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的幸福(1)

「先生，為何今日璃兒來到這裡，您卻什麼也不對璃兒說呢？」

呂仲背對著趙璃的身子微微轉動。

「璃兒覺得老夫應該說什麼呢？」

微風吹過，帶來了不尋常的氣息，趙璃腰邊的鈴鐺在風中起舞，叮鈴鈴的出聲響。

「先生沒有教璃兒詩賦，沒有讓璃兒聽您談治國。」趙璃垂下了眼帘，「先生，有什麼事生了嗎？」

呂仲痴痴地看著他的學生，勉強擠出了微笑。

「丫頭，你是我最優秀的學生，可我卻不知，我當初選擇你是做對了還是做錯了。」他仰望天空「丫頭，你的潛能出乎我的意料，你不差男子，甚至勝過男子。你的容貌……若不出意外，會越你的母親。」

「這些看上去都是好事，可是……丫頭，我的心中卻還有些東西放不下。」

他的身子轉了過來，青衣在風中飄蕩，恍惚讓趙璃有看見了仙人的錯覺。他輕輕吐出了四個字。

「紅顏禍水」

「先生……」

趙璃沒有說完，卻被呂仲打斷了。

「老夫累了，需要回房休息了，丫頭，你若想走，便走吧！」

留給趙璃的，只是背影。

空氣中的不尋常越加濃密了。

趙璃皺眉。

先生一定有什麼事在瞞我。

她往往前面的身影，悄悄地跟了上去。

呂仲進了房間，趙璃靠在了門邊，靜悄悄地等待著。

「秦逸，你來了。」

秦逸？趙璃疑惑，秦逸表哥怎麼會在先生的房間里？

「先生，我很迷惘。」

呂仲的語氣淡淡。

「你在迷惘些什麼呢？」

「先生，我的志向您從來便知道。秦逸想要做功臣，做忠臣，可是輔佐君王這條路……」

呂仲打斷他「秦逸，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只是可憐了這道路上的無辜者……」

「先生您……」

「秦逸，那件事……你知道的。」呂仲頓了頓「我也是為人臣子的人，也是靠近皇權的人，皇權的爭奪有多血腥，我是知道的。」

「那麼為何……」

「我老了，牽挂的就多了。比如說……我最不尋常的學生。秦逸，以後她在趙家的生存下去會很難。」

「……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呢？」

趙璃可以從呂仲的語氣中聽出淡漠。

「你是秦家的長子，但老夫不相信你沒有見過受人排擠，備受欺負的樣子，以後的趙璃，或許便是那樣。」

呂仲的話便像一隻手，狠狠地扼住了秦逸的脖子，讓他難以呼吸。

「可是先生……秦逸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

「你沒有錯。錯的是趙璃，她錯就錯在生在了趙家。」呂仲的語氣生硬。

「先生！……桀國需要一個明君。而我相信，冷城殿下便是秦逸要效忠的明君。而璃兒……是我，是我們輔佐的二殿下，是我們將大殿下的支持者剷除。現在要趙家的二夫人求情，讓趙青雲離不開趙家二夫人，讓她從此便會失寵。現在這樣造成，有我的一份。」

趙璃在門外呆愣……

「哎！她從前的受寵只會讓她更難過。趙家二夫人不是省事的料，秦逸，今後你怎樣去面對她？」

「先生，我會帶她走！」

「你要帶她去秦家嗎？那她今後又有什麼面目在秦家生存下來？」

「我……」

「秦逸，你身上背負得太多，你負擔不起她。你曾感嘆她的天真，但現在，未來她只有兩個結果，要麼變得和你一樣，要麼便無法生存，秦逸，你希望那一種呢？」

「我……」

「秦逸，我了解他的父親。先王逝世，冷甄凌失去靠山，趙青雲必定會為了這個趙家而拋棄冷甄凌的。」

門外的趙璃如遭雷劈。

先生說，爹爹必定會為了這個趙家而拋棄娘親。

呂仲房間的門突然被推開了，帶來了清脆鈴鐺的響聲，女孩站在門口，表情呆愣。

「這一切，你們都知道嗎？」

她的目光掃過房間裡面的每一個人。

原來，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啊！

「為什麼要瞞著璃兒呢？你們是，娘親是，可姨也是。璃兒在你們心中，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總是瞞著璃兒呢？」

趙璃的唇邊帶笑，眼角卻有淚水流過。

「對不起，璃兒失態了，璃兒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只有這淡淡的幾句話。

秦逸卻覺得，自己欠這個女孩，太多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