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飛歌(九)(4)
當時,酸杏略微晃悠了一下身子。他立即把持住自己,悶聲不響地聽國慶的慷慨陳言。
人民忍不住了,急道,咋這麼蠢笨吶。跟木琴干,咋就會吃虧了呢。大嫂,既是木琴相中了你,就一定得干,還要干好呢。有多少人眼瞅著這個位子眼紅嘆氣呀。不幹的話,那才是地地道道的蠢人呢。
國慶回擊道,你是徹底叫木琴給赤化哩,讓她俘虜哩。咱憑啥給她幹活,替她賣命哦。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小日子,看她還能蹦達上幾天呀。咱爹那麼有威望的人,都叫她給弄下來哩。她可是條翻臉不認人的白眼狼呢。跟著她干,說不定哪天不耐煩了,回頭就把你嫂子給吃了,連骨頭渣渣也吐不出一星點兒。
人民說,你也就是會給人看個頭疼腦熱的吧,哪會給世事看病把脈呀。一點兒政治頭腦都沒有,還自以為看問題多准多透呢,傻子一個兒。
國慶見人民說話不好聽,就生氣。他還要跟人民掰扯清楚,聽到爹不耐煩地「嗯、嗯」了兩聲,趕忙把鼓到嗓子眼兒里的話又硬生生地擠了回去。
酸杏心下先是驚訝,后是納悶。他驚訝木琴怎會看中了鳳兒,她可是自己的親兒媳婦呀。驚訝之餘,他又迅地轉悠起久未啟動的大腦部件,多方揣測著木琴的目的和用意。或是有意修復倆家的僵持關係,或是有意從他的家人中找一個陪場墊背的冤大頭,以此來重新整合杏花村的勢力派別,或是鳳兒本身具有叫木琴瞧上眼的能力,不計前嫌地舉薦重用,等等。他一時理不清頭緒,拿捏不準其中的關鍵所在。對於國慶的一番言辭,酸杏不屑一顧。他覺得,國慶懷揣的簡直就是屁事不懂的娃崽子心思,不像是他酸杏生養的人說出的話。他倒很欣賞人民的話,雖是有些激進偏執,自有他的道理。他極想聽聽鳳兒對此事的看法,便問鳳兒是咋想的。
鳳兒不直接回答,反而把難題順手推給了酸杏。她說,我想聽聽爹的意見,讓你給拿拿主見呢。
聞聽此言,酸杏心下大慰。覺得鳳兒是個有頭腦的人,不急於暴露自己的觀點,想從別人意見中驗證自己觀點的正確與否,再來修正自己近乎成熟了的觀點。就憑這一條,她當村幹部就很合適。由此,又引起了酸杏對鳳兒的看重和信任。他道,干吧,我支持呢。僅此一句,不再說話。
鳳兒已經領會了酸杏的深意。有些事情,都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說白了點破了,反而無趣得很。鳳兒回道,聽爹的,就這麼定哩,明兒,我就跟木琴嫂子回話去。
倆人的一問一答,弄得在場的家人如墜迷霧中,大眼瞪小眼,鬧不清他倆的心思。國慶更是沒弄明白。他還傻呵呵地追問道,咋兒,這就答應啦,忘了木琴與咱家的仇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