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美國紐約紐約曼哈頓的夜晚,是絢爛而迷人的。
在格林威治村東邊,14Street至HoustonStreet間的地區,是屬於曼哈頓的東村。
這裡,沒有格林威治村那般熱鬧活絡,也沒有蘇活區的前衛時髦;但是,在這兒卻能感受到另一種布爾喬亞式的文化,雖然氣氛安寧靜了點,卻還是吸引不少觀光客前來駐足、拍照留念。
位於二巷的一處角落,有著一家極小的咖啡廳,小得只能容納六張桌位,不過平時這六張桌位始終是有人坐著歇息聊天、偷得短暫悠閑的;然而此刻--整間小咖啡廳里,卻只有一桌有客人。狹小的空間里充斥著一股詭譎窒悶的空氣,令人忍不住想離開這兒,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而製造出這令人難受空氣的,不是老闆,也不是夥計,而是惟一一桌的三個客人。
「說吧。」其中一名男子點燃一根嗆濃的煙,端著一副不耐煩的面容,對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說著:「這麼用盡心思把我找出來,到底有什麼目的?」說完,一圈圈的煙霧從他性感的唇中吐出。
「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的目的是什麼。」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也就是風雲集團的兩位當家之一的狂風,低緩開了口。
他沉肅的眸光,帶著些許警戒地盯視著面前的駱子涯。
「是嗎?」駱子涯陰鷙的眼眸透露出一絲冷笑。「如果你們是為了你們毀了我日月門總部之事……那我們的談話到此可以結束了。」
「我們可是專程來找你,和解這一場恩怨的。」坐在狂風身邊的地火高傲的目光直鎖在駱子涯臉上。
「和解?」駱子涯唇畔揚起一抹不屑。「你們以為毀了我日月門的總部,只要和你們坐在這邊談談,就能了事?」言下之意,就是不接受。
「你們的損失,我們負責全部賠償。」狂風帶著誠意的口吻。
「賠償?」駱子涯的聲音稍稍上揚,語氣更為不屑了。「你們以為這是車禍事故?一句賠償,就真的可以賠償得了?」
「要不,你想怎麼樣?」狂風將決定權交給駱子涯。
「我不想怎麼樣。」彈彈手中的煙灰,駱子涯唇邊依然掛著似有若無、令人猜不透心思的冷笑。「你們傷了我那麼多兄弟手下,這筆血債,我是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我不會罷休的。」他說得強硬,一副已沒有轉圜餘地的態度。
「你也毀了我們的紐約分會,傷了我們不少兄弟,難道還不夠?」
「你們傷的人可沒我的多,怎能這樣就算?」
「希望你能明白什麼叫分寸。」地火插話進來上雙漂亮的晶眸噴著殺人的火焰。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槍斃了眼前這可惡之人,乾淨利落了結任務。
駱子涯不以為意瞄了地火一眼。「你若是想殺我,最好是省省力氣和子彈。」他說得狂妄。「若是殺了我,你們也休想離開這裡。」他輕易看穿了地火的心思。
「你以為你嚇唬得了我嗎?」
「我是不是在嚇唬你,你試試便知道了。」駱子涯使著激將法。
「你--」地火惱怒地伸手要掏槍,卻被狂風及時制止。
「冷靜,別壞了事。」他低冷地提醒著地火。
地火狠瞪了駱子涯一眼,壓抑住心中的怒火,重重哼了一聲。
「很冷靜嘛。」駱子涯半眯起眼瞄向狂風,捻熄手中的煙。「不過……我不知道再晚一點兒,你還能不能這麼冷靜。」言詞中飽含了得意。
察覺到了不對勁,狂風莫名起了不安的感覺。「你想做什麼?」總覺得會有什麼令自己擔心的事情要發生。
「沒想做什麼,只是……」駱子涯邪佞一笑,停頓了下才說:「昨晚有一班台北飛紐約的班機,其中一名乘客的名字很湊巧叫藍雲--」
聞言,狂風胸口一窒!「你說什麼?!」該死的!該不會是藍雲跑來紐約……就在這時,懷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狂風動作迅速地接起了手機。
「喂,風少!」那端傳來了炙夏急切的說話聲。「我可找到你了!」急切中聽得到他的喘氣聲。
狂風眉一緊。「什麼事?」聽到是炙夏打來的電話,他的心逐漸下沉,那股不安的情緒迅速加深。
炙夏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有事發生了。
「藍雲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溜出莊園跑去紐約找你了!」狂風心思還在猜測游轉之時;炙夏的聲音又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原本我打算去機場攔人,可是……晚了那麼一個小時……」
「該死!」狂風低咒一聲。「不會想辦法要那架飛機飛回去嗎?」以風雲集團龐大的勢力,這種事是可以辦到的。
「我是那麼做了,可是--」說到這,炙夏突然停住。
「可是什麼?快給我說清楚!」一牽扯到藍雲,狂風的情緒馬上失控。
「飛機是轉飛回台灣,可是……可是卻在接近台灣上空時突然爆炸……」炙夏的聲音逐漸變小。
爆、爆、炸?!
一瞬間,狂風的心跳完全停擺!
他望向駱子涯,只見他正用一雙得意的眼回望他。
「是你找人乾的?」狂風問駱子涯。
「知道飛機失事了?」駱子涯還是笑著,得意之色更加張狂了。
「他媽的!」丟下手機,狂風失去冷靜地沖至駱子涯面前,提起他衣領,緊握成拳的手快速揮向駱子涯臉上。
早知道狂風會有這番舉動,駱子涯使勁扯開他抓在自己衣領上的手,並且閃過勁道十足的拳頭。
「失控了嗎?」駱子涯站起身,距狂風只有一步之遙。「真難想像一向冷靜自持的你,居然也會有情緒失控的一天,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看來,他錯看狂風這個人了。
「你這個該下地獄的混賬!」狂風再次出拳,對駱子涯展開致命的攻擊。
坐在一邊的地火眼看情勢突然大轉變,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狂風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他的冷靜,在大庭廣眾下和人拼了命似地打起來。
這是剛叫她別衝動拿槍殺人的狂風嗎?
不過,不管相不相信,眼前發生的的確是事實;不過,她可沒有插手的意願。
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爭鬥,干她何事?
反正,這場架再怎麼打,也打不出人命的,她若是出手制止,未免多此一舉。
索性,地火掏出煙,吞雲吐霧起來,好整以暇地「欣賞」起這場戲來。
☆☆☆
站在櫥窗外,藍雲愣愣地動也不動,雙眼死命盯著櫥窗內激猛的打鬥。
天!她還是來晚了嗎?
看著眼前的一切,藍雲的思緒幾乎要停擺,完全的不知所措。
狂風還是……還是和駱子涯打起來了……陪同她前來、站在她身邊的黯星看了她一眼。
「你不進去阻止嗎?」
「我--」她能夠阻止得了嗎?
「再不進去,要是風少一個不小心被駱子涯給傷了,你可別心疼後悔。」黯星平穩的聲音提醒著她。
黯星的提醒讓藍雲猛然驚醒!
「不!」她低呼一聲衝進咖啡廳。「別再打了!別再打了!」她扯開嗓門大喊。
然而,正酣斗的兩個大男人,根本沒將藍雲的喊聲聽進去。
「別再打了!」眼看著兩個男人身上的傷愈來愈多,藍雲再也忍不住地沖了上去。
就在這時.駱子涯正好一拳狠狠擊了過來,狂風靈活的側身避了開,卻讓前來制止的藍雲結實地捱了這勁道十足的一拳。
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擊中藍雲胸口,登時讓她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味,一張口,鮮血便這麼噴了出來。
「藍雲!」乍見藍雲出現,狂風又驚又喜。接著,一股深濃的心疼佔據了他全身。
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扶住藍雲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她緊擁在懷中。
藍雲重咳了幾聲,順著呼吸,好一會兒,才輕緩開了口:「別再打了……」
「藍雲!」倒在懷裡的人兒是有體溫的真實,狂風激動地喊著:「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我怎麼會死呢?」藍雲淡然一笑,心裡卻不明白狂風為何會對自己說出這麼樣的一句話。
「你搭的那班班機--」
「她原本要搭的那架班機的確是爆炸了。」這時,從外頭進來的黯星解了狂風的疑惑,繼而替藍雲向狂風解釋:「只不過,她在上機之後因為某種緣故而逃離,結果,不知情的炙夏以為她上了那班飛機,急著要那架已經起飛的飛機折回。」
狂風一愣,怔愣看著藍雲。
「你沒進那班飛機?」
藍雲半垂眼眸,低低解釋著:「我原本是上了那班班機,但是一上機,就遇上了黯星,我怕他會把我抓回莊園,所以又偷偷溜下飛機。」
「她偷偷溜下飛機,我也偷偷追她下了飛機。」黯星接著說:「然後,我抓著她問明她搭機的理由后,便搭下一航班過來了。」卻沒想到經過一番波折,兩人都逃過了死神的召喚。
想想,真的是幸運哪!
「原來……」明白了一切后,狂風鬆了口氣。適才乍聽到噩耗的悲慟立刻消失無蹤。「你的計謀失敗了。」他轉對駱子涯說。
幸好藍雲沒有成為駱子涯陰謀下的無辜犧牲者。
駱子涯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走回原來的位子,燃起了一根煙。
「我沒什麼計謀。」他簡潔地說。
「那飛機失事是怎麼回單?」現在冷靜想想,駱子涯之前似乎並沒有說他對那架失事的飛機動過手腳。
「信不信由你。」駱子涯並沒有想為自己澄清的意思。「我只不過是知道那架失事飛機的死亡名單上有藍雲的名字罷了。」
「那--」
「那架飛機在折回台灣的途中,因內部引擎發生問題,才導致走火爆炸的。」黯星在一旁補充。
這是他一到紐約就聽說的新聞。
「日月門和雷火門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突然,駱子涯將話題轉回到主題上。「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回去告訴樓皓言,給我好好照顧雨璉,要不然……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挑掉你們的。」說完,他視若無人地大步離去。
望著駱子涯瀟洒的身影離去后,狂風低頭注視懷裡的藍雲。「你還好吧?」剛被駱子涯那麼猛力一擊,不知道有沒有事?
「我沒事。」藍雲搖搖頭,一手撫著被打中的胸口。「只是有點疼。」
「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
藍雲話未完,身子便被狂風打橫抱起來,快速離開了咖啡廳。
似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地火悠閑地站起了身,拿了張百元美鈔遞給櫃檯。「不必找了,多出的錢,就算剛才那兩個沒人性的野獸打架打壞的東西的賠償。」說完,她也瀟洒離去。
當然,黯星自是跟著離去。
☆☆☆
帶著藍雲看完醫生,回到自己下榻的飯店,狂風狂情似火的眼眸一直鎖住藍雲。
被狂風這麼瞧著,藍雲好不自在。
「你……你別這麼看我……好不好?」她低垂著目光,不敢直視他。
「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嚇死我了。」沒頭沒尾地,狂風說出自己的心情。
「為什麼?」
「我以為你坐上那班失事的飛機。」想到當時乍聽到這個消息,他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呼吸也跟著她的死而無法再跳動。
也在那一刻,他才驚覺到,他是不能沒有她的。
藍雲的頭垂得更低了。
「若是我坐上那班機死了……對你……應該沒什麼……」
「你知道若你死了,我會如何嗎?」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我……我不知道……」藍雲不敢亂猜測。
她不敢亂猜測,是因為她害怕自己所想的和現實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你真的被駱子涯害死,我會不計任何代價將日月門全部剷除,要他們所有的人陪葬。」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藍雲急忙搖頭,制止狂風如此的念頭。「你不能殺害那些無辜的人!」
「他們無辜,你又何嘗不是!」
「我--」藍雲無言以對。
「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狂風伸手抬起她的臉,真誠且深情的說:「包括我自己。」
望到狂風眼底透出的深情,藍雲動容了。
雖沒有驚天動地的愛語,但是,她知道,他對自己是認真的。
「我只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其它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狂風--」藍雲的心被撼動了,淚水在雙眼中打轉。
「也許,我並不是一個好男人。」狂風又說:「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愛你的。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為你而心動了。」
淚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藍雲撲進狂風懷裡,緊緊擁著他。
「我也是愛你的。」
這樣為自己付出的他,要她如何不愛呢?為了她,他不追究她偷了青赤雙尊的事;為了她,他不惜與日月門作對,為了她,向來理性冷靜的他,甘願背負一身血腥,只求她平安無事……這樣的他,要她不愛、不沉溺在他的情網裡,真的好難。更何況,她早已愛上他了不是嗎?
「別哭。」狂風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最後落在她紅潤的軟唇上。
藍雲毫不猶豫地回應著他,任彼此之間的情火蔓延,直到身上的衣物都退去,沉陷進屬於愛情的漩渦里……
☆☆☆
坐在私人專屬的飛機里,藍雲自始至終都未開過口,只是將視線落在機窗外層層的綿雲上。
「在想什麼?」忽地,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纖細的腰。
「沒什麼。」藍雲懶懶地回應了身旁的狂風一句。
「到台灣還有十多個小時,你該好好睡一覺。」
「我不累。」
「你昨夜可沒睡幾個小時,一早又起床搭機,怎會不累?」狂風頭輕抵在她細瘦的肩頭上,溫柔且心疼的說。
這都要怪自己,昨夜那麼貪得無厭,不斷向她索求歡愛,讓她終於承受不住,累倒在自己懷裡睡著了,不然現在也不會看到她如此無精打採的模樣。
自己該死的累壞她了。
紅霞飛上了藍雲白皙的臉頰。「別再這個時候說這種事,讓別人聽見不好啦!」斥責的話一出了口,竟變成了軟語撒嬌。
「這架專機上,除了機師和空姐,這麼大的座艙里,就只有我和你,有誰會聽到?」瞧她羞紅的臉,狂風唇邊牽起了他難得的開心笑意。
「可是--」
「還有什麼可是……」狂風吻上她小巧的耳垂。
他的吻,讓藍雲一陣心癢難耐。「別這樣……我怕癢。」她軟軟求饒。
「是嗎?」順著她的耳垂,狂風吻上她粉嫩的頰。
「別逗我了。」藍雲伸手推開了他,阻止他的逗弄。
「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
「為什麼那天駱子涯會那麼輕易罷休?還說和雷火門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這是藍雲一直不解的事。
「還有,他還說什麼要你們至尊好好照顧兩璉--他也認識雨璉嗎?」她真的挺好奇。
提到這件事,狂風忍不住嘆口氣。
「至尊、雨璉,還有駱子涯,在高中時就認識了。」
「是嗎?」藍雲眨眨眼,透出好奇的光芒神采。「然後呢?那時他們一定還沒有仇怨敵對吧?為什麼現在會弄得水火不容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在他們三人身上吧?
瞧藍雲精神奕奕、好奇心十足的模樣,狂風不悅地沉下了臉色。
「我不知道。」他拒答。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藍雲才不相信他的話呢。「再怎麼說你也是至尊的拜把兄弟,怎可能會不知道他以前的事?」
「你很好奇?」
藍雲點點頭。
「我當然好奇啊!」
「你就對別的男人有興趣,對我則沒有?」狂風的口氣顯然不是很高興。
藍雲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怎麼?你吃醋了?」
「我做什麼要吃醋!」狂風否認。
吃醋?他當然吃醋,但是,他才不想為這種小事承認自己吃醋,那未免顯得自己的度量太小了。
「你口是心非。」藍雲伸手點按狂風的胸口。
迅速抓起她柔若無骨的手,狂風霸氣十足地握緊,在她後上留下自己狂熱的吻。
「唔……你……還沒……說……」話含在藍雲口中含糊不清。
「我現在不想說。」狂風一把抱起她纖瘦的身子,吻仍停在她唇上,火熱的舌尖在她唇齒翻天覆地的糾纏。
藍雲輕推開了他,喘息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還能帶你去哪裡?現在我們可是在高空上。」狂風回應著她,腳步未停地走向後面的小卧房。
「我不要回房間睡覺,我要聽你說駱子涯和雨璉--」
藍雲抗議未完,又被狂風吻住了。
要他說?那他得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那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而現在,他可沒心情花那麼多時間去說另兩個男人的故事。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想做。
他只想好好抱著她、愛她,好好睡場大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