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沐聖駕著房車漫無頭緒地在格林威治村裡四處繞,眼看天色漸暗,卻仍不見希望的蹤影,不免更加心急焦躁。
忽然,不遠處傳來的斷續呼救聲吸引了他的全副注意力,一個緊急煞車,匆忙跳下車,也不顧車門大敞,馬上循著聲音來源往小巷子里疾奔。
「大豬頭死沐聖,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人在哪裡?快來救我,我不想變成慘遭歹徒棄屍街頭的無名女屍啦……」
此時的希望正哭喪著臉,拚命抵抗三名拉丁小子在自己身上游移的毛毛手。
「不要碰我!走開!」
「小子,調戲女人這種成人遊戲,似乎不太適合你們這幾個還沒斷奶的小鬼頭吧?」
沐聖冷著臉,雙手斜叉胸前,以流利的西班牙語發問。
三人沒料到這不起眼的暗巷還會突然冒出個好事者,猛地轉身,對上了氣勢十足的沐聖。
「沐聖!」救星及時駕到,希望一掃陰暗,咧開了嘴直傻笑。
見她安然無事,沐聖暗自鬆了一口氣,臉上維持不動聲色。他很清楚,遇上這種年輕氣盛的街頭小混混,這場架是非打不可了。
果然,三名血氣方剛的小夥子仗著自己~方人多勢眾,二話不說,當下掄起拳頭衝上前。
沐聖不慌不忙卷高袖子,身子一偏,輕巧避過第一人揮來的鐵拳,跟著腳步微轉,右腿使勁踹出,正中二號敵人陘骨,疼得那人哇哇叫,抱住小腿倒地不起。
「沐聖,小心後面!」
見第三人悄悄繞到後方預備偷襲,希望趕緊出聲提醒。
沐聖頭也沒回,左臂一曲,不偏不倚重擊那人的胃窩,他弓起身縮成一尾小蝦,沐聖趁機再賞他一腳,輕輕鬆鬆又擺平一人。
見夥伴們三兩下就被打得落花流水,剛穩住腳步的小夥子馬上改變攻擊對象,亮出彈簧刀,沖向躲在一旁看武打戲的希望。
「媽呀,不要殺我,我還沒談過戀愛,也還沒成為舉世聞名的大作家,我還想多活幾年抱孫子,我不想死啦!,希望語無倫次的哇哇亂叫,抱頭鼠竄。
「臭小子,你敢碰她一根頭髮,我就讓你嘗嘗什麼叫「生不如死」的滋味!」
眼看希望有危險,沐聖沉聲怒吼,身手原就矯健的他在腎上腺素刺激下更是威猛無比,大跨步向前扭緊那人衣領,一連朝他下巴揮了好幾記重拳,打得他七葷八素分不清東南西北。
「我已經報警了,你們是想留下來多挨幾拳,順便等警察把你們拎回警局蹲鐵籠子,還是趁他們沒來之前快閃人?」他目光陰沉地一一瞄過倚地哀嚎的三人。
滿身狼狽的小毛頭們你看我、我看你,一致決定,和這個火氣盛烈的男人,繼續打下去壓根沒勝算,當下有志一同地拔腿狂奔,以驚人火速奔離犯罪現場。
「哇,沐聖,你剛剛真是帥斃了!一記左勾拳、再來一記拐子腿。兩三下就讓那幾個小鬼頭倒成一片,簡直比蝙蝠俠還神勇,我發現我愈來愈崇拜你了!」
危機狀況剛解除,希望立即興奮地繞著救美英雄吱喳叫。
「還有還有,沒想到你的西班牙文說得呱呱叫,不簡單喔!欽,你哪時候學的?以前怎麼從沒聽你提過?改天也教我幾句吧!」
「大學時候修過,加上飯店也有不少西語系的客人,平時用的日常會話還難不倒我——」怪了,他幹嘛跟她解釋這個?
「不要趁機岔開話題,重點不在那裡!」他怒目低吼。
「嗄?重點?」她一臉迷糊。「什麼重點?」
天哪,這女人的神經該不會是用特大號電纜線做成的吧?明明幾分鐘前還哭爹喊娘的喊救命,現在卻又一副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樣子,她有沒有想過,要是剛才他晚了一步,她十有八九早被那幾個混混扒光看盡了,哪還能安然無事站在這裡跟他有說有笑的?
「我問你,你是嫌紐約的夜生活還不夠驚險刺激嗎?沒事跑到這種烏漆抹黑的小巷子做什麼?」
他冷著瞼,壓抑下一觸即發的火氣沉聲問。
「又不是我自己想跑進來的,誰知道我會剛好撞上那個偷我腰包的小偷嘛,所以我就——」
「你就追著他跑了七八條街,好不容易才追上。」
依她平時的行為模式推斷,後頭的事不用多說他也猜得到。
「咦,你都看見了啊?」
希望詫異地怪叫。
「太不夠意思了你,既然看見,幹嘛不早點出來幫忙?害我被他們白摸了好幾下,真是虧大了!」
沐聖氣得差點沒爆血管,當下口不擇言的開罵:「你這個沒知識兼沒常識的笨女人!這麼晚了居然還敢奮不顧身的追小偷追到這種偏僻小巷,你把自己當成身懷絕技的正義女超人還是女成龍了?要不是正好被我找到,就算你叫到嗓子啞了也沒人會發現你!」
「那是因為我……」
「你什麼你?你為什麼老是這麼莽撞衝動?好歹也已經是個大人了,為什麼就是不能學著成熟穩重一點,老是要人操心、跟在你後頭收拾爛攤子呢?」
陣陣委屈湧上心頭,她試圖解釋:「可是我——」
「你什麼你?你還敢跟我頂嘴!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多著急?一下子想你會不會又惹了什麼麻煩被人關進警察局、一下子怕你迷路了,整晚像只無頭蒼蠅似的開車繞遍了整個格林威治,三不五時還要對著街上路人大喊你的名字,簡直跟個瘋子沒兩樣——」
沐聖倏地停了嘴,火氣降了一半,思緒卻陷入混亂狀態。
為什麼?為什麼光是想像她可能遇上的危險,就足以令他失去平素的冷靜自製,甚至失控得差點沒把自己搞瘋?現在既然人找到了、混混也打跑了,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大發雷霆?
…他生氣,是氣她太過莽撞衝動,從不把自己的安全列為優先考量;
他擔心,是擔心她受傷了、被騙了,而追根究底,他之所以擔心、著
急、生氣,全是因為……他太在乎她·難不成……他不只是tt喜歡」這
只吱喳不休又老給他惹麻煩小麻雀,其實他老早就——愛上了她了!
繞了一大圈,答案昭然若揭,他一直以來刻意迴避的問題,終究還是要面對。
沐聖心中百味雜陳,楞楞注視著她。她呢?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感覺嗎?
或者,她只把他當做可以一起玩鬧說笑的……好朋友?
「罵呀,幹嘛不繼續罵下去?你不是罵得很爽很順口嗎?」
在他一陣猛烈炮轟下,希望終於也按捺不住的發火了。她當然知道自己太莽撞、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點,但他也用不著這麼冷_酷吧?不但擺出一張臭臉,還罵得她狗血淋頭,他當別人都沒脾氣的啊?
「本小姐就是不懂三思而後行的狗屁大道理、就是愛闖禍惹麻煩,怎麼樣?
有本事你叫紐約市警局再把我抓去關呀!就算我被人摸光看光了.那又關你屁事?我有我的行動自由,想去哪就去哪、想做什麼就做什爭,你一不是我老爸,二不是我老公,憑什麼管我管得死死的?你這個專制獨裁又羅唆煩人的大暴君!」
沐聖聞言,身子不由一僵,臉上像狠狠挨了一拳似的扭曲。
搞了半天,他的關心擔憂在她眼中看來,只值-t專制獨裁,,四個字!他瞪著她看了好半晌,最後終於由齒縫裡泄出一句:-·好,從今以後,就如你所願,我什麼也不管了!」砰地摔上車門。』
車外,希望一臉懊惱,十分後悔自己為了逞一時口舌之快,賭氣說出如此傷人的話,跟望他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孤傲側影,怎麼也提不起再開I:1的勇氣。
十二月的紐約夜,呼嘯地颳起了寒意料峭的初冬北風...…
冷戰期堂堂進入第六天。
啊啊啊……好鬱悶喔!一大早,面對跟前的空白稿紙,希望嘆了六天來登記第九百三十五號的氣,隨手扔開了筆,一臉愁眉糾結。
自從前幾天的「格林威治村事件」後,沐聖果真鐵下心腸把她列入拒絕往來戶黑名單中,每天見了面,連最基本的招呼都省下了,吃飯的時候:水遠頂著一張死臭瞼,活像剛剛被人倒了幾千萬會錢似的,更可惡的是,凡是有事要交代,他一律轉叫白桔傳話,壓根就把她當成了隱形人看待。
唉,她好懷念從前那個會管她吃飯了沒、洗臉刷牙了沒,成天在她耳邊嘮叨這羅唆那的管家公沐聖,嗚嗚……她真恨自己說話不經大腦的壞毛病!
可是……就算她那天話說得太過火,得罪了他崇高至上的男性自尊,這麼幾天耗下來,他的滿腔火氣也該消了吧?一個大男人的,器量居然比只螞蟻還小,難不成真要她低聲下氣去道歉?
「小姐,你要不就專心寫稿,要不就認命一點,乖乖下樓去道歉,別在那裡擺張便秘臉又猛嘆氣,你沒聽過嘆一口氣會短少十年壽命的嗎?」
白桔趴在床上邊吃零食邊看漫畫,閑閑無事地提議。
被說中心事,向來好面子的希望立刻逞強嘴硬地回:「道歉?是他肚量狹小又愛斤斤計較,憑什麼要我先低頭道歉?要我委屈自己跟一頭豬道歉,哼,那種有損人格的事本小姐才不幹!」
愈說愈覺得自己言之有理,就算先前閃過一丁點道歉的念頭,此時也已杳然無蹤。
白桔不以為然地抬頭瞄了她一眼。
唉,她怎麼看都覺得這兩個人是典型的情侶吵架,嘴上說「我又沒錯、管他去死」,心裡卻又牽挂著彼此,一個是整天愁眉苦臉哀聲嘆氣,另一個則老是坐在辦公室里發獃,明明巴不得趕快和好如初,恢復從前和樂融融的家居生活,偏偏又為了無聊的自尊心拉不下臉先開口。』
結果咧,冷戰僵局持續了好幾天,身居其中的她只好一肩挑起傳聲筒兼和事佬的重擔,在烏雲罩頂的低氣壓瀰漫下,還要努力想辦法讓兩人言歸於好,用這種殺人不見血的殘忍方法茶毒青少年身心,他們難道都不會良心不安嗎?
「好,你有個性有節操,不道歉,你們就繼續玩陌生人遊戲,小朋友我不奉陪了!」
哼,決定了,從明天開始,她就另覓吃白食處,聖誕節就快到了,她可不想頂著一張被這對「怨偶」同化的怨婦臉去參加Partv!
希望垮下小臉,流露出極其哀怨的表情指責她:「你不夠朋友!」
「杜大姐、杜大牌,」白桔朝她假假一笑。
「我發現你比那些身價千萬的好萊塢大明星還難伺候耶!要你去道歉,你嫌這方法爛,不管你,你又怨我不講義氣,你到底想怎麼樣?』』
「可是……我……」就是不知道才煩惱嘛!哎喲,不過就是說句對不起,又不是要她跳脫衣艷舞秀賠罪,有必要這麼為難嗎?
「依我看,沐聖他早就不氣你了,只是基於愛面子的心態做做樣子罷了。更何況,說句對不起也不會少你一塊肉,你要是嫌吃虧,下次再找機會連本帶利討回來不就好了?我敢向你保證,只要你肯施展女性魅力,稍微撒撒嬌表示點心意,包準那傢伙馬上舉雙手無條件投降!」
「撒嬌……真的有用嗎?」
希望頗為遲疑地問。
「試試看不就知道了!」
白桔把她推出門外。
「記住,不成功便成仁,要是你連這最後絕招都失敗,就別給我回來了!」
希望慢慢踱下樓,在沐聖門前徘徊躊躇了將近十分鐘,備用台詞多出七八套,偏偏就是無法下定決心敲門。
她垂肩再度重重嘆了口氣。唉,怎麼回事,向來秉持勇往直前大步沖原則的她,為什麼一旦事情和沐聖扯上關係,就會變得不甘不脆拖泥帶水的?
不管了!就像白桔說的,不過就是道歉嘛,沒啥大不了,要是沐聖敢給她吃閉門羹,她……她就跟他沒完沒了!
大門一開,前來應門的人卻讓希望看傻了眼。
美女、世紀大美女、美女中的極品!她仰頭望著眼前身材高挑曼妙的美人,小嘴張成了0字型,心中驚嘆連連。
而且,這位極品美女好眼熟……對了!她不就是時代廣場的巨幅廣告看板上,那位讓來往行人都忍不住抬頭多看一眼的長腿美女!哇塞,沒想到居然能親眼見到名聞遐邇的國際名模,實在是太幸運了。
咦,不對……這位美女怎麼會在沐聖家裡?而且還是這麼七早八早的。希望心中警鈴霎時大作,眯起一雙明眸,精光射向顯然才剛起床的男主人。
「希望?」
一臉睡眼惺忪的沐聖見到她,馬上清醒大半。
「你來得正好,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事情發生時,他的確很氣希望所說的話,但是經過幾天的靜心思考,加上他一向清楚她的個性,知道那些話並非出自她本意,一旦思緒豁然開朗,怒氣也隨著煙消雲散。
這些天,綳著一張黑臉對她,其實他自己心裡也不好過,成天凈想著該如何與她重修舊好,完全無心於公事。
而他失魂落魄的模樣,甚至引來飯店員工嘴碎地流傳起他被名模白芷「拋棄」
的不實八卦,流言四處飄,傳進了眼線眾多消息靈通的紼聞女主角耳里,才會惹得白大小姐枉顧美容覺時間,一大早就「御駕親征」,上門來問明事實真相。
希望根本沒把他的話聽入耳,目光在兩人間兜來轉去,腦子鬧烘烘的一時無法思考,心中直接浮上幾個大字——沐聖、性感美女、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乾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她突然覺得肚子里咕嚕嚕冒出了一池酸水。
喔……這個嬌俏甜美的女孩,想必就是老妹白桔跟她提過的,那個「讓安老大走出沐喜悲情咒」的希望吧?
白芷左看看一臉醋意的她、右瞧瞧雙眼發亮的沐聖,頓時玩心大起,決定下場攪攪局,給遲鈍的兩人添加點「催情動力」!
她狀似親昵地挽住沐聖手臂,對希望漾起一抹風姿萬千的媚笑。
「嗨,我叫白芷。怎麼稱呼你?」
白芷……記憶迅速重現,希望猛地記起,眼前這位白大美女,不正是「疑似」
沐聖的女朋友嗎?
還記得當時在她追問之下,他信誓旦旦的說兩人只是「好朋友」,還用強……強吻人的爛招數親得她暈頭轉向,以致沒法子挖出真相,照眼前的可疑狀況看來,他們之間沒有半點曖昧情愫才有鬼!
沐聖一顆心全放在希望身上,根本沒察覺白芷的動作有何不妥。
「希望,我昨天聯絡上——」
「安沐聖,你這個花心大騙子!」
等不及聽完他要說的話,滿腹怨怒早已累聚成火山爆發。
「你明明有女朋友,為什麼不敢承認?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害我以為……
以為你……」
可惡、可惡斃了!她的純情少女初吻居然會斷送在這個不安份的偷心大混蛋手上,她真後悔當時太過輕易就相信了他!
女朋友?他萬般無奈地攢起兩道濃眉。
「你想到哪裡去了?白芷是我的朋友,「女的」朋友!拜託你不要一大早就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飛醋好不好?」
「我吃醋?」
她放聲怪叫。
「我……我哪裡有吃醋?我是看不慣你打著單身新貴的幌子,招搖撞騙純情小少女,同時腳踏好幾條船!」
氣歸氣,還是嘴硬的不忘顧及顏面。
「哇,現在是什麼狀況?七早八早就吵翻了天,你們不怕其他住戶集體上門砸雞蛋抗議呀?」
下樓視察的白桔正好晃進門來插花。
「哇,老姐,你這個大忙人,不是過兩天就要飛巴黎走秀了嗎?怎麼有空過來?」
「其實也沒什麼,我剛剛收到一則獨家消息,好心過來通報一聲,讓『某人』有個心理準備。」
她意有所指地瞥了眼沐聖,又朝希望淺淺一笑。
「沒想到我的出現會造成誤會,真是不好意思。」
去,她會不好意思,那天公豈不是要降紅雨了!白桔精明地打量著端擺出招牌笑容的老姐。
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最愛沒事找樂子,平常把一卡車追求者當猴子耍玩,興緻一來,則是專挑無辜受害者的弱點下手,弄皺一池春水以後再隔岸觀戲,道行可高了咧!不知道她這回葫蘆里賣了什麼葯?
「你……真的不是他的女朋友?」
醋性大發的希望終於恢復些許理智,細微的喜悅竄進了她心底。
「我可沒那個榮幸。」白芷眼波帶媚地搖手嬌笑。
「我們這位痴情漢先生,眼裡從來就只有他的沐喜妹妹。」
「白芷!」沐聖的臉色刷地青了一半。該死的,不是現在,他還沒有向希望坦白一切的準備!
「沐喜……妹妹?」希望看看他、又瞧瞧白芷,一臉迷惑。
「對呀,他們從小在孤兒院一起長大的,親情友情愛情全攪和在一起,不愛也難!偏偏天不從人願,沐喜妹妹別有所愛,為了成全心愛的她,他只好自動請調放逐紐約,算算時間……都已經過一年了嘍,也不知道他想開了點沒?」
她早就看不慣這傢伙老是無法忘情沐喜的死德性了,好不容易出現個能幫他走出過去桎梏的人,不趁機下帖猛葯怎麼行!
「你、說、夠、了、沒?」沐聖咬牙切齒地沉聲喝問。
她眨眨無辜明眸。「我只是在陳述事實罷了。」
唉,忠言果然逆耳呀!
心愛的沐喜妹妹、孤兒院、請調紐約……白芷剛剛說的這些事,她居然完全一無所知!
希望愈聽臉愈白,原本飛攀上頂的好心情,就像乘坐雲霄飛車,在下一個轉折瞬間又被帶往最低谷,此時此刻,她終於驚慌地恍然大悟,原來……原來自己對沐聖的了解根本就少得可憐!
可是,為什麼呢?為什麼他絕口不提這些從前的事?無論是他的身世、或是……過往的愛戀?是因為他還未能忘懷那個曾經深愛過的女孩?還是他根本沒有對她敞開心胸,有意把她屏棄在他內心世界之外?
過多的疑雲問號。沉甸甸地重壓在她心口上,壓得她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來,她的腦袋更是呈現前所未有的大混亂狀態,連釐清自己的情緒也無法做到。
「希望!」見她有意離開,他急忙拉住她的細腕,因為心焦而用力過猛。
「奸痛呀!你放手啦!」她疼得淚都快掉下來了,然而心中的挫敗心灰,卻遠比身體的疼痛令人難忍。
「我不放,說什麼都不放!」他固執地箝住她。
「除非你靜下心來好好的聽我說。」
她那一臉萬念俱灰的模樣,足以讓他揣度出她此刻盤旋心中的想法。
可惡!他不要她胡亂猜測,如果她真的想知道,不管要花上多少時間,他都願意從頭細說。
「哎呀,我該走了。」
一旁的白芷踩著細跟長靴,步履優雅地走向大門,臨去前不忘拋下一枚巨彈。
「對了,我要報告的獨家消息是,沐喜和靳朗打算在農曆年前完成終身大事,最近正忙著張羅準備。新郎官還特地打了越洋電話來,要求我用專業眼光幫新娘挑選一件最美麗的婚紗,小倆口甜蜜得很呢,真讓人羨慕!就這樣嘍,拜!」
「沐喜……要結婚了?」
白芷的話,讓沐聖一個恍惚閃神,鬆開了原本緊握希望不放的大掌。
而就在他鬆開手的那一剎那,希望對他僅存的信任頓時逸散,一顆心恍如被打人了最冰寒的雪地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