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涌動（6）

天漸漸亮了，而霜兒，則是被一陣琴聲喚醒的。

白霧纖細的手指勾起了琴弦，琴聲悠揚，但是卻帶著淡淡憂傷。像是溪水潺潺流過，帶走了落花。看似平靜的溪水，卻經歷著山路的曲折。春夏秋冬，彷彿永遠也流不盡，流不完。

霜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白霧，她會彈琴？

霜兒爬下了『床』，走進前來，看著白霧，她的目光一直落在琴上，看的彷彿不是琴，而是自己從未對人提起的過去。

霜兒立在一邊，靜靜地聽著琴聲，看著白霧的側臉，思緒萬千。

忽然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侍衛在門外大喊「京主大人，戰前快報。」

一語驚醒夢中人，霜兒，猛地一怔，朝門外喊道「進來」

侍衛看了看還在悠閑撫琴的京主，皺了皺眉，在白霧和霜兒的面前跪下，「稟京主，檠，殷兩國的聯軍已經從水榭另一側包抄，先正在陣前叫囂。

「『夢縈』谷那邊…」霜兒猛地反映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調虎離山計』。」霜兒回過頭來看著白霧，依然是淡漠的樣子，彷彿怎樣也驚訝不起來。

想要從水榭的另一側包抄，除非是對水榭的地形十分了解的。平常的水榭居民也未必能夠準確說出水榭的地形。而這就更證實了水榭有內奸。難道，真的是他？

霜兒沉聲問一旁的侍衛「重主大人現在在那？」

侍衛額前冒出了冷汗，「重主大人……現在恐怕還在『夢縈』。」

霜兒臉色變得極為難看，鎮了鎮心神，向侍衛揮了揮手，「下去吧！」

霜兒重新把目光投向了白霧，「白姐姐，怎麼辦？」

白霧右手頓了頓，但又繼續撫上了琴，微微一笑，仍是不見有任何動靜。

門外不停有侍衛來報，戰況越來越危急。水榭，恐是守不住了。霜兒的臉色一次比一次煞白，急得在大殿團團轉。而水榭真正的主宰人，卻在一旁仍然悠閑地撫琴，不慌不忙，沒有一點緊迫。

「白姐姐」霜兒喊了聲，恨不得馬上奔到戰場前線，可是沒有京主的命令，誰也不敢妄動。霜兒深呼了一口氣，正視著白霧，單膝跪下，一字一句道「京主大人，夜使請纓出戰。我，霜兒，會用我的生命來替您守護水榭。」

霜兒用了『京主』兩個字，從來，她叫白霧就從來不會用『京主』而今天，她卻第一次用了這兩個字。這次，她是下足了決心。

白霧依然沒有開口，只是皺著的眉，透露出了她的情緒。

「對不起。」霜兒低低地說了句，隨後起身，頭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殿。

門外霜兒柔柔的聲音，卻在一剎那，似乎震撼天地，周密地部署，詳細地分析，霜兒，她真的要去前線了。

白霧故作鎮定地依然彈著琴，心中卻是掀起了波濤。剛才，她竟然沒有阻止霜兒。她或許真的放不下。放不下整個水榭。當初那個膽小的女孩，現在卻要為了她，用自己的生命守護水榭。儘管她真的長大了，武功也不再常人之下，可是她仍然忘不了一件事。那個霜兒，也只是十四歲的一個小女孩。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白霧卻也越來越急躁。霜兒，那個少女，終是抵不過千軍萬馬的。但是，現在的她卻不能走，若是走了，水榭真的將是萬劫不復了。若是走了，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而那個少女……

檠國王上曾經派人說過，『你會輸得很慘。』這一次，她是真的輸得很慘。她高估了流年與她之間的那個誓言。一字落錯，全盤皆輸。

自己只有守著現在唯一的希望，可是那個少女呢？那個處處關心她的少女，那個晚上變得獃獃的少女，那個有著純潔笑容的少女……

白霧腦海中浮現了霜兒的微笑，她緊緊地咬住唇，她不能讓那個少女就這樣消失。或許現在去，還來得急。白霧把琴掀倒在地，若是用那個少女來換唯一的希望，她寧可不要。白霧提起了長裙，跑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