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失莫忘
「厄……」殷梨亭揉了揉自己隱隱有些痛的腦袋，睜開了眼睛。
「五…五哥……」
「……」張翠山靜靜坐在桌邊，雙眼盯著桌上，若有所思。
「五哥，我們……」殷梨亭走上前去，看到桌上的東西時，一時間也是呆住了。
那是一張白紙。
上面寥寥數字，確實讓武當雙俠默然不語。
「賊人已滅，先回恕罪。」
只是聊聊八個字，確實讓張翠山沉默了一個早上。
「五哥……」殷梨亭望著一臉冰冷的張翠山，小聲問道。
「六弟，我們這次，是真的辜負了大師兄的期望啊……」張翠山長嘆一聲，雙手撐住桌子，緩緩站起身來。
「唉……」殷梨亭懊惱的揮了揮拳頭，不知是後悔任務失敗，還是別的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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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舊是那一條羊腸小道。回去地路上。楚師道卻是輕鬆了不少。嘴角微微帶著一絲笑意。
「大師兄。笑什麼那？」紀曉芙偏著腦袋。縱馬趕上了楚師道。
「沒什麼。」楚師道笑笑。「只是在想。武當派地大俠醒來以後。會是怎樣一副場景。」
「撲哧。」紀曉芙也是掩著嘴輕笑起來。「大師兄。你可真是……」
楚師道揚起了腦袋。山間微風吹得楚師道額前地劉海有些散亂。閉著眼睛不語地楚師道。臉上竟是浮現了久違地輕鬆。
那是從未有過的輕鬆。
……
「師姐，怎麼樣了？」楚師道擦了擦額前滴下的汗水，笑著看著郭襄。
「哼！」郭襄小嘴微微有些撅起，望著楚師道忿忿說道：「那掌柜的分明是欺負人，哪有一晚上十兩銀子的。」
「師姐，現在世道不同了，忍著點兒吧……」楚師道放下手中的柴火，在地上搭起了一個架子，「師姐，晚上還是得露營啊……」
「師道，累了吧？」郭襄從袖子中掏出一塊手絹，仔仔細細的在楚師道額前擦著。
郭襄的眼睛，是楚師道見過的所有人中，最漂亮的。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
眼神中，蘊藏著數種不同的情緒，自從楚師道第一眼見到郭襄，楚師道，便看見了這雙眼睛。
失落，無助，彷徨，等等……
那是一種讓人忍不住想將她擁入懷中的感覺。
可是楚師道不敢。
他只能這樣看著，看著那一雙眼睛，閃動著數種光芒的眼睛。
會有人愛她，疼她，憐她，但是，不是我……
「怎麼啦，師道？」郭襄望著楚師道迷離的雙眼，不由微微偏了偏腦袋。
「沒……」楚師道撇過頭去，死死咬著下唇。
這是楚師道與郭襄離開襄陽好幾個月以後。
在這條小路上，楚師道與郭襄，一步一步踩出了這個名門大派的上山路。
那一夜，是楚師道與郭襄在四川的第一個晚上。
戰火四起，川蜀一時還是安全之地，因而楚師道與郭襄怎麼也無法說服那個倔強的掌柜。
因為，他們手裡，沒有多少錢了。
而以後的日子，還很長。
那一晚，楚師道背對著郭襄，怎麼也睡不著。
……
「大師兄，大師兄。」耳邊傳來了紀曉芙身上淡淡的香氣，楚師道眨了眨眼睛，回過神來。
「怎麼了？」楚師道迷茫的問道，彷彿沒有睡醒一般。
「大師兄~」紀曉芙頗有些嬌聲的嗔道，「到啦！」
「是么……」楚師道神色依舊有些迷離，望著眼前青石上蒼峻有力的「峨嵋派」三個大字，楚師道緩緩將手撫了上去。
下邊的署名，是郭襄。
雖然是楚師道寫的字，但是，署名卻是郭襄。
楚師道輕輕撫著郭襄二字，彷彿，上邊還殘留著郭襄當年的溫度……
紀曉芙眼波流轉，只是瞪了楚師道一眼，賭氣一般，自顧自的走上了峨眉山校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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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滅絕師太靜靜地站在大殿之內，等待著楚師道的到來。
「多久了？」楚師道淡淡的聲音傳來。
「弟子拜見師叔祖。」滅絕師太恭敬地說道，「師叔祖，此次……」
「武當派宋遠橋，怕是不好對付吧。」楚師道一如既往的坐在掌門寶座上，輕輕抿著杯中的茶水。
「……」滅絕師太只是躬身站在一旁，並不多說。
「怎麼？」楚師道淡淡問道。
「弟子不敢妄加評論。」滅絕師太小聲回道。
「風陵的毛病啊……」楚師道笑笑，自顧自的說道。「五十年前的事，你知道吧？」
「可是……大內？」滅絕師太猶豫的說道，五十年前峨眉創派之時，自然有些不光彩的事情，滅絕也是在當上掌門之後，才在秘辛中了解了隻言片語。
「這次來的，是那個老太監的後人。」楚師道轉了轉腦袋，喃喃自語，「應該算後人把……」
「師叔祖，那武當那邊……」滅絕師太不由問道。
五十年前的一場變故，峨嵋派上下，也僅僅只有楚師道，郭襄，與風陵孤鴻寥寥幾人知道。
然而戰況之慘烈，卻不是文字所能描述。
文獻中這樣描述。
初，諸葛軒攜四大高手，拜山峨眉。
祖師觀其不善，出言相試之。
賊迫於祖師言辭，惱羞成怒，先殺峨眉一弟子。
祖師怒，與賊戰。
四大高手，無人敢對。
后三刻，祖師不敵，困於賊手，師叔祖終至，與賊戰。
后三日，師叔祖歸，賊不知所終。
后，師叔祖閉關，三月乃出。
沒有人知道楚師道與諸葛軒之間的打鬥，然而諸葛軒卻是死了。
楚師道將諸葛軒擒來之時，諸葛軒四肢具是完好，然而楚師道卻是對孤鴻下了這樣一個命令。
斷手斷腳，割鼻割舌，剜眼穿耳。
短短十二字，卻是比凌遲更為可怕的刑罰。
之後，楚師道閉關不出，一養，便是三個月。
楚師道當時不過三十二歲，與諸葛軒這等老怪物相比，自是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楚師道最後雖說贏了，卻也是強弩之末，楚師道當時，也是身受重傷。
那一紙讓蒙古皇室驚懼五十年的血書，說到底，不過是一場空城計罷了。
楚師道為了峨嵋派，敢於做這等令武林正道所不齒的事情。
不得不說，峨眉梟雄，楚師道！
「師叔祖，那……」滅絕師太不由得擔心起來。
「無妨。」楚師道擺擺手，「諸葛軒也是驚才艷艷，此次的大內高手，遠遠不如之前的那次，不必擔心。」
「是，師叔祖。」滅絕師太長出一口氣，緩緩說道。
「武當峨眉雖說互為友鄰，實際上，我不說你也知道。」楚師道頓了頓。繼續說道：「這幾年，還是盡量減少與武當的來往吧。」
「恕弟子斗膽。」滅絕躬身問道，「師叔祖這是要……」
「這幾年，我是不想理會世事了。」楚師道說道，「這幾年，我便好好敲打敲打這些不爭氣的小兔崽子好了。」
「師叔祖！」滅絕師太聽得此言，當真興奮不已，慌忙跪下說道：「弟子代一眾劣徒，謝師叔祖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