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一通求救電話，吵醒了相擁而眠的兩人。

艾媚用力睜開酸澀的雙眼，迷糊中，聽見林依晨憂心的問--

「你們先別急，確定他恢復正常了？」

在說誰呢？文媚豎起耳朵，依晨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吵到她？

「好，我馬上趕回去，不要讓他走，別讓他傷到艾晴！」當林依晨提起妹妹的名字，艾媚渙散的精神全數回籠，她緊張的開口問：「小晴怎麼了？」

林依晨收起手機，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怎麼醒了，繼續睡，看你眼睛都睜不開了。」「先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情？」她怎麼能放心睡覺，他一臉凝重的樣子讓她一顆心都提到喉嚨上了。「別瞞我呀！」

林依晨穿上衣褲：「我弟弟……恢復了。」

「他變正常了？」

「對，正在家發飆。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當然！」艾媚趕緊起身，「他會傷害我妹妹嗎？」「有可能，我媽媽很疼他，所以……」林依晨摸了摸她的臉，家中又要掀起新一場風波。

「你覺得我妹妹會被拋棄？」艾媚想到妹妹對自己說起她愛慕林志霖時的表情，那麼純粹，她剛剛結婚呀，才一天，夢就要碎了嗎？

「他們的事，我們插手也沒用，我只能承諾，不會讓他欺負你或你妹妹。」「帶我一起去吧。」艾媚將手交給林依晨，相信他能和自己一同面對今後的風波。

晨曦的光芒從窗外散落到室內，兩人手腳飛快的離開病房，留下一室繾綣后的曖昧景象。

關門的剎那，他們同時停在門外凝視對方，捨不得就此離開。

「我……有點怕。」艾媚不安的說著，放縱的環抱住他的腰。

「不怕，不怕。」林依晨低頭吻著她的額，「相信我，不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丟下你們不管。」

艾媚咬著唇，用力點了點頭，心中的感動化成盈盈水光，閃爍在她的眼角。她真的太幸運了，遇到一個能回應她感情的人，不計較她任性的一面，由衷接受完整的她。

兩人回到林家豪宅，迎接他們的是一片颱風來臨前的死寂景象。

林家父母和艾晴縮在角落一聲不吭，林志霖坐在沙發上像隨時會撲向獵物的猛獅盯著眾人打量。

「你們真是無聊，還給我娶老婆，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林志霖指責的目光掃視著噤若寒蟬的父母。

林依晨走進大廳，見此情況，開口說：「你當時病了。」「白痴也是有人權的，大哥！」林志霖拍了拍桌子，氣勢洶洶。

林依晨冷著臉與他對視，威懾之力與他不相上下：「你還是白痴的時候比較可愛，弟弟。」

艾媚摸到妹妹身邊，抱了抱焦慮得滿頭冷汗的艾晴：「怎麼樣了？」「姊……」艾晴帶著哭腔，紅腫的眼睛明顯痛哭過。

艾媚很是心疼，無助的看了看林依晨。最近太過依賴他，每當情緒有了變動，她總是忍不住尋求他的力量，支撐自己迎接變化的挑戰。

林依晨發現艾媚的注視，立即回以安撫的眼神，示意她儘管放手做她該做的事，說她該說的話。

林志霖瞧見了他們之間的眉來眼去，邊疑惑艾媚與哥哥的關係，邊看著他的妻子，冷嘲熱諷：「會嫁給白痴的女人也真奇怪，不知道盤算什麼？」林家父母怔怔的不出聲，看來是拿小兒子沒辦法，艾媚只好做主問林志霖：

「你想離婚嗎？」

從純真無邪變得不可一世的林志霖毫不遲疑的說：「當然！」「你們才剛結婚！」林依晨不同意。

「那又怎樣？」林志霖完全不在乎艾晴受傷的神色。「我又不是自願的，你們趁我神志不正常胡亂安排，你們才應該反省！」「話說的那麼自私，你就不能為別人想一想？」「哥，你是不是被鬼附身了？」林志霖驚奇的瞪著林依晨，「我們自小都是這樣的，你今天卻說我自私？」

林依晨語塞，若不是關係到艾媚的感受，他確實不會責備弟弟。

「小晴，先和我回去吧。」艾媚不想讓妹妹繼續留在這遭受林志霖的侮辱。

艾晴徵詢的目光飄向林家父母，心中仍有一絲絲留戀。

林家父母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對艾晴有了感情，很是不舍的說。

「小晴留在這也沒關係的，這婚事，我們再慢慢商量。」「商量個屁！」林志霖不滿的叫。

林依晨吼了回去：「不要對爸媽這麼說話！」艾媚正慶幸，還有林依晨壓製得住弟弟，不料，卻聽見林家父母用虛弱的語調勸說依晨--

「你別對你弟弟那麼凶，他剛恢復正常，你做哥哥的體諒他一下吧。」艾媚頭暈了，和林依晨交換了個無奈的苦笑。有這麼縱容小兒子的父母，得不到公平待遇的艾晴，還能留多久？

鬧了一天，最終，艾媚帶著妹妹離開林家，來到林依晨的別墅內休息。

安撫艾晴入睡后，艾媚的精神卻異常清醒，眼看天色愈來愈暗，睡不著的她走到林依晨的書房，他還在燈下看公文，眼角掛著一點疲憊。

「她睡了？」見艾媚走來，林依晨丟開公文，帶她走進寢室，讓她坐到柔軟的按摩椅上。

艾媚為他貼心的舉止放鬆了神經，如沐浴在舒適的柔風中。「把我妹妹帶來這，會不會影響你？」

「她一間房，我們一間房，哪有什麼影響？」「我要陪睡嗎？」鬱悶的心情被他一句話吹散了。「你家房間這麼多，就算不給我用，我還可以和我妹妹睡嘛。」

「我會孤枕難眠。」他像要糖果吃的孩子，「不過，她在這，看我們卿卿我我也會難受吧？」

「若送她回去，我怕后媽煩她，她一定也想清凈。」艾媚決定在妹妹面前要和林依晨保持距離。「只是打擾你了。」

「別跟我客氣，我不習慣的，」林依晨鄭重申明。「你愈來愈重視我的感受，我很高興，但不要太在意了，我會覺得自己是外人。」「你說，我妹妹這事會怎麼收場？」

「我爸媽太寵我弟弟了，也不讓我管教他，他們很可能再給你后媽一筆錢，請她出面，說服你妹妹離婚。」

「好老套的招數……」艾媚起身把寬敞的按摩椅讓給他，然後自己坐在角落靠近他的大腿處。「原本是我妹妹和你弟弟相親的，結果，局外人的我們卻湊在一起，真是世事難料。」

林依晨贊同的點頭，瞧她喜憂參半的臉色，他出口挑逗：「我也沒想到，自己眼光這麼糟糕，哪家名門閨秀看不上，偏偏對你這樣鬼靈精怪的動心。」「嫌棄我嗎？」她牙痒痒的瞪他一眼。

林依晨卻像被小貓的嫩爪撩撥著，身心一顫，情慾澎湃，也只有艾媚，讓他覺得身旁的女人都很乏味。

「我用行動來表示吧。」他的嗓音散發著誘惑的磁力，兩手撫上她的外衣，慢慢脫去。

「我妹妹在……」嘗過親密滋味的艾媚對他的侵佔沒有恐懼，但有些猶豫，妹妹正為情傷落淚，她做姊姊的卻和情人乾柴烈火，會不會太罪惡？

「隔音很好，她聽不見。」林依晨抱她上床，含住她小巧的耳朵，愛戀的啃著。

艾媚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在他眼中像盛開的花朵那麼瑰麗動人。

隔天清晨，林依晨在艾媚的強迫下，偷偷摸摸的起床。

「小聲點，別吵到我妹妹，我等下去幫你做早餐。」她打開衣櫃，一看全是男裝，只好挑了件浴衣先穿上，腳邊的地板上，散落著昨夜激情中被他撕裂的衣褲。

林依晨接過艾媚遞來的皮帶。「有必要像賊一樣嗎？」她揉了揉迷濛的大眼，手忽然被他攫住，他拉著她，要她為他系領帶。

「嗚--我要踮起腳尖才可以。」艾媚舉起手，手指摸過他的喉結，點了點。

「今天放你假，好好陪你妹妹吧。」

艾媚拉開他的手，像貼心的妻子，幫他穿上西裝外套。「可以嗎？」兩人的視線纏繞在一起。「我很失職，最近經常出事請假，都沒信心再為你工作了。」「反正你的老闆是我，我身邊的位置會永遠為你保留。」林依晨看不慣她內疚的神色，輕捏她的臉，說：「下午，我會約弟弟談一談，到時候你帶艾晴一起來，讓他們決定怎麼結束。」

「你們兄弟的關係好嗎？」

「原本就不太和諧。」

艾媚摸了摸林依晨的手，「以後我寵你吧。」林依晨哈哈大笑，深藏在體內的玩性大發，纏著她鬧了起來。

過了許久，兩人戀戀不捨的走出卧室。艾晴早已坐在大廳內，為他們煮好了早飯。

「大哥，姊，你們醒了。」過了一晚，艾晴蒼白的臉色仍不見好轉，雙眼充滿血絲，昨晚必定沒睡好。

艾媚離開林依晨身邊，直到送他去上班前，都不再與他親昵。

艾晴若有所思的觀察著他們，等林依晨離開后，她不慌不忙的問姊姊：「姊，你和依晨大哥，在一起……睡？」

艾媚頓時面紅如番茄。「那個……那個……」「昨晚，我聽見你們房間有……那種聲音。」艾晴澀澀的說。「你們感情真好，我和志霖還沒有做過那種事情，以前他頭腦不正常，現在……」艾媚被妹妹黯然的臉色傷了神。「你打算怎麼辦？依晨說下午約他，和我們一起談談。」

「只能離婚吧，他不想娶我。」這個結果，艾晴早預料到了。「雖然很喜歡他，但是，這也沒辦法……」

「你說過，選擇他，是因為能過著優渥的生活。」艾媚寧願妹妹是這麼勢利的人，現在就不會那麼傷心。

「我也這麼以為……」艾晴淚盈於睫。

艾媚吞下嘆息，不知如何安慰妹妹，煩惱的說：「你們如果離婚，你會被笑話的……到時候，人人都會說你被他用完就丟開，這樣，太……」「無所謂了。」艾晴淡淡的說，擦擦眼淚，「也許這是個機會，我該從不切實際的夢幻中走出來。」

艾媚的心情受到感染，有些陰鬱，她強打起精神，建議：「我有一點存款，我們出國去玩，好嗎？」

艾晴看了艾媚一眼，姊姊眼中的濃厚關愛溫暖了她。

「姊，謝謝你。」她哭著抱住艾媚。姊姊從不需要回報的親情，覆蓋了她的傷痛，讓她枯寂的心逐漸溫暖起來。

下午，姊妹二人來到林依晨的友人開的咖啡屋。

林依晨透過光可鑒人的落地窗，凝望著走過馬路來到店門口的艾媚。她牽著妹妹的手，妹妹心生膽怯，不想進來，艾媚低頭不知說了什麼，討好妹妹似的，把妹妹逗笑了。

她們不曉得，特殊的玻璃從外面看不到裡面，裡面的人卻能把她們端詳得很清楚。眾多男客都在觀察艾媚，她取悅妹妹的溫柔神態，散發出的母性光彩，讓一屋子的雄性恨不得成為擁有她芳心的人。

「聽爸媽說，那個女的和你是一對？」林志霖也在看艾媚。

林依晨收回視線，壓下心中對艾晴的羨慕。「她是艾晴的姊姊。」「真不公道，漂亮的姊姊你拿走了，畏縮的妹妹卻分給我當老婆。」「她們進來了，你說話客氣點！」林依晨朝著左右張望的艾媚招手。

艾媚對他一笑，拉著艾晴入座。

林依晨卻牽起她的手，說：「讓他們兩個談，我們先走。」「可以嗎？」艾媚遲疑的問妹妹。

艾晴點了點頭，認真的注視林志霖，鼓起勇氣問：「我們能不能試著交往一段時間，如果你仍然不喜歡我，我們再離婚？」看見妹妹褪去羞怯，露出勇敢的一面，艾媚放心的笑了。

「我們過三十分鐘再來。」林依晨和她離開咖啡屋，「高興什麼？」她一臉安然愉悅，甜美得吸引他想把唇片印滿她的每一寸肌膚。

「小晴已經有爭取的意志了！」艾媚開心的說，「這樣一來，不管結果如何，我相信你弟弟能鍛煉好她的毅力和鬥志，讓她獲得成長。」「你是個好姊姊。」林依晨心折的說，「想必未來，也會是個好母親。」他不由得幻想將來，如果他們有了小孩……

艾媚不好意思的別開眼，臉龐紅雲浮現。「我們去哪兒消磨這半個小時？」「再找一家餐廳坐？」林依晨提議，卻見艾媚興緻昂然的盯著對面街道上的公園。

在園內的樹蔭下，許多老人圍在一起跳舞，音樂是……抒情又有些感傷的……

夕陽殘照的光，灑落在一對對舞伴身上，雖然他們已青春不在，攜手共舞的和諧景象仍是美麗得如同不朽的名畫。

「我們去跳舞吧。」艾媚笑望他，眼角眉梢閃爍著比夕陽更醉人的柔光。

「我的榮幸。」林依晨動情的執起她的手，腦中充滿了但願人長久的盼望。「告訴你一件事，楊晶被送出國了。」

「國外真是個療傷的好地方。」只要去的不是中東。「我也想，小晴失戀的話，我就陪她去國外散心。」

「那我怎麼辦？」

他們在老人們的歡迎聲中，加入舞群。

「你呀，當然是等我啦……」艾媚牽著他的手，配合他的舞步，漸漸感悟到，人生也該如此。

選擇的伴侶不一定完美無缺，但是對愛人坦誠無欺，為彼此改變自己的缺陷，這些付出才是愛的長久之道。

「我當初，真不應該隱瞞你，自己跑去開記者會。」回想以前的冒失，艾媚抱著林依晨的腰，輕聲懺梅。「我保證再也不做傷你心的事。」林依晨驚訝她重提舊事，由衷的說：「我已經忘了，為什麼你還介意？」「大概是覺得愧對你……」她調皮的吐吐舌。

林依晨情不自禁的低頭，敏捷的叼著她的舌，親了一口。

艾媚難為情的把臉貼在他胸口，兩手抓著他的外套，一動不動，靜靜的聽著音樂，感受他的溫柔。

「我想……我愛你……」她冒著窒息的危險，嗓音沙啞的吐出口。

林依晨幸福的笑，整個人被柔情籠罩，那是事業的進展所不能取代的快樂。他的付出，有了收穫。

「半個小時到了。我們去看結果吧。」

艾媚點頭，不管林志霖決定和艾晴分道揚鑣或嘗試交往，艾媚確信自己能幫助妹妹走出過往，重新開始。

那是林依晨的愛護，給予她的力量。

「謝謝你選擇我，我也不會辜負你。」艾媚踮起雙腳，不由分說的吻上林依晨的唇。

在周圍老人們的祝福聲中，她的笑臉，燦爛如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