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一月,還是秋高氣爽的好天氣,這樣的季節里,少了夏日容易竄升的暴躁火氣,人也不知不覺變得慵懶而和氣,生活的步調也彷佛放慢了。
可是對於剛被選定為「量身訂做」下一波模特兒的任庭洋來說卻剛好相反。她現在可以說是熱鍋上的螞蟻,正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徵選的結果本來很順利,任庭洋如自己所預期,從一群美麗女子中脫穎而出。
然而卻在簽約的前夕,「量身訂做」接到了一封匿名信,上面指控任庭洋的背部有刺青,沒有資格拍這支廣告片。這立刻引來了公司主管們的緊張,不但任庭洋被通知要驗身,同時也驚動了身為代理董事的闕宮傕。
任庭洋以為距離拍片還有一段時間,她本來準備慢慢進行她的「說服計畫」,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事情居然到了迫在眉睫的地步,眼看她即將失去一舉成名的機會,她怎能甘心?
不錯,她的背部下方有一隻蝴蝶刺青,那是為了遮蓋疤痕而刺的,她的背部是有瑕疵,不過她的雙生姊姊沒有,只要庭幽肯「出借」她完美無瑕、雪白凝脂般的背部,沒有人會發現她們是兩個人,因為她們的外表幾乎一模一樣。
她們的外表雖然酷似,在個性方面卻完全不同,任庭洋熱情奔放、外向而活潑,她喜歡熱鬧,而且廣交朋友,魅力像太陽一般光耀四射。而任庭幽,生性膽怯、保守,眼神之中完全沒有任庭洋那股自信,她不習慣人多的地方,對任何事物都沒有野心,她完全滿足於擔任一間幼兒雙語學校的英語老師,只有面對小孩她才不會有壓力和恐慌,她只喜歡平靜、沒有風浪的生活,她像月亮一樣的沉靜。
幾乎可以說任庭幽是害怕異性的,面對男人她會有莫名的恐懼,然而她自己卻完全不知道她不自覺流露出的無助和膽怯,會完全激起男人強烈的保護欲,她很容易讓男人認為有「義務」擔起護花使者的責任。只是男人們不知道,這朵在他們身前楚楚可憐、彷佛不保護就將折斷的小花,其實完全是因為有他們存在的關係。
就因為這樣,任庭洋知道她必須花很多時間來說服任庭幽「寬衣解帶」。可是現在,再也顧不得庭幽的感受了,已經完全沒有時間讓她採取溫和的方式,她必須立刻對庭幽使用最不想用的卑鄙手段。
幸好她們的父母住在南部,只有她們姊妹倆一起在台北租屋而居,這使她更容易進行這件事。
「庭幽,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吔。」任庭洋先是裝出笑臉湊近沙發。
任庭幽正在為任庭洋編織一件紅色毛衣,無端心裡升起一股不安,而那份不祥的預兆來自於雙胞胎的默契及任庭洋太過於親切的語氣,她停下了編織的動作,抬起星夜般的黑瞳並且在其中注入一絲防備瞅著妹妹。
「洋,我可以拒絕嗎?」腦袋裡的警鈴正在嗶嗶作響,這麼讓她警覺妹妹一定不會有好事,任庭幽還寧願不要聽。
她們之間一向就有強烈的心電感應,即使任庭幽還不知道她想說什麼事,從她的腦波所得到的訊號,已經足夠她大力排斥了。
任庭洋只好收起笑容,決定單刀直人,「庭幽,你不能拒絕,這件事情關係著我一輩子的前途,你非幫我不可。」
她的話更讓任庭幽恐慌,她丟下了毛線和棒針,握住庭洋的手,「洋,你是不是闖了什麼禍?」
「還沒那麼嚴重啦。前一陣子不是已經告訴你,『量身訂做』正為明年度的廣告徵選女主角,我去應徵了嗎?事實上前幾天我已經被錄用了,甚至都已經簽約,」原諒她,她得說謊。「本來是沒什麼問題的……」她瞅著任庭幽的眼神突然添入惆悵。
任庭幽放開了妹妹的手,莫名地害怕開口探詢接下來的「可是」。她實在不想問,但是看到庭洋愁眉不展,她又沒有鐵石心腸。「怎麼樣?」
任庭洋趕緊切入重點,「那支廣告片需要拍到女主角裸露的背部,你知道我……」她收了話聲。
任庭幽頓時全身冰冷,她已經完全知道任庭洋要她做什麼!可是,不可能……她倒抽了一口氣。庭洋不可能要她做那種事,不可能……她知道她的,她了解她呀!怎麼可能——
看到任庭幽瞬間刷白的臉色,任庭洋也知道對她這麼做很殘忍,可是——
「庭幽,我知道你很為難,但我真的無計可施呀!你不知道這是一個多難得的機會,我將藉著這支廣告片一舉成名,我很快會成為家喻戶曉的大明星。庭幽,只要這一次,只有這一次,我保證!」
「只是一支廣告片……」她搖著頭。她真的無法接受。
「不一樣!在這一行,能夠當『量身訂做』的廣告招牌就等於和名利沾上邊了,你不知道他們每年推出的廣告捧紅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擠破頭想搶我這個『變身灰姑娘』的位置,我不能失去這個機會的!庭幽!」她沒有多少時間可以說服她,只剩下今天了。
「量身訂做」的廣告女主角被稱為變身灰姑娘是名副其實,靠著它走紅的女孩不知道有多少位了。任庭幽是聽過,但是她無法因此就幫任庭洋做……那種事啊!她怎麼都無法想像在人前裸露自己的畫面,她一輩子也無法做到那麼開放的地步。那對她來說是多可怕的—件事啊!
「不行!」她拚命搖晃蒼白的容顏,「洋,只有這件事情不行,你知道的,我不是你,我沒有辦法像你一樣,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既然如此,她只有使用最後手段了,「庭幽,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約已經簽了,如果悔約的話我必須付大筆的違約金,就是賣掉我們南部的祖產也付不起呀。」庭幽必須原諒她,不說得這麼嚴重,那是怎麼樣都無法說服她的。
任庭幽再一次瞻戰心驚,她連薄薄的唇辦都轉白了。
「洋……你跟他們說實話,請他們……」
「庭幽,你太天真了,我如果坦白我的背部有疤痕所以才刺青,那是罪加一等,合約上清楚註明我的身體不能有任何瑕疵,不管是疤痕還是刺青,都視同違約的!」她真的不是有心要把庭幽逼上絕境,事出不得已呀,上帝明監。
「洋!你怎麼……怎麼可以簽這種合約?」任庭幽即使怕得心都痛了,也無法厲聲斥責妹妹,畢竟……
「我當時顧不了那麼多呀,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多少女孩子夢寐以求,我既然被選上了怎麼可以放棄,除了那一道疤痕,我有哪一點比不上人家,為什麼我必須要放棄?」任庭洋的個性是不服輸的,她絕不會因為小小的阻礙而停止前進,她會排除障礙毫不畏縮的往前街刺,哪怕必須要利用到庭幽的內疚和同情。
那一道疤痕……因為她而留下的那一道疤痕,是她對任庭洋這一輩子的愧疚。因為這一件事,她們姊妹的感情比誰都深,也因為這一件事,任庭幽總是會答應任庭洋的任何要求,而任庭洋比誰都維護任庭幽,比誰都保護她。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提出如此令她為難的要求,任庭幽知道她的妹妹有多重視這一次機會……
「庭幽,我絕對不是在向你索求過去的回報,我是在求你,求你幫你可愛的妹妹一個忙,好不好?」任庭洋用無比乞憐的眼神望著她。
看著與自己相似的臉對自己乞求,任庭幽的心就更加軟弱,她根本無法再開口拒絕。
「我不知道……我沒有你的勇氣、沒有你的光芒,你知道我在人前總是不由自主的怯懦,我很可能會砸了你這一次機會,這樣……可以嗎?」她們相似的只有臉蛋和身材,她的聲音比庭洋輕而且細,說到底,就是連聲音也比妹妹膽怯;她的頭髮比庭洋長,比較黑而且直,沒有庭洋那麼浪漫的自然鬈;她的舉手投足更沒有庭洋的嫵媚迷人,她是完全不像庭洋那般耀眼。天知道她有多想拒絕妹妹,她的身心到現在仍然處於驚惶失措之中,她根本已經沒有辦法思考了。
任庭洋知道自己成功的說服了她,她欣喜的抱住任庭幽,「你放心,你絕對可以的!」她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庭幽自己不知道,她的輕聲細語有多容易擄獲男人的心,她烏黑的直發和靜如處子的神態,給了男人多少的神秘感和遐想,她溫柔似水的眼神即使是女人也會融化。屬於庭幽的那份美,是連女人都會傾慕的。就連她都會有一股想保護她的慾望……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很對不起庭幽,但真的是情非得已呀。任庭洋在心裡發誓,她以後一定會好好彌補庭幽的!
「如果砸了……你不要難過。」任庭幽對自己完全沒有把握,她甚至還不敢去想在攝影機前脫下衣服那麼恐怖的事,她根本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落荒而逃……天啊!她必須在一群人面前赤裸著背,教她如何去想像那種畫面啊!
「洋,拍攝的時候會有很多人嗎……有男的?」
她已經開始顫抖了。
任庭洋心虛了,她甚至還沒告訴庭幽,她必須在明天接受「驗明正身」呢。庭幽如果知道,一定會嚇壞……還是先讓她睡個美容覺,保持一身光滑細緻的肌膚再說好了,明天再告訴她。
「庭幽,你別怕,其實也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只是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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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於秋、冬的早晨,似乎又比昨夜冷多了。
任庭洋真是太看得起任庭幽了,即使還沒有向她說明今天的「任務」,光一場拍攝裸背的畫面也夠任庭幽擔驚受怕得一夜無眠了。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在現在這個人人都趕著拍寫真集的時代里,庭幽真是太內向了。任庭洋嘆了口氣,在讓她到「量身訂做」的主管面前報到以前,她還得先帶她到髮廊去弄個和她一樣的髮型呢。幸好,彼此的交誼圈不同,在北部沒有人知道任庭洋有個雙生姊姊,還不至於會穿幫。
吃著任庭幽做好的中式早餐,任庭洋一直在想著該怎麼開這個口。
「洋,你有什麼事嗎?」任庭幽被她攪得心也跟著亂起來,像這種時候她就不覺得雙胞胎之間的心有靈犀是好事。
「庭幽,你真不愧是我的『另一半』吔。」任庭洋立刻放下了碗筷。
那麼天大地大的事她都答應下來了,任庭幽是想不出還有什麼比這更慘淡的事,才敢開口詢問她。
「你說吧!」聲音輕輕細細地吐出,也有一份認命的意味。
任庭洋吐吐舌頭,正色地說:「昨天我不敢告訴你,事實上有人投匿名信到『量身訂做』,我想那一定是我以前認識的模特兒。我背部有刺青的事情已經被揭露出來了,我被通知……」她心虛地抿了一下塗了紫色唇膏的嫵媚唇辦才輕緩吐露,「今天要驗身。」
任庭幽嚇得筷子掉在桌上,神情一下子獃滯了。
「庭幽?」任庭洋趕緊在她面前揮了揮手,深怕她的魂魄被她嚇得飛得太遠了招不回來。
好不容易任庭幽兩眼的焦距才重新集中,她不敢置信地對任庭洋張大了黑瞳,「你說……要驗身……是什麼意思?」
看著她彷佛面臨世界末日的眼神和蒼白臉色,任庭洋趕緊安慰她,「你別擔心嘛,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可怕啦,只是讓幾個女人或者一個看你的背,證明『我的』背上沒有任何刺青、疤痕就好了,過程很簡單的。」
只是這樣,也夠她嚇的了,不過,她不能否認稍微鬆了一口氣,「你保證只有女性在場?」
任庭洋想,今天那位大總裁應該不會出現了吧?她揚起嘴角,「當然只有女性,那是一家美容機構啊,你也可以順便去做一次全身美容,錢我來出。」
任庭幽連忙搖頭。她無法告訴妹妹,即便只有女人在場,驗身這種事情還是讓她深覺羞辱。
「……下午我有課,早上去一趟就可以了吧?」生平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她到現在身體還在抖,根本不敢去想。
「嗯,我跟她們約好了十一點。在你去之前,我先帶你到朋友那裡做個造型,還有你的服裝,最好是穿我的衣服去,你那些衣服太樸素了,和我的型不符。」事實上,她已經幫任庭幽把衣服都準備好了。
任庭幽現在才想到還有這個必要性。真的,她都沒有想到這些問題,根本她已經不願去多想了,只希望這件事情趕緊結束,她只想儘快恢復平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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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陰涼,恰如她現在的心情。她當然知道任庭洋不可能陪她去,到現在她的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這一切都是夢,希望她趕快從夢中醒來……直到公車到站,接近「量身訂做」總公司的大門,她才不得不面對現實:一切都不是夢。
任庭幽已經夠膽怯,相當裹足不前了,她卻在這時候又撞見一件足以令她滿臉通紅的事——台灣已經這麼開放了嗎?居然……居然有情侶在大馬路上緊貼著擁吻!
闕宮傕沒有動作,他沒有一把推開葉娜荻,任憑她像只八爪章魚吸附在他身上,任憑她拚命把她自以為撩人的肉體往他身上擠,他僅是冷淡地等著她知難而退。令他始料未及的是,這隻章魚比他想像的還有「恆心」,儘管他沒有任何回應,她還是很能一自得其樂」。
闕宮傕蹙起濃眉,那雙冰冷而深邃的黑眸終於注入不耐,當他抬眼,不經意的瞥見一張紅得似蘋果的臉蛋正在咫尺外「盯」著他。
任庭幽知道自己應該若無其事的繞過去,她也正準備這麼做,意外的是那熱吻中的男人突然抬起眼眸,並且還把視線鎖住自己!那雙深得不見底、又彷佛利刃一般的眼神嚇得她心臟猛然一跳,她不由自主地撫著胸口畏縮地退了一步。
闕宮傕眯眼細看了那張似曾相識的臉蛋,終於認出來了……她居然是「任庭洋」!會教他意外是因為她給他的第一印象是自信、熱情而且爽朗的人,然而她現在卻只因為看見了「親熱畫面」就羞得滿臉通紅而不知所措,甚至似乎被他的「發現」嚇得有拔腿欲跑之勢……心底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衝動,在她轉身要跑開以前,他甩掉了黏在身上的「章魚」,一把抓住了她。
「呀啊!」任庭幽驚慌得倒抽了一口涼氣,那個眼神好嚇人的男人居然抓住她的手腕!
握在手中他才發現,她比他想像的纖細,而且她居然在發抖,這又是一個意外。闕宮傕不禁更加狐疑地瞅著手裡這個看起來驚惶失措的女孩,她居然讓他覺得自己像只惡鷹,而她像一隻柔弱無助的小烏,正在忍受他的欺陵。
天啊!這個高大的男人為什麼要抓她?是因為自己「驚擾」了他們?可她是無心的呀!怎麼辦……他想做什麼?任庭幽嚇得忘記要出聲,她甚至僵硬得不敢反抗。
她居然露出飽受驚嚇的眼神,還不敢看著自己,闕宮傕匪夷所思地想著。他做了什麼?只是抓住她的手腕而已,他甚至都還沒開口。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反應令他感覺不舒服。
「你……」
「宮傕,她是誰?」葉娜蔌不死心地攀附過來,嬌軟的聲調中添人滿口醋味,打量過任庭幽的眼神升起了嫉妒和防備。
闕宮傕冰冷得甚至沒睇她一眼,一個倏然閃過的念頭讓他改變了原本不打算搭理她的主意,他揚起嘴角,「她是我的女人。」
像是為了讓他的說辭更具說服力,他的手掌隔著任庭幽貼身的針織衣料罩住了她渾圓的胸部,就這麼一勾手將她鎖進懷裡。
任庭幽霎時全身僵硬如人形化石,她一臉的驚恐和錯愕瞪住被侵犯的部位,蒼白的臉兒拚命的想搖動,想推掉那隻「魔掌」,可是她被嚇得像石塊動彈不得,心裡不斷堆起對他的恐懼和戰慄,他……好可怕的男人!
葉娜荻霎時像被妒火燒著,同時眼神透露出掙扎和疑惑,「你以為你隨便抓一個過路人當擋箭牌,我就會相信你嗎?我看你根本連她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她以為他起碼會有一個解釋或借口,但闕宮傕根本懶得理她,更視她如無物一般,他已經把整副心思放在懷裡這個猶抖顫不止的女孩身上,他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用手背抹去她油亮的紅色唇膏,然後以優閑且優雅的動作侵佔了她薄軟的唇瓣……很好,她的唇比他想像的甜蜜許多。
他……他……任庭幽因過度的恐懼而放大了瞳孔,不但臉色死灰,心臟在這一刻更差點停止。
這一輩子別說接吻,她就連和男人握手都會羞怯萬分的,現在卻被一個陌生男人無禮的侵犯,任庭幽幾乎快暈厥了,熱滾滾的眼淚更在眼眶裡打轉。
「闕宮傕!你怎能這樣對我!」葉娜荻緊緊的握起拳頭,心底既惱怒又氣憤。他們葉家也是豪門巨室,她自認為沒有哪一點配不上他,他卻一直視她如糞土!要不是自己太愛他,要不是知道他身邊其實沒有一個女人得到他的心,憑她的條件,何需要巴著他不放,就等著他回頭看自己一眼!她一直在忍受他在感情上的放縱,可是今天他實在做得太過分了!她再也看不下去。
直到那個自以為是痴情女主角的女人轉身跑開了,闕宮傕才結束這個他意料之外甜美的吻。本來就只是為了要打發那個以他的情人自居的女人才吻「任庭洋」的,能有享受的感覺算是意外收穫。
他一放手,任庭幽馬上跌坐地上,她不只全身虛脫,更被嚇得經過許久濕熱的眼中都依然流露驚訝和恐懼。
闕宮傕蹲下來瞅住她,他眯起深郁的眼神,「我的吻這麼令你陶醉?」他忍不住要譏諷,只因為她對他表現的害怕令他莫名的感覺到受挫。
任庭幽過分聽話而老實的連忙搖頭,她強迫自己壓下害怕的心情,扶著燈柱緩緩起身。到現在她依然不敢看他一眼,似乎唯有避開那雙會教她呼吸困難的深眸,她才有那麼一點膽量敢「怒斥」這個色情狂。
「你……你……真……無恥!」她的心臟跳動得厲害,甚至氣血逆流,光是「罵」這一句話,她整張臉已經漲紅了。
闕官催也站起來,臉色倏地沒下來。那種接近輕喃的聲音根本沒有資格罵人,虧她那麼努力就只擠出這麼一句話,對她表現出來對他的害怕,讓他莫名的更加惱怒。
他長得可怕?還是他的吻真這麼令她難以忍受?莫名地,甚至連他都意外的是,他居然在乎一個女人對他的想法,這是闕宮傕自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發生的事。
他陰鬱帶著疑惑的眼光瞅著她,她身穿一件式紅色的貼身針織衣裙,展露出完美的曲線;足蹬黑色的低跟馬靴,看起來時髦;那張美麗的臉蛋經過彩妝細緻的描繪出更立體、亮麗的臉譜,深褐色的鬈髮呈現浪漫的披垂在肩膀下,然而那雙由銀和粉紅雨色眼影襯托出更明亮而動人的眼眸,其中卻閃著和整體感性的裝扮不搭調的怯縮,她身上散發著某一種會令男人想捧在手心憐惜而不願放手的氣息……
「你……真的是任庭洋?」不一樣,他選的那名模特兒眼神之中應該是充滿自信的光彩才對。
任庭幽震驚的發現,原來這個男人認識洋!下一個讓她震驚想到的是,他剛才說的那句「她是我的女人」難道指的是洋……天啊!洋真的交上這種男人?!她不由自主的抬起視線,在瞥見那雙依然深郁得可怕卻透出懷疑的眼神后,她什麼話也說不出口,下一刻,她便轉身逃開了。
「任庭……」闕宮傕沒有再喊下去。她到底是不是任庭洋?看那一抹娉婷身影慌亂的消失在紅燈之後的車水馬龍中,他知道,有一個方法可以證明她是不是……
他轉身,走入「量身訂做」的總公司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