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嘿!」

站在紅雲家門曰欲要按門鈴的狂風轉身循向聲音的來源,「是你。」

「你要進去?」雲海露出一口白牙,「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裡頭除了媽咪歡迎你以外,沒人歡迎你的。」

「為什麼?」

「為什麼?」他自問著,「你見過雩都、浮雲還有零零那個小毛頭了吧?」

狂風應道:「嗯。」除了雩都他是以VuVu的面目而「勉強」算是見過外,其他兩個都見過了。

「那就不需要問我原因了吧!」雲海一副「這就是答案」的表情。

狂風眯起眼,神情布滿困惑,「抱歉,能不能請你明白表示,我不懂你的意思。」

雲海挑高右眉,「他們三個人都認為媽咪是最重要的人,零都是以愛慕的心對待媽咪、浮雲則是以崇拜偶像的心態處處仿效媽咪,至於零零那個小毛頭黏媽咪的程度是已經到了無媽咪不可的瘋狂地步,媽咪在她心底就像是她最心愛的寶貝玩具。」

狂風側著頭,大概有點了解自己是因為什麼一躍而成這個家庭的「拒絕往來戶」。

「簡單明白的說,那日你在媒體面前將改頭換面的媽咪推上台,然後宣布你們即將結婚的消息,而媽咪也沒否認的情況之下,讓他們三個大大的反感了。雩都將你視為情敵,浮雲則是因為你無端的改變了媽咪的穿著習慣,為此她得費很多心力的去添置大量的新衣,這對厭惡麻煩的她來說,將一切全算到你的頭上是極為自然的事。

「零零呢?你的聲明等於是在沒和她打過商量就硬生生的奪走她的心愛玩具,她除了哭之外,還一併的討厭你。這樣你知道我奉勸你別進屋的原因了吧!」

他點點頭,「那你呢?」

「我?」雲海展開笑容,「你的聲明是認真的嗎?」

「除非紅雲拒絕我,不然我不會讓步。」

「嗯哼!我想你是認真的。」

狂風微笑,「你不反對我?」

「為什麼要反對?」雲海挑挑眉,「只要媽咪能夠幸福、快樂,我多半不會站在反對者的角色。坦白說,你的聲明讓我嚇了好大一跳,心裡也挺不是滋味的,畢竟從小一直陪著我們的螞咪終究要嫁做人好了,這種感覺是很不舒服的。」

「我了解。」

「所以我對你做了些調查。」他道著,「你在「自然門」里算是惟一具有正當職業,而且私生活是最單純的戶長。沒有太多的交際應酬,也沒有太多的紅粉知己,你似乎很忙,但又似乎很閑,不論如何,你對事物的認真讓我欣賞,加上你的環境、背景還有沒有太多的歷史,種種的調查結果都顯示媽咪嫁給你不會是件壞事,因此我沒有足夠的理由排斥你,所以只能接納你了。」

「很感謝你的明察秋毫。」狂風莞爾。

「不客氣。」雲海聳聳肩,「我是有自知之明。」

「什麼意思?」

雲海盯著他,「以你認真的態度看來,一旦你決定了的事情,我想是沒人能夠違逆的,而且個個都還是心甘情願的對你夫首稱臣吧!」

「怎說?」

「明白的說呢!雖然你看來斯文有禮,但似乎是表裡不一的。」

狂風朗聲大笑,從沒人這樣大膽的假設他。

「瞧!當你的身分是上官嚴的時候,你是只能文不能武的上司、只能守不能攻的指揮者,斯文、體弱、敏感……是上官嚴的代名詞,毫無殺傷力可言。可當你是組織內的狂風時,你愛揶偷海洋戶長,你機靈、果決,有所為而為之,知道如何擅用手腕、收放自如。在組織里的狂風雖然不改斯文、內斂的個性,但和上官嚴的個性相比,很明顯的你開放許多。至於當你是VuVu時……」

雲海吞了口口水,男扮女裝的事他一向都只曾耳聞,不曾目睹,當他聽到紅雲說明自己為何會改頭換面的出現在「上官企業」的緣由之後,他的驚訝程度不輸給當他在報紙上瞧見裝扮過後的母親要結婚的消息。「你把男人心目中的女人飾演得維妙維肖,簡直完美無瑕。」

「謝謝。」

「你還有什麼角色在同一時間扮演著我不清楚,但單單從這三個有著相關聯的角色看來,仔胡思考你如此詮釋你角色的原因,你的心思就很令人咋舌了。」

「哦?」狂風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光說上官嚴吧!為何你會一副文弱書生的扮相,其原因是為了讓人處處保護你,讓敵人輕視你吧!在保護你的同時你能擁有許多的私人空間,壓力也會減輕。我想你是深深明白能者多勞的精義,才會將自己的性向設在如此的界位。至於讓敵人輕視你,讓大伙兒覺得你沒有任何的威脅,你將自己遠遠拋離公司,裝得一副你是個有名無權的上位者,但事實上卻將公司調度經營得有聲有色……這些都是需要長時間的布局,其用心之深是簡單易見。」他頓了頓,「你的城府很深,很狡猾!」

「哈!」

「所以,你表明你在認真了,在洞悉你的處事原則之後,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不踏入這個是非圈子裡攪局,那種被人玩弄於股掌間的感覺我不喜歡,為了免遭池魚之殃,我選擇遙遙相望,做個旁觀者。反正,你能帶給媽咪幸福,那一切就不干我事了。」

這小鬼頭,眼睛倒是放得很亮!狂風暗自贊道,對於他的內心世界,一直很少有人肯用心探討,他倒也樂得扮演起變化萬千的雙面人,雖然有時內心感覺很孤寂,但令人無法捉摸的性子所帶來的成就感卻讓他樂在其中。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雲海開口說。

「問吧!」

「你為什麼想和媽咪結婚?你們相識才沒多久,甚至還談不上了解,為什麼你會動了結婚的念頭?」他不解。

「你怎麼曉得我不了解你的母親?」狂風笑問。

「你們相識的時間很短,了解一個人的所有、全部不是一天或兩天就能夠輕易了解的。」

「是嗎?這是常人對了解一個人所設下的狹隘定義吧!」狂風拍拍他的背,「我只是很單純的想要和你的母親共度一生,我能夠跟她暢所欲言,和她相處能感到怡然自得、沒有壓力、沒有煩惱,這就是我要的感情。不一定所有偉大的感情都得要轟轟烈烈,細水長流的感情也有另一番美境。」

「但是你不了解媽咪的個性,結婚以後怎麼相處?!」

「相處靠的不是個性,而是生活習慣。」狂風道,「每個人的個性都不難了解,只需相處過、談話過,就能大致的摸清七八分,我既然能和你母親相談甚歡,就代表我和她的個性不會差距太大,至於差距的地方,是靠彼此的包容心來化解的,且先不管我們結不結婚,這都是為人處世之道。而生活習慣,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本來就不一樣,在考量過基本的價值觀相差不致懸殊外,所有一切的生活習慣只需冷靜下來,各退一步,換個角度來看,小問題都能迎刃而解。」

「小夥子,你對人、事的判斷力很高,但有很多東西是得要靠歲月的洗鍊才能懂的。」他揚嘴而笑,「我和你母親之間微妙的感情是別人沒法子體會的,我們缺少的不是了解,不是認識時間的長短,更不是什麼令人深刻相愛的理由,而是……」

雲海不解,「而是什麼?」

「聽過一句話吧?「萬事皆備,只欠東風」。這就是我們缺少的東西。」

「你們的東風是什麼?」

「小夥子,你的問題太多了。」狂風搖搖頭,優雅的抿唇微笑,伸手按下門鈐,不再回答他任何問題。

人心很奇怪!沒有動過絲毫念頭就不會仔細去清查在心裡留下的處處痕迹,但一日動了心念,所有放在心底的一動一念就全浮上心頭,明顯示人。

他對紅雲的感覺就是這般!沒想過結婚念頭時,她只是組織內和他相等地位的「同事」,等他突發異想的動了結婚的心念之後,他就發現他與她冥冥之中,似乎緊系著一條極為細小的線,這條線將他們之間的所有緊緊相連,彼此能容易的相處、容易的對話、容易的了解彼此的心性……扯不斷也拉不開。

在一切相愛的可能元素都具備之後,他們就如點燃的火種,需要「東風」將小火苗吹成熊熊火焰。

「東風」是催化素,但「東風」是什麼?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快出現了,他的第六感告訴他的。

☆☆☆

狂風雙腳一蹬加上雙手的輔助,人輕輕鬆鬆的就攀上了圍牆,只需再往下一跳,他就成功的翻進了「紅雲戶」。

「啊!」紅雲驚呼的聲音傳來,讓聚精會神的狂風一個分心失神,腳步踩空的摔進了圍牆邊的灌木叢里。

「疼!」他悶哼一聲,雙眉蹙了起來。

「哦,狂風?!」紅雲捂著嘴,「有大門你怎麼不走呢?你把我嚇壞了!」

「你也把我嚇到了。」他苦著臉,在佳人面前失足,真饃!

「對不起,我、我……你有沒有摔傷?」解釋她尖叫的理由似乎是無補救之地,倒不如關心他的情況還來得比較切實。

「摔不死。」他吃力的爬起身!甩了甩筋骨,除了些微的疼痛之外,拜灌木叢之賜,他毫髮無傷。「你的四個孩子哪一個在家?」

「雩都。你問這個幹麼?」

老天,那個最難應付的傢伙!他暗忖。「他怎麼沒跟著你?」

「他幹麼跟著我?我只是在庭院掃個地,不至於有什麼危險的威脅吧?」

「危險當然不可能會有,但他不是怕你動不動就被嚇到?」

「掃個地不會被嚇到吧?」

狂風看了她一眼,心想,那他是為了什麼原因摔得全身疼痛啊?

紅雲縮了縮脖子,似乎明了他眼神中的暗示,於是辯解著,「不是每次掃地都會有個人偷偷摸摸的翻牆而人讓我撞見的。」

他心想,她以為他高興翻牆人屋啊?若不是……

「媽咪,發生什麼事了?」雩都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你兒子上輩子是順風耳嗎?他耳朵這麼靈光做什麼?」狂風皺起眉,二話不說拉著紅雲的手疾步朝大門處走。

「狂風,你做什麼?你……」她碎步的跟著他,任憑他拉著,嘴裡不忘納悶的詢問著他異常的行徑是所為何來?

「噓。」

紅雲乖乖的噤聲。

「你相信我吧?」

「嗯。」

「那就跟著我,別再提出疑問,一會兒我會給你一個完整的解釋。」他小跑步著,身後已經傳來雩都拉開紙門想一探究竟紅云為何會突然驚叫的聲音。

「媽咪,你……媽咪、狂風!」零都四處張望著母親的人影,才一回頭,他就看著狂風打開大門,拉著紅雲就住屋外飛奔離去。

他一個大喊,鞋也來不及去穿上,就光著腳丫躍下後院,踩著小石徑追到大門。無奈他人才追到大門口,狂風就駕著早就發動的車子呼嘯而去。

「該死!」他忿恨的跺腳。這傢伙竟然就這樣正大光明的帶走了紅雲!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而駕車揚長離去的狂風正開懷的笑著。

「狂風,別讓我把你當神經病看。」紅雲斜眼瞟著他,他似乎是真的開懷的放聲呢!

「對不起。」他因她的話而收斂的閉上嘴,但他唇角仍難掩笑意的上升高揚耄。

「我能知道你為了什麼事這麼高興嗎?」

「佳人在側,這就是原因。」

紅雲挑起了眉,「不是我要懷疑你的說法,而是你若真的會為了這個原因而高興,那我這個禮拜怎麼連你的聲音都沒聽到?更不用說是人影了。」

「呵,我好像聞到你怪罪的味道兒了。」

她臉一紅,被說中心事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是又如何?說要先談戀愛可是你提的,這幾天沒消沒息的也是你,我成天待在家裡是哪兒也沒去過,怕一個離開就錯失了你的電話或是到訪,結果呢?你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幾乎要以為我成了人家手中的玩中物,被要得團團轉了還高興得很。你若無心要讓我這麼覺得,那就委屈點自己讓我怪罪吧。」

狂風看著她,「能讓我有自我辯護的機會嗎?」

紅雲低頭不語。

他當她是默許了。「首先,我有打電話給你,雖稱不上每分每秒按時報到,但可以算得上是時時刻刻了。」

「我沒……」

「噓!紅雲,你的法律涵養仍需加強,我在「自我辯護」時,控方該保持肅靜才對。」他不讓她有說話的機會,在調侃她一番之後,他繼續道:「我每撥一通電話都熱切的渴望接電話的人是你,但老天捉弄人,每次接的人輪遍了你的家人,就是沒有你。你剛剛說你成天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過?」

「是啊!」

「可是接到我的電話的每一個人全都告訴我你不在家,看來不是老天捉弄人,而是你的孩子們在捉弄人。」他的表情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似乎這個推論他早就心底有數、心裡有譜了。

紅雲沒有吭聲,腦海在細細思索著這些天四個小傢伙爭相搶接電話及接到的幾乎都是「打錯了」的異常行徑。她一向不愛懷疑人,但照著他的話推敲至這幾日家中的情形,可能真如他所言——小傢伙在捉弄人。

「你不相信我說的?」見她久未開口,狂風問道。

「我相信。」

「只是你找不出理由說服自己小孩們為何沒事會捉弄我,是吧?」

紅雲點點頭。

「無所謂,不管你相信我與否,這都不重要了,因為你沒接到我的電話,這是不爭的事實。」他聳聳肩,不打算追究。

「你知道理由嗎?」

狂風沒有答話,逕自專心的駕車。

「狂風,我想知道。」她加重語氣的肯定度,她相信他是知道理由的。

他牽扯著唇角,手一打方向燈,就將車子泊到路邊。

她安靜的看著他,他斯文俊秀的臉孔除了慣有的溫柔,其他什麼都沒有。一向自認能洞悉人性的她在面對他時就像站在鏡子前,除了自己什麼都瞧不見。

「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愛我嗎?」

「呃?」紅雲沒料到他會突然有此一問,頓時腦袋失去了運作能力,陷入空白。

「請認真回答我。」

這……怎麼回答?她根本不知道。

等了半秒鐘,仍不見她回答,狂風攤攤手,「瞧!這就是我不願意告訴你理由的原因。」

「我不懂。」她茫然。

「這個道理很簡單。」他伸出手輕撥弄她的發悄,「在你還沒有愛上我以前,你的心仍舊是護著你的四個孩子,無論我說什麼,可信度都只有百分之一,嚴重點可能還會引起你的反感。我凡事都先做最壞的打算,所以我不願意告訴你原因。」

「如果我愛你,你就會說嗎?」

「不,我不說。」

她眨眨眼。

「既然你都愛我了,就等於間接默許我當你四個孩子的父親,既然是父親,那就該有做父親的雅量,何需跟小孩子的捉弄計較?」狂風解釋,「況且孩子捉弄親人通常是沒有理由的,大部分是好玩、貪玩。」

「可是單單我認可你,孩子不認可你,那他們捉弄你就會有理由了啊!」

他溫暖的微笑,「這就是例外,就是同一時間接納我也護著孩子的時候,那我也不能告訴你理由,這時候你請自己去想原因。」答案已經菲常明顯了。

紅雲提起了唇,心底約略明白目前的情況,她的四個孩子們不喜歡狂風,而不喜歡的理由她也心裡有譜。雩都沒有喜歡狂風的理由;浮雲近日來忙著添購新衣,忙碌的起因嚴格推論就是狂風,這對討厭麻煩的浮雲來說,當然沒有喜歡狂風的理由;雲海一向很合群,縱使沒有討厭的原因,他也不會背著兄妹們支持狂風。

至於零零……近日來這小鬼頭膩著自己的時間、程度更長更深了,以她這個年紀的娃兒心態看來,她對於媽咪結婚這件事是認真的以「玩具要被搶了」的眼光來看待,而搶了她「玩具」的壞蛋——狂風,她豈可能會喜歡?

「對不起。」紅雲道,為了小孩們的反對而道歉,也為了她一上車就對他的指控而道歉。

「其實你不需要為了任何事向我道歉,不過老實說,我喜歡你的道歉,感覺上,我這幾天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全都得到償還了。」狂風笑語,細長的手指撫過她細緻的肌膚。

由臉部傳來的微微溫熱讓紅雲心悸,他的手溫像是傳染源般所到之處就肆虐的擴散,讓她整張臉火熱到耳根處,連心頭都緊緊縮收在一塊兒,呼吸跟著打亂,忘了言語為何物。

「唔……不過,我能不能有兩個小小要求?」他的思緒在腦中跳躍著。

「你說……」她的聲音細小如蚊。

「好幾天不見你,我肚子內的饕蟲造反得厲害,你能不能煮頓飯,治治這些愛吃蟲子?」

他的請求讓她莞爾,她開力的點著頭,笑意在她體內翻滾著。

「謝謝。」她的笑臉讓狂風蠢蠢欲動,「再來的這個要求就簡單多了……」

「嗯,我相信。」她輕應著,仍不停的笑著。

「你能先答應我嗎?」

她點頭,「好,我答應你。」以他方才請求她做頓飯菜的慎重程度,她相信他也提不出什麼過分的要求才是。

「謝謝。不過,你得先停止笑才行。」

「哦?」她忍住笑意,「再來……」

話未說完,她的紅唇就被狂風印上,細細的密吻如小雨點般落在她的歷。

「你……」當他離開她之後,紅雲的俏臉早已布滿紅暈,羞赧讓她說不出話來。

她能說什麼?指責他亂來嗎?他剛剛已經徵求過她的意見,而她也欣然答應了,但對於他的舉動不表示點抗議又好像自己期待著他的吻似的……哎!說與不說都讓她難以抉擇。

「噓,別出聲,不然我又要吻你了。」老天!他是花了多少的意志力才讓自己輕柔的吻她,若她再用這樣含羞的眼神看著他,或是用這樣嬌喘的聲音對他說話,他不敢保證他再親她時會是如此斯文有禮。

「我——」

「我警告過你了。」她又出聲就等於「默許」他再吻她,狂風以狡猾的理由再次攫取她的唇。

他說過,若有「再次」他不會再是蜻蜓點水般的吻她,取而代之的是他心底深處對她的渴望。一反剛才,他的吻粗暴而又激昂,舌根像是條滑溜的蛇般竄入她的口中,強勢的與她的舌交纏,像是將她帶進波濤洶湧的海浪中,狂肆得讓她心動。

此時,她的腦中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有滿滿滿滿的狂風、狂風、狂風……

***

「這樣懂嗎?」狂風低聲的對黑五岩交代著事宜。

「懂,少爺。」他恭謹的答應著。

「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

「是,少爺。」

狂風點點頭,見黑五岩仍站在原地挺直著腰桿沒有離去的意思,他挑挑右邊的眉毛,「五岩,你還站在這兒做什麼?該去辦理我交代你的事情,不是嗎?」

「啊?」黑五岩眨眨眼,「少爺,這件事情有這麼急著去辦嗎?我可不可以等嘗過臨小姐的美味烹調之後再去?這應該還不遲吧!」

「太遲了。」狂風彈彈手,笑話!今天可是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取得和紅雲單獨相處的機會,他豈能容得下黑五岩這個大電燈泡?「我這件事情很急,非常急。」

「少爺……」黑五岩不死心的做著垂死掙扎,能吃到可能是未來少奶奶親手料理的佳肴有多麼不容易,錯過這次,可能一輩子都沒機會了,他怎能錯過?「我可以先打電話通知對方,讓對方先有準備的空間和時間,等吃完了臨小姐準備的飯菜之後,正好……」

「五岩,坦白告訴你好了!」明人不說暗話,對他這樣的傢伙,狂風只能用很直接的方式告訴他,「我不歡迎你今晚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懂嗎?」

黑五岩皺皺鼻,「少爺,你真無情。」

「呵!我向來就不是個有情之人,你不是今天才知道吧!」

「哎!跟錯主子了!」他低喃。

「你說什麼?」狂風弓起手,手指勾畫著下巴的弧形,經輕淡淡的道:「如果你對我有不滿,我是不介意你換個主子,將你介紹給我親愛的胞弟暴雨的。」

黑五岩連忙說:「少爺,您交代的事情不是很急嗎?我現在馬上就去處理,我保證一定處理得盡善盡美,沒有一絲缺點。」見鬼!若是少爺真的興起性子,將他移送給暴雨那傢伙,他往後的日子等於是在地獄里生活,天天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如履薄冰。

「不送。」狂風的薄唇勾起一道優美的弧度。

黑五岩肯定道:「今晚我絕不會出現在少爺的視線範圍內。」現在不走更待何時?

狂風滿意的點點頭,看著他背影消失眼前,拿起茶几上綠色的青瓷茶杯溫執著手掌,嗅著淡淡的茶香。

「咦?五岩呢?」紅雲端出第一道菜到餐桌上,放眼只望見坐在客廳里的狂風,卻沒見到應該陪在他身邊的黑五岩,於是便好奇的揚聲問道。

「他有事要辦,出去了。」

「啊?這樣啊!」她咬咬下唇,不解的自語,「他剛剛還要我多準備菜量,他好大快朵頤呢!這樣……我煮這麼多誰吃啊?」

「我吃。」狂風走近餐桌,「我一個人也能吃很多的。」

「這樣嗎?」她細數著,「但是兩個人再怎麼會吃還是有限的,本來我想煮個火鍋,四樣料理的,若只有我們兩個人,那……只需要兩樣料理就夠了吧!」

「依你吧!」他和煦的微笑。

他的笑容護紅雲臉一紅,她覺得他們這樣的相處模式好像新婚夫婦,她忙著料理五味,而他則在一旁等待,這樣的感覺很特別,

「你很容易臉紅呢!」他點著地的粉頓,揶愉著她。

「哪有……」她辯駁著,殊不知這樣的嬌羞女兒態有多惹人憐愛。

「瞧!臉更紅了。」

「我……」她捧著自己的臉頰,覺得臉頰一片滾燙,她一跺腳便鑽回廚房,「我還有菜要煮,你別進來!」

這樣的三申五令引來狂風想唱反調的心態,他跟進廚房,自她身後環住她的腰,嘴唇湊近她的耳際輕輕吹氣著。

「啊……你?」這樣的親密接觸讓紅雲全身輕輕的顫抖著,持刀的手無力的向下垂擺,扶著豆腐的手被當作全身無力的惟一支撐點,手掌下的豆腐因不堪重力,被壓得稀碎。

「你怕我?」

「沒有。」她小聲的回答。

老天!怎麼從來沒有人告訴她,被男人抱著身體會全身無力,雞皮疙瘩跟著浮遍全身,大腦也失去控制,什麼思緒全都沒了,整個人就像無行為能力的植物人一般軟弱無力、不堪一擊。

「你身體好香。」

「謝謝。」誰來扶著她?她現在好像遊了一萬公尺的長泳者似的,上了岸,全身失去了重力。

「你的身體好柔軟。」

「謝謝。」當然,被他一抱,她人都快站不穩了,不柔軟才怪!

「今天你的話好少。」

「你的話卻很多。」

狂風微笑。「呵呵,紅雲,必要時,你還是伶牙俐嘴。」

「人家不惹我,我不會招惹人家的。」

「呵呵……」

「你可不可以放開我……」紅雲覺得她心跳快得足以讓她昏倒,他再不離開她,她真的會昏倒,「我還要煮菜。」

「可以,不過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狂風,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做任何事都要有條件才肯答應了?」

他眨眨眼。「唔……我不是一直都這樣嗎?」

「你問吧!」一直是這樣或者是突然才這樣都不是重點了,她只想趕快離他遠一點。

「你先面向我。」

「不要,休想!」她急急拒絕。他又想吻她了?她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從那巨浪中回神過來,她不想再嘗試一次那種感受,不想……唔,短時間不想。

「我沒有要吻你,不過,你若想要我吻你,我並不反對再吻你一次。」狂風一語道中她心中的想法,惹得紅雲否認也不是承認也不是,只能不停的臉紅。

「你好色!」想不到任何事可以反擊他,她只好氣休休的叫嚷著。

「孔夫子說:食色性也!男人好色是天經地義的事,不好色的話,經濟恐怕就要坍崩了。」這可是有脈絡可循的,男人若不好色,就有許許多多的行業要關門休業,男人若不好色,那女人也不需要常常注意儀容、打扮,連帶著許許多多的行業也要關門休業,這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他說經濟會坍崩並不為過。

「你到底要不要放開我?」

「你讓我問完問題,我就放開你。」

「你問、你快問!我的湯要滾了。」

「面向我。」狂風將她拉過身,面向自己。

「我面向你了,問吧!」

「你——愛不愛我?」

「啊?」

「別發愣,回答我。」

紅雲叫嚷著。「哎呀呀!今天你怎麼老是問這種問題啦!」

「因為你一直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

「我……」

「說吧!」

他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好似這樣的質詢方式是理所當然,這讓紅雲氣結,「先生,你問我之前,是不是該想想你愛不愛我吧!」

「我愛你啊!」他又是一派的理所當然,答得之快讓紅雲咋舌,也讓她心跳加速。

「回答得這麼快,你根本不認真。」她含糊的道著。

「回答得快是因為答案太明顯了,早就牢牢的刻在心版上,所以能隨時呼之欲出,講一百遍、一千遍都不會作假,和認不認真無關。」狂風盯著她道,「你呢?該回答我了吧?」

「我……」她咬咬下唇,不知該如何回答,「我的湯快要涼了。」她可憐兮兮的顧左右而言他。

「豆腐都稀巴爛了。」

「扯開話題是小豬。」

「我……狂風……」她從來沒這麼希望當只豬。

「紅雲,別耍賴。」

「你……」

他抵著她的額,柔聲中帶著撒嬌,「告訴我嘛!我都告訴你我愛你了,公平交易法里有明文指示一物換一物的。」

老天!一個大男人跟她撒嬌……他現在說月亮是方的她也不會反對了。「我不愛你。」她敷衍了事。

「紅雲!」狂風皺著眉心,怨她的敷衍。

「你說三個字,我說四個字,我還多免費奉送你一個字,公平交易法里沒話可說了吧!」她對他做著鬼臉,「回答完了,你可以放開我了吧!」

「你根本不認真!」這次換他叫嚷了。

「是啊!我本來就不認真,你剛剛可沒要我認真回答你。」她得意的笑。

「哼!」他像個小孩似的用力啄了下她的唇,然後才放開她,「你煮啦你煮啦!你最好給我煮得豐豐盛盛的才准離開廚房,不然我就逼得你說出真話才放開你。」

紅雲梧著嘴,看著他踏出廚房,心底甜蜜蜜的。她本來真的無法確定自己愛不愛他,畢竟他們相識不久,這樣的愛情有可能和迷戀畫上等號,但……仔細想想,愛情的美不就在於深深的迷戀對方嗎?

不迷戀的愛情,太過於理智、真實,別人也許能接受,但是這樣她就嘗不出其中的美味。

有了這份認知,愛不愛他?答案已經漸漸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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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小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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