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維羅納死了?」
「今天上午的事。」茉莉看著電腦螢幕一會兒,緩緩回應上司。「組織的重要幹部全到醫院去了。我沒去。」
「今後,你要看好蘇丹。」
「……」無意接下上司的囑咐,茉莉當然會守住蘇丹,但不帶心機與圖謀;她不想傷害那個人。
房門外,一陣由遠到近的說話聲,終止了茉莉漫天飛舞的思緒。
「蘇丹回來了。」她告訴上司,迅速關掉電腦。
最近,她越來越不想和上司聯絡。加入國際刑警只為藉助白道的力量,報復長期虧待自己的家人。假如蘇丹願意幫她,她或許不必依靠國際刑警也能達成心愿。
茉莉煩惱地離開卧室,心中猶豫地想,真的要背叛他嗎?
「茉莉小姐。」手裡端著晚餐的管家,在上樓時遇見了茉莉。
茉莉掃視管家手中的餐盤。「蘇丹在房間里?」
管家點頭,瞧了瞧蘇丹的房門,示意情緒不佳的少爺正在房內。
「我來就好。」茉莉接過托盤,走到蘇丹房前。「蘇丹,我是茉莉。我可以進去嗎?」她空出一手轉動門把。
門沒上鎖,蘇丹不回答。茉莉頓了半秒,選擇開門而入。
「我想休息。」聽著茉莉的腳步聲,蘇丹冷淡地拒絕她靠近。
他站在窗前,無燈的室內充溢著化不開的陰沉——他落寞的身影被吞沒得幾近凋零。
茉莉往牆壁上一摸,開了燈。
蘇丹立刻命令:「關上。」
她將食物放到桌上。「我幫你帶晚飯了,過來,先吃飯。」
「我不餓。」蘇丹一手按著空洞的胸口,體內泛開輕微的疼痛,卻不是一天沒進食的關係。
茉莉見狀關上燈,體貼的不去揭露他的脆弱。
「我可以抱你嗎?」她走到他身後,為他雙眉緊皺,鎖起淺淺的憂傷。
「你在等我哭?」蘇丹轉過身,在無光的房裡,俯看茉莉盛滿關切的眼眸。
「你需要流淚。」她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似對待易碎的寶物般環住他的腰。
蘇丹咬住下唇。「……我還想說服他去探監,見所羅門最後一面,他不該那麼早離開。」
喪父的痛楚使蘇丹異常悲傷,唇都讓他咬出血來。
茉莉手指一動,輕彈蘇丹的唇,阻止他繼續蹂躪自己的嘴。
「我們明天一起去探監。」她柔聲建議。「你有什麼心事,可以去向你哥哥傾訴。」
蘇丹微微一怔。茉莉的言行舉止,衝散了他哀愁的情緒。
「所羅門……真不走運。」蘇丹一笑,感嘆著。「我還沒為胡椒粉的事找他報仇,他怎麼就坐牢了。」
茉莉暗自心虛,不敢言語。
「茉莉,你不要回日本了。」蘇丹藍綠色的眼,添了幾許彷徨憂慮。「反正他們不愛你。」他纖細的手指撫過她半邊眉。「待在我身邊吧,在我身邊。」
「……好,我哪也不去。」她由衷回答,不計後果。
「你好暖。」蘇丹迷夢似的環住她的頸項,低頭靠在她肩上。「茉莉,我是不是個不合格的兒子?」
「這得由你父親說才算數。」茉莉抱著蘇丹的力道,持續加強。
她與他,像沉浮在汪洋中無可脫逃的漂流者,只能倚賴彼此的扶助,汲取對方的溫度,延續自己的生命之火。
「再緊一點,」他需要無盡的溫柔。「再抱緊一點。」他需要比親情更濃烈的愛護。「茉莉,別鬆手。」
蘇丹棒起茉莉的臉,含住她的唇瓣,挑開她的牙關,勾取她滿口甜蜜,抽奪她逐漸稀薄的氣息。
「即使你趕我,我也不走。」茉莉虛弱地回應著他的需索。
她決定,將來不管結局如何,無論蘇丹是好是壞,她都決定不背叛他,不傷害他。
「茉莉,茉莉……」蘇丹夢囈般的低喃,意識柔軟,靈魂融化。
他順著情慾,撕扯她的衣衫,咬噬她的肌膚……唇舌如火,燎焚著雙方顫慄的身心,共同淪陷在貪婪的歡愛情潮里。
「你不高興?」一早醒來,蘇丹全身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背對他的茉莉。
「沒有……」她小小聲地回應。
天只有半亮。房裡一片灰藍,所有人與物都似染上一層煙霧,讓人看不清楚。然而四周旖旎的氛圍,不必用眼睛看,就能感覺到發生過怎樣的纏綿。
「為什麼不轉過來看我?」他不滿,她明明醒著,卻不聲不響不理睬他。「別說你會害羞。」
「……」她是真的害羞。從未喜歡過人,更別說和人親熱。「我又不像你那麼有經驗。」
她需要時間,平緩激情過後的羞怯。
「你在暗示什麼?」
蘇丹疑神疑鬼的,一臂撐起上半身趨向茉莉。發現他正往她這邊探,茉莉反射性地縮起肩頭,試圖隱藏肌膚上火紅的羞澀。蘇丹握住她的肩膀一扳,半俯著身直視她。
「放開……」茉莉皺了皺眉。
「你不高興。」蘇丹因她意義不明的態度而不快。「怎麼,后侮了?」
他俯撐在她身上,令她感到壓迫,心亂得幾乎心痛。
「……你走開好不好?」茉莉難為情地要求。
蘇丹被刺傷了一般,回到原來的位置,冷淡地說:「……我知道你輕視我。」
他交往過不少同性情人,雖然每一個他都盡心去愛,卻也都無疾而終。他無愧於心,可旁人未必了解他的感情,有的甚至瞧不起他,認為他絕對沒好下場。
茉莉……她和那些人一樣嗎?
「我哪有輕視你?」茉莉顧不得難為情,急切地申辯:「不要無中生有!」
他坐在床沿,默不作聲地穿起衣服。
「蘇丹……」茉莉苦笑。「你發什麼脾氣,你不是這麼愛使性子的人!」
「我變了。」他接著穿褲子,出口的話引發複雜的思考,使他的動作不由得慢下來。
他的確變了……
以前和情人交往,他總是不顧一切的投入,毫無顧忌的去愛。如今與茉莉在一起,他總是猜疑不斷,深思熟慮,不能坦然。
他對她,有著許多難以言喻的迷惑;但有她在身旁,他又覺得很舒服,安穩如在堅固的堡壘中。
「蘇丹,你在氣我不理你嗎?」茉莉放軟了嗓子,解釋說:「我剛睡醒,人不太清醒。」
蘇丹順勢發作:「我和你說了二十分鐘的話,你愛理不理的,未免不清醒太久了,不要敷衍我!」
她不曉得,她不夠明顯的愛意,和若隱若現的憂慮,已傷及他的自尊與信任。
「好,那我就坦白告訴你。」茉莉受不了蘇丹的大呼小叫,賭氣地說:「我在想不論是誰,只要肯安慰你,你是不是來者不拒?」
蘇丹詫異了半秒,隨即如她所料的發怒了!
「你當我在發情?」居然質疑他的節操!
「你需要安慰……」
「你有安慰到我?」蘇丹冷笑,使勁地拍了拍床。「你只是躺在那,從頭到尾僵硬得像赴戰場!一直賣力取悅你的人是我,我啊!你安慰我?!」
「住嘴!」茉莉深感刺耳地喊。
「……陰陽怪氣。」蘇丹頭腦發暈,審視她說:「自從我表示和你交往,你就反覆無常的,別以為我沒發現!你時常躲著我又不躲徹底,偏偏在我彷徨的時候出現勾引我!你到底想怎樣?」
他的控訴令她氣極反笑。
「勾引我的人是你!」
「那是你先靠近我,給我機會!」他脫口反擊。
兩人簡直像小孩在吵架,儘管他們的表情不帶絲毫惡意。
茉莉觀察蘇丹數遍,確認他只是在發泄惶然的情緒,頓時減弱了語氣。
「因為你需要我。」所以,她任由他索取。
「你呢?」蘇丹隨著茉莉,削減了自身的氣勢。他很想知道,她對他抱持怎樣的感情?
茉莉沉思許久,無法確定地問:「你先告訴我,我們還能繼續交往嗎?」
「為什麼這麼問?」
「你父親一死,我們就……不必再演戲了。」茉莉低頭,收藏滿臉的感傷。
「……你認為,我提議和你交往是為了讓我父親看?」蘇丹如遭挫折。
「你不是這麼想的?和異性在一起比較正常,不會被家族歧視,而你剛好能接受發育不良,簡直像男生的我!」茉莉一股腦地傾泄煩惱她已久的想法。
「你把自己說得可憐,我倒像個自私自利糜爛無情又沒節操的雙性戀。」蘇丹不知該笑或該憤怒。「我以為你只是不信任我的感情,到現在我才明白,你連我的人格也不相信!」
「我沒說你是雙性戀!」茉莉控制著呼吸。「我不過懷疑你抱我是為了尋求慰藉——另外,有一半的原因是在嘗試你能不能抱異性。」
蘇丹閉上藍綠色的眼,冷冷的回贈她一句:「你這個無知愚昧膽小……」
「別和我吵架,蘇丹。」她不願聽他批評。
「任何事都需要先嘗試過,伊圓小姐。」也許他抱她,真的懷有試驗能否與異性結合的念頭,但若沒動情,怎麼可能對她有感覺!「既然你懷疑我,為什麼還讓我抱你?」
「……」茉莉閉緊雙唇,難以吐露涌到嘴邊的告白。
「我懶得和你這種冷漠不解風情的人說話!」蘇丹失望地起身,走出卧室。
過了幾秒,他氣沖沖地走回來——
「這是我的房間!」他向茉莉宣告:「給你三十分鐘,在我吃完早餐以前,離開我的床!」
他很生氣,很少這麼生氣,生氣到茉莉看了忍不住火上加油——
「我是不是說中了你的想法?」她尋釁地問。
蘇丹啞然。
她的確猜中了他某些念頭。他對她的喜愛帶有一點自我強迫;但若不強迫自己去愛,他會迷失……茉莉,不論性別、外表、個性都不是他喜歡的類型。她不會獻媚、不會逢迎,不像以往的情人懂得討他歡心!
他掌握不了她——卻需要她的陪伴!
「茉莉。」蘇丹垂頭,乏力地說:「我們別吵了。」父親剛死,後事繁忙,他沒時間探索自己和她的感情。「我們該仔細思考,自己需要什麼。」
茉莉無話可說,聽著蘇丹走出房的腳步聲,她好想衝去抓住他,把隱藏的秘密全告訴他,爭取他的諒解。
只有解開困擾她最嚴重的心結,兩人的感情才會有進展……
可茉莉全身止不住地發顫、害怕,怕被逼到無所遁形之後,蘇丹不接受她;到時,她怕輸掉的不僅是情感和性命,還有保護他一生的願望。
「蘇丹和展無華去俄羅斯談生意了。」按著鍵盤,敲出一行字,茉莉回報上司最近的情況。「他們今天回來。」
「我和展無華的同事有聯絡,知道他們是去處理與俄羅斯的軍火交易。」
「那是所羅門留下的爛攤子。」一件接一件煩心事堆積在茉莉心頭,她趁機詢問上司:「展無華會不會太親近蘇丹了?」
她細心地挑選著辭彙,不讓文字泄露出她的心思。
「不會,他有他的任務,而且他快和某位黑幫千金結婚了。」
——為了博取黑道幫派的信任,娶不愛的人,這麼做不算傷害無辜嗎?
茉莉忍住不平之氣,回覆上司:「時間到了,我去接蘇丹。」
她毫不遲疑地關掉電腦,視線落在桌面上的日記本,打開來,已經寫滿一半。
蘇丹送給她的禮物,她把認識他以來發生過的事,全部寫得清清楚楚。
這一回他出國沒帶她一起去,已經離開十三天了。
室外的溫度有些冰冷。
茉莉開車前往機場,她剛抵達出境大廳,便看見蘇丹帶著一人從入境口走出。
茉莉眼眸一黯,上前與蘇丹照面,低聲問:「展無華怎麼又跟來了?」
蘇丹看她一眼,似有千言萬語,最終他只說一句:「你別管。」
茉莉不是滋味地抿了抿嘴。蘇丹態度生疏地走遠。
展無華停在茉莉身前,別有意味地笑了笑。「再度打擾了,伊圓小姐。」
茉莉不理他,兀自凝望蘇丹越走越遠的背影,等他回頭再看一看她。如果分別的這十幾天,他曾思念過她,一定會回頭再看她一眼。
她等著,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展無華走到蘇丹身側,兩人笑談開了,彷彿忘記後方有她的存在。
茉莉失落地別開眼……然而,她錯過了這一瞬間,蘇丹的回眸。
走在前方的他,嘴上應著展無華的話,心裡想的全是茉莉。分別十多天,在她嫻靜的臉上,他看不到明顯的思念;她的眼裡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他只看到自己被她隔絕在外。
她想他嗎……想過他嗎?
蘇丹眼角的餘光往後拋,打算呼喚茉莉……不喜歡咫尺天涯的距離,但他不願太主動,顯得自己過於重視她,只好忍著,一秒兩秒,十秒二十秒,等他忍不住回頭一望——
茉莉有所思慮地看著另一個他無法判斷的方向,根本沒將他放在眼裡。
她不想他吧……她不曾想過他吧?
「蘇丹?」展無華察覺身旁的人走了神。
蘇丹不快地收回視線,加緊步伐,拉開與茉莉之間的距離。不知她在想什麼,不知如何探索她的心情,他不安得近乎煩躁。
「你們坐後座,」見他們走到停車處,茉莉急忙跑去開車門。「我來開車。」
「不用。」蘇丹打掉她放在車門的手。「你到後面去。」
他與展無華佔據了前座。茉莉頓時有種遭人排擠的感覺。
一路上,前面二人談天說地,笑聲不斷,旁若無人。茉莉不看不聽,仍是頭腦發悶,心中鬱悶,恨不得跳車離去,卻得顧著面子,裝得神清氣閑。
終於到了家中,蘇丹叫管家安排展無華的房間,自己帶茉莉進了書房。
他總算願意靜下心和她談談了?
茉莉隨蘇丹入房,他開口就說——
「明天陪我去米蘭。」神情淡漠的蘇丹,如對待陌生人一般。「我約了人在大伯家聚會。」
「私事還是公事?」茉莉有點失望,原以為他會說與她有關的事。
「公事。」蘇丹打開抽屜,取出一把槍放在桌面上。「拿去,隨機應變。」
茉莉沉住氣,拿了槍立即轉身。「我走了。」
「等一等。」蘇丹有點急迫地叫住她,一張倦容暗藏著期望,問:「你沒什麼話和我說嗎?」
什麼話?情話嗎?應該誰先開口?怎麼說?
兩人的關係,兩人都沒勇氣改變或繼續,提不出收場的辦法。
「有。」遭到冷落的茉莉,想起回家路上他與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她的眉眼充滿了不甘。「想問你一個問題,但我怕你生氣。」
茉莉要笑不笑的,看向蘇丹的眼神不帶愛意。
「你問。」蘇丹放鬆了心神。她願意與他溝通,說明她有意改善彼此的關係,他期待著……
「你和展無華勾搭上了?」茉莉用刻薄的眼光注視他。
蘇丹心一涼。「你當我是什麼?」
「我收到消息,組織在亞洲的影響力本就有限,你還把一些難得爭取到的利益讓給他。」她衝動地透露機密情報。「這算什麼?」
蘇丹眼底劃過訝然。「你的消息又是從哪來的?我對你的資訊來源始終懷有疑惑!」
茉莉一笑而過。他真不幸,身邊親近的人,她是警方卧底,另一個展無華是國際刑警。任憑他如何疑惑也猜不到,警界現在找伏兵都挑有黑道背景的後代。
「請原諒我,我必須防止——維羅納家族的二少爺變成展、夫、人,我卻不知情的事發生!」茉莉剋制不了脾氣,出口攻擊。
「滾出去,你這隻莫名其妙的刺蝟!」蘇丹抓起電話扔向她。
完全溝通不了——茉莉甩門而去,落空的電話掉在地上,「啪啦啪啦」的破裂聲使蘇丹難受地捂起耳。
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冷漠的、溫柔的、刺人的,茉莉。蘇丹好想抱一抱溫馴的她,然而,她不再溫馴。
他又怕,她不願和同性戀者太親密,還怕她暗地嘲笑他軟弱,更怕她只是同情他家發生的不幸——而不忍心拒絕他的感情。
「他睡了?」展無華獨自坐在餐廳內,享用維羅納家珍藏的好酒。
「他說不舒服,不肯下來吃飯。」茉莉選了一個靠近他的位置,顯然有話和他談。
「你一點也不關心?」
「關心什麼?」她接過傭人送上桌的餐具。
展無華用日語問:「他受傷了,他沒告訴你?」
茉莉一驚。「蘇丹受傷了?」
展無華端詳她的神色,確認:「真的沒告訴你……看來他對你有戒心。」
這句話,使茉莉本不平靜的心湖愈加動蕩。
「誰幹的?」她喝著熱湯,食不知味。
「他與俄羅斯軍方高層達成長期合作的協議。你應該曉得與俄羅斯交好,等於與歐共體為敵。」
茉莉握緊了手中的湯匙。蘇丹……他到底瞞了她多少事?!
心有了縫隙,無法彌補,裂縫越來越大——茉莉可以感覺到,自己的不滿越來越強!
「明天,他會召集重要幹部到他大伯家集合。」展無華換成說中文。「我沒猜錯的話,他會有所行動。你自己多保重。」
茉莉充耳不聞,側視他問:「你有沒有收集他的罪證?」
她用中文發問,不掩凝重的面色。假如展無華掌握了蘇丹的犯罪證據,她就必須……
展無華看了茉莉許久,慢慢點頭,笑得溫和。
茉莉心一緊。「我去送飯給他。」
她站起身,滿心猶豫——選擇的時候到了,是徹底背棄蘇丹,或是背叛國際刑警?
茉莉端著傭人準備的晚餐,放到蘇丹門口,敲了敲門,她輕聲說:「我把晚餐放在門外,你出來拿。」
門板立時發出一聲震動,不知蘇丹砸了什麼東西,引起刺耳的響聲。
茉莉苦笑,四周無人,她好想開門進去,與他分擔煩憂……手貼在門上,像摸到了蘇丹。茉莉不由自己地把全身重量倚向房門,趁著無人經過的時分,放縱地展露她的無助。
黑道白道,她只能選擇其一;該為光明的前程、為自己背叛蘇丹?還是為了難以預期的感情,為蘇丹背叛道義?
她其實早有答案,只是,需要他給她力量,為他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