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今天打扮得很好看。」上車後，沈廉風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方慕雪發現他居然在盯著自己，為了掩飾自己的羞澀，便故意大聲責罵：「你看可以，但是拜託，專心一點開車啦!哪有人開車不看前面的!」

沈廉風似乎看穿了她偽裝底下的真正想法，下在意的聳肩。

「放心，我開車技術好的很。」

「都是你在說，我怎麼知道是真是假?」

方慕雪不知道自己為什麼一碰到沈廉風，就什麼淑女氣質都沒了。沈廉風說她一句，她就吐回去一句，他們的相處，是這麼的……輕鬆自然。

「我還可以用雙腳開車。」沈廉風朗笑出聲，設計師特有的優雅手指，撥起自己額前的頭髮，似乎嫌那些頭髮蓋住了他的視線。

「真的?」方慕雪疑惑的反問，結果換來更大的笑聲。

「怎麼可能呢?一隻手開車還有辦法，雙腳?嗯……讓我回家先練習一個月試試看。」

沈廉風一邊笑，一邊看她發紅的臉。

這女孩怎麼這麼可愛呢?又傻又呆，叫人忍不住想呵護她。

「你!」方慕雪氣惱的轉頭，就知道這男人嘴巴吐出來沒幾句真話。

「生氣了?那好吧，我從現在開始，回家練習一個月，然後用腳開車給你看，奸下奸?」

沈廉風放柔聲音，看著方慕雪的側臉。

「才不要!你好意思開，我還不好意思坐呢!而且用腳開，到時方向盤上，感染到你的香港腳怎麼辦?」

方慕雪故意出言取笑，隨即又怕自己會不會說的太過分，偷偷望向身旁的人，卻見他臉上毫無介意的表情。

沈廉風將方向盤往左打，再過十分鐘，就可以到達他預定的餐廳。

「我沒有香港腳，如果你不信，我可以脫鞋於給你看。還有，如果你懷疑我全身上下，有任何不可告人的隱疾的話，我隨時可以證明我的清白。」

方慕雪啐了一口。

「我才下要。」

「這也下好，那也下要，大小姐你可真難伺候。」

「別取笑我了啦!什麼大小姐……」她也只不過是個被人拋棄的女人罷了，哪擔當的起大小姐之名?

方慕雪想到剛剛在公司前的那一幕，忍不住又鬱悶了起來。

今天是躲過了，那明天呢?後天呢?她要躲秦昕陽多少天?

秦昕陽究竟在想什麼……甩掉自己的是他，而且用這麼狠毒的方式……現在卻又想來挽回?

「在想什麼?」

沈廉風溫柔的聲音，像清風一般滲入了她的心房。

這兩個男人，是如此的不同啊……秦聽陽就像是看起來精美，吃下肚卻反胃的餐點；沈廉風則是內外皆如此叫人心神俱醉。

「在想剛剛站在你們公司前面的那個男人?」

方慕雪猛然察覺到沈廉風的語氣，似乎微帶著一絲……酸意?

「不準再想。」

霸道的語氣。

這下，方慕雪真的可以清楚明白的感覺到—沈廉風不喜歡她想那個男人，即使是一點點也不許。

「你知道他是誰?」

方慕雪怯怯地看他。

「大概知道。」

沈廉風的俊眉凝起，毫下掩飾的表露出他對秦聽陽的下滿。

「他是我……前任男友。」

方慕雪說完，又覺得自己這個用詞下太好，這樣好像在撇清什麼似的……明明是事實……

「然後呢?」

沈廉風的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方慕雪只好繼續試探。

「如果……如果你不喜歡聽，我就不說了。」

「你在胡說什麼啊!」

沈廉風吼了一聲，他不喜歡聽，她就不說了嗎?怎麼老為了配合別人活呢？！

「你生氣了?」方慕雪欲泣的說。

果然，早知道就不說了……

聽到她帶著哭音回話，沈廉風一股氣冒上來，索性找了個停車位先停了進去。

他可不想在這種下停分心的狀況下開車!

關掉引擎，拉好手煞車，沈廉風面色嚴肅。

「我有說，我不喜歡聽你說前任男友的事嗎?」

「可是，你的語氣明顯的就不喜歡。」方慕雪指控。

「我不喜歡，你就不說?可是你明明想說，又何必遷就我?」沈廉風嘆口氣，又道：「我喜歡的，絕不是一個只會遷就我的女人。」

喜歡?他的意思是……

方慕雪屏氣凝神的繼續聆聽。

「想說什麼就說，不好嗎?人就是要做自己。而且戀愛這種事，遷就對方，有何意義?更何況，遷就一個根本不懂你的付出的人……」

方慕雪心中一刺。

沈廉風說的，完全命中她和秦昕陽的相處情況。

「想說就盡量說，我在聽。」

沈廉風的大手，溫暖的包裹住她的臉頰，令人安心。

方慕雪眷戀著他掌心的熱度，用自己的臉龐輕輕磨蹭。

「是下是我下夠好，所以我的戀愛不順利?」

她毫無自信的開口問道。

「不是。」

「被拋棄也不是因為我下好?」方慕雪開玩笑的說。

「當然不是。好不好的標準，由誰決定?」

沈廉風的語氣認真過頭，方慕雪下得下信。

他都這麼真誠的說了，自己還鑽牛角尖，豈下太傻?

方慕雪偷偷窺伺他：心裡揣測著……若她現在暗示他，自己目前的感情問題，會不會被認為太過花痴?

還是她要繼續被動的等待他先示愛?

方慕雪翻來覆去，總想不出個好方法，覺得自己笨透了，怎麼連表示自己的感情都不會？！

「我……」

方慕雪吞吞吐吐的開口。

「什麼?」

沈廉風一派溫和，給予她無限的勇氣。

「我一直以來，只想談個簡單的戀愛，不用太複雜，我只想得到幸福……」她的語氣里，隱約有一點點的暗示，沈廉風總是一下就能猜出她心裡的大小事，這總明白吧?

哪知沈廉風一瞼不懂的模樣。

「簡單的戀愛?」

果然是不懂。怎麼他平常這麼機伶，這種時候卻成了塊大木頭?

在這種情況下，方慕雪只好閉嘴，生著悶氣。

沈廉風先前一直這麼積極接近她，她一再躲避；當她開始表現自己的感情後，他反而退縮了？！

該……該不會，他看到秦昕陽，本來嘴裡說不介意她和前男友的事，現在反而介意?方慕雪自顧自的推理，臉色時青時紅，變換下定。

突然眼前伸過來一根手指，落下後，在她額頭上敲了一記爆栗。

方慕雪雙眼圓瞪。

「你敲我?」

沈廉風苦笑，將身體微栘，輕輕吐息。

「我不只要敲你。」

方慕雪還沒反應過來，溫柔深沈的嘴唇便覆蓋上來，吻的她暈頭轉向。

他、他怎麼可以?

他剛才明明對她的話，露出一副二丈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模樣，現在怎麼又吃她豆腐?偏偏他的吻還是這麼叫人無法抗拒……

等到方慕雪忍不住開始迎合他，將雙臂纏繞上他的頸項，沈廉風才放開她，凝視她迷濛的雙眼，惡作劇的說：

「你剛剛是不是在罵我大木頭一個?」

見身下的人兒，被拆穿的暈紅雙頰，沈廉風滿意的繼續說：

「其實呢，我不是聽不懂，只是想欺侮你。」

「欺侮?」

「我想看看你要怎麼對我表達愛意呀!下過，看來你的語言技巧還待加強。」

沈廉風嘆息搖頭，他等方慕雪嘰嘰咕咕說了老半天，最後只說了一句「我想談個簡單的戀愛」、「我想得到幸福」，怎麼最重要的「和你」兩個字都漏掉了呢?

「看不下去的我，只奸敲你，以示懲戒。」

「原來……你早有預謀!」

「當然!我不是一開始就說過，要拐你了嗎?」

方慕雪真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生氣，怎麼遇到這樣的男人啊?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卻還要吊人胃口，等她真的說下出口，再來嘲笑她……

唉唉!她搞不好會第三次的所託非人……

「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被沈廉風一瞪，方慕雪連忙把腦中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趕到九霄雲外去。

「你願不願意被我拐呢?」

沈廉風的笑容好溫柔、好讓人心動。

「如果願意，就點頭，不要張著嘴發獃，小心蚊子掉進去。」

那麼溫柔的笑容，說出這種惡劣的話……

儘管他這麼愛取笑自己，這麼愛欺侮人，但是……自己就是抗拒不了啦!方慕雪一邊想讓自己狂跳的心臟恢復平靜，一方面，頭又不自覺的點了幾下。

大勢已定……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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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戀的時候，地球依然自轉，每天的時間還是一樣二十四小時，不會多也不會少，上帝不會因為你失戀，就多奉送一小時。

反之亦然，談了戀愛，世界也不會變的更加親切或可愛，頂多是當事人會有這樣的錯覺罷了。

方慕雪就是處在這種情況。

一星期之內，同時嘗到被人拋棄的痛苦，以及再次獲得戀愛的滋味，有如洗三溫暖一般冶熱交替。

方慕雪心情好到連陳宜如都偷偷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笑而不答，同為女人，應該很容易理解，這是什麼樣的心情轉變吧?

而且，今天沈廉風又約好了來接她。

沈廉風昨晚說了，剛好目前手上的設計稿都已完成，可以偷閑一下，等到他的特助把下一批案子接進來，想放鬆也沒機會了。

所以把握時間，兩人能多聚就多聚。

秦昕陽那邊……過一陣子，他就會自己想通了吧?

他會想通，一切只是他的不甘心而已，少了她這個備胎女友，相信秦昕陽馬上可以找到一堆，比自己更好的替代品。

只是一到下班時間，方慕雪就發現，自己顯然還下夠了解秦聽陽。

他下但沒有放棄，昨天的遭遇反而讓他感到屈辱，更激發為一股動力。

秦昕陽今天也沒加班，在大樓門口等著方慕雪。

可笑的是，以往交往時，這種事他一次也沒做過。

果然，得不到的是最好的，是嗎?

方慕雪低頭，想裝作沒看到他，直走過去，下想讓沈廉風看到自己跟秦昕陽還有牽扯，但秦昕陽卻跟了上來，冶冶地說：「你昨天上了誰的車?」

方慕雪默默的往前走，不回答這個問題。

秦聽陽惱怒她這種下理下睬的態度，冷笑一聲。「是不是沈廉風的?」

方慕雪萬萬沒想到，秦聽陽居然會認識沈廉風，倏地抬頭。

秦昕陽恨的牙痒痒。「果真是他!你們什麼時候開始搞上的?看他有錢，你就見異思遷了是吧?難怪，你能這麼容易就把我忘了，以前我說什麼，你就做什麼，現在卻馬上翻臉不認人!」

方慕雪不想理他的小人心態，只是懷疑他如何認識沈廉風。

「我和他是什麼關係，又干你什麼事?我和你分開，不是因為他有錢，而是你先把人當垃圾一樣的踐踏。如果你還要我回去繼續當你的備胎，不好意思，你找別人吧!」

她決定不予理會，想把這個人直接拋到腦後時，秦昕陽卻喝住了她。

方慕雪轉過頭，見到秦聽陽嘴邊，勾起嘲笑的笑容。

「你以為，和我分手，和他交往，就是從一場遊戲跳出來了嗎?你下想知道，他為什麼接近你嗎?」

「你胡說什麼?」方慕雪皺眉。

秦昕陽靠近她，氣息略過她的耳邊。

「我說，你知不知道……沈廉風跟於麗是好朋友?」他緩緩說道。

孟於麗在把他搶回手之後，便得意的訴說她為了贏回男友的心，究竟做了哪些努力。難怪他就覺得沈廉風看自己的眼神，老是有些敵意，還下就是為了搶女人!秦昕陽滿臉下層的笑。

「還有，我想你大概也不知道，其實是於麗拜託沈廉風去探查一下，你這個所謂的『第三者』?你啊!在他們的眼中，根本只是個笑話。」

方慕雪感覺自己全身僵硬，秦昕陽……怎麼有辦法笑著說這些話?

「引誘你，然後把你從我身旁拉走，這就是他們的目的!可憐……你就這樣上當了。」

「你究竟在胡說什麼?」方慕雪微顫的說。

明知道眼前這個人的話，根本不能相信，但方慕雪卻發現，自己可悲的因為秦聽陽的自信，內心再次動搖了。

「而且，你覺得你跟他相配嗎?」

這句話讓方慕雪心裡一緊。「什麼意思?」

方慕雪知道，自己最好不要再聽下去，伹還是不受控制的發問。

「你真的以為我都不知道?你假裝自己很有錢的樣子，打腫臉充胖子，買一些以你的薪水，根本負擔不起的高價物品，我只是覺得好玩，所以都不說而已。這樣的你，和那位年收入十萬的設計師，天差地遠。」

「你都知道……」

秦聽陽冷酷微笑。「怎麼不知道?很多人想要麻雀變鳳凰，卻不知道自己有幾兩重。爬的越高，摔的越重!勸你小心。」

方慕雪反手想打他一巴掌，卻被輕易的閃過。

「保重。」

在乾草原上點燃一點星火的秦昕陽，得意洋洋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