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聽完雷間泰的話,江紅香感嘆一聲,「他真是個懂得感恩圖報的人,話說回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以前他落魄,說不定三十年後,就是腰纏萬貫的商人。」

「誰說不是呢?」雷間泰也頗有感觸。「這麼多年,見的聽的,千奇百怪的都有,像全爺,做過乞丐、拉過駱駝,還當過工頭,聽說連大字都識不得幾個,可人家現在呢?張家口屈指可數的鉅賈,商場上無人不知全爺的大名,不管買賣是大是小,金德祥一視同仁,童叟不欺,誠信可靠,只要是全爺的話,那可比皇上的話還要一言九鼎。」

「你的生意經倒是挺多的,為什麼現在要收手了?」她好奇地問道。

「誰說我要收手了?我現在只是在休息,在觀望,在等待時機。」商人,沒有人會嫌錢多的,只要取之有道,沒道理不賺。

他以前都是一個人,可現在身上背了一個甜蜜的小麻煩,他不能再像以前一樣拼起來就不要命,他需要的是等待,等待最好的時機到來。

他的野心很大,他要超越北方商業霸主一一那個一夜致富的傳奇商人全佑福!

她以為她相公是說好玩的,沒想到他來真的!

說來也算是因緣巧合,再加上村長不自量力硬是要來挑釁,雷間泰從來就不是個會讓自己吃悶虧的人,人家都跑到家門口來亂了,依他那種霸王性格,就算是打落牙齒他也要和血吞,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對他來說,根本是遊刃有餘,又是個可以消除村長這顆絆腳石的大好契機。

江紅香私下問過相公,問他怎麼敢接下張大千的挑戰。

雷間泰一臉自信地說道:「我承認自己對做生意的天分不算高,但我好學、敢問,別人不敢做的事,我敢;別人做生意喜歡缺斤少兩,以為那樣就是佔到了便宜,我雷間泰絕對不幹那樣的事!做生意,講的就是誠信,只看到眼前的蠅頭小利,卻失去了顧客的信任,這生意早晚會垮,我天分不夠,可我後天很努力,照樣做得了大事!」

丈夫開闊的胸襟和豪爽氣概,讓江紅香不禁與有榮焉。

她的男人,確實是條漢子!

她沒看走眼,跟對了人。

感謝老天對她的厚愛,如果前半生的凄苦悲慘是為了與他相遇、結合,她再怎麼辛苦也願意。

想著心事,一邊縫著相公的新衣,江紅香的臉上泛起幸福的甜蜜笑意。

「喲!一整個早上就見你偷笑個不停,快把柳媽媽的眼睛都閃花了。」

「就是,就是,這位娘子貴人有貴像,印堂發亮,體態祥和謙沖,算算你和雷爺的八字,也正巧是有幫夫運、貴妻命,實在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極貴之命,配得不得了,你就是找遍全天下,都找不到這麼相稱的夫君了……」

柳媽媽不知從哪請來的算卦師父,可真能說,一張嘴盡挑好聽的講。

江紅香是心情好,不想和這兩個不請自來的人計較,要是往日,早一腳一個,踹他們回老家涼快去。

「我說柳肥婆,你不請自來,難道是嫌上次我相公包給你的媒人紅包太少了?」江紅香咬斷線頭,斜睨了柳媽媽一眼。「你儘管說沒關係,我會讓他再給你個大禮。」

讓雷間泰把她那個該死的淫窟剷平,看這肥婆以後還敢不敢再隨便跑到她家來惹她煩!

「瞧少奶奶說的什麼話,」對江紅香擺明的厭惡和鄙視,柳媽媽臉皮厚著呢,根本不當一回事。「好歹我也是撮合你和雷爺的媒人。」

「柳媽媽對我怎樣,自己應該心知肚明。」江紅香冷哼一聲。

柳媽媽尷尬地咳了兩聲,「少奶奶還真是愛記恨,我承認,我是對少奶奶做了些不好的事,但最終結果你不是嫁給了雷爺,飛上枝頭變鳳凰了嗎?」還有什麼好怨的?當真是好命得讓人眼紅,要不是看在她相公腰纏萬貫的份上,真以為她喜歡拿著一張熱臉去貼這賤蹄子的冷屁股嗎?

柳媽媽心裡是這樣想,臉上卻還足堆滿了討好巴結的笑。

「彆氣了,彆氣了,我知道自己虧欠你,今兒個不是帶了個賽神仙給你算命來了?瞧,我就說貴人有貴命吧……」

「你也別拐彎抹角了。」江紅香嘆口氣,不想再聽她瞎扯、「有話就開門見山地說。」

跟這老肥婆過招那麼多次了,哪還不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肯定又是想打什麼歪主意或是有求於她,今日才會厚著臉皮上門。

「少奶奶果然聰明。」柳媽媽訕笑著。「我聽說雷爺接下了村長的戰帖,在半年內代理村長之職,若半年後,真如雷爺所允諾的那樣,車輞村富過一百戶,貧農變良農,張大千就親自向榆次縣衙遞辭帖,且祠堂的井水供全村人使用,若雷爺輸了,雷家不但要被趕出車輞村,土地和房屋也會被充公。」

「是啊,我是雷爺的娘子,這些事我知道的比你還清楚,有必要重複嗎?」江紅香不耐煩地瞥了柳媽媽一眼。「再一刻鐘,我相公就要回來了,我得伺候他梳洗、用膳,你還是說重點吧。」

柳媽媽被搶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偏偏又有求於她,也只能低聲下氣。

「那我就直說了,」柳媽媽從懷裡掏出一疊銀票。「我想求雷爺讓我也成為那百戶之一。」

江紅香驚訝地看著她。「你覺得自己還不夠富?」賺了那麼多黑心錢,還不滿足?

真不知道這肥婆心裡在想些什麼。

「這事你可別找我,我們家是相公做主,他的事我可不敢插手。」

「少奶奶,我可是打聽好了才有備而來的,整個車輞村,誰不知你是雷爺的心頭肉,上次也是因為你,雷爺才會跟村長翻臉,我柳媽媽這輩子見的男人這麼多,雷爺那種看起來粗豪魯莽的男人,其實才是最重情意的,對女人也是一樣,不愛則己,一旦愛上了,還不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被柳媽媽這樣一說,也不管是真是假,江紅香的心中泛起了絲絲的甜。

不過甜歸甜,她可不是容易被甜言蜜語沖昏頭的人!

「我就實話實說吧。」江紅香冷冷地回道:「我家相公是最重信諾的人,他說出口的話,就算傾家蕩產,也一定要實現,是,他是說過要讓車輞村富過一百戶,可那是他對車輞村的貧窮農戶說的……」

柳媽媽忍不住插話道:「瞧你說的,那些窮人有什麼,以雷爺的才能,小錢生大錢是輕而易舉的事,何必跟那些什麼都沒有的窮酸人家牽扯在一起呢?」

柳媽媽的一番話,讓江紅香立刻拉下臉來。「你呢?明著支持村長,暗地又想偷偷投靠我們,什麼好事都想自己一人佔盡?」

有這閑時間,還不如去餵豬!

江紅香正打算隨便找個理由打發兩個人走,小妹江紅雪剛好撩開珠藤走了進來。

她瞥了眼柳媽媽,表情微悚,她快步走到姐姐身邊,湊到江紅香耳邊小聲說道:「姐,姐夫回來了,四處看不到你,正發脾氣呢!」

江紅香點點頭。「知道了。」她俐落地把針線、衣服收一收,站起身來。

「瞧,我家那位老爺回來了,他脾氣壞,見不著人就發脾氣,我看兩位今天就先請回吧。」江紅香不待柳媽媽說話,就對門外的小丫頭吩咐道:「來人,把柳媽媽他們好好送出去。」

柳媽媽當然不想走,但她沒膽直接面對雷問泰,最終,她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請了出去。

「大姐,師傅還在房裡等著教琴呢,我先走了。」

江紅雪臉蛋兒紅紅,故意找個借口要先走。

誰不知道姐姐、姐夫恩愛得要命,兩人一見著面,就像交頸的鴛鴦,半刻都不願意分離,她可不想留下來礙人的眼。

「你這小丫頭。」江紅香怎會看不出妹妹的心思,手指捏了捏妹妹的小鼻頭,也不強留她,「去吧,可要聽師傅的話。」

「嗯!」江紅雪應著,走出門去。

江紅香待妹妹走後,整整衣服,分開珠簾,前腳才跨出門,就見她那虎背熊腰的丈夫,像是狂暴的鷹隼盯牢自己的獵物般,一雙虎目射出精魄光芒,緊緊抓住江紅香的視線,她瞬時一窒,幾乎無法呼吸。

她只能呆愣地站在原地,等待著被……掠奪!

「啊!」她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就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被人像拎麻袋似的甩到寬厚的肩膀上。

又被這個臭男人給偷襲了!

意思意思地捶兩下男人的背,她學乖了,真要張嘴咬下去,皮厚的他沒半點事,倒苦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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鹽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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