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施昀昀努力將目光從他唇邊移開,看向他的眼,然後就……再也移不開了。
她只知道他的鼻息徐徐地拂在她的臉頰,她不由自主地閉上眼、心臟,卜卜、卜卜地狂跳,跳到整間房子里都是迴音,他的大手撫上她單薄的背,然後……她的胸脯貼上了他厚實的胸膛……
她在他懷裡,瑟縮輕顫,不知所措,她的下巴被輕輕抬起,身體的溫度遽然升高。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停止流逝,所有畫面停格,耳邊聽不見任何聲音,世界只剩他和她,就如在97bar的那一夜……
他的唇緩緩覆上,是因為壓抑太久,是因為渴望太久,當四片唇交接的一剎那,兩個人都發出了細微的嘆息聲,如久旱甘霖,潤澤了彼此乾涸的靈魂,氣息交融,心跳頻率一致,全身的細胞舞動了起來。
一股難以言喻的悸動,她感覺坐著的椅子離開地面,浮了起來。
……
*本書內容略有刪減,請諒解*
【第七章】
床頭橘黃色的燈泡亮起,映亮香汗淋漓,縮在鄔南光身下的施昀昀。
她微眯著眼,對上他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瞳。
他自她額上撥開她沾著水氣的髮絲,低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啄。
「有沒有力氣起來?沖個澡,我去煎牛排,我們晚餐還沒吃完呢。」他微笑著支起身,避免壓疼她。
迷亂的世界漸漸聚焦,她開始能感覺到兩副赤裸的身體緊緊貼合的親密,她的腿被夾在他結實的兩腿之間,感受到他仍未消褪的堅硬。
此時,從到餐廳坐下,到她被摟進懷裡,到她躺在床上,到他吻遍她身體的每一處,在一波波激情狂亂間,他進入她未曾開啟的禁地……每個細節如慢動作般,清晰地在腦海中重播一遍。
痛苦地閉起眼,她……後悔了。
她記起他從床頭櫃里拿出預備的保險套,記起自己在答應晚餐前警告自己的每一句話,記起在飯店餐廳里那個一副想撲倒他的女強人,記起兩人在蘭桂坊相遇的那一夜,那個金髮碧眼,投入他懷裡的性感尤物……
他辦到了,讓她理智盡失地在他身下失控,像個蕩婦般的呻吟、哀求,她喜歡他,喜歡到失去尊嚴,明知他就要離去,明知這對他而言只是一夜歡愉,她還是上了他的床,成了他的戰利品。
忍著不甘心的眼淚,忍著身體的虛軟與疼痛,她翻身坐起。
燈光的投映下,她毫無遮蔽,顫抖地從地板一堆凌亂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一件一件穿上。
羞愧、後悔、自責的情緒鞭撻著她。
「昀昀……你怎麼了?」鄔南光撫上她的肩,不明所以,只感覺房間里的溫度驟然下降。
「我回去了。」現在的她也只能穩住音調,表現得落落大方、滿不在乎,跟他一樣,將剛才的事當成一場成人遊戲。
「為什麼要回去?」他握住她手上的衣物,扳過她的身體。「我們的晚餐……」
「你真的是想邀請我來吃飯的嗎?」她看他一眼,又迅速掉過頭去,她怕露出破綻,她根本沒那麼鎮定。
她怎麼就這麼糊裡糊塗地跟他發生關係了?!
「當然……不然……」一個猜測閃進他的腦中。「難道你以為我的目的是要……」天啊!她對他的誤會真的太深了。
「這種事,到了夜晚,天天都在發生,你早就能預料到了,不是嗎?」她平靜地說,繼續將衣物穿上。
尊嚴在說出這些話的同時,一片片碎裂了,她知道不該怪他,是自己禁不起他的誘惑,是自己沒有堅守最後一道防線,她被如怪獸般的慾望給沖昏了頭,但,她如果不這麼說,未來,她不知道該如何獨自面對這一夜。
早點接受一夜情的事實,總比天真的以為兩人之間有什麼,最後卻剩下被遺棄的自憐。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成功地讓他惱怒了,初認識時,他可以了解她為何那樣想他,他不是柳下惠,男女之間的關係只要你情我願,彼此都抱持著只想短暫的關係,他也不必要追根究柢,但是,他可不是為了跟她上床,特意從香港追到台灣來。
她的忽冷忽熱把他弄糊塗了。
「我們談一談好嗎?我真的搞不清楚……你對我、對我們……」
「沒什麼好談的,」她只想快點離開,感覺自己就要崩潰。「一時激情,我也不是剛出社會的年輕女孩,你不必有任何內疚,反正你待在台灣也沒幾天……就這樣,過了就忘了。」
她實在不想把自己形容成能夠坦然接受這種露水關係的女人,這不是她,但是,她又豈能在他面前示弱,表示出自己有多在乎他。
「就這樣?什麼意思?」
「一夜情。你一定要我說這麼明白嗎?」自從遇上他,太多太多的矛盾,太多太多的壓抑讓她的生活變得一團亂,這些日子,她沒有一天能睡得安寧。
「昀昀,你還是以為我滿腦子就只是想跟你發生關係?你以為我可以就這樣忘了今晚的事?我對你不是……」他急了,不知道她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氣氛總是這樣瞬息萬變?
「不需要特別美化這種關係,反正大家都知道最後要的就是這個,既然發生了,也不必再浪費時間虛情假意,以後就當陌生人吧,我只希望你別再纏著我。」
她勉強表現出看淡一切的鎮定,然後走出房門,走出他的視線,從沙發上拎起自己的皮包,靜靜地離開了。
鄔南光頹然地坐回床上,這個女人,想把他逼瘋。
以為兩情相悅,以為終於確定她是喜歡他的,結果……
一切又回到原始狀態,他依舊不懂她,一顆心為她起起伏伏,他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傻子,一廂情願地追到台灣來,一廂情願地渴望接近她、了解她,現在,她擅自解讀他的接近只為和她「一夜情」?包括邀請她一起晚餐,都是為了和她上床所精心策劃出來的?
鄔南光所有的瀟洒與自信全讓她給摧毀了,徹底地敗給她。
過去,他接觸過的女人,喜不喜歡,很容易從肢體動作、眼神和言談中感覺到,施昀昀不同,她彆扭,不直率,明明對他有感覺,卻又老是將他推開。
他像來來回回洗了幾遍三溫暖,無力地任她的情緒牽動著他的心緒。
他是男人,是應該包容女人細膩難測的心情,但是,她怎麼能將他的追求解讀成「計謀」?
如果,她仍舊用這種眼光看他,如此曲解他的感情,那他是不是該如她所願,忘了這一切,再也不在她面前出現?
只是……若真能放下她,在蘭桂坊初見的那一夜,他又怎麼會陪她在街頭站了兩個多小時,就怕她感到恐懼,受到傷害。
這是她的初夜……他做錯了什麼,傷害了她嗎?
施昀昀哭了一個晚上,睡睡醒醒,直到早晨鬧鐘響起,眼角還掛著淚。
眼皮有多腫,自然無需透過鏡子來提醒自己。
她在掙扎,要不要請假。
但是,要是她沒去上班,姜少成今天又還是不見人影,會不會讓六樓的同事覺得主管根本無心於公事?
還是去上班吧!為了私人的情感請假,實在不是她工作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