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不準動他。」聞人琰的聲音很低,就像是從地獄發出的索命令。「我再說一次。」
他從柔軟的坐椅中站起,傾下身直視著聞人方梁,堅定且極度認真地緩緩再次啟唇:「絕對,不準動他。」他一雙美眸像是燃起了火焰,狂暴的怒濤在裡面奔騰流竄。
聞人方梁凝視著他像是誓言警告般的宣告,眉間的皺摺卻反而少了幾許,唇角邊有著瞭然的微抿。
「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他也離座,轉身舉步走向書房門口。
他的手才搭上門把,身後又傳來了危險的低啞嗓音。
「你別做夢。」聞人琰看著他的背影,沒有絲毫妥協。
他絕對不會受他擺布結婚,也絕不可能放開藺睿予。
更不準……有人把主意動到藺睿予身上!
聞人方梁只是微頓一下動作,然後扭開門把走了出。
關門的聲音阻隔了兩個人。
聞人方梁直到走出了三樓的長廊才放緩了臉色。
真是……這不孝順的兒子,居然用那種冷冰冰的眼神瞪著自己的父親……他有這樣教過他嗎?他傷腦筋地抬手托顎。
不過呢,看來琰的確是很在意那個已經失去記憶的特別助理吶……
他根本就不用找人調查,饒是聞人琰再聰明,他也決計想不到這些事情全都是他身旁那個夏瑋砭提供的情報……聞人方梁苦笑。
琰從不相信他這個做父親的會為他擔憂,理所當然地也就不會懷疑他會找上他的朋友詢問他的事情。
父子倆分隔在地球的兩端,要知道琰的事就得和他身旁的好友打好關係,幸好有夏瑋砭這個活寶,關於琰的很多事都得靠他的越洋電話,這幾年幫了他頗多的忙。不過話說回來,想得知自己兒子的消息還得這樣偷偷摸摸,他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唉,難怪夏瑋每次在電話里都要取笑他一番,說他比他跟他兒子還熟……夏瑋砭也算他的乾兒子了吧?
一想到夏瑋這次叫他回來的目的……聞人方梁頭又痛了。
雖然他知道這件事已經兩個星期了,他也很努力地消化這個令人驚愕的內幕,但是……他的心情還是很複雜啊……
他的兒子果然是愛上一個男人了……
這麼明顯,兩年沒見面的他都看得出來他泛濫的獨佔欲和保護欲,偏偏聽夏瑋說,那小子根本還搞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幹嘛………
好複雜、好複雜!難道要他點醒琰「愛情」是什麼東西嗎?那不就是要他撮合自己的兒子跟一個男人相愛?
可是能讓琰這樣用盡心思去重視的人,大概這輩子只會出現一個……因為他兒子死腦筋嘛!真是……簡直是在考驗他這個做父親的智商。
心情好複雜啊……他為人父這麼久,第一次有如此棘手的感覺。
不過夏瑋說得對,看琰發怒失控的樣子果真是……很有趣。
很有趣吶……
聞人方梁抬眼看著天花板,唇角不自覺地扯開一道淡弧。
美好的周末下午,天空卻開始布滿烏雲。
最近的雨總是說來就來,晴朗的藍天一轉眼,就會落下細細地雨絲。
天氣不定……跟他心情一樣。
藺睿予坐在陽台屋檐下的白木桌椅,看著灰濛濛的天空,他的心緒也好像被罩上了一層甩不脫的塵埃。
剛剛鬍子爺告訴他,聞人琰在出門前吩咐過,叫他星期一就回公司上班,不準再待在家裡。聞人琰終於發現他越來越像個無用的包袱了嗎?藺睿予微嘆息,這樣也好,他也不想一整天都無所事事,像個廢人似的。
縱然一切都要重新學起,也好過像是被人養在家裡的米蟲。
他看著遠處,沉浸在近日完全無法平靜的思索里,沒發現身後有人接近。
「要不要喝茶?」聞人方梁端著一個鐵方盤,上面有一個淡黃色的瓷壺,和成套裝砂糖奶精的小圓罐,手指上還勾了兩個同色系花紋的杯子,他掛著微笑突然出現在藺睿予旁邊。
也沒等藺睿予回答,他就徑自落座在他對面,還順道把茶盤和杯子擺放在木桌上,又是擺明了不容拒絕。
「梁叔。」藺睿予有些訝異地開口。他到現在還沒辦法完全地真實體認到眼前這個帶著笑的男人就是聞人琰的父親。
不過或許是聞人方梁總是帶著笑的關係,他並不會對他感到不自在。
他聽過鬍子爺說聞人琰的父母居住在瑞士養老,還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養老?他一點也不覺得坐在他對面一臉優閑的聞人方梁老在什麼地方,他看起來頂多不超過四十五歲。
「這紅茶很好喝,是我特地帶回來的。」聞人方梁倒了一杯遞到藺睿予面前。「你一個人坐在這裡看什麼?」他忙著在自己杯子里加奶精和糖,一邊看著沉灰的天空,不了解這種景緻哪裡吸引人了。
「謝謝。」藺睿予拿起杯子道謝。「我在看……也沒什麼。」他坐在這裡看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覺得坐在能瞭望遠處的地方會讓他凝重煩纏的思緒得到一些安撫。
他拿起杯子就唇啜飲,掩去有些淡郁的心緒。
「你不加糖?」聞人方梁看到他什麼也沒加還以為他忘了,見藺睿予搖頭,他又再問:「也不加奶精?」他看到他還是搖頭。
藺睿予微愣,他不覺得這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聞人方梁的語氣卻有點怪異。
「這是什麼怪喝法?你跟琰學的?」他那個孽子喝咖啡也是什麼都不加,他每次都很懷疑為什麼他這樣還喝得下去。
一個愛喝黑咖啡,一個愛品純紅茶,就不知道是誰影響了誰。聞人方梁又加了兩匙精到杯子里。
跟聞人琰學……是嗎?藺睿予怔怔地看著手上的杯子,紅棕色晃動的香醇液體映照出自己困惑的臉龐。
梁叔要是沒問,他也不曾注意過……的確,不管是喝咖啡和喝紅茶,他從來都沒添加過半點調味,一般人都該會喝得十分不習慣才對,但他之前卻完全沒有發現有哪裡奇怪……他以前……大概也都是這樣喝的吧……
他又多知道一件關於自己的事了……雖然只是一件很小的事……他真的好想恢復記憶,好想知道……他和聞人琰的過去。
「你還是沒變。」聞人方梁喝了一口紅茶,然後突地冒出一句話。
「咦?」藺睿予回過神,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聞人方梁淺笑。「我說,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他往後靠向椅背,享受著微風吹拂的涼爽舒適感受。
「你……你以前見過我?」藺睿予瞠著眼,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麼意思。
「當然見過。」聞人方傑將手肘撐在椅子的把手上,支著額側。「你跟在我兒子身邊六年,我見過你的次數自然不在話下,但我們只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談過一些簡短的話而已。」那時是鬍子爺帶著他來見他,說明藺睿予將會成為這裡的一份子。
藺睿予疑惑。「那你昨天在花園裡……」為什麼要裝成兩人好像不認識的樣子?還稱自己是方梁,讓他以為他姓方……結果沒想到他居然就是聞人琰的父親。
「要是我說我是聞人方梁,你不就一下子猜到我的身份了?」那多無趣。「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是誰而已。」藺睿予因為車禍失憶的事情他也是透過夏瑋知道的。
原來他是在觀察自己是否真的喪失記憶。老實說,這種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卻被知情的人蒙蔽的事情讓他有些不好受。
「你如果想知道關於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說一點。」聞人方梁當然知道藺睿予會有些不能接受他的作法,所以他用別的話題來引誘他。
果然,藺睿予馬上抬起專註的眼眸。
聞人方梁在心裡失笑。這孩子,總是那麼容易被人看穿。「我雖然沒跟你說過什麼話,但從鬍子爺那裡聽說了頗多你的事,也時常在琰的身邊看到你……你剛來的時候,性格還滿倔強的,從外表就看得出來。表面上你聽琰的話,其實你常常都不太服他。後來的性情就轉變很大,你每次都很安靜地站在琰旁邊,他交代的事情你都一定會儘力完成……我常覺得,你能夠忍受我那個怪兒子的脾氣,就連我都要佩服了。」這世上大概只有藺睿予一個人才做得到。
「我以前……是這樣子的?」藺睿予緊握著手中的杯子。聽梁叔的話,好像他對聞人琰十分順從。
「我知道你很想恢復記憶,但這事情是沒辦法勉強的,你不要太過著急。」聞人方梁看他鎖緊眉,忍不住給了一些中肯的建議。
「我……想知道以前一些事。」而且是迫切、亟欲想要知道。藺睿予垂下眼臉。每當一看到聞人琰,他心裡就有一道聲音好像在告訴自己,有件事一定要跟他說不可……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一定要親口對聞人琰說出來。
但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那是什麼事。
他到底想要對聞人琰說什麼?那種強烈想要表達某些不知名東西的感覺,使他幾乎在每個難得能見到聞人琰的時刻都想沖著他開口,但喉間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是一件極為重要的事……他知道的。
那種感受甚至讓他心悸得連呼吸都倍覺困難萬分。
「我也想知道。」聞人方梁看著藺睿予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優美的唇線逸出淡語。
「什麼?」藺睿予抬眸。他這次聽清楚了,梁叔說想要知道什麼?
聞人方梁笑得好慈祥。「我也想要知道………你為什麼會不顧自己安全地護著琰,導致自己車禍失憶。」其實他根本不用問,這個答案……很容易就可以看出來,但他真的很難了解,為什麼藺睿予會對聞人琰有這種執著得幾近完全奉獻的迷戀。
真是……令人難以理解的感情。
藺睿予怔愣住,他沒辦法理解梁叔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你說什麼?」他啟唇問著。他不是只是因為單純的車禍而失憶的嗎?鬍子爺、夏瑋、江苡……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跟他說的啊!
什麼叫不顧自己安全地護著琰?
內心激蕩的情緒扯到了額角上的傷痕,不只起了一陣疼痛,心裡也完全地糾結纏亂,他的臉色蒼白不已。
「沒有人跟你說過嗎?」聞人方梁故作驚訝。當然沒有人跟他說過,因為聞人琰曾經交代過,既然藺睿予已經失憶,就不要再對他說出這種複雜的事情擾亂他。
「本來那輛車子的目標是琰,但你卻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在最後一刻推開了他,不僅救了他,還代他受過……你不知道自己出車禍的原因?」他擺出疑惑的神情,如果現在眼前有一面鏡子,他一定可以看到自己的表情有多麼入木三分。
藺睿予仿若被電殛,他緊握的拳頭顫抖著。
隨著聞人方梁口中說出的每一句事實,他的腦海里瞬間閃過許多令人心驚的畫面。
他看到那輛車,看到聞人琰站在那個大樓下,看到自己的視線劇烈地搖晃起來,然後越來越接近聞人琰,接著他看到一雙手伸了出去,碰到了聞人琰的身體,之後……之後……
砰的一聲巨響,他眼前的景物完全被漆黑取代,身體也好灼熱,甚至還可以聽到旁人的驚呼。
他用儘力氣地抬起眼眸,依稀模糊地看到聞人琰抱著他……對了!他要說話。
他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聞人琰說。
那是什麼?那是什麼—
藺睿予額前的白色淡疤倏地傳來了令人無法忍受的劇痛,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經都像是被毫不留情地撕扯開來,全身的血液彷彿逆流,胸口中翻騰的悶氣幾乎讓他窒息。
心臟緊縮的壓力使他眼眶染上濕意。
鏗鏘一聲,他失手打翻擱在桌上的紅茶杯。
「怎麼了?這麼不小心。」聞人方梁關切地問。他知道藺睿予可能是回想起了什麼東西,其實他覺得這種方法太過激烈,但要是不給予他一些刺激,他的記憶很可能會被封鎖一輩子。
藺睿予並沒有從好不容易進入的過去記憶世界里跳脫,他對身旁聞人方梁的詢問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瞪視著那從翻倒的杯子中流出的紅棕色液體,在桌面上詭異地緩滑至邊角,就像是他身上的冷汗一樣—
涔涔而下。
「怎麼樣,你說了嗎?」
(說了。不過他的臉色不太好,很蒼白……應該是成功地想起一些事情。)
「我就說吧,這個方法很有效的。當初出院的時候,醫生也說過要給予適當的刺激,偏偏聞人那個傢伙保護他保護得像是什麼易碎品,什麼也不讓他知道,很多事情都輕描淡寫地說過,難怪他什麼也想不起來。」夏瑋砭這話說得好神氣,好似所有功勞都在他身上。
(保護他……琰真的這樣做?)他好睏惑,他們現在說的這個?真的是他從小看到大的那個冰山兒子嗎?
「你不是看到他為了睿予發飆嗎?還懷疑我說的話。」
(這倒也是……)不過他……唉。(我真的覺得心情好複雜。)他沉重地嘆口氣,都快要弄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些什麼了。
「這是你惟一可以做好爸爸的機會,你要放棄也可以啦……難道你歧視這種事情?」
(我不歧視任何人事物。)他嚴正地否決。別說他在國外生活這麼久,他也不覺得自己有偉大到可以去歧視評斷任何東西。(可是你要我去點醒那個混帳逆子……)他真的覺得很頭痛。居然要慫恿自己的兒子跟同性相愛,這種奇怪又扭曲的感覺……實在是一言難盡。
「那你要不要他得到幸福?」這方涼涼地說著。
(當然!)這是他惟一可以做的事情,也有一些……補償的意味吧。
「那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嘛。」死腦筋,跟他兒子一個德行。「你跟聞人真的很像,不愧是父子。」
(我跟他像?)他有那麼……難對付嗎?他自己都要懷疑了,他是怎麼養出那種……完全讓人捉摸不定又冷得像是塊冰的奇怪孩子。(你是不是覺得很好玩?)好似等著看笑話一樣。
「啊?哈哈……」夏瑋乾笑兩聲含混帶過。(你怎麼把我想成這樣,我是很擔心聞人和睿予才這樣躲在暗處幫他們的耶!)真是!他多寬宏大量又善體人意啊,但他也不否認有看好戲的成分啦。
(是嗎?)這語氣是完全不相信。他總覺得自己明明知道乾兒子設了個陷阱,卻還是義無反顧地往下跳。(我會再找機會和琰談談,你現在要怎麼做?)
「說到這個啊,呵呵……」他笑得十分詭譎。接下來的事情他可是早早就全部都想好了呢。很久沒有這種來勁的感覺了。「我前幾天無意間從鬍子爺那裡知道一個消息,方晶雅那個女人原來曾經去找過睿予,他們兩個根本談不上認識,我猜方晶雅是有目的地去放話,所以我想……」
話筒兩方的人,一個不懷好意地耍弄他的嘴皮獻出「良計」;一個則是緊鎖眉頭地推敲這則「詭計」的可行性。
(你腦袋裡都裝些什麼?古靈精怪的小子!)聽完整個計謀,他真的覺得「夏氏科技」的老闆位置是不是很輕鬆?不然乾兒子怎麼會有空到這種地步,成天就想著怎麼害人;同時他也為乾兒子的下屬感到難過,有這種上司是他們的不幸。
「什麼!你覺得這個方法不好嗎?」他依舊用著沒大沒小的語氣解釋:「你也知道你兒子在感情的處理上根本就已經麻痹到了不知不覺的地步,他的個性又固執得像顆敲不破的頑石,不下重葯不成醫的道理就是適用他這種人!」所以他才這麼大費周章啊!真是辛苦他了。
(這樣事情可能會鬧得很大。)他沉吟,畢竟年紀大了,考慮的事情會比較多。
「你擔心什麼?聞人他啊,只要認定了一件事,就不會改變想法。同樣的,如果他發現自己早就愛上睿予,再怎麼困難的處境都會克服,他一向都是惟我獨尊、天下無敵,沒有什麼東西能難得了他啦!」說實在話,這種厲害到不行的人真是有點討厭。
(我知道。)淺笑掛上嘴角。他怎麼會不知道自己的驕傲有多麼讓人屈服的能力?他微一遲疑后低語:「事情結束后,我給你一筆錢。」
「咦?」他驚訝了。「不用啦,談什麼錢?太傷感情了,」他根本是為了自己的娛樂……不,是為了朋友之間感動的情誼才插手的,才不是為了什麼勞什子鬼錢!要錢,他也有很多。
(不是的。)他知道他誤會了。(我是要把錢給你,然後你儘快去做個準備。)
「啥?什麼準備?」他怎麼聽得沒頭沒腦的。
(買艘太空梭。)聞人方梁正經得不能再正經。
「……」夏瑋砭感覺一陣寒風吹過。「什麼啊……你這麼老了不要講這種無聊的笑話好不好?」他仗著自己和他聊過的電話比偷過的懶還多,開始數落這個長輩。也不想想都已經五十幾歲了,還在講這種聽不懂的冷笑話。
(我是認真的。)他緩緩地開口。(要是被琰知道你是幕後主使……就算搬家或者移民還是逃不掉,躲到天涯海角他都會把你找出來,你乾脆就買艘太空梭去避避風頭好了,等他原諒你一切的所作所為再回來,不然我沒辦法保證你可以『死有全屍。』)他說的就像是在談論天氣般無關緊要。琰雖然不計小仇,但大仇可都是沒有期限地加倍奉還,看來乾兒子很可能要在宇宙中飄泊一輩子。
「呃—」他突然覺得呼吸好不順暢,也擠不出笑了。「你不講我不講……不就沒人知道了嘛!」對吧?只要知情的人不說,聞人就應該不會知道。
(是嗎?可是他一向很敏銳,頭腦又好得嚇人。你確定你能做到不露一點破綻?)他用著嚴肅地語氣調侃這個想置身事外看戲的乾兒子。
「這—」當然不能!怎麼可能做到毫無破綻嘛。「那我……」現在要收手好像已經來不及了。
他和藹微笑地開口:(乖孩子,去買艘太空梭。)
「天—」他忍不住呻吟。真是一大失策啊!他之前怎麼會沒想到被發現的後果?都怪他玩得……呃,幫忙得太投入了。
他是真的很努力在想辦法幫忙耶!都沒有人體諒他的辛勞嗎?聞人應該會看在這「一小點」操勞的汗水份上原諒他吧?
會吧?
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