輸了就是所有。他靜默的站著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但我知道他一定生氣了,是的早在他叫我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生氣了。
「你先起來再說。」終於他開口回答,可惜不是我想聽的。
我咬著牙,狠下心說道「陛下如果要下令,就請一併處死我吧!」
空氣中靜寂的可怕,最終他無奈的嘆了口氣,輕柔的說道「起來吧。」
我沒有動「怎麼還不起來?」他撇過頭,我小聲的說著「腿麻了。」說完臉上一陣火燒似的燙。
他寵溺的拉起我整理著我的頭,我傻傻的笑著,接著轉身拉起地上的小弟,把他拉到眼前的王者面前,開心的說著「恆言,這是陛下,快叫」那時的我絲毫沒有注意到恆言的言行有多麼的不一致,多麼的古怪,當我意識過來的時候,事情就在那一刻生了,最後出現的就是一張哭泣悲傷的臉龐「王姐,對不起,我不能忘記你的身份」
「不!」我聲嘶力竭的喊著,狂的揮起手中的兵刃,周圍的漸漸四面退開。恆言手裡的匕離我的心臟只有一厘米之近,而他的胸口上穿透著那把冰冷的劍,那把屬於我們金鱗國的寶劍,是我曾經送給他上陣殺敵的劍,劍的另一端是我的男人,我背棄國家深愛的男人。
「咳咳,王姐,我殺不了他,我能殺你,可是想不到,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咳咳」恆言痛苦的咳嗽著,嘴裡的鮮血抑制不住的從嘴角滑下,每說一句話鮮血就從口裡湧出,止都止不住。金鱗國所有的人都不會原諒你的!永遠不會!不會……」說完,恆言的雙手突地垂下,頭靠在我的懷裡,我無言起身四處看去,是時候了,該結束的就早已結束,何苦痴迷如此呢?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時的他了,那個誓言只為國家不為個人的他了,此時的他早已被權利蒙蔽了雙眼,看不清自己的心了。
我搖晃著起身,拒絕身旁的一切,退開一步,絕望的笑著,笑得無所顧忌,笑得暢快淋漓。他站在我的對面,明明離得那麼近,可我感覺很遠很遠,即使我用儘力氣也絲毫改變不了我們之間的萬仗距離。
我開始輕聲吟唱「思念是一種很玄的東西,如影~隨形,無聲又無息出沒在心底,轉眼~吞沒我在寂默里。
我無力抗拒,特別是夜裡,喔~想你到無法呼吸……
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聲的告訴你~願意為你,我願意為你,忘記我姓名。
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懷裡,失去世界也不可惜。
我願意為你,被放逐天際,只要你真心……拿愛與我回應。
什麼都願意歌唱中我覺得心痛得要裂開來,腦海里一片惘然和空虛。好像心中有一片藍得純凈的天空,上面紛紛揚揚落了很多雪花下來,簌簌掩蓋了很多很多血跡和心酸。對不起,對不起塵,恆言……永遠是我放不下的牽挂……從現在開始,我恆婭不會再逃避我的責任,你將會由我親手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