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車停在花蓮站,轉搭平快車來到壽豐后,兩人十指交握的下車,感受清新的空氣在鼻間傳散開來。
不似台北的喧囂,這裡儼然如人間仙境般。
找了一處民宿落腳,放下簡便的行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欣賞外面的美景了。
兩人來到了越牆工園,在這距離太平洋不到一百公尺的地方,空氣中充滿了海風的鹹味,而映入眼帘的,則是已有上百年歷史的大葉欖仁。
「哇!風好大啊!」阮香秌開心的尖叫著,像個孩子般天真的綻放笑容。
感染了她的喜悅,沈淏瑾也露出了許久不見的笑容。
「這裡好美……」阮香姀愉悅地道,恨不得把所有的景緻盡收眼底。
「妳喜歡就好。」他滿意地回應。
她一步步地往前進,直到白丫丫的腳板浸淫在冰涼的海水裡,那股涼意沁入她纖細的神經,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好冷喔!」她顫抖著聲道。
「我抱妳。」語畢,在她尚未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她一把抱起,瘋狂的旋轉著。
她緊緊的擁著他的頸項,就這麼轉啊轉的,伴隨著狂亂的風吹過,帶走了一切的不愉快。
在這潮汐間的烏托邦,他們忘情的釋放壓抑已久的心境,忘卻工作上的瑣事,盡情享受愜意時光。
稍後,坐在岸邊的露天咖啡廳,望著海天自成一色的美景,她想象著自己是一隻海鷗,飛過萬重雲,直達天際,和白雲嬉戲,童心未泯的一面,讓她不禁流露出孩子天真的一面。
「我希望我是一隻海鷗,把對你的愛帶到天涯海角。」她突然有感而發。
「我不要妳去天涯海角,我只要妳永遠留在我身邊。」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竟不想離開她,也意外自己竟想獨佔她。
望著她滿足的笑臉,他發現自己想守護她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她的笑容總是能感染他的情緒,讓她開心,他也能感同身受她的喜悅。
聞言,她的心甜滋滋的,像沾染了蜜糖似地。
「妳就像個孩子。」望著她天真的側臉,他輕柔的開口道,那聲音隨著海風揉進大海,引領她回神。
「我若是孩子,你就是必須疼我一輩子的大人。」感染了自然的氣息,她毫不掩飾的說出自己心中的想望。
「我會的,誠如我說的,我們要牽手過一輩子的。」他目光堅定地道,將她凌亂的髮絲塞回耳際,動作間充滿著無限愛憐。
即使在床榻間,兩人數度纏綿,但對於他一些寵溺的小動作,她仍會感到心跳加快,緊張不已。
「其實你也像個孩子。」她突然道。
「怎麼說?」
他像嗎?他一直以為自己是成熟穩重的男人。
「因為你需要我,就像需要媽的孩子。」她十分篤定地道。
聞言,他怔愣了半晌。
他需要她嗎?
是吧!不然他的目光怎會無法自她身上移開。
對吧!不然他怎會為她所吸引無可自拔。
「那妳需要我嗎?」他想知道。
「嗯!」她十分肯定地點頭。
「我就知道。」他朗朗笑著。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的,從她看他的眼神、擁抱他的方式,他就知道了。
「你喜歡這裡嗎?還是因為我喜歡,所以你喜歡?」
這地方是她選的,從沒來過花東一帶,她於是提議,卻沒考量過他的意願。
「我喜歡,但若妳喜歡的話,我會更喜歡。」他英眉微掀道,眼底滿布笑意。
聞言,她心喜於他的體貼和包容,於是主動投入他的懷抱,吻上他的唇,也許是大自然把她同化了,她竟覺得這些動作都再自然不過,無須感到羞怯,也無須考慮旁人的眼光,她只是單純的想吻他、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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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陽光白雲,朝鳥輕啼,兩人在清新的空氣中醒來。
「今天我們要到哪裡去玩?」
「睜開眼,她便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今天的行程。
「我帶妳到清水斷崖走走,順便去鯉魚潭看看,還有秀姑巒溪、七星潭和布洛灣,既然來了,就別抱憾,能去的就去瞧瞧。」
為了讓她有段難忘的旅程,不至敗興而歸,他可是做足了功課,否則,首次來到花東一帶,他哪知道該往哪兒去找樂子?
「你都知道哪兒有好玩的,是不是來過這裡?」對於他熟稔這一帶的風景區,她著實好奇。
「我可是為了妳查了很多資料,包括搭車資訊和民宿的資料,瞧我那麼用心,有沒有很感動?」他打趣的問。
想到每天被公事纏身的他,竟為了自己抽空查這些資料,她的內心不禁一股暖意流過。
「嗯。」
她點了點頭,眼裡滿是感動的晶光。
「有感動的話,就好好的玩個開心,好報答我的一片苦心。」他佯裝一副用心良苦的表情,揪著胸口、擰著眉心道。
「我會的,事實上,昨天的我已經很開心了,我無法想象今天將會更開心,我想我已經開心到極限了,尤其你剛才的那些話,讓我更是開心到無以復加。」她由衷地道。
「寶貝,這樣就感動了,那若是我向妳求婚的話,妳會不會暈過去呢?」他半似認真的逗弄,嘴角卻噙著饒富深意的笑,讓人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
聞言,她心裡又驚又喜。
他是說真的嗎?
他想向她求婚嗎?
還是他只是愛逗她?
「你在捉弄我嗎?」她輕聲問,就怕他真是捉弄自己,而自己卻當真了。
「不告訴妳,到了最美的地方,我再告訴妳。」他望向她的目光再溫柔不過,為兩人的未來埋下了伏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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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鯉魚潭,他們相偕站上景觀亭,看盡煙波縹緲的美景,天空晴朗無雲,碧綠的湖面清澈無波,阮香姀的心裡不禁想著,這裡會是他所指的「最美的地方」嗎?
這裡的確很美,但就是這裡了嗎?
她的心難能平靜,因為她期待著他的「求婚」。
「這裡好美喔!」她嘴上雖是讚賞著鯉魚潭的無限風光,但心裡想的全是他該開口的那件事。
「是很美,妳知道嗎?其實妳更美。」他輕緩地在她頰邊烙下一吻,深情地道。
她的心忍不住漏跳了一拍,對於他親昵的舉動有著莫名的期待。
就在她以為他要開口時……
「該出發到下一個景點了。」
一句話將她喚回現實,自夢幻中回神。
沈淏瑾沒有開口提起「求婚」一事!
直至離開了鯉魚潭,他始終沒提過!
接著來到秀姑巒溪,花蓮的泛舟活動是出了名的,尤其這一帶的水域,利用瑞穗至出海口河段,溪水切穿海岸山脈形成的峽谷和曲流,造就適合泛舟的天然環境。
「哇!這裡有人在泛舟耶!」她像發現新大陸似的驚呼道。
此刻,正好有一票年輕人在溪上泛舟,阮香姀雖是看得目不轉睛,心裡卻還是不忘「那件事」。
「這可是這一帶最盛行的活動,瞧妳意外的。」他邊說,邊輕掐她的粉頰逗弄著。
她想,此時的氣氛的確不太適合求婚,也許不是現在。
倏地,他攬住了她纖細的身子,將臉埋進她的頸項,汲取著她的發香。
他該不會要說了吧?
她的一顆心提得好高,心跳失速狂飆,雙眼緊閉著,祈禱著一切就此發生。
「妳知道什麼動作最親密嗎?」他問。
聞言,她紅了耳根,腦海里憶起他在夜晚時,擁抱、佔有她的方式。
「是擁抱,因為兩人的身子可以緊緊密合,分享著彼此的體溫。」他的嗓音低柔,像魔魅般縈繞著她。
「你想一輩子擁抱我嗎?」她試圖引導他開口向自己求婚。
「想。」
聞言,她開心的綻出一抹笑容,然後……
「該走了。」
此話一出,她發現自己的笑就僵在臉上,不知如何是好。
離開了秀姑巒溪,他還是沒有提起。
來到七星潭,猶如一彎新月的潭面,連接了天際的淡藍,正好與湛藍無波的海水成一色,岸邊卵石遍布,阮香姀彎身撿了些形狀特異的石子,排成一顆愛心,說要送給他。
「這顆心送給你。」
氣氛顯然成熟,她不時回望他的表情,等待他提起。
「是妳的真心嗎?」
他撫著她的雙頰,雙唇向她靠近、再靠近……
「是啊……」她能感覺到他就要吻上她的唇了。
果然,他吻了她,就在她沉迷之際……
「該離開了。」
再一次自虛幻的天堂回神,她覺得自己好傻。
離開了七星潭,他始終沒提起。
來到布洛灣,這裡的山坡地開滿了百合,一片綠意盎然的坡地,放眼望去是如此廣瀚,連接著層層山脈,高低起伏著,她直覺這裡就是「最美的地方」了。
「……我替妳戴上。」在離去之前,他買了一個草戒替她帶在無名指上,她以為就是此刻了。
眼看著草戒套進自己的無名指,她的心莫名的感動。
抬首望進他眸底,是全然的認真,讓她重燃希望。
「很適合妳。」他莞爾道。
「你有沒有話要對我說?」她抱持著最後的希望迎向他的眸。
「有。」
「那是……」
「有點晚了,我們得出發到下一個景點了。」
聞言,她有種被潑了冷水的失望,但當他牽著她的手時,她又感覺到一絲絲安慰,心裡好過一點。
然而,他還是沒提起。
離開了布洛灣,剩下今天行程中的最後一個地點——清水斷崖了,她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此,帶著期待前往。
感受著頭頂崖壁,足踩萬傾汪洋的浩瀚無際,這名為台灣八大景之一的清水公園,壯闊的景緻讓人不禁咋舌。
「回去吧!」他倏地開口道,澆息了她整日來的期望。
看來,他真的只是在逗她開心罷了,是她傻呼呼的把玩笑話當真,瞧他,說不定都忘了自己說過些什麼了,只有她掛心了一整天,像個傻瓜似的。
想著想著,她不禁生起悶氣來。
望著她莫名氣鼓的雙頰,沈淏瑾還有些會意不來。她該會很開心的才是,怎麼反而氣鼓了小臉?
「怎麼了?玩得不開心嗎?」他關切的問。
「沒有。」她硬聲回答,索性別過頭去。
「那怎麼虎著一張臉?」
「沒有。」
她睜眼說瞎話,明眼人都看得出她在生氣。
「這樣不行喔!生氣還不坦白。」他硬是將她轉向自己。
「我沒有生氣,就算有也是生我自己的氣,你別管我。」她賭氣道,甩開他緊掃著自己左肩的大掌。
倏地,他悶哼一聲,她驚詫的回頭。
「怎麼了?是不是我碰到你的傷口了?」她這才想起他是負傷之人,承受不來她大動作的碰撞。
「有點痛而已,不打緊。」安撫著心急的她,他強忍著痛楚,不讓她再度陷入自責的情緒。
「都是我的錯,我不該……」
她未盡的話納入他口中,一記深吻,堵去她自責的言語。
他輕柔舔吮她的唇瓣,品嘗她甜蜜的津液,正當他想深入這個吻時,一陣惱人的手機鈴聲自外套的口袋傳來。
她輕推開他,示意他接電話,她想也許是公司有事,還是公事要緊,雖然這是他們私人的旅行,不該有公事介入,但經過了先前的爭執,她已經學會體諒公事繁忙的他。
他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的唇瓣,拿起手機,按下通話鍵。
「喂。」嗓音冷硬且公式化。
「……」對方沒有開口。
「喂。」
不耐的蹙了下眉,他可不希望介入兩人親密時刻的電話,會是這種惡作劇的電話。
「嗚……」
彼端傳來一陣啜泣聲,只是輕輕淡淡,如風般的幾個單音,卻輕易的攫住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一陣緊繃感襲來,他感到一陣不安在胸臆間傳散開來,心中不由的一震。
見他異常的反應,阮香姀不禁擔心,是不是公司出了什麼事?為何他的表情會顯得如此凝重?
佯裝無意的瞥了阮香姀一眼,他直覺不想讓她知道這通電話的內容,壓下手機的話筒,他轉而對她開口:
「對不起,這裡的收訊不好,我到那邊去試看看。」他搪塞了一個借口,便離開她的身邊。
對於他的理由,她不疑有他,任他離開。
遠離了阮香姀一段距離后,他再次把手機湊到耳邊,讓那微弱的啜泣聲,折騰著他本以為已經對「她」免疫的心。
「蓓仙,妳別哭了。」他輕聲的安撫道。
「淏瑾,我好後悔,我不該嫁給淏澤,他……」她難過得說不下去。
「是不是他欺負妳了?」他想也只有這個可能,向來能左右她情緒的,也只有沈淏澤一人了。
「……」她只是哭著,並沒有回答。
當然,她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了,沈淏瑾很快的就明白了她的眼淚是為誰而落。
「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他力求平靜,卻還是受她的哭聲所震蕩。
他仍舊在乎她,騙不了誰。
「淏澤他又開始不安分了,他公然的把別的女人帶回家裡,被我看到他們就躺在我和他的床上……」說到傷心處,她的抽噎聲更是劇烈。
聞言,他並不是那麼震驚,大哥的風流個性,恐怕是交際圈裡最為人所熟知的話題。
「告訴我,妳現在人在哪裡?」
他不知道她是否還留在那個只帶給她傷害的地方,可他私心的希望她可以遠離,逃離那個帶給她莫大傷害的男人。
「我逃了,我回我爸家,我媽不准我離開那裡,你知道的,她一直都希望我忍耐,不管多痛苦都要忍耐。」她心痛萬分的表示,對於母親的悖情,她顯然是失望至極。
他怎會不曉得於蓓仙的母親心裡在想什麼,她希望自己的女兒忍受痛苦,好換來兩人優渥的生活,孰不知金錢難買心靈的滿足。
他沉痛的閉了閉眼,為她不值,也為她心疼不已。一想到她那纖細的肩膀,必須扛起那麼重的責任,他就萬分不舍。
此刻,他顯然忘記了阮香姀的存在,心急的他只想為她找一個避風港,為她拭去眼淚,帶給她安全無憂的生活。
「妳等我,我很快就回去,一切都會沒事的,別害怕,有我在,沒人會傷害妳的。」他承諾道,為滿布傷痕的她打了一記強心針。
「嗯。」
有了他這句話,她心裡放心不少。
她是脆弱的女人,總需要一個男人對她萬般呵護,她扛不起重大的責任,只能依賴願意給她溫暖的人。
掛上電話后,他早已是歸心似箭,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小跑步回到阮香姀身邊,他先是深吸了口氣,然後在心裡迅速的編構了一個謊言。
「公司有狀況了,我們必須結束行程趕回去。」他面不改色的說著謊。
聞言,阮香姀更是擔心了,想不到公司才幾天沒他坐鎮而已,竟就捅出大樓子來,他們根本不該放下公司出遊的。
「要不要緊?」她緊張的問。
「詳細情況,得等我回去才知道,現在我們先回民宿去,把東西收一收,然後趕最近的一班火車離開。」
他的整顆心已然飛向那淚流滿面的於蓓仙身上了,對眼前的她,不再如此在意,甚至自責起自己當初帶她出遊。
「喔。」不明白他紛轉的情緒,她只是傻傻的聽從。
迅速的整理了行李,兩人便匆匆的坐上火車,離開這個人間仙境。
隨著火車的行進,兩人鮮有交談,見他煩心的模樣,她下意識的不想打擾他。
她交握著雙手,倏地像是驚覺了什麼,她頓了下,然後搜視自己的十指,那草戒已然不在自己手上了。
她靜下心想想,才發現方才洗手時將它取下,放在民宿的洗手台上了。
「淏瑾,你買給我的草戒忘在民宿了。」
他曾替她把那隻草戒戴在無名指上,她覺得那意義重大,非得對他說不可。
「算了,回台北后,我再買一個給妳。」他的口氣有些敷衍。
「那就不同了。」她癟著唇道。
「我現在沒空陪妳再回去那裡,找那無關緊要的小東西。」他煩躁的耙了耙髮絲,口氣凝重。
聞言,她不滿的擰起眉心。
她知道他正為公事擔憂不已,她實在不該任性的要求他配合她的孩子氣,但他的態度著實傷害了她。
他竟然說那只是無關緊要的小東西……她還以為那是有意義的紀念,想不到在他心裡,那根本什麼也不是。
此刻的氣氛和來時截然不同的,她還記得他那時的溫暖,與握著她手心的力道,如今他的雙手只是徑自交握在胸前,望著窗外的景緻,眼裡根本沒有她。
望著他凝重的側臉,她覺得在這一刻,所有幸福的魔法彷彿都消匿了,只剩下殘酷的現實世界。
沒來由的發冷,她摟緊自己的雙臂,以前的他都會在這個時候溫柔的將她攬進懷裡,但現在他卻視而不見,她的心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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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台北后,兩人各自離開,她搭著計程車回到租賃的小套房,他則前往公司處理公事,至少他是這麼對她說的。
放下行李袋,她將自己甩進柔軟的大床里,裹在棉被中,細細回想著在花蓮的一切。
也不過兩天的光景,就讓她嘗到天堂墜入地獄的感覺,是那麼的傷感,卻又忘卻不去那些快樂時光。
忖著,她陷入沉睡,夢中,她彷彿再度回到那快樂的時光隧道,和他追逐嬉戲的海邊,還留有他們的足跡,那些小石排成的心型圖案,也還留在七星潭的岸邊,祝福著每對過路的有情人,而她的草戒則寂寞的躺在冰冷的洗手台上,也許被風吹落了、遺失了,再也找不著了……
一回到台北,沈淏瑾第一件事便是撥電話給於蓓仙,得知她所在的正確位置后,他便直奔而去。
見到她明顯消瘦的身影,他的心倏地一震,看她被一段不值的感情折磨得憔悴枯槁的模樣,除卻心疼的情緒,他還多了一份自責。
當初要不是他自作主張,把兩人的關係告訴父母,大哥也不會被逼得娶她,導致她斷送了自己的婚姻,跟了一個沒有靈魂的男人。
見到沈淏瑾的出現,於蓓仙猶如汪洋中遇浮木般,激動的撲向他的懷抱。
懷中乍然湧進一股溫暖,他卻有些遲疑。顧及她的身分問題,他沒法給她一個擁抱,只能任由她在自己的懷裡賴著。
「淏瑾,你總算來了……」她的內心因他的出現而安定不少。
他輕輕的將她推開,給她一抹放心的微笑,示意她先靜下心來。
「乖,慢慢告訴我事情的經過,我們一起想辦法,好嗎?」拉著她坐下來,即使他的態度多有保留,但他的眼裡卻不掩對她的疼惜之情。
於蓓仙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娓娓道來,聽得他悲憤交加,情緒一度高張,恨不得狠賞沈淏澤那負心的男人幾拳。
「……就是這樣,他那女人已經登堂入室了。爸媽去環遊世界,家裡沒人管得著他,他根本就沒把我當一回事,對我也總是大小聲的叫罵,還多次想動手打我……」說到傷心處,她的眼淚又開始不聽使喚。
心疼她的遭遇,他的心難以自抑的襲來一股疼痛。
「別擔心,我會和他談談看,不會讓他再繼續傷害妳的。」
「不!我不要回去,我再也不要和他在一起了。」
三個多月的婚姻生活,讓她受盡了地獄般的折磨,她寧願死去,也不願回到那種日子。
見她受怕如驚弓之鳥,拚命的搖頭拒絕,大哥對她的粗暴可想而知。
「好,我不和他談,也不會逼妳回到他身邊,但妳有什麼打算,可以讓我知道嗎?」不逼她,他改用軟性政策。
「我不知道,我……」倏地,她掩面嚎啕大哭了起來。
他手足無措的望著她,不知該如何是好。
「妳別只是哭啊!」被她這麼一哭,他急了。
「我懷孕了。」
她的一句話,如同一記震天的響雷般打進他的耳膜,讓他只能呆立在原地,反應不得。
這個問題變得更複雜了,甚至超越他自以為可以處理的範疇。
「妳……確定嗎?」他帶著一絲絲疑惑開口。
點了點頭,她無力的垂下雙肩。
這也是她不想一個人面對一切的原因,她懷孕了,她好害怕自己不夠堅強,無法獨自面對未來。
深吸了一口氣,他調適著自己驚詫的情緒,說服自己去接受這個事實。
本以為可以順利的替她恢復單身、照料她的生活,沒想到她竟然懷了大哥的孩子……
「妳把孩子生下來吧!我會照顧你們母子的。」
他是絕對不會贊成她傷害這孩子的,不管這孩子來的是不是時候,他都會希望她生下來。
「謝謝你。」再度撲進他懷裡,她知道自己能再度依賴著他,如同往昔。
以前,只要她受人欺凌,他總是在她身邊,替她擋風遮雨,無微不至的細心照料,是她太傻,從不知去珍惜他,只是一味的傷害、無視他的付出,如今她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妳的不幸,我也必須負責。」他明白自己就是那個臨門一腳,推她入地獄的始作俑者。
聞言,她終於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她知道他會保護自己的,畢竟他是那麼的愛她,直到現在,她仍肯定他是愛她的。
心疼與自責交織而過,他再顧不得自己該用什麼身分面對她,雙手無意識的擁抱著懷中抖動不已的人兒。
就讓他成為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