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陳老三家的菜園子(1)
劁者,閹割也。豬狗犯賤,不劁便有了許多熱鬧。「小豬子撞欄門,欠劁!」。有人罵一雙糾纏在街上的狗男狗女:不要臉的,劁了你們!顯然,這裡的「劁」字已沒有精工細作的耐性,而是灌滿刀砍斧剁的憤怒了。孩童學劁夫叫喊,誰家劁豬劁狗啊?同伴興起,劁了你吧!某個的爹娘聽到,轉臉怒目而視。劁這措施,挪到人身上,便有了悲劇意味。劁是生命之本的禍事。
――題記
第一章陳老三家的菜園子
陳老三家的菜園子,以前叫過陳老二家的菜園子,還叫過陳老大家的菜園子。陳老大家的菜園子叫得時間最短,且是和陳老二家的菜園子一同叫起來的,沒有陳老二就無所謂陳老大。
陳老三家的菜園子,是陳老三他爺爺哭爹哭來的。菜園子原是村裡一個光棍老頭的,老頭又丑又臟,死了,晚輩人要面子,沒人哭喪。族人商定,誰為老頭哭喪,就把老頭的宅子過繼給誰。晚輩們不動心。有人想起老頭生前好跟陳老三他爺爺鬧著玩,找上門。陳老三他爺爺說,我跟那老頭可不一姓來。來人說顧不了那麼多了,這麼大熱的天,再不把老東西收拾掉,就爛成一灘牛屎了。陳老三他爺爺爽快地應下來,操,不就是哭個爹啊,又不是真有這麼個爹,真有這麼個爹也比沒有強!
宅子來得易,家裡又有四合院住著,陳老三他爺爺沒把它放在心上,上了鎖,像沒這回事。偶爾從院牆外走過,聽見裡面有貓打仗的怪叫。陳老三他爺爺扶了牆根爬上牆頭,宅子里擠滿了荒草,光棍老頭留下的破草屋,像瞎眼老太婆一樣蜷縮在宅子中央,牆角倒伏了一小片荒草。倒伏的鬆軟的荒草上,兩隻黑花貓正嬉皮笑臉地打鬧。陳老三的爺爺恨罵道,操他娘,我哭爹掙來的宅子成了貓操的不要臉的地方了!
陳老三他爺爺覺得宅子這樣荒下去不是個事,抽空把裡面的荒草清理了,胡亂種下幾樣鄉下蔬菜。豆角秧、扁豆秧、番瓜秧、葫蘆秧纏繞伸展,幾棵野甜瓜秧藏在裡邊,偷偷結下幾個香噴噴的野甜瓜,香氣在宅子周圍神出鬼沒,饞得幾個孩子圍了宅子轉悠。葫蘆秧沿樹榦爬上去,從樹梢顫巍巍地吊下幾隻圓葫蘆,惹得愛玩彈弓的孩子手癢。
最先拿菜園子當回事的是陳老三他爹。確切點說,是陳老三他爹收穫了陳老二之後開始拿菜園子當回事的。陳老三他娘一手支住後腦勺,側身倒在床上,一手撩起衣衫,白的肚皮上躥起兩隻鼓脹的大**。陳老二迫不及待地抱住一隻猛吮起來,細薄的腮幫急促地起伏著。床的另一頭,陳老三他爹高抬起一條腿在空中穩了穩神,朝著陳老三他娘的另一隻**俯衝下去。陳老三他娘睜開眼,騰出撩衣衫的手,對著欺負她**的大腳丫劈手一掌。沒正形,孩子還吃哪!衣衫失去了支撐,松達達地罩下來,陳老二賴在裡面不出來,露出胎乎乎的下半身。陳老三他爹高揚的大腳丫在空中猶豫了一會,掉轉方向棲落到陳老二的腚?邊,五個腳趾竄動著,輪流拍打起陳老二的雀雀來。陳老三他爹說,看來這四合院咱兩口子是住不成了。咋?這不明擺著啊,兩個兒子,兩房媳婦,在一個窩裡胡摻和啥。嗨,這麼多屋,就是三個兒子三房媳婦也住得下,一家人咋就叫胡摻和了!
陳老三一把他娘的肚子撐起來,陳老三他爹就沉不住氣了,埋怨陳老三他娘太出活,像六月的乾柴,一點就著。陳老三他娘說誰知誰太出活,就你那火性,甭說乾柴,就是濕柴也著個沒命。陳老三他爹盯了陳老三他娘的肚子一眼,汩汩笑出聲來,笑罷,問菜園子的鑰匙在哪裡。要菜園子的鑰匙做啥?去看看,得咬咬牙在那裡蓋座房子。蓋房子做啥?住啊,不早弄個窩,等人家兒媳婦攆出來再弄?真是小孩子脾氣,想起風就下雨。想起風下雨咋,趁年輕把後路鋪了,孩子一大啥都得花錢,還有閑錢給自個做窩,屎到**了連個拉屎的地方都找不到才難看來!算你想得遠,可孩子才多大?多大,長開了還不快,前幾年我還是個光腚?孩子哪,才幾天工夫,眼巴巴就成三個兒的爹了!
陳老三他娘噗嗤笑出聲來,說想得倒美,三個兒的爹,說不定肚子里是個閨女哪。陳老三他爹不以為然,說剛才還誇你出活哪,咋說起不爭氣的話來了,說真格的,我巴不得生個閨女陪老爹說說知心話哪,可你那勁頭,想不爭氣都不行!見陳老三他娘翕動著嘴唇準備還擊,陳老三他爹突然換了口氣,操他娘,別的是假的,老來有個窩,活著方便。
憋足勁準備還擊的陳老三他娘聽到陳老三他爹嘴裡拖出「活著方便」四個字時,把排隊擠在嘴邊的話止住了,臉上飛起一抹迷離的緋紅。陳老三他娘聽出陳老三他爹有意延長音時間說出的「活著方便」四個字的含義。
那個風平浪靜的上午有點暖。沿門框摺疊進來的陽光像陳老三他娘在衣衫里藏著的肌膚,白中透出點金黃。陳老三他爹乾嚎幾聲,哈欠連天地從床上坐起身,說肚子餓了,要陳老三他娘給他下麵條吃。陳老三他娘說該吃的時候不起來吃,碗里有菜,鍋里饅頭還熱乎,接就著吃一頓,快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陳老三他爹不依。陳老三他娘只好去給他做。
陳老三他娘走到門口時,陳老三他爹問,哎,咱爹去哪裡了?出去了。啥時候出去的?出去不長時間。陳老三他爹的臉上親熱欲滴,沖陳老三他娘擺擺手說,過來,過來!做啥?漢子喚老婆還做啥,忙忙那點小活啊。陳老三他娘一撇嘴,美煞你,昨晚做啥來。昨晚陳老三他爹到鄰居家打撲克,深更半夜回來,一爬上床鼻孔里就澎湃起驚天動地的呼嚕河。
沿門框摺疊進來的陽光從陳老三他娘的肩上披下來,包裹了她的小半個身子,將陳老三他娘裝扮出些光彩。見陳老三他娘要走開,陳老三他爹說話的語氣一軟,冒出几絲央求的氣味。剛才跟你鬧著玩哪,大白天咋能弄這個,晚上我不去打撲克了,那點小活咱晚上干,現在有個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啥事?陳老三他爹皺起眉,倒背了手費勁地撓癢,眼睛的餘光瞥見陳老三他娘走近了,一探手,捉住陳老三他娘的一隻胳膊。陳老三他娘掙扎著說,做啥?做啥,漢子想干你!別胡鬧,強扭的瓜不甜。陳老三他爹鬥志昂揚,我非嘗嘗你這強扭的瓜不可!騙人沒臉皮,你不說有事商量!是有事跟你商量,不過不是我,是我那雀雀有事跟你商量!
陳老三他爹一手抓住陳老三他娘用廢布條編成的褲腰帶。陳老三他娘哄他說,好漢子,忍忍熬到晚上吧,晚上我一定好好伺候你。陳老三他爹執著地說,等不急了,昨晚打撲克,一連贏了十九把,我高興,雀雀也高興起來了,本想弄兩把趕快回家的,操他娘,鄰居陳永那混蛋輸了牌賴著不散夥,耽誤了我的大好事。陳老三他爹一用力,陳老三他娘的褲腰帶嘣地開了。
陳老三他娘兩手捂緊褲腰,生氣說,陳永星,你爹就快回來了,碰見你弄這個,非罵你個狗血噴頭!陳老三他爹咧嘴一笑,罵我,我爹給我娶媳婦做啥,不就是哄我開心啊,見我白天也閑不住,說不定誇我有種哪!陳老三他娘被逗笑了,一笑,身上便沒了氣力。陳老三他爹說,媳婦,你漢子咋樣?別逞能了,乾脆說你那雀雀咋樣吧!對,你漢子的雀雀咋樣?能啊。快說說,咋個能法?比啥都能,能得像擀麵杖,能得像棒槌,行了吧。陳老三他爹臉上寫滿了笑意,笑聲里迸出無窮的力量。他兩手抓牢陳老三他娘的肩膀,用近似於逼問的口氣說,好媳婦,說得再邪乎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