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傍晚時分,羅燁走出商業大樓,要到停車場取車。司徒菊粘8在他身後三步之遙的距離。
來到停車場上,因為過了下班時段已有一些時候了,所以停車場上停放的車輛已經不多,且人跡稀少。
司徒靖著羅燁往他的車走去,低頭看著自己在地上被斜暉拖得老長的影子。
忽然間,她察覺到離他們不遠處的圍牆邊,似乎有些不尋常的動靜。
來不及細思,她連忙抓住前方的羅燁,竄到一輛轎車旁。
「趴下!」司徒炯奔焙暗饋
語音未落,槍聲響起,那輛做為他們障蔽的車子,玻璃窗登時粉碎。
司徒痙趴羅燁,起身往槍聲的來源處走去。
「司徒盡…」她想做什麼?
羅燁正想將她抓回來,圍牆上突然冒出一條人影疾速竄逃著,司徒炯對方出現,立刻快步追上去。
那是一個身手相當矯健的黑衣男子,因為背光,看不清楚他的相貌,只見他的動作異常敏捷,踩在牆沿上奔走的速度如履平地。
司徒狙刈徘皆底分鸌潘,距離牆壁約有十幾公尺。
當他們之間因為平行而距離縮短之時,司徒據餚蛔醞饊啄誆閭統鍪智梗朝牆上開了一槍。
只聽得那名男子慘叫一聲,瞬間掉落圍牆的另外一邊。
她正打算越過牆去抓住對方,不知何時羅燁卻已來到她的身後,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她困惑地回頭望著他。
「別去。」
「我只瞄準他的膝蓋,再不快點抓住他,他會逃的!」
「要逃就讓他逃,窮寇莫追你不知道嗎?」羅燁堅定的抓住她細弱的手腕。「你怎能確定圍牆的那一邊,沒有他的同夥正拿著槍等你?」
司徒炯掙脫不了他的鉗制,只能放棄地垂下手。
「可惡……」她低頭咒罵著。
「我們回去吧。」羅燁放開她,往車子的方向走去。
司徒凈贗房戳四塹牢牆一眼,也只能跟著羅燁走。
「你不是很想知道是誰想殺你?」坐上車之後,司徒究口問道。
「那又如何?」他發動車子,將車駛離停車場。
「如果讓我抓住他,也許可以逼問出主使者。」
羅燁聞言,不以為然的笑了一下。「你是保鏢,這種事情似乎還用不著你來做。」
雖然,她也不像個真正的保鏢——
方才看她追擊那個殺手的神情,儼然一個狩獵者一般。而且……
「你哪來的手槍?」這是他從一開始就很疑惑的問題。
她身上居然攜帶槍械,令他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關你的事。」司徒靜幌牖卮鶿的問題,冷冷地別過頭去。
「你不說也沒關係,但是像剛才那種情況,我不希望再看見。你不應該持槍的,不管為了什麼理由。」見她不說,羅燁也不想多問。
「你……」司徒揪醯盟這種要求簡直莫名其妙。「我是為了保護你。」
因為工作的需要,她才會這麼做,不然他以為她拿著好玩嗎?
「如果為了保護我,非得讓你持槍傷人不可,那我立刻撤銷委託。」羅燁正色地說。
司徒靖芯醯貿隼矗她剛才那些舉動又讓羅燁心裡很不高興了。
她不禁心想,光是這樣就可以讓他這麼生氣,萬一哪一天,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又會如何唾棄她嗎?
想到這裡,她沒來由的一陣不安……彷彿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身份有多麼見不得人。
雖然心裡這樣想,司徒咀焐先詞裁炊濟揮興怠
她沒有反駁羅燁的話,只是她早說過了,她是習慣於狩獵的人,只能用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他;如果他不能接受,她也沒辦法,她不會為了他或者是任何人而改變……
「不過,剛才謝謝你。」羅燁突然說道。
想不到羅燁會跟她道謝,司徒疚愣了一下。
「不客氣。」許久之後,她才訥訥地說道。
羅燁對她微笑了一下,司徒揪簿駁乇鸝頭,沒有理會他。
但他那異常俊美的笑容卻一直盤桓在她腦海中,久久不去……
???
「爸,你確定是那個人沒錯嗎?」
晚間,羅燁坐在客廳和他父親通電話。
那天羅德洲知道自己的兒子又遭到殺手狙擊之後,更加緊張。連忙努力回想從前那些和他有過過節的人。
想了許多天,他終於想到一個最有可能的人。
「應該是黃天義,除了他,我想也沒有別人了。」羅德洲回答道。
黃天義,當年也曾經是他商業上的夥伴。十年前,他為了并吞黃天義手下的股份,夥同其他中小企業的負責人一起圖謀設計他,讓黃天義最終因為商業市場被封殺而宣告破產。
羅德洲亦藉機順利購得原屬於黃天義名下的股份,但卻讓黃天義一家因此而大受打擊。黃天義的兒子因為負債纍纍,無力償還,在破產不久后,帶著自己的妻子和五歲的孩子自殺了。
羅德洲在知道這件事之後,更覺得無顏和黃天義見面,自此就不再和他有所聯繫,也就漸漸失去了黃天義的消息。
事情已經過了十年,羅德洲原本也早已忘記了那段過去,此時之所以會懷疑到黃天義,是因為對方如今將槍口指向羅燁的不尋常舉動。
他猜想,大概是黃天義想讓他也嘗嘗當年的喪子之痛,所以才會有此行動吧?除了黃天義,他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非得以這種方式報復他不可。
他將這段緣由照實說了出來,羅燁沉吟了片刻。
「爸,你知道那個人目前的下落嗎?」
「我十年沒有聽說過他的消息了,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還活在世上……只是這樣猜測這個可能性罷了。」羅德洲坦白說。
「無所謂,我會派人去查。謝謝你,爸。」羅燁說著,就要掛斷電話。
「等一下,阿燁……」
「有什麼事嗎?」
「你把他找出來之後,別傷害他。當年那麼做,我自己覺得很對不起他。」電話那一頭傳來羅德洲帶著愧意的聲音。
羅燁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知道了,再說吧。再見,爸。」
掛上電話之後,他發現坐在他對面的司徒疽恢笨醋潘。
「怎麼了?」
「沒什麼。」司徒舅底牛收回目光。「在想我什麼時候可以完成任務。」
羅燁笑了一笑。「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想,再過不久事情就可以解決了。我會儘快找出幕後的主使人。」
司徒疚叛砸∫⊥貳!按蟾琶荒敲醇虻ァ!
「怎麼?」
「如果主使者真的是你們所想的那個人,他知道你想將他找出來,一定會在那之前就先將你致於死地……今後你可要更加小心了。」
「我明白,謝謝你。」
意識到羅燁為什麼向她道謝之後,司徒就蝗瘓醯糜行┎蛔栽凇
她站起身來走回自己的房間,淡淡地說道:「我可不是擔心你,只是怕你增加我的負擔。」
她欲蓋彌彰的解釋,讓羅燁不禁感到好笑。
也許她的個性並不是真的那麼不近人情的冷淡吧?望著她關上的房門,他心中這樣想道。
???
之後幾日,果然如同司徒靜虜獾囊話悖殺手前來狙擊的次數又增多了,羅燁派出去尋找黃天義的人卻遲遲沒有消息。
那些仇家所聘請來的殺手,在司徒究雌鵠淳拖耱饕弦謊,絲毫不足為懼;但甚了確保羅燁的安全,她也不得不時時提高警覺,寸步不離地跟隨著他。
不過,雖然她是天天跟隨在羅燁身邊,但關於羅燁的私事她絲毫不願插手,甚至置若罔聞。
最近她看見有人天天打行動電話找羅燁,羅燁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隨便應付幾句就掛掉電話,這幾天甚至連手機都不開了。
她知道有事,卻不想多理。
她只是他的保鏢,做好份內的工作就可以了,其他的,與她無關。
這一天,她一如往常坐在羅燁的辦公室里,出神似的靜默著。
門外走道上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司徒咎出這個腳步落地的聲音散亂無章,而且急躁慌忙,完全不像受過訓練的人,她知道來者不是殺手,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起身站到離羅燁最近的地方,以防不測。
羅燁似乎猜想得到來者是誰。他抬起頭來望著房門,俊眉微蹙。
那扇門「砰」的一聲,被人以極粗魯的動作打開了。
一個美女蛾眉緊豎地走了進來。
司徒救銑鏊是前些日子,常常和羅燁約會的那名女子。
「乃麗,你來這裡做什麼?」羅燁看見她,顯然有些不悅。
「要你給我一個交代。」楊乃麗直走到羅燁的大辦公桌前,臉色不比羅燁好到哪裡去。
「我不是跟你說清楚了?」
「我不接受。」她態度堅決地說道。
羅燁看了她一眼,放下手中的筆,緩慢地靠回椅背上。「你不接受,我也沒辦法,但……我想要的結果就是這樣。」
「為什麼?為什麼你突然想要分手?」
「沒有為什麼。合則聚,不合則分,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我不明白!前些日子我們不都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分手?你覺得我哪一點不好?」楊乃麗情緒激亢,幾乎有些歇斯底里。
「你沒有什麼不好,只不過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羅燁說得清楚明白。
「為什麼?你不給我一個合理的交代,我絕對不會同意!」她直逼羅燁面前。
「你……」她毫不妥協的糾纏,讓羅燁感到有些無奈。
他無可奈何地朝司徒究戳艘謊邸
司徒疽不乜戳慫一眼,美麗的眼眸中有著一種淡淡的情緒,像是同情,也像是嘲笑。
他們這樣的舉動讓楊乃麗看在眼裡,不覺更添醋意。
她惱火地指著司徒舅檔潰骸澳訓濫閌俏了她嗎?你因為她要跟我分手?我早知道你們之間有曖昧!」
羅燁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這樣聯想。
司徒疽卜⒘蘇。關她什麼事!居然把她也扯進來了,還說那什麼話……
「乃麗,你別胡思亂想。不關她的事。」羅燁冷下臉說道。
「你騙我!如果你們之間沒有什麼關係,她怎麼會天天纏著你?你們真是太過分了!」楊乃麗漲紅了臉,怒不可遏。
羅燁這時覺得自己真的惹了一個大麻煩了,連司徒徑急磺3督來。
前幾天在電話中他就已經跟她講得很清楚了,她不肯聽,他也沒辦法,但總不能任由她在這裡胡鬧吧。
羅燁拿起內線電話,聯絡他的專屬秘書。
「李小姐,請警衛過來。」他簡單地交代。
要讓她停止胡鬧,直接攆她出去是最迅捷利落的辦法。
「羅燁,你……」楊乃麗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不相信他竟會這樣對她。
「你應該走了。」羅燁冷冷地看著她。
說著,立刻有兩、三名警衛禮貌地走進這間辦公室。
「總裁。」他們向他點頭致意。
「麻煩你們將這位小姐『請』出去。」
「是。」那些警衛邊應著邊走到楊乃麗身旁,做出手勢。「楊小姐,請。」
楊乃麗不理會他們,一徑怒火騰騰地瞪著羅燁。
「你竟然以這種方式趕我走,你竟然……」她驀然轉向一直靜立於一旁的司徒荊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甩了她一巴掌。「都是你這賤人害的,都是你!」
司徒菊怔地挨了這一巴掌。
原本她是可以閃過的,但不知為什麼,她看見那隻大掌迎面而來的時候,竟發愣了,致使火辣辣的巴掌就這樣結實地打在她臉上。
司徒凈毓神來,還是沒有說什麼,倒是羅燁勃然大怒。
他使一個眼色,那些警衛立刻不由分說地拖著楊乃麗就走。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我要跟羅燁說話……」楊乃麗一邊被往外拖,一邊喊著。
羅燁難掩怒氣的自辦公桌後起身。「楊乃麗,你今天在這裡撒潑的事情我會記著。貴公司對外的形象,已經有危險了,你等著向你們董事長交代。」他語氣冷漠地威嚇道,冷眼看著她被警衛拖出去。
他們走了之後,羅燁走到司徒舊肀摺
「你沒事吧?」看見司徒景尊細嫩的臉頰上,明顯印著一個殷紅的掌印,他忍不住伸出手輕撫著。
司徒疽∫⊥罰轉身回到自己方才的座位。
「當保鏢還要幫人家挨巴掌?算我倒霉。」她一邊撫摸自己腫脹的臉頰,一邊低聲咕噥著。
羅燁聽了不禁一愣,臉色和緩下來,縱聲大笑。
「SORRY,連累你了。大不了下次有機會,我替你擋回來。」他半開玩笑似的說。
司徒究戳慫一眼,「但願如此。」
???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尋找黃天義的事情,一點眉目也沒有;司徒凈故僑嶄匆蝗盞馗隨著羅燁。
事實上,從那件事情之後,羅燁並沒有什麼機會替司徒景ひ桓靄駝疲只是他身邊的女伴又換人了。
這次的新歡叫什麼名字,司徒炯遣壞靡哺悴磺宄;她總覺得在羅燁身邊來來去去的女子實在太多了,多到她分辨不清——也從來不想去分辨。
她常常冷眼看著那些艷麗又大方的女子跟羅燁膩在一起說笑、吃飯——甚至約會的時候她也跟在他們身邊。
雖然那些女子對於她的存在覺得礙眼,但她還是跟著羅燁,盡自己應盡的責任。
她常常一貫地沉默著,縱然天天跟羅燁在一起,彼此也很少交談。
她不打架的時候,羅燁對她不錯,偶爾也會跟她說說話,她有時候應答個幾句,有時候不理他。
而當她又和那些找上門來的殺手杠上的時候,他又會開始生她的氣,認為她不應該那樣涉險。
羅燁教訓她的話,她有時候聽,有時候置之不理。不過,有時候她會以一種怪異的表情望著他。
她不明白,他認為她和別人打架的行為是錯的,那麼他和那些女子交往,厭倦了就拋棄的行為,難道就是對的嗎?
她不明白他究竟是怎麼想的。
以她的觀念看來,她覺得羅燁不應該那樣做,但她不會跟他表示什麼,因為,那與她無關;但羅燁又為什麼要這樣管她呢?
她和那些壞人大打出手也不關他的事,他不該管的。
雖然心裡這麼想,司徒救匆泊永床凰凳裁礎
她很少主動跟羅燁說話。對她而言,孩子氣很重的羅庭煙還比較好親近些;雖然她並不很想跟他親近。
羅庭煙常常纏著她,想跟她說說話,她明明跟他無話可說,卻還是會努力的回答他的問題——雖然努力的結果有限。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肯理會他……大概覺得他是好人,大概他的開朗令她羨慕。
跟那樣開朗親切的人在一起的時候,連她都覺得有一種說不出的輕鬆自在;和羅庭煙比起來,她比較畏懼羅燁——
也不是真的畏懼,只是覺得……他陰晴不定的個性讓她不安。
她很少去在意外人對她的態度,但不知為什麼,羅燁那難以捉摸的個性卻可以影響她的情緒。
為什麼她要在意他的喜怒呢?她也不明白。
大概……是她長時間跟他在一起的關係吧?她想。
她來到羅燁身邊,已經一個多月了。
自從回到台灣,她從未跟一個人相處過這麼久;不過,也總有離開的時候……
是什麼時候呢?她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