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麼？奶奶，你……你沒說錯吧！」

展翔飛在聽到展老夫人的說明后，氣急敗壞地抗議。

「我沒說錯。」展老夫人壓根兒不管孫子去跳腳，逞自拉著身邊女孩的手，表情慎重地交託：「晶丫頭，我就將這不肖的孫子交給你管教了，你也不必對他太客氣，這孩子就是被寵壞了，才會那麼恣意妄為。」

錢晶晶的身子在展家人細心的調養下，再加上她又年輕又不是什麼嬌弱的千金小姐，很快地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看她身上的傷痊癒后，展老夫人立刻交給她這個重要的任務。

不過錢晶晶雖然年紀小，但她經歷多了，可不以為自己是因禍得福。

「老夫人，對於您這麼信任我，晶晶是很感激，也願意為老夫人分憂解勞，只不過……我是個小小奴婢，怎麼敢去管少爺？還是請老夫人收回成命吧。」

「晶丫頭不必驚慌，這權利是我給的，我現在當面賦與你這權利，你就好好替我管教他，不必客氣。」老夫人橫了孫子一眼，認真地說。

飛兒的確是被寵壞了，需要有個人好好管教他，否則任他這種讀書不專心、練武不用心的態度再繼續下去，展家就要沒希望了。

「奶奶……」

「喂！講話很不負責任哦！」

錢晶晶給他一個你奈我何的挑釁表情。

展翔飛氣得牙痒痒的，可惡的丫頭！他黑眸忽然詭譎地一閃。

「對了，念了一兩個月的書了，我倒是忘了問你，你知道自己的名字怎麼寫嗎？」

「當然知道啊！」錢晶晶興奮又得意地點頭。

她拿起了毛筆在宣紙上寫下歪歪斜斜的一個字。

「赫！這是……錢？」研究了許久，展翔飛總算看出那個字是什麼。

「答對了，少爺你的程度也不錯嘛。」

拜……拜託！懂個錢字有什麼了不起，跟程度扯得上關係嗎？

「那晶晶呢？寫給我看。」

「晶晶啊？」她停頓了一下，然後搖頭。

「不知道？」還騙他說她會寫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錢字就好了。」她說的理所當然。

展翔飛撇撇嘴，就說嘛！這枚錢精，果然了得，那麼複雜的一個錢字她寫得出來，簡單的晶字卻不認識。

不過……

他唇邊忽爾掛了抹頑劣的笑容。

「我教你。」

拿起筆沾了沾墨水，展翔飛毫不猶豫地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笨蛋！

「來，跟著我念一次，晶晶。」他指著紙上的兩字，睜眼說瞎話。

「晶……」不對，不對勁。

看他笑得一臉詭詐，一定有問題。

再仔細往紙上的字看了看，錢晶晶雖然還是不認識那兩個字，不過她卻研究出了端倪來。

「這兩個字不是晶，你別想騙我。」

哇，小丫頭突然開竅了？

「何以見得？」

「哼！簡單啊，晶晶兩個字應該生得一模一樣，而紙上這兩個字明明就不同，當然不是晶字。」

啪啪啪！展翔飛給她一陣熱烈的鼓掌聲。

「看來你不是笨蛋嘛！」

「笨蛋？」錢晶晶警覺了。「這兩個字是笨蛋？」

「呵呵，現在知道也不遲。」

手沾了下墨汁，展翔飛頑皮地朝她臉上畫去。

「哎呀！你這個臟鬼。」

錢晶晶也不甘示弱，拿起了手上的毛筆，毫不客氣地往他臉上畫去，當場將那張俊美的臉畫成了個大黑臉。

「哈哈哈——」

「可惡！你這小妮子，看我的——」

「哎呀！不要啦，不要畫我的臉，不要啦——」

錢晶晶驚叫連連。

兩人就這樣在書房裡追逐起來，而美好的時光，也在追逐喧鬧間，悄悄地流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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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年復一年。

三年的歲月，讓一個原本就長得過份俊美的少年郎，搖身一變更加地成為了頂天立地的男子。

那俊逸翩翩的瀟洒丰姿，英氣逼人的陽光氣息，和清澈迷人的星眸，在令眾女子陶醉，更逞論他富貴榮華的身家了。

多少女子早已芳心暗許，打著非君不嫁的主意。

而這個禍國殃民的罪魁禍首，不是別人，正是展家的獨根苗——展翔飛。

可偏偏有人卻身在福中不知福，鎮日與這號俊美無儔的美男子在一起，非旦沒有竊笑的自覺，甚至還會抱怨。

誰教這個頑劣的大少爺，老是喜歡捉弄她。

可惡咧！不過誰要她是個小丫環嘛！

錢晶晶還是每天乖乖地做好份內事——盯著展大少爺乖乖念書，偶爾閑來有空吃吃糕點、餵飽自己的肚皮，人生就覺得幸福極了，沒有其它奢望。

當然，她如此的遲鈍性子，對眾女子絕對是好事。

原本想找她晦氣的人都紛紛打了退堂鼓，改成了巴結。瞧！現下不就有一個——

「晶晶妹妹。」這好聲好氣的嬌嗲語氣，聽得人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

錢晶晶回頭一看，翟彩雲正搖曳著她的柳腰款款走進她房裡，臉上端著極度和善的笑容，害她驚得心兒怦怦亂跳。

真是不習慣她如此地客氣哩！

「彩雲小姐，請問有何貴事？」錢晶晶立刻跳下坐椅，乖乖地到她面前問好。

「哎喲！」發嗲的聲音，足以讓人打哆嗦。「我們之間還需要這麼客氣嗎？晶晶妹妹，不是跟你說過了，你喊我彩雲姐姐就行了。」

「彩雲姐……姐姐？」

「是啊！我們一向都是好姐妹。」呵呵！此話怎講？她們何時成了好姐妹，她怎麼不知道？

不過錢晶晶不愧是見過世面的好丫頭，當場臉上堆滿了誠懇的笑容。

「那麼請問彩雲姐……姐姐，有什麼貴事？」

「這個——」翟彩雲眉含笑，將手上的小籃子往她面前一擺。「這是姐姐我的一點心意，是你最愛的聞香坊做的哦。」

蘇！難怪剛剛她就聞到一股好味道，原來是……

不過錢晶晶手才剛伸出去，立刻又收了回來。

「無功不受祿，不好意思。」她偷偷地吞口水，嘴裡說的客氣。

拜託，她可不想吃完東西后，死得不明不白。

「哎呀！真見外，該打。」翟彩雲嬌聲地刻意說。「咱們好姐妹的，還客氣些什麼。」

錢晶晶鬼靈精怪的眸子一轉。

也對！反正她用腳底板想也知道這盒點心的用意何在，也就不需要太客氣了。

「那就多謝彩雲姐姐了。」

錢晶晶眸兒邊掀開籃子拿點心吃，邊朝翟大小姐望去。

果然如她所料，只見翟彩雲睜著一雙水眸很努力地朝她身後看了又看，而後顯然失望地嘆息了。

「少爺練武去了，你找少爺嗎？我一會兒替你通報。」狠狠地咬了一口梅子酥，那入口芳甜的氣味，讓她好滿足。

吃人嘴軟，當然錢晶晶也很冰雪聰明，知道這位大小姐的目的絕對不是來送點心這麼簡單而已。

其實她身為展翔飛的貼身丫環，她大部份的時間都會跟著展大少的，只除了他練武的時間以外。

由於三年前那場意外，展翔飛發奮圖強地拚命努力練功夫，不過他卻不讓錢晶晶在旁觀看。

一來，錢晶晶因為之前的事件影響，對於長劍有莫名的恐懼感；再來，有他保護著，這小丫頭不會出事，自然不需要練啦！

因此展大少爺練武的時間，就成了錢晶晶偷懶的好時機。

「他去練武啊？」翟彩雲做狀地看了她一眼，誇張地嘆了好大一口氣。「唉！」錢晶晶就算再遲鈍，也知道該怎麼反應了。

「怎麼了？」舔了舔手上的餅屑，她問。

「這個……」翟彩雲忽然拉住她的手，好像很親熱似地傾訴：「咱們好姐妹的，我也不怕告訴你，你也知道姐姐我的年紀……呃！不算輕了，但是少爺一直都沒有表示，讓我好心急。」

「嘎？」這……她年紀大小干展翔飛啥事啊？

「我姊姊一直催著我嫁人，但是……哎呀！討厭，你知道人家的心意嘛！」翟彩雲扭捏地嗔道。

「你還喜歡少爺？」

不會吧！這女人軟硬釘子碰的還不夠多嗎？錢晶晶傻眼。

這三年來，她雖然吃了她不少東酉，但也被打擾得很累耶！

「這是當然的，我對少爺的心，永遠都不會變。」翟彩雲信誓旦旦。

「呵呵！彩雲姐姐還真是個多情之人。」

「你知道就好。」翟彩雲臉色一變：「對了，晶晶，你一直跟在少爺身邊應該最清楚，少爺到底有沒有喜歡的對象？」

「這個……」錢晶晶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吧。」

「吧？」真是個令人討厭的結尾。「我要知道確切的消息。」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錢晶晶立刻給了個令人滿意的答覆。「你也知道最近老爺將一些工作交給了少爺，想讓少爺接手展家的事業，所以現在少爺每天都忙翻了天，哪有空去喜歡誰啊！」

「是喔。」雖然該高興，但是若他繼續這麼忙下去，可會蹉跎了她的青春與年華呀！「晶晶，那你幫我約少爺出來吧。」

「幫你約少爺？」

「是啊，我……我有話想單獨對他說。」

錢晶晶想了想，立刻說：

「少爺一會兒練完劍會來這裡找我，你可以當面告訴他，反正……反正我也剛好有事要去找風嬸，你可以順便幫我跟她說一聲。」

多識相的小丫頭啊！難怪會讓人疼入心坎。

「真的嗎？」翟彩雲一雙眼睛放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好的好的，我一定會幫你轉達，你只管去找風嬸聊天，聊多久都沒關係。」

「那就謝謝了。」

「哎呀！自己人，別見外。」

錢晶晶離開時，還不忘拎著她最愛的點心。

反正少爺練完劍后，接著就是要跟大總管出外去巡視產業，而她沒跟著也無妨。聊天去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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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剛走出了房門沒多遠，迎面一道白色的人影又擋住了她的去路。

錢晶晶不必看，光瞄那一身雪白色的顏色，就知道來者何人了。

「表小姐，今天這麼早。」

白小仙酷愛白色，簡直成了痴，她在展府三年，從沒見過這位表小姐穿過其它顏色的衣裳哩。

「晶晶，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呢！」白小仙親熱地對她道。

「是嗎？不知道表小姐找我有什麼貴事？」

「沒什麼、沒什麼。」她將手上的小籃子交給她。「一點點心意，笑納啦！」

錢晶晶臉上的笑容有些僵化。

不會又是聞香坊的點心吧？

「我知道你愛吃聞香坊的點心，特地讓小碧一早就去幫你買，趁熱吃，別客氣啊！」小碧是她的丫環。

「是……是喔，真是太謝謝你了，很不好意思耶。」

「什麼話，我們都是自己人了，不需要這麼客套，快收下吧。」

又是自己人？她什麼時候多了這麼多親戚朋友？該不會又是為了那大少爺而來的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

總共有兩籃點心，這下廚房的伯伯嬸嬸們可有福了。

「咦！你提著手上這隻籃子要上哪兒去？」白小仙當然也看到了她手上的另個籃子。

「我正要去廚房看風嬸他們。」錢晶晶小心翼翼地問：「那表小姐呢？」

「我……我是來看錶哥的。」白小仙臉皮畢竟薄了點。「呃！好久沒見到他了，很想念。」

很久沒見到他？不會吧！前兩天她才來呢！

「那可真不巧，少爺正在練武。」

「這樣……你那他什麼時候會有空？」

「這個……」

「晶晶，你幫幫我，只要我能成為展家的少奶奶，將來榮華富貴鐵定有你一份。」白小仙適時地巴結。

錢晶晶最喜歡聽這種話了，果然笑彎了眼。

「表小姐要見少爺這個容易，我來安排就行了。」

「那就多謝你了。」

「自己人，不用客氣啦！」她適時地將她的話回敬。

兩個女人各自得到想要的，彼此都很開心。

當然屋內正在等待展翔飛的翟彩雲也不遑多讓，就要會情郎了，自然也讓她笑得一臉春風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