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清晨六點。

尚在睡夢中的黃河生被細微的聲音吵醒。

他凝神一聽,才發現聲音是從浴室里傳出來的。

他驚醒后,悄然下了床,發現房門是開著的。

是她?不!不可能的,她是不可能自己回來的,否則她為何要故意失蹤?讓他遍尋不著。也許是小偷。他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光著腳走向浴室。

浴室里的確傳出嘩啦啦的水流聲。

他迅速扭動門把,打開門。

「啊——」

裡頭傳出一聲尖叫。

玉兒拿著一條大浴巾遮住身體,睜著那雙迷人的眼眸,吃驚地看著他。

黃河生呆住了,一股血液直往腦門沖。果真是玉兒。

古代有句俗語:「出水芙蓉」,形容眼前的玉兒真是一點也不為過。

那條浴巾雖然遮住了重點部位,卻遮不住她美麗的香肩,白皙的頸項,串串水珠沿著細緻滑溜的肌膚滑下。她及腰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身上,因熱氣蒸騰而顯得更加紅艷的朱唇,令她更添誘人的風姿,渾身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相信連最冷的冰山,也會為之融化。

「玉兒……」

他渾身灼熱,再也抑制不住滿腔衝動,一把抱住了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禁忌,只想用最原始的方式來訴說他的愛戀。

「玉兒,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他的眼眶泛紅,千盼萬盼的人兒,終於又出現在他面前。此刻,他只想好好感覺她的存在,證明這不是場夢。

「你……」玉兒咬住下唇,黃河生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愣了一下,她感到耳朵嗡嗡作響根本無法思考,臉上頓時燥熱起來。

她應該推開他的啊!她一絲不掛,而他竟如此大膽地抱住她。那股比熱水更高的溫度卻迅速籠罩住她全身,她竟然陶醉於這種擁抱之中,她感到來全身酥麻,頭腦開始暈眩——她能感到自黃河生身上的那股騷動,她卻軟弱地使不出任何力氣來推開他。

須臾,一股慾念即自她體內升起,突然間她是如此渴望更加親近他,哪怕只是一個吻也好……她為自己大膽的念頭羞紅了臉。

沒想到黃河生卻似了解她的心意一般,火熱的唇貼上了她的,她輕顫了一下,不知不覺地將雙手伸至他頸后,迎向他——

黃河生的舌尖探向她嘴裡,直直勾向她深處的靈魂,玉兒本能的回應著,沉淪在巨大的情慾漩渦中,她感到身上似乎有股強大的電流,禁不住輕扭著腰身,貼向黃河生。

「河生……」她呻吟著輕呼他的名。

她的聲音更加刺激了黃河生的感官,他將手輕控向她柔軟豐盈的胸部,嘴唇緩緩下滑,直到感到玉兒全身痙攣,他也亢奮到了極點……

多日來的思念,一旦爆發了便如洪水般不可收拾。這些日子以來,他才發現自己是多麼渴望能擁有她。

而這一次,他要真真實實地佔有她,不再讓她從他指縫間溜走。他要把握住每一分每一刻她在身邊的機會,他不想再壓抑,只要盡情愛她。

「不要離開我——」他的呼吸變得十分急促。

「我不會的——不會的——」玉兒低吟著。

接著,黃河生一把橫抱起下半身仍浸泡在浴缸的玉兒,緩緩地走向卧室。

這一切就如同置身在天堂的感覺……

兩人在偌大的雙人床上翻滾,緊緊相融,誰也不想離開對方……身上的汗珠分不清你我:這是真真實實的擁有——

時光的流逝,對他們而言,已沒有任何意義。玉兒和黃河生的眼中除了對方,其他的事物都不存在。

直到累了,黃河生終於筋疲力竭地躺下,手臂仍緊緊摟住玉兒,彷彿一鬆手,她又會輕輕地飄走。

「你是真的嗎?玉兒。」他的視線始終鎖在她身上。

「當然是真的。」玉兒輕啄他的鼻尖,甜甜地笑著,雙頰的紅暈仍未退去。「河生,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可以,娘子。」黃河生充滿柔情地回應她。

「你相不相信緣分?」玉兒的眼睛散發著幸福的光彩。「我相信,是緣分促使我穿越時空與你相遇、相戀的。」她的眼眸蒙上一層感動的淚光。

「我以前是不相信的。」黃河生輕聲道。「可是自從遇見你之後,當我以為就要失去你時,而你又出現,因此,每一回的重聚都令我更加的愛戀你。如果要歸之於緣分,我想就是這種感覺吧!」他輕吻她的發梢。

「這真是奇妙。」她輕撫著他的臉頰。「我們有著這麼懸殊的背景,卻有一樣的黃皮膚、黑眼珠、黑頭髮——」她把玩著他微卷的髮絲,像是要把它們一根根撫平似的。「而且,互相吸引、牽動心腸——」

他忽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你可不能再離開我;不要再讓我經歷那種思念的苦楚。」

「我不會的。」她的表情忽然有些扭曲,隨即輕呼出聲:「好痛!」

「怎麼了?我捏痛你了嗎?」黃河生焦急地放開手。

「不是——是我的手腕曾經傷過——」

「受傷?」黃河生心疼極了。「你為什麼會受傷?」他口氣急切地問道。

「你不要擔心,只是一個小車禍而已。」她幽幽道。

但「車禍」兩字,卻令黃河生急壞了,因為他的前妻就是在車禍中去世,叫他怎能不緊張?

「你發生了車禍?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對了!我忘了問你,這幾天你都跑去哪裡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幾天——」玉兒緩緩地向他敘說一切。包括被醫生吳大偉撞到、昏迷,及小梅救她出來的事。「我實在沒地方去,才會回來找你。我想,也許你會幫我。」

「傻瓜,」他疼惜地擁緊她。「我當然會幫你,只是——你怎麼會成為被追殺的對象?」他心中滿是狐疑。

「我也感到很奇怪,據護士小梅說,是什麼國際醫療機構想把我解剖分析,」她停了一下,陷入沉思中。「可是,他們要分析什麼呢?」

黃河生暗自吃了一驚;國際醫療機構?那不是在美國嗎?他們為什麼會找上玉兒?不過,他仍用著堅定的目光看著玉兒道:「就算拼了命,我也不會讓他們把你抓走。」

「對了!你說的那個醫生叫什麼名字?聽起來滿耳熟的。」

「吳大偉。」玉兒倚偎在他懷裡道。

「大偉?」他不禁輕呼一聲,接著啞然失笑道:「沒想到你跑來跑去,都沒離開我的周圍過,我竟然會捨近求遠,以為你失蹤了。」

「哦?大偉是你的朋友?」

「你叫他大偉?」黃河生心中浮起一陣醋意。「你在醫院時,有沒有和他怎麼樣?」他眼神中閃著火花。

「你在說什麼呀?」雖然知道他在質問她,但玉兒明白這全是因為他愛她才會有的反應,因此她不但不排斥,心中反而還浮現一絲甜蜜的感覺。「『大偉』是跟著你叫的呀!在醫院裡我都叫他吳大夫。」

黃河生忍不住「噗哧」一笑。「你叫他大夫?」沒想到她的「古董言詞」竟用到醫院裡去了。「沒有就好,但是——你不覺得他長得很高大體面嗎?」

玉兒輕呼一聲:「天哪!」沒想到堂堂一個大男人吃起味來,竟然如此小孩子氣。為了使他安心,她開始撒起嬌來。「他再帥,也比不上你。不像你有深度、有內涵、有氣質,而且渾身散發著男子氣概——」

「男子氣概?」隱藏在他體內的嘲諷細胞又開始作祟了。「你先前不是說我像什麼——『妖精』嗎?」他憶起初見面時的情況,不禁啞然失笑。

「那是——那是——」玉兒嘟起嘴,指著梳妝台道:「誰叫你一個大男人的房間竟然有梳妝台,還擺些瓶瓶罐罐的香水、胭脂,還用粉紅色的床單、窗帘……」

黃河生恍然大悟,原來是這些東西讓玉兒以為他——「變態」,他又是一笑。

「你幹麼老是笑人家嘛!」玉兒露出「小女人」的姿態,不依地扭動身子。

「來!我讓你看一樣東西。」

黃河生起身,拉開床邊的五斗櫃,拿出一個木製的相框遞給玉兒。

玉兒未曾看過如此栩栩如生的畫像,所以先是對這畫像中的美女充滿訝異,繼而眼神中開始冒出妒火。

這裡面的男子不是河生嗎?那他摟著的另一名女子是誰?她氣得把相框扔往床上的棉被。

「原來你早有了女人!」玉兒氣得全身發抖。「還敢拿她的畫像來氣我——我就知道,你是存心和我玩玩的,我的貞節竟這樣被你給糟蹋了。」玉兒跳起來,欲跑出房門,卻被黃河生一把抓住,並用力將她摟在懷裡。

「玉兒!你冷靜一點!聽我說。」黃河生沒料到玉兒的反應會如此激烈。「那不是畫像,是照片!而且——那女的已經死了。」

玉兒忽然停住所有的動作。「她——她死了?」玉兒張大嘴巴看著黃河生。「那她到底是誰?」她期待著答案。「她是我的前妻。」黃河生拉著她的手,走到相框旁並拾起它。「她已經去世了,我要向你說的是,房裡的這些東西都是她生前用的。我為了紀念她,所以一直保持著原狀。」

「原來如此。」玉兒奪過他手中的相框看個仔細。「她是你死去的妻子——咦?她的眼睛、鼻子長得和我好像哦!」玉兒撫著自己的五官,接著她緩緩抬起頭望向黃河生。「對不起,我誤會你了。你——很愛她吧?」

「對!我很愛她,甚至以為一輩子不會再遇上比她更好的女人,直到遇上了你。」他深情款款地看著玉兒。

「可是,我的眼睛和她長得好像,下巴也一樣尖尖的——」

黃河生沉默地點點頭。

「你該不會——」玉兒臉色一沉道:「把我當成她的替身吧?」

「玉兒,」黃河生攬著她的腰坐下,充滿溫情地道:「這怎麼可能?你的個性和她差之十萬八千里,除了五官有點像外,其他的,完全是不同的呀!」

「真的?」玉兒聞言,心中的大石頭才放了下來。她環顧一下四周,心想:他會一直保持著房間的布置,可見是個重感情、念舊的人,自己不該再隨便懷疑他了,更何況和一個死去的人爭風吃醋也實在沒什麼意義。於是她緩緩開口道:「我想,我明白了。以後我不會再懷疑你了。」

「這就好。」黃河生一轉身,將她壓在床上溫柔地道:「我要你成為我下半輩子的最愛。我要把你留在身邊,永生永世不離分。」

永世永生不離分?玉兒心中一驚,似乎有個不祥的預感浮上心頭。

不由她多想,黃河生溫熱的身子已貼上了她的肌膚,她開始感到血脈賁張、情慾的熱潮隨即淹沒了她所有的思潮……

在黃河生溫柔的撫觸下,玉兒的心中已不再有不安的感覺。

兩人纏綿了一整天,渾然不知黑夜已降臨。

直到玉兒快看不見黃河生的臉,才自他懷中抬起頭來。

「天那麼快就黑了?你不用去做生意嗎?」

黃河生已漸漸習慣了她說話的方式,他知道她指的是去上班。

「今天是禮拜天,你忘了?」他提醒道。

「禮拜天?那和平常有什麼不一樣?」她的口氣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

「不用上班吶!你忘了?」黃河生一直把她當現代人,而此刻,他的心卻有些動搖了,再加上她所提的美國醫療中心的事,他更覺得事有蹊蹺。

「我還是不懂……」她勾人的鳳眼凝望著他,打斷了他的思緒。

「反正——」他聳聳肩,覺得一直在這個話題打轉似乎很沒意義。「反正每個禮拜天都是休假就對了!」接著,他順勢轉了個話題:「對了!你從來沒有出去玩過,我明天帶你去逛街,看看台北市。你不是沒來過台北?」

「真的?」玉兒開心地跳了起來。「你要帶我出去玩?那你不工作了?」

「請假就行了。」他一把將她拉入懷中。「有什麼事會比和你在一起重要?」話雖如此,但他心裡其實另有打算:他想帶玉兒回到「中影文化城」,看她是否能記起什麼?至少知道自己家在哪裡,而且不會再「瘋言瘋語」的。

「對了!玉兒,你以前是不是很沉迷於武俠小說?」他突然問了一句。

「沒有呀!我只識得幾個字,而且還是偷偷躲在私墊學的,讀小說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困難了。」玉兒咬著指甲道。「你問這幹麼?」

「沒——沒有,你等會兒,我去打個電話。」他立刻轉身翻下了床鋪。

黃河生走到客廳打算打電話到公司交代一些事,並準備請幾天假。

小朱一接到他的電話都快跳腳了。

「總監,你怎麼搞的?你向來不都是工作第一的嘛,像這樣失蹤是破天荒頭一遭,你知道嗎?莉莎今天火氣特別大,還問起你那個『表妹』的事。」

「這個莉莎也未免太多管閑事了吧,你就告訴她我是為了遊說廣告片未來的女主角簽約才請假的。」

「總監,提醒你,只剩下一個半禮拜的拍攝期了——」小朱緊張不已。

「知道了!」黃河生不等他說完,立刻「啪」一聲掛斷了電話,想到小朱那副猴急的德性,他不禁輕揚嘴角。

只可惜,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他去做。

醫院因玉兒的失蹤而差點鬧翻天。

「小梅,你是怎麼看病人的?竟然會讓她跑了!」吳大偉忍不住大聲咆哮。

「我們這是醫院,又不是監獄,病人自己有腳要跑,我也沒辦法啊!」小梅頂嘴道,她心裡有著太多的不滿,甚至有點被矇騙的感覺,她尤其厭惡這群自私的醫師,害得她差點成為殺人共犯。

「這——」吳大偉自知理虧,聲音跟著低下來。「既然病人是在你的看護下逃跑,你就要負責把人找出來,否則我不但無法向院方交代,更不能面對國際醫療中心的質問。」他苦惱地將頭埋進臂彎。

這時護理長挺身而出道:「吳醫師,你放心,既然是我的護士怠忽職守,我一定會負責幫你找到人的。」

「哎!」吳大偉重重地嘆口氣,隨即走出醫護室,頹然地坐在長廊邊的休息室里。

原本以為這是一個升遷的大好良機,沒想到就這樣讓它溜走。他好不甘心哪!

須臾,他眼角正好瞄到了報紙的廣告欄,他霍地站了起來。

黃河生開著他那輛藍色福斯車,載著玉兒在忠孝東路四段停下。

熱鬧的商圈讓玉兒大開眼界。迎面而來的,皆是打扮得花枝招展,身穿迷你短裙、短褲的時髦女性。玉兒看得目不轉睛。

「天吶!這條街上怎麼都是青樓女子?」

她才說完,嘴巴立刻被黃河生捂住。「別亂說話,這裡的小姐都是這樣打扮的,爭奇鬥豔不足為奇。」

玉兒的嘴巴仍張得老大,簡直無法適應——「胡人」的打扮。

「你有沒有想買什麼東西?」黃河生輕攬著她的腰,邊逛邊問。

玉兒看得眼花*亂,以至於無法分神來回答黃河生的問題。「好漂亮!好好看吶!你看這!」她每經過一個櫥窗便興奮不已。最後,她停在一家珠寶店的櫥窗前,久久不肯離去。那家珠寶店正展示著一些雕工精緻的玉飾。

「這些玉美歸美,可惜太俗氣了,不如爹給我的那塊傳家紫玉。」她眉頭一皺,十分懊惱道:「可惜我把它弄丟了。」

「是不是這塊?」黃河生笑著從上衣的口袋掏出一塊紫玉。

玉兒的眼睛一亮,欣喜萬分地接過來。「怎麼會在你那裡?」

「是你自己摔在我床上的。」黃河生語氣促狹。「我不知道當今世上還有這麼笨的小偷,不僅留下姓名,還留下了一塊值錢的古玉。」他憶起初識那一段,不禁輕輕笑了起來。

「哼!」玉兒皺了一下鼻子,不依道:「我才不是小偷,只不過是借住幾晚而已。」她的目光忽然轉為柔和,把玉佩塞回黃河生的手中。「哪!玉佩你幫我看著吧!我穿著這種衣服,又沒有口袋,萬一掉了就不好了。」

黃河生明白她的意思,遂從她手中接過玉佩。「你想送給我當訂情之物啊?」他想,古裝劇里不都是這樣演的嗎?

果真,玉兒立刻轉過身背對他,雙頰緋紅。

「那我也要給你一個信物。」黃河生覺得自己竟也「老套」起來,立刻抓起她的手走進珠寶店。

他送了玉兒一個雕刻著盤龍形狀的血玉,紅色的紋路像是涓涓流動的水紋般,玉兒簡直愛不釋手,黃河生特地請店員用條紅繩子將之串起,並親自為玉兒戴上。

「這樣子就不會掉了。」凝望著玉兒,黃河生覺得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中被她所影響,連言行舉止都「老掉牙」起來,而且好像越來越為她著想,漸漸失去了原來「大男人」的沙文作風。

「河生,你給了我這個玉佩,可不要忘了你的誓言哦!」玉兒天真地眨眨眼,像天上的星兒般一閃一閃的。

像亘古傳說的回聲似的,這句話竟深深烙印在他的心頭——

「你可不要忘了你的誓言哦!」

好像在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人向他說過這句話,難道,人真的有前世、有因果?一向不相信命運的黃河生,在這情景下,不禁被深深感動了。

「玉兒,你想不想要回你的衣服和寶劍?」不知怎地,他愈來愈想念玉兒穿著古裝的英挺模樣。

「當然,那是一把上好的劍呢!」玉兒興奮地點頭。「怎麼?你可以幫我找到嗎?」

「嗯,」只要能令玉兒開心的事,他總是會想盡辦法完成。「我們現在就去找回你的東西。」語畢,他拉起她的手,飛快地上車,一路奔向那家酒店。

當他們來到酒店外時,因為時間還早,所以酒店還沒開門。

玉兒坐在車上囁嚅說道:「糟糕!酒店還沒開門吶!」

黃河生意味深長地看著她道:「難道,你真的要等到他們開門?」他打開車門走了出去。「那就真的太晚了。」

玉兒緊跟在後。「你是說——」話未說完,她即會意地捂住了嘴。

黃河生站住,回頭望著她。「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們要潛進去?」玉兒遮住嘴,睜大了雙眼。

兩人隨即來到酒店的廚房外。

「偶爾犯點罪也是一種刺激。」黃河生回頭看向她。「而且,你也不曾偷跑進我家?現在,我們只是來要回自己的東西罷了,如果我們從大門走進去,你想,他們會把東西給我們嗎?」

「這——說得也是。」玉兒咬住下唇。「可是,要怎麼進去呢?」

黃河生抬頭望向後門。「你看!那裡不是有氣窗嗎?」

他話聲甫落,玉兒已經使出輕功躍進了氣窗。

「玉兒——」他瞠目結舌地愣在原地,原本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玉兒真的認真起來。「玉兒、玉兒——」他在外頭輕喚。

「進來吧!」玉兒打開了後門迎他入內。

這下,反倒是黃河生緊張起來了。

「萬一我們被發現……」他四下張望著。

「不是你自己說要來的嗎?」玉兒狐疑地看向他。

黃河生不禁為她擔心起來,萬一她遇到有心機的壞人,利用她這種單純的個性做案,那還得了。

他跟在玉兒身後,不禁叨叨念著:「玉兒,我們這次是因為來『拿』回你的東西,如果是別人叫你這麼做,你千萬要拒絕哦!這可是小偷的行為……」

「咦?我上次換衣服的地方在哪?」玉兒毫不理會他,逕自去找更衣間了。「啊!找到了!」

「玉兒,小聲一點!哎,等等我呀——」黃河生一顆心緊張得都快跳出來了。轉眼間,玉兒已消失在走廊一角。

黃河生連忙趕過去。

玉兒在一堆雜物前翻箱倒篋地搜尋著,黃河生站在門口替她把風,一邊打量著更衣室四周,查看是否有她遺落的東西。

忽然間,他看到衣櫃一角放著那把長劍。「玉兒,那是不是你的寶劍?」

「等等。」玉兒還在那「蘞蘞攖蕖鋇夭恢在幹麼。一會兒,她從桌後站起身子,已是一身的古裝。

「你找到了衣服?」黃河生的眼睛瞬時為之一亮。

「嗯。」她露出滿意的表情。「穿回了自己的衣服才感到好舒服啊!對了!你說的寶劍在哪?」她四下張望道。這時,外頭忽地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糟了!」黃河生緊張地叫道。「我們被發現了!快躲起來,玉兒。」黃河生趕緊在門后蹲下。

這時警衛已經來到門口,只見玉兒神態自若地彎腰拾起了寶劍。

「是誰?不要動!」警衛大喝道。

黃河生正想衝出去,忽見玉兒緩緩轉過身,一手握住劍鞘,一手提著劍柄,擺開了架勢,英氣逼人。

「本姑娘來拿回我的東西,怎麼?有問題嗎?」玉兒凜冽的眼光逼視著對方,像是看著獵物一般。

黃河生驀地一驚,天吶!她是小偷耶!還如此振振有詞、如此囂張,真令人不可思議。然而,她只要寶劍在握,身上彷彿會現出一道光芒似的,是那般耀眼奪目,那樣神聖不可侵犯,他簡直看呆了。

雙方僵持了幾秒鐘。

忽然警衛用一種發抖的音調對著另一名警衛道:「她……她就是那天折斷客人手臂的女人。」

另一名警衛馬上丟下了手中的棍棒,雙腿開始打顫。

「快逃命吶!」

「等等我呀!」

兩人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落荒而逃。

「救命吶!救命……」

他們連滾帶爬的,只差沒有尿濕褲子。

這前後只不過是一分鐘之內發生的事情。

黃河生簡直不能想像會是這種結果,所以久久回不過神來。一切都太令人意外了。

「走吧!」

直到玉兒態度輕鬆地往他肩上一拍,他才如夢初醒,跟著玉兒走出了更衣室,但腦子還恢復不過來。

「玉兒——」他心情複雜地喚道。

「別說了!快走吧!免得又有人來找麻煩。」

玉兒竟像沒事似地,好像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他不知是要佩服她,還是該規勸她行事不可太囂張,但明明怕得半死的是他呀!這樣的他又有什麼立場可以規勸她呢?

「接下來,我們又要去什麼好玩的地方?」玉兒似乎立刻把酒店的事忘得一乾二淨,而且找回了衣物的開心更令她忽略了黃河生的驚訝表情。

經她這一提醒,他才想起他一直想帶她去一個地方。「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嗎?」

「記得呀!」玉兒邊欣賞著自己的寶劍邊答道:「是要去『中影文化城』那個城嗎?」

「那不是個『城』,是……個……」他又愣了一下,哎!看來,他得快點幫她恢復記憶才行,否則又不知會惹出什麼事端來。「反正,去就是了!我有些話想告訴你。」

玉兒喃喃念道:「那個城真是可愛,可是我看過最小的城鎮——」

看著玉兒用著半跳躍的輕鬆步伐走向轎車,黃河生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看來他這個「大男人」,就快輸給這個有「大女人」傾向的玉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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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你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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