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可怕的是，聞人胤是認真的！
直到他還真的幫她洗完頭髮，直到他要幫她脫下那件褪色的直筒牛仔褲時，高家曄再次確定了。
而他修長的手指已經伸到牛仔褲褲頭那顆銅鈕扣……
「等一下！」高家曄再也忍不住喊停了，她的臉不知是給浴室里的水氣蒸熱，還是緊張害臊的緣故，已經有如桃花一般紅。
她用沒有受傷的手阻止他，他已經脫了外套，和眼睛一樣深藍的襯衫捲起了袖口，兩人站在浴缸外，距離近得幾乎可以聽到對方的心跳，他的手還停放在她的牛仔褲的鈕扣上，而她的上半身只穿了一件胸罩，近乎赤裸，這樣和他面對面，她簡直窘困得想找個洞鑽進去。
聞人胤抬起挑釁的裞線駩睇她，嘴角甚至還揚起一抹戲謔，「你怎麼了？不自在？」
該死的是被他說中了，而她豈止不自在而已，她懷疑他根本已經聽到她打鼓的心跳聲了！
「你……出去。」高家曄不得已舉白旗了。
連蚊子揮翅的聲音都能比她大，真不簡單啊，原來她也會輕聲細語。不過聞人胤還是聽清楚了，然而他卻故意睇著她低垂的臉詢問，「你說什麼？」
「該死的我說你出去！」高家曄咬牙切齒的吼道，那麼近的距離他會聽不到她說什麼嗎？她清楚得很他是故意的。
她這一用力，又太過於激動的緣故，使受傷已經失去太多體力的身體不勝負荷，一偏就差點倒了。
聞人胤伸手抱住了她，眸底那抹戲謔一下子消失無蹤。「即使這種時候，你還是要逞強，你就不能稍微學一點溫柔？」
光裸的肌膚貼在他身上，被他抱著的身子莫名的溫暖，他低沉的嗓音更教高家曄產生莫名悸動，直到看見她手腕淌流的血污染到他的襯衫，她才推開他。
挺糟糕的是，她已經意識到了，他僅是施捨了一點點關懷於她，她就差一點陷入不可自拔的情網，令自己出糗……
聞人胤眯眼凝視高家曄一張酡紅的臉，腦中驀地響起原佳妍清亮的聲音在說……學長，你一直是家曄心屬的唯一，看到你們在一起，我真的很為家曄咸到高興，這麼多年來她付出的真心現在總算有了歸處……
真心？這世上真有所謂真心嗎？心屬的唯一……在男人、女人都持著「撿石頭」的心態的年代，還能有真愛嗎？
如果有的話，那就讓他看看什麼是真愛吧……如果有的話。
「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
他突如其來的話，令高家曄震住了！
是他在捉弄她，還是她在作夢……
※※※
蘇真這個禮拜去了美國，回來后才知道高家瞱在她的別墅監工時受傷了，好象是一個工人又沒把材料放好，大片玻璃倒了下來，伸手來不及阻擋的高家曄以至於受傷。
其實她不光是受傷，連感冒都染上了，聽助理說今天一早她還發著高燒，是她出去幫她買葯的。高家曄現在還半躺在沙發床上，蓋著一條薄被。
「家曄，你怎麼不小心一點嘛，別墅都快整修完成了，才出這種事，到開宴會的時候穿禮服多難看啊！」蘇真會想到的只有這一點，不是她不關心家瞱的傷勢和病情，只是和愛美比較起來，病重和疼痛這種事怎麼敵得過女人的天性。
高家曄睇她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我真羨慕你。」
「咦，為什麼？」蘇真端著助理泡的咖啡，坐在高家曄的身邊。
「能夠擔心那些芝麻小事，那麼無憂無慮，不夠教人羨慕？」高家曄直看著夭花板，思緒看起來不太集中。
蘇真眨了眨美麗的眼睛，「你這麼說也對。那家曄，你有什麼煩惱啊？」
高家曄一怔，緩緩地把目光集中拉向蘇真，注視了她好一會兒，內心彷若有片刻的掙扎，最後她才開口，「蘇真，有人跟我提出交往。」
「哦，那很好啊——等、等等！你說……有人追求你？」蘇真本來還笑嘻嘻，一到真正把話給聽進去了，立刻正襟危坐，緊張得連咖啡杯都擱下了。
她緊張的不是家瞱有人追求，因為憑她的條件，沒有人追求才怪誕。讓她心急的是家曄的態度，以家曄的個性，她如果不是已經動心，考慮和對方交往，她根本不會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你慌什麼？對我有意思啊。」高家曄狐疑地啾她一眼，她沒料到蘇真的反應。
「你才是！我怎麼都沒想到你會對別人動心，我以為你是喜歡胤的啊！」蘇真一時心急，嘴快的把心裡的話給抖出來了，真是糟糕！她小心地看向她，「家曄，我……」
「你以為？為什麼你會以為？」高家曄眯細了眼，從蘇真的表情和語氣，她嗅見一絲不尋常的味道。「蘇真？」
「那個呀……那個……我只是以為而已呀。」蘇真眨著一雙無邪的大眼，還企圖矇混。
高家曄啾著她，原本以為她和聞人胤的前妻認識只是巧合，但很顯然……似乎不是？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移開鎖住蘇真的視線，如果是昨天以前，她會為蘇真可能有計畫的接近她而大發雷霆，不過現在，連她自己都覺得意外。說真的，即使蘇真真是有目的才接近她，她也不會生氣了。
「家曄？」她一沉默，蘇真反而不知所措，也許家曄很生氣，那她是不是該考慮說
出來……
「蘇真，讓你以為我喜歡的人是他好了，但為什麼你會認為……跟我提出交往的人就不是他呢？」高家曄發現，比起追究蘇真的意圖，她比較在意的反而是這一點。為什麼蘇真就不會去想到追求她的人正是聞人胤？
「胤？」蘇真的表情明顯表示不可能，她甚至還說出口，「他會跟一個女人開口提出交往，那除非有鬼，不可能的。」
連蘇真也這麼說。高家曄皺起眉頭，如果不是她自己也對聞人胤的動機起疑，她就不需要問蘇真意見了。
「家曄，到底是誰啊？你快說嘛，快把我急死了！」蘇真的著急是有理由的，家曄可以說是唯一能夠讓聞人胤改變思想的人，如果連家曄都不行，那聞人胤豈不「沒救」了。
高家曄看她一眼，遲疑了一下，她又問道：「蘇真，你真的認為他不可能？」
「誰？你說胤？」蘇真又是一臉除非天塌下來的否定，「胤他會對女人開口的不是交往，而是交易，我太清楚他了，他從來不會給自己找麻煩。有人說愛情是神話，他呢，他當愛情是笑話。我不是跟你說過，他這一輩子都抱獨身主義的，因為他不相信世界上有愛情這回事，更可以說，他根本認定人是善變的動物，他從來不相信有誰可以愛誰一輩子，男人、女人都不例外，包括他自己在內。」所以她才需要高家曄來改變他嘛！
「那他為什麼要跟我交往？」高家曄怎麼想都無法想出一個理由來，就像蘇真說的，聞人胤不會給自己找麻煩，一直以來，他不就視她為一個麻煩嗎？她不至於天真的以他會突然對自己有好感了。
蘇真聞言瞪大了眼碃，她本來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可是家曄一再提起他好幾次了……真的是胤？
「不會吧……胤他……他說要跟你交往？」蘇真的表情像聽了一則天方夜譚的故事。
高家曄瞥她一眼，「有鬼吧？」
蘇真愣住了，她是要撮合胤和家曄的，但是她一點也沒有為這種結果高興……
「胤他說要跟你交往？」蘇真的語氣充滿疑惑，「怎麼可能呢？」從她對聞人胤的了解，這是不可能的事才對，那麼突然耶。
高家曄垂下眼瞼，蘇真的否定讓她的心莫名的發涼。
她知道了，她要的不是答案，她要的……是欺騙自己，不管聞人胤究竟為什麼要和自己交往，什麼理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開口了，他對她開了口，只要她答應，她從此可以靠他更近。
過去以來，這一直是她唯一的夢想，她只是想讓夢想實現，讓夢不再是一場夢，她要的只是蘇真幫她來騙自己罷了，只要蘇真說個也許、可能聞人胤也有一絲絲的真心。她便可以不顧一切……
「家曄，那你怎麼回答？」蘇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高家曄的回答，既然是胤提出來的，那她就一點也不懷疑為什麼家曄會心動了。
她怎麼回答？高家曄問自己，沒有，她什麼也沒有回答，以為那是夢，她怕一點頭就會醒過來，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直到今天早晨，她確定手腕的傷口重新被包紮過，那代表昨晚聞人胤確實帶她去過醫生那兒，代表他真的來過這兒，真的跟她說了「你願不願意跟我交往」那一句話。
如果她還能以為那是夢，那麼她在浴室里所發現的袖扣，也足以告訴她事實了。
「家曄？」蘇真幾乎無法等待她片刻的沉默。
高家瞱揉了揉額際的疼痛，「你去看過別墅沒有？順利的話，今天應該可以完工了，等一下你跟小楓一起過去看看，這裡我留守。」
工作室也不是完全沒有生意的，最近也有幾對夫婦過來，不過都是小工程，設計費用不算，工程利潤並不高，她還是把重心擺在蘇真的別墅上，希望未來能多接一些有挑戰性的大案子。
小楓是去年室內設計系畢業的。在這裡已經當了兩個多月的助手，是一個認真、獨立、有才能的女孩，高家曄對她的前途很看好。
「現在還提什麼別墅呀！你到底答應胤沒有？」蘇真一急，拿起高家曄受傷的那隻手猛搖晃。
高家瞱霎時痛得連呻吟都出不了口，一張臉已經扭曲變形，「蘇真——」
「啊……對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很痛哦？」蘇真一臉歉意地伸吐舌頭，手指輕輕地撫摸她受傷的部位。
「你拿手去敲石頭看看會不會痛！」廢話嘛！
「那要看你問的是手，還是石頭了，我想石頭是不會痛的。」蘇真還笑吟吟地俏皮回答。「家曄，你快說嘛，你到底答應沒有？」
高家曄白她一眼，瞧這女人一副非問出個答案的樣子，她沒好氣地哼道：「還沒！」
「那你考慮得怎麼樣？」蘇真手一伸，差點又碰了高家曄的痛處，這一次是高家嘩閃得快。
高家曄皺起眉頭，「你再問下去，我不用考慮就可以給你答案了。」
「那好啊，你快說啊！」蘇真心急地催促，還當高家曄是在賣關子，不過在接觸到她投遞過來的冷眼后，她意會了她的意思，很明顯她會給她的答案不是抱病掐死她，就是拿刀砍了她，所以她很快站起來，「家曄，我現在和小楓去別墅哦，馬上去。」
「嗯。」高家曄開了閉眼睛，吃下去的葯好象也開始發揮作用了，她突然疲倦得想睡。
※※※
她的答案，其實早在高一那一年就有了，只是……
高家曄想起來了，那個早年的夢。
那時候僅僅是站在遠處、佇立陽台，或者驀然回首瞥聞人胤一眼，看著他的身影，注視他離去，她便很滿足，很快樂。當時如果他能夠發現她，或者僅只是看她一眼，她將會是怎樣的心花怒放……
曾幾何時，那個早年的夢，差點教她忘了。
曾幾何時，她竟希望他的眼裡只有她；曾幾何時，她竟渴望進駐他內心裡……
她張開眼，室內一片黑。
似乎正在她沉入夢鄉之暩，藍藍的天空給黑幕籠罩了。
高家曄看向窗外，那一片無垠黑色之中高掛著一輪明月，像是她心裡的一盞小燈，照著她過去的回憶，令她重抬起點點滴滴一段甜蜜的單戀。
她揚起嘴角，心情豁然開朗了。
燈陡地亮了！她眯眼轉頭看向那個為她開燈的人。
是他。
「你醒了？」聞人胤走進來，「蘇真剛才離開，她說你還在睡。」他沒有說，蘇真要他照顧她。
「我好象睡了很久。」高家曄若有所思地凝視他，那雙深藍的眸子里，倒映著她的影子，他也正看著她。
他突然伸手撫摸她的額頭，「退燒了。」
她揚起嘴角，「我的身體一向很好。」
「此時此刻，你認為有資格說這句話？」他睇著她，戲謔了一句。
「身體好才會復元得快，我有說錯嗎？」她掀開被子，小心著受傷的手腕坐起身。
聞人胤啾著她，總覺得她似乎有哪裡看起來不太一樣，又看不出是哪裡不同。
高家曄站起來，站在他面前，迎上一雙深藍的眼眸，她看著他，「你還記得自己說的話？」
聞人胤沉吟了一下，他點頭。
「還算數？」她問道，她要確定，身和心，現在都是她最清醒的時候。
他點點頭，手插人口袋裡，「你的回答呢？」
她的目光炯炯有神，「你為什麼要和我交往？」
聞人胤的嘴邊揚起一抹嘲弄，「你是一定要問到理由才肯答應嗎？」
高家曄凝望著他，這一張曾經在她夢裡出現千百回的臉，隨著歲月成熟多了，而當初暗戀他的豆蔻少女發現，十多年來她的心不曾有變，甚至驚覺自己是真正愛上他了。
她揚起嘴角，抬起沒有受傷的手搭上他寬闊的肩膀，然後繞到他的頸項後面，她勾住他，稍微踮起腳尖，讓自己紅潤的唇瓣碰上他的。
僅是輕輕一個接觸……「這就是我的回答。」
她吻了他，手緩緩從他頸項滑下來，離開他的肩膀，她移動腳步，從他身邊繞過，往他身後走開。
聞人胤對這意外的吻有一刻怔忡，他徐緩轉身，「你去哪裡？」
「廁所。」她拉開一扇門，頭也不回的往裡面走。
聞人胤翻起白眼，好象從幻境中一瞬間跌落現實的感覺，她就不能挑個文雅的用詞嗎？
※※※
高家曄盯著浴室里的鏡子，看著鏡中的人一臉緋紅，她揚起嘴角。
她已經知道了，她願意和聞人胤交往，是因為她愛他。
愛，不需要理由。
什麼叫交往？
應該可以說是男女互相給彼此更親近對方的承諾吧。
如果吵嘴、抬杠也是一種親近方式的話，那他們的確有在交往，而且有半個月之久了。
這一晚，蘇真在別墅辦了一場舞會，身為此別墅的室內設計者的男朋友，蘇真理所當然邀請他出席，但是在前來之前——
「我不參加！」聞人胤一個沒得商量的斷然語氣。
蘇真看向高家瞱，高家瞱則睇向聞人胤，「你有事嗎？」
「沒有。」坐在辦公桌后，他支著下巴，狀似優閑，倒的確是用心在看一份企畫書。
「那為什麼不去？」高家曄雙臂環胸，站在辦公桌前俯視他。
蘇真倚坐著桌面，靈活的眼光來回看向他們。
「不喜歡。」聞人胤眼都沒抬，一句話乾淨俐落。
眼看高家曄蹙起眉頭，蘇真趕緊開口，「胤，你難道不想看看家曄的才華？她幫我設計了一流的別墅呢。」
「是啊，看這張帳單我也知道。」聞人胤不免要充滿嘲諷，手指一彈，一張蘇真放士他桌面的設計和工程費用價目表飄了一下，上面跳動的數字若要四捨五入都夠八位數了。
「胤，那是你答應給人家的生日禮物耶。」蘇真噘起紅唇。
「我有說會食言嗎？」聞人胤於是很快開了一張支票遞給她，免得落她一個小氣的口實。
「胤，你最好了！」蘇真開開心心地拿過那張支票。
「不去就算了！蘇真，我們走吧。」高家曄一個轉身，自個兒先走。
「耶？等等，你不能就這樣走啊！」蘇真趕緊拉住她，「怎麼可以他說不去你就隨他，這樣不對啦！」她真搞不懂，這兩個人真的開始在談戀愛了嗎？看不出來和往常有什麼不同嘛！
「那要怎樣？跪下來求他嗎？」高家曄狐疑地睇著蘇真，聞人胤都擺明不去了，她還賴在這裡幹嘛！
聞人胤揚起嘴角，「不錯的方法，那也許我還會考慮。」
高家瞱回頭就給他一個白眼，「你不必去了！」
「你不希望我去？」他挑眉，心裡難免要狐疑了，這女人真的暗戀他十多年？
「我不勉強你去。」高家嘩擺出一臉不在意。
事實上，在她的心裡，她還真是希望他去看看的，不能否認，因為她在乎他，更希望他能去看她所設計的房子，她渴望得到他的讚賞，但更因為太在乎他，看到他對她的事這麼不在意，內心裡的那股渴望就更容易轉為賭氣。
「你不希望我去。」聞人胤瞅著她，篤定地說。
高家曄隨即瞪向他，「對，我不希望你去，你最好別去！」可惡！他居然還把理由推給她！
聞人胤略微沉吟后說道：「那我要去。」
高家曄反而因為他改變主意而楞住，心裡卻有掩不住的雀躍。
「不是不喜歡嗎？何必勉強自己呢？」她嘴硬地說。
「那就要問你，明明希望我去，何必口是心非？我說過，女人還是要學一點溫柔才討人喜歡的。」他看穿了她，還給揭露出來。
高家曄瞬間啞口無言。，一下子血氣全衝上雙頰。她真是給他氣得咬牙切齒！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她是那麼愛他。
蘇真的眼光來回看向兩人，在高家曄炯亮而盛氣的眼眸里，其實藏著款款濃情，但是聞人胤，那雙深藍的眼眸卻依然是那麼深冷、那麼自我而自負。那一雙眼，難道家曄看不出來，他根本……
在宴會之中，蘇真看著聞人胤那一雙深藍色眸子，她希望聞人胤只是將他對家曄的情意深藏起來了，而不是像她所見的那樣，絲毫沒有戀愛的感覺。
難得的，今晚高家曄換上了一襲質感柔軟的黑色禮服，頭髮也綰起來了，長長的裙擺剛好掩蓋了鞋跟，左邊高衩直開到大腿，上身是半裸肩設計，好象整件禮服就靠著右肩上的鑽石別針撐著似的。
然而事實上也是如此，這襲禮服尤其穿在高家曄修長高姚的身上，顯得更加的性感撩人，也引人無限遐思。
這當然是蘇真的傑作，她就是故意的，給平常疏於打扮的高家曄一身感性的裝扮，再加上高家曄本身一張美艷的臉蛋，她要讓聞人胤看到他的女人風靡全場，艷驚四座。
高家曄習慣中性打扮了，平常要她穿一條裙子，可以說等於要她的命，她會覺得府煩得要死。而今天，她也是穿得很勉強，而之所以肯勉強自己，全是為了聞人胤……只希望給他一個不同的印象，最好是能夠令他著迷，當然，嘴巴上她說什麼也不會承認。
愚蠢的是，她居然期待他能夠懂得欣賞……
「穿這樣，你不怕著涼？對了，反正你抵抗力強，不用怕嘛！」聞人胤端著酒，站在高家曄身邊，用斜眼睇著她。
那麼多男人看著她，一雙雙仰慕的眼光，獨獨他例外！她就在乎他而已，卻偏偏他不是眾多愛慕眼光里的其中一個！高家曄真想把手上的酒往他身上潑，他讓她覺得自己那麼為他打扮的行為簡直白痴到極點。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最好別做。應該還記得你上次潑我一桶水的下場吧？」聞人胤提醒她。
「不必你提醒我的初吻是怎麼被一個禽獸掠奪的！」高家曄就是因為沒有忘記，所以酒杯還穩穩拿在手上。
聞人胤啾她一眼，然後環視整個大廳逐漸來齊的賓客，他突然微眯起眼，「又是蘇真搞的鬼？」
高家曄知道他說著什麼，她啜飲一口香醇的美酒，「你應該感謝她。」
「感謝？你沒睡醒是嗎？」聞人胤瞅著她譏諷道，臉上明擺著一副被蒙在鼓裡的不悅。
「你才腦障！她招待你的客戶為你做人面，你還不知感激。」才說就有一位客人向他們走過來，高家曄嘴上駁回他的話不斷，臉上卻帶起笑容。
「你沒搞錯吧？我的客戶給你們拿來打知名度、拉開市場，利用完了還要我感激？依我看你手腕的紗布應該拿來包腦袋了。」聞人胤將時間利用得剛剛好，一把她損貶完馬上揚起嘴角，「楊董，歡迎。」
「聞人啊，聽說這位美若天仙的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啊？看看那一群年輕人，有你在，一個個不敢靠過來了。」這位白髮蒼蒼的楊董倒是位風趣幽默的老者，「介紹給我這個老人家認識不打緊吧？」
女朋友……這種感覺……好奇怪啊！高家曄居然開始臉紅熱臊起來。她仔細一想，這還是她和聞人胤第一次以情侶的身分一起出現……
「喂！」聞人胤已經對楊董介紹過高家曄，轉頭卻看見她在發獃，指關節一弩就往她受傷那隻手腕敲去。
高家曄臉一皺，同時還被嚇一跳，一回神就往他瞪，「你做——」
聞人胤伸手從後面勾往她腰際，大掌只隔著一層薄軟的衣料緊貼在她纖細的腰身，高家曄立刻被他這親密舉動弄得渾身不對勁，一顆心更陡然跳了起來，連胸口都開始劇烈起伏。
「這位是洋信公司的楊董事長。」他啾著高家曄，從她的表情到反應沒有絲毫遺漏。
「楊董事長。」她已經開始覺得呼吸不順暢了。
這時候聞人胤卻似乎故意似地收緊手力，將她摟得更緊，手指甚至若有自似無意的在她的纖腰游移。高家曄因此而倒抽了口氣。
「家曄，這別墅你設計得太好了！」對生活品味要求甚嚴的楊董，難得露出喜悅和欣賞的眼光。
「謝謝。」高家曄一顆心全系在腰際那隻不安分的大掌上，她開口知道，他是故意的。
「楊董，她只是玩玩而已，你太誇獎她了。」聞人胤轉頭給她一個微笑，在外人眼中，那可是一個令人稱羨的親昵笑容。
高家曄差點把兩手掐上他的脖子，雖然說她是利用了他的客戶廣為自己宣傳，但他居然說她只是在「玩玩」！他這樣報復實在太可惡了，她可是很認真在為自己的事業打拚！
「聞人，我看是你想把美人獨享吧？是不是想把她關在家裡，不讓她在外頭拋頭露面啊？」楊董笑呵呵地調侃他，「我懂、我懂，如果我是你，我也要這麼做了，這麼一個才貌兼備的美女，不小心把她看在身邊的確是很危險的。」
高家曄一怔，雖然清楚老人家在開玩笑，仍不知不覺為這個說法而面有靦靦和羞意。讓她意外的是，聞人胤居然也只是笑，好似給人說中了似的。
奇怪，明明知道不是那麼回事，高家曄心裡仍不免一陣有被疼惜的興奮，連正要反駁的話也咽下去了。
「不過啊，我想請家曄加入幻景山莊那案子應該沒問題吧？」楊董按著說到重點。
「幻景山莊？」高家曄嗅出一絲生意上門的味兒，立刻把精神振作了。
「是啊，那是我跟聞人合作準備要在南部開發興建的一座高級住宅，你有興趣的話，跟聞人拿資料去看看，我喜歡你的設計風格，有你加入，房子一定能夠賣得更好。」楊董瞥見有人跟他招手，便握一握家瞱的手說：「我等你的好消息了。」最後他還不忘加一句，「我有個兒子哦，你跟聞人如果分手了，就來當我的媳婦。」
他笑著走開，高家曄隨即轉頭，「我想看幻景山莊的資料。」
聞人胤盯住她那雙發亮的眼睛，以及那張神釆奕奕的容顏，用一張若有所思的神情審視良久。
高家曄莫名地為他這一深沉的擬望而臉紅，她不自在地推了他一下，「你聽到我的話沒有？」
聞人胤轉移了視線，臉上掠隱過一絲恍惚，他又沉默了一陣，才開口，「你真的對幻景山莊有興趣？」
高家曄狐疑地瞅著他，他的話裡面似乎有玄機。
「我有興趣，但要看大老闆肯不肯賞臉了？」她對自己的才華有自信，而這股自信將她襯得更為出色和亮眼。
聞人胤徐緩地又把焦距鎖在明亮的臉蛋上，他略微眯眼，深藍的眸子深邃得幾乎將高家曄的靈魂吸引去，她只能凝視他，任憑他把她的情緒挑弄得愈來愈難安定，連心律都不整了。她的眼裡如今除了他，再也沒有賓客，甚至遺忘了整個世界。
聞人胤揚起嘴角，「機會要靠自己爭取，你想要……就表現給我看吧。」
表現？她不懂他的意思，難道這棟她精心設計的別墅，還不夠給他看她的表現？
她一直看著他，看著那雙沉藍的眸子里慢慢閃過的光影……她忽然明白他的意思了。
高家曄差一點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