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清晨時的光景本來是很不錯的,只是在送了逍磊出門后,有些大塊兒的雲朵不知是從哪裡來的,恍恍惚惚中將陽光遮了又散,散了又遮的,讓室內的光線也隨之忽明忽暗起來。
收拾好了一切,阮戀風像平常一樣拿出了厚疊的搞紙,開始進行她的創作。她正在描寫男、女主角初次見面時的情景,是段既火爆卻也從容的場景,寫起來頗有輕鬆愉悅的感覺。但這樣的愉悅也僅僅維持到門被狠狠敲打響的一刻!小磊磊也在此同時從小酣中驚醒過來,狂吠不止。
「安靜一下,小磊磊!」阮戀風安撫地拍了拍小磊磊的頭,將它帶回了卧室。然後走去門口,當她把門打開時,卻瞧見了兩張表情如出一轍的面孔。
「你們!請進吧!」她退後了一步,讓兩位不速之客——丁逍磊的母親,及丁逍磊父母內定給他的未婚妻子進到客廳里。
看著她們均以一臉厭惡的表情,大步走進室內,她只有在心裡吐吐舌頭,以示自己頹喪且無奈的心境。她們,是不會有好事來找她的!
「你們請坐吧!」她的話顯然是相當多餘的,即使這兩位對這裡是相當的不屑,卻早在她吩咐之前落了坐了,而她的多舌,得到的也只是兩記白眼。
在心底哀嘆了兩聲,她又跟近了她們。
「你們想喝點兒什麼呢?」她只期望著此兩位能夠放她一馬,而且沒有丁逍磊在,她總覺得以一敵二太困難了。有點兒後悔,在她們沒有出現前,她怎麼沒有練習過在這種特殊情況下的應變呢?
「你該知道,這是屬於磊哥的房子,你有什麼權利在這裡請請我們?」言下之意是說戀風同這房子毫無關係,她根本就是多餘的。
「可你們不知道喝的東西在哪裡呀!畢竟我住在這裡久一點兒。」她裝糊塗道。不想同這兩位之間有什麼正面的衝突,光以情勢來看她就無法有勝算。
「哦?你是在說你同我磊哥的關係很密切羅!」石琪起身向阮戀風走近了兩步。根本不打算放過她。「你想利用這一點得到些什麼?為什麼不幹脆說明白?」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石小姐!」阮戀風自然地向後退了兩步,「這些也不過只能說明我更清楚果汁或茶分別放在了什麼地方。石小姐,你是要果汁呢,還是茶?我想果汁應該是很適合你才對。丁夫人呢,要茶嗎?老人家經常品品茶,會很有精神的。或者兩位想要點兒別的?」她實在不想以這種方式同人講話,但事以至此,只要不吵起來,讓她做什麼都可以。天知道,她是不適合同任何人爭吵的,那絕非她的專長。
「阮小姐什麼意思!果汁給我,伯母是茶!你在暗示什麼?你這果汁里一定有很多的果酸吧!或者在給伯母的茶里,你是不加糖進去的?」石琪尖酸地道。
「石小姐,你誤會了!」阮戀風忙作解釋,「如果你不喜歡帶果酸的飲品,我可以去拿來鮮牛奶,再給丁夫人的茶里多加幾塊糖。」石琪明顯的挑釁讓她更有些無所適從了,她想石琪今天是不會放過她了。
「我看不必了!」石琪冷哼了一聲。「我這個被擠下台的未婚妻喝點兒酸的東西正好。而伯母呢,少了兒子膝下盡孝,正是苦在心頭,有苦難言呢!」
「那我馬上幫你們把喝的拿上來!」阮戀風急著想要逃走,卻又讓石琪給喝住了。
「你還在那裡假惺惺的幹嘛?你還當我們不知道你迷惑我磊哥的用心嗎?」石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使力地讓阮戀風扳回身子正視她。「你別以為你可以逃得掉,丁家和石家都不會放過你的。」
「石小姐,我沒有!」她也不過是希望息事寧人,更加不想同丁逍磊的家人有任何的不愉快!他們畢竟都是他的親人和朋友,她不要自己成為他們中間的阻礙呀!將被捏得通紅的腕子從石琪手中掙脫出來,阮戀風輕咬著櫻唇辯解,聲音中多了一絲哽咽,她的淚水就快要決堤了。
「怎麼,這樣就受不了了?」石琪得意地嗤笑了起來,「你幾天前不是還很得意的在我面前高談闊論、耀武揚威嗎?怎麼,少了我磊哥為你撐腰,你的聲也不硬了,腰也不直了?果然是個吃軟怕硬,狐假虎威的主兒!就憑你這樣也想配的上我磊哥?也不去照照鏡子!要才貌沒才貌、要家勢沒家勢,我告訴你,我磊哥根本就不會看得上你的,你還是趁早死心的好,省得到時候殘花敗柳之身,勾引不成反倒自討沒趣!」
石琪的話激怒了她!「我希望你最好不要以污辱別人為樂!」她厲聲反駁,心下決定一定不可以哭出來,至少是在這兩個根本是準備來看戲的女人面前不可以!她需要的是堅強,也惟有如此,她才可以真正的配上丁逍磊。他要娶的不會是個愛哭鬼,他所要娶的,應該會是一個對他就算沒有助益,也不會懦弱的女人!
「這樣就火啦!」石琪坐到了丁夫人的身邊,嬌聲道:「伯母,你看看她一副母老虎的凶樣,若是磊哥娶了她回家,她還不會爬到您的頭上去?依我說呀!最好是趕快打發她上路的好。否則在磊哥面前說咱們什麼壞話呢!」她斜了阮戀風一眼,嘴角上所掛有的輕蔑顯而易見!
「嗯!」丁夫人點了點頭,略有所思的眼神掃過阮戀風。這讓阮戀風一陣頭皮發麻!看樣子她們來這裡的目地並不單純,後文才是重點!
「丁夫人,您今天到這裡到底是有什麼問題?如果是來看逍磊的,我們可以好好談談,他無論怎麼說也是您的兒子,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而且相信他也同樣會很高興見到您的。但如果您是來污辱或者是想讓我離開他的,那麼我想我們是沒什麼好談的了,您可以和石小姐馬上離開,逍磊回來,我會對他講您來看過他了!」她抿了抿嘴唇,如果真的只有爭論可以解決問題,她現在就算想要拒絕,怕是也不行了!
「這麼容易就想要趕我們走?阮戀風,你也配!」石琪因為阮戀風的一番言語而有些煩躁起來。
「現在逍磊不在家,我就是這個家的主人。他已經承認我就是他的未婚妻了,石小姐不會這麼健忘吧!」
「你!」石琪一時語塞了,現在想起來,在阮戀風的資歷記錄中,似乎說她是個作家……吵架不會是她的專長吧!石琪瞪了阮戀風一眼,決定先靜觀其變!
「丁夫人!不,如果從逍磊那裡排起來,我是要叫您婆婆的。就是不知道您來這裡到底有什麼貴幹?您應該是來看兒子的吧!」她在心底嘆息竟真要同自己未來的婆婆對著干。她是曾經想過,將來如果結了婚,就會有一個像母親一樣待自己好的老人家了,可是現在,光用看的也知道,這樣的期望是奢求了!
「阮小姐,這樣的稱呼我可是不敢受!」丁夫人一直板著臉,在聽到阮戀風對她稱呼婆婆的時候,整張臉都變綠了去!她是絕對不會鬆口讓這樣一個低賤的女子進他們丁家的門的!那隻會玷污他們丁家。
「逍磊認為這很正常!」阮戀風只感到心底一陣酸!她,怕是永遠也無法改變逍磊母親對她的態度了。怎麼說,她也是沒有好出身的人,有錢人家門當戶對的思想由來以久,想來有那麼多的作家,寫的也不過是一個夢想著不再有這樣分歧的一天吧!
「可我並不這麼認為,你並非我理想中的兒媳婦。」
丁夫人的話讓阮戀風臉上泛白了起來!她是想過她可能會說些傷人的話,但想到和真正遇到到底是不同的,丁夫人的話直讓她感到了無地自容。
「阮小姐,我看你就離開我兒子好了,他作為我們丁家惟一的血脈,是不容許有什麼差池的。如果你要的是錢,我這裡有一張支票,你要多少,隨你去填!」她從皮包內拿出一張支票,隨手丟到了桌子上。
她該不是在做夢吧!怎麼那些只有在電視或者書上才能看到情景,全部都真實地展現在了她的面前?
沒做第二想,她踉蹌著走到了門口,將門大開,然後對她們道:「你們可以走了,還有,你們的支票不要忘了拿!對於你們剛剛所做過的,我不會同逍磊提起,我只是會說,他的母親想他了,曾經來看過他。好了,我想你們也不會有其他的問題了。對吧?」她為逍磊不值,有這樣視錢財為萬能的父母,她對他只有憐惜,只有悲嘆!他們,才是真正不配同逍磊在一起的家人!
「阮戀風,你不要給臉不要臉!你膽敢趕我們走……」眼見就要被人家掃地出門了,石琪火了起來。
「石小姐,我想要再提醒你一遍,在想讓別人尊重你之前,你應該學會如何尊重別人!逍磊是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就算這個世界上沒有我的存在,他也不會喜歡上你的。真正配不上他的人,是你,不是我!」
「阮小姐,我希望你能夠再考慮一下,這不是一筆小數目,你不要到了將來再後悔!而且,我的兒子是不會娶你的。他的母親是我,他的婚事理應由我作主!」丁夫人氣紅了臉,還在力持以穩定的聲音遊說她。
「我不得不說,作為母親,丁夫人,您並不了解您的兒子。他是不會因為您的反對而隨意更改自己的意見的。至於我,如果他真的並不愛我,即使我再有什麼勾引男人的本事,他也不會同我在一起的。該說的我都說盡了。丁夫人,石小姐,請回去吧!」她淡道,覺得對她們,她真的是無話可說了!
「阮戀風,我再說一遍,你無權讓我們離開!」
「她當然有這個權利!」突兀出現的冷冽男音,讓石琪怒吼的聲音馬上冰在了空氣中。當下心底一沉,不敢置信地看向發音地,敞開的門口處,在阮戀風的身邊,已經站立了一個高大的身影!
「磊,磊哥!」她有些口吃的吐出這個稱呼!萬萬沒有料到,丁逍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逍磊!」阮戀風欣喜的轉過頭去,正看到丁逍磊以溫柔的眼神關注著她。從未感受過的熱浪讓她雙頰火紅了,在這個時候見到他真好!她在心裡甜甜地想著,小手已落在了他的大掌里!這就是窩心的甜蜜吧!
「逍磊!」丁夫人見到兒子回來了,一臉的愁雲也散去了不少!同石琪從沙發上起身,向他的方向走近了幾大步。「回來了就好,現在快點兒跟媽回家去,媽在你爸面前為你多說幾句好話,這件事情就算過去了,快!別再讓這狐狸精迷了心智,丁家的事業才是你要努力發展的,至於結婚,你看看琪琪對你多好,大老遠的跟媽跑來看你,就看人家對你的這份心意,你也不好意思拒絕人家對吧!更何況琪琪他的父親……」
「這是不可能的!」丁逍磊冷冷地打斷了母親的話,然後看向阮戀風,以絕對的柔情道:「風兒,你剛剛的表現非常好!」
「怎麼,你早就知道了?看樣子我是通過你的考驗了!」這個丁逍磊,她發誓,等外人盡數退離以後,她是絕對要讓他來解決午飯問題的,因為她早已經被他的母親和他的那位未婚妻嚇得軟了手腳,沒辦法做飯了!心裡又有點兒不舒服了,怕是眼淚過不了多久,就會傾巢而出了。不過這回不是因為受委屈,而是發自內心的,他對她的愛護!
「當然!」他哈哈大笑起來,將她狠狠地摟在胸前,他的小妻子果然可愛得緊。想到剛剛透過電腦屏幕所看到她的英勇的一幕,幾個至交對她的誇獎,發自心底的自豪感受自是不言而喻。他,真是愛死了她的外柔內剛,也心疼極了她孤軍奮戰時那楚楚可憐的樣子!
「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孤軍奮戰了!」他在她耳邊低語,也是對她的承諾。現在想想,母親和石琪當真是被風兒外在的柔弱給騙到了,才會在今天前來挑釁,卻完全沒有料到風兒也是個很難纏的角色!
「逍磊?」
「磊哥?」
石琪和丁夫人同時不可置信地輕呼出來。曾幾何時,她們見過逍磊這樣柔情的對待一個女人!曾幾何時,她們見過他冰冷的面孔上有了別種的神情、更何況是大笑!他,怕是真的愛上了這個叫阮戀風的女子了!她們當真都想錯了,他根本不是玩玩就算了!
丁夫人的臉色更鐵青了,她怎麼可以容忍這種事情的發生?她的兒子怎麼可以愛上這樣一個女人!
「逍磊!」丁夫人帶著怒意的聲音從牙縫裡硬擠了出來。無論怎樣,她終究是不會允許的。
「你們回去吧!」他冷眼掃過了兩個人。「結婚的時候,我會通知您和父親的。」
「丁逍磊!」丁夫人吼了出來,「你要知道,如果你今天不回去,董事會議一旦結束,你在丁氏的地位也就不保了,你最好想清楚!是這個女人重要,還是你的前途重要,你的父親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我的選擇已經很清楚了!」他擁著阮戀風步入屋內。「你們可以離開了。」
「伯母!」石琪帶著濃重的哭音喊了一聲。隨後,重跺了一下腳,飛速的跑出了屋子!
「逍磊,你!」丁夫人最後看了兒子一眼,最終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必須趕快將這裡的情況講給丁老頭聽才好,否則以後同石家的關係怕是勢同水火了!
送走了石琪和丁夫人,門隨後被重重地關上了。
「你真的肯為了我,放棄你的家業嗎?你說不定會後悔的,而且你一點也做不來窮人!」在他溫暖的懷裡窩著,她慵懶的像只貓咪!
「你說呢!」他只是笑而不答!
「你又讓我猜!」她嘟起了嘴巴,「是不是你做賊心虛不敢招認你還在貪圖富貴?我可告訴你,我是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不!應該說是已經很愛很愛你了,所以你不可以違約的知道嗎!你說過是要娶我做你老婆的,你要是反悔的話,我是會……」她咬緊了唇,明明是假設性的問題,她卻有當真的衝動!久久未流出的淚水,在這一刻,終於滴落在了衣襟上。
「你想要讓我再次破例嗎!」他威脅她。
「破……破什……」她不是很確定他是在說什麼破例,但下面他所做的卻讓她深切了解到了他所指的破例是什麼。一個火辣辣的熱吻印在了她的唇上……
「從未有一個人能讓我破例。你是例外的!」深切纏綿擁吻過後,體驗了唇舌相觸的火熱。他沙啞著嗓音,柔聲在她耳邊低訴著!
「我是你的妻子嗎?」她紅著臉,輕語著。注視著他深情的眼。「我願意成為你的例外,你的妻子!」她親吻了他的下巴,「我的眼淚被你治回眼睛里了!」她微笑起來。
「是啊!我的妻子!」他將她緊緊的、緊緊的擁在懷裡。是啊!她是他今生的例外,他珍惜她、疼愛她……不變的,是他們之間的情意!
「真想不到,我會愛上我所寫的男人!」她突然道,詭異的輕捧住他的臉,「你知道,你可是我男主角的最佳造型呢!」
「我只是你這個小女人的丈夫!」以舌輕舔下她的手心。「我不許你愛上其他男人,就算是你所寫的男人也不可以,知道嗎!丁太太!」他威脅性的警告她。
「哇!你還真是霸道的可以,就連我寫出來的男人也不可以呀!」她笑紅了臉,就知道他這個人的霸氣,是不可能因為對她的溫柔而淡去的。她,愛他的霸氣!
「對!不可以!」他自喉間低吼出這一句,貪戀在她迷茫著溫情的眼裡,覆上她的唇瓣,品嘗著獨屬於她的甜美……她是他,將要相伴一生的妻子……
快樂的時光,過得飛快。本以為日子也就這樣美好過下去了,誰知真正的烏雲,卻在她毫無所覺中,才真正到來!
夜色深深,舒服地窩在丁逍磊的懷裡,她睡得很沉。這幾乎成了習慣,每當夜晚到來,丁逍磊總會不顧她的抗議,而將兩個人拋在一張床上,再加上小磊磊已經被他收買了,改了睡床的習慣,跑去客廳睡。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做無謂的反抗掙扎了。反正無論如何他也是不可能放過她的,倒還不如坦然接受來的省時省力!
輕擁著阮戀風讓她睡去,悄悄靜夜……突然間傳來的,一陣極其細微的、磨擦行走的聲音讓他驀然升起警覺!
來了!他在心底低語。將阮戀風安放的舒適一些,他慢慢地起身離開了她的身邊。閃身間他已經將自己隱匿在了暗處。內心深處騰起一股不安,或者一切並非會如他們意料之內的一般……冷天傲的預感——今夜會有意外!
沒過多長的時間,卧房的玻璃窗上己經被人輕易且不動聲息的打出了一個足以伸進一臂的圓洞。接著,一粗壯有力的大手探了進來,扭開了玻璃窗上的卡銷,空氣中突兀的竄入了室外的寒流冷氣,三個大男人已然以快速如貓兒的矯健身手從窗口躍入了內室。隨後又將窗子關死,屋子內的氣流又似停滯了!
丁逍磊靜靜地站在了陰暗的角落,看著三個人以眼神互通心意后,有一個人快速地離開了卧房,而另兩個人則緩步地逼近床鋪!
夜色中,在月光的反映下,丁逍磊清楚地看到兩個人分別抽出了寒然閃亮的匕首,嗜血一如冥界前來拘魂的鬼魅……
刀起刀落中,本來信心十足,以為勝利在握的兩個人,同時突覺全身一陣麻木,之後身形竟完全無法移動了,此刻不要說下手殺人,就連說話的能力都失去了。
這……兩人心下一寒,正暗忖心驚,一張森然冷冽的面孔已經映入了他們的眼睛。
他!兩人均瞠大了眼……是『裊雄』!
也就在此時此刻,客廳傳來了狗吠的聲音……
而,在睡夢中的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好冷……睡夢中,那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冷意讓她縮緊了身子,逍磊不是在身邊嗎?為什麼她覺得這麼冷?逍磊,逍磊!你在哪裡?為什麼總覺得你離得那麼的遠……
幻化的夢魘中,那張屬於逍磊的臉,變得好模糊好模糊,快要看不清、看不見了!終究是消失了,於是另一張臉跨入了她的夢裡,那是,曉曉阿姨?不對,那張臉是她從未見過的,她只是知道那是一張女人的臉……
「你是誰?」她以自己的心問著那張臉孔的主人,於是那臉孔更加清晰了!那是一張很美麗的面孔,像是很熟悉,又似是很陌生……
「我們認識嗎?」她再問,那張面孔對她微笑了起來,那笑容好美,讓她全身都暖了起來。她喜歡這張臉,戀風對自己說,於是更想清楚而前這女人是誰,在她的記憶中,為何對這張面孔有著難以言喻的親切?
「你很漂亮!」阮戀風這樣說,卻見那張面孔的主人的身體也跟著清楚了起來。那人開始緩緩地向她走近了,她也想向著那個人走近一些,只是身子卻像被定住了一般無法移動。她只好站在那裡,看著那個既漂亮又和藹的女人慢慢的慢慢的走向自己……
然後就在空氣中,她似乎聽到了一個極其微弱的聲音:「我是你的媽媽呀!」
「媽媽?」阮戀風重複著這句話,不可置信地盯著這女人的一舉一動。「說話的是你嗎?你看起來那麼的年青,不該是我媽媽呀!如果你真的是的話,那你為什麼要離開我,不要我了?你不是的,對不對,對不對!」她的心因女人越來越近的身影而變得躍動,她想著不可以相信這個人,她,根本不可能是她的媽媽,一定不是的,這樣一個溫婉的女人,是不會拋下自己親生女兒不管的,不是,這個女人一定不是的……
「你是我的女兒呀!」那聲音像是咒語一樣,一遍又一遍地在她的耳際重複著,而她,在那女人更接近的時候,竟看見了!竟看見了掛在那女人臉頰上的淚痕!
「你哭了?」阮戀風以不確定的音調輕聲問著。
「她是哭了!」這回,不再是那個女音了,是男人的聲音,於是在那女人的身後,不知何時,竟然站了一個男人。那男人走了出來,是個長相出眾的人物,斯文得像個學者,只有聲音獨帶著肅然!
「你?又是誰?」為什麼她都不認得,卻又都覺得是如此的熟悉?
「你的父親!」那個男人如是說道。
「什麼!」她驚呼,不明白為什麼剛才還無父無母的她,哪來這麼好運,才一下下的功夫,就多出來這兩位像擁有優良血統的父母!「你們是在玩什麼把戲吧!」不然她該怎麼說才好?
「無論你信或不信!」那男人的臉上劃出一抹慈愛。「我是你的父親,她是你的母親!我們的到來,只是想要告訴你,去看看你的妹妹吧!是你們該相見的時候了!風兒!」他這麼說著,以手勢止住了那女人繼續前進的步伐。「而且,孩子!爸爸媽媽很想你!」
「你們……」她的心為什麼會痛,會想到流淚?
「我們該走了!」那兩個人的身影在那男人的言談中,像是離她遠了,遠了,又遠了些……
「等,等一下,你們說誰是我妹妹!」她衝口問道,直覺相信了他們的話。
「一個同你一樣擁有隋家標記的人……」身影淡了,聲音遠了,像是來自另一個未知的世界……
「你們,你們等一下!」她叫了出來。
「去找她吧!你的妹妹!」像是快要消失之前的尾音,淡得像是水,卻又濃得像是墨,化不開,也解不散……他們,真的不見了,她的世界又一下子變得好冷,好冷!逍磊不在嗎?她,真的感覺好冷……
「汪,汪汪汪,汪……」
像是,小磊磊……
無形中,跌進一片黑暗的世界,待張開雙眼……
『哇……唔……」一隻大手正捂上了她的嘴!而她也只可以就這樣的,以驚訝的眼神看著眼前的這一切。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才一張開眼睛,就看到……這兩個大男人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世界全變了嗎?就在她睡著了的這段時間!
她用鼻子深深地吸了氣,但仍舊感覺肺活量太過稀薄了,她將眼神往上飄,正對上丁逍磊那雙銳利卻不失柔情的眼眸。
「唔!」她指了指面前的男人。
丁逍磊鬆了手,然後以低沉的聲音道:「敵人,你猜得沒錯。後面的事情可能會更出乎你的意料,如果怕的話,提前說出來!」他這樣說,表情跟著冷了起來。
「我才不會怕!」她被他的話激火了,卻仍舊壓低了聲音。「你如果想讓我來保護你的話,你也盡可以說出來,我會考慮的!」
這次,丁逍磊溫柔地笑了出來!只要她還懂得反擊他,那就是說她並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幸好這兩個突然出現的大男人沒有嚇壞他的小妻子!而他的小妻子還真是要命的偉大……竟要保護他!
他坐在了床上,緊緊擁住了她,溫柔的在她額上印下一吻,算做對她臨危不懼的獎賞!
只是……她對著分別立在床邊上的兩個人。「他們怎麼了?中邪了嗎?有點兒像那天在巷道里的情形,他們的樣子真是奇怪!為什麼?」這一直是她心中解不開的疑惑!
「聽過點穴這種功夫嗎?」他在她耳邊吐著滾燙的熱氣,惹得她酡紅了雙頰。更何況現在在這裡還有兩個現成的觀眾……
「他們、看不見?」她是沒聽說過點穴功夫可以讓人的眼睛暫時失明的,但現在她果真是如此期望著的,說來有點兒太對不起這兩個人了,但,她想的是暫時的失明,就算真的是什麼也看不見了,也會在不久之後恢復正常的。
「現在是晚上。」他低笑了起來。
「可是,還是可以看的見的呀!」她低喃。外面的月光就是一盞不小的燈嗎!
「不然我挖下他們的雙眼!」他嚇唬她,哪知她卻當真了起來。
「不,不可以呀!千萬不行!他們會很痛的,你不可以這樣殘忍的!」她不要他滿手血腥,這樣的流血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你,太善良了!」他淡聲道,心底卻溢滿了柔情。這樣的女子,渴求一生幾世呀!
她只是躲在他的懷裡,不再說什麼怕被聽到的話,否則,她是真的怕那兩個人失去了雙眼,那她可就罪過了。也就在這時刻,外面卻傳來了撞門、毆鬥、撕打間或狗叫的聲音,她疑惑地看向了逍磊,他卻只是對她安慰道:「那不過是些小事,已經有人在處理了!如果還想睡的話,可以睡在我的懷裡,丁太太!」
像是安心吧!她果真又恍恍惚惚地睡了過去,只要有他在自己的身邊,她是可以不用怕任何事情的,她知道他的真心真情,更加比任何人都信任他,愛情的魔力或許就在於此吧!
處理完一切后。
在丁逍磊這間雖然狹小,卻更顯其溫暖的小屋裡面,已經聚齊了冷天傲及杜予威兩個人。接近十幾天的策劃直到今天在這裡,他們算是完成了他們的第二部計劃,只是計劃的結果卻是不近人意的。
「看來他是起了疑心了!」杜予威斜著身子躺卧在客廳的沙發上,以極度慵懶的口氣說道。
「不,他這只是小心罷了。」冷天傲否絕掉杜予威的話,仍舊是那溫文的口氣。
「你是說,他是想試探我離開丁家獨自一人的虛實?」丁逍磊冷淡地介面,已經肯定了這個答案。
「沒錯!」杜予威從沙發上直起了身子。「如果按照天傲所講的,那麼「冥王」就算不是個愛猜忌的人,至少也會是個小心謹慎的人,昨夜的派來的那批20幾人的軍隊,很可能有兩個用處。其一,如果逍磊是真的離開了丁家,同時也確實是為了一個女人的安危,還同我們斷了聯繫,無疑,這是一個殺逍磊的好機會,可以下手當然好,如果還是殺不了逍磊,他就會親自出馬了。其二,如果逍磊是假意同我們斷絕聯繫的話,那他這次沒有出現,豈不就是逃過一劫?他想得可還真是周到!」
「沒錯!我們是太過輕信他的警惕性了!」冷天傲點了點頭,「『赤火』剛才傳真過來,秋憶那邊也出現了『冥王』的人,不過僅僅是警告了一下,並沒有傷人的跡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是真心待秋憶的,所以不會忍心見到秋憶受到任何的傷害的。」
「那麼秋憶暫時是不會有什麼事情了?」
「是!」冷天傲鄭重地對丁逍磊點了點頭。
「不過……」杜予威拉長了聲音,「逍磊,你們家裡養的這條狗,除了昨天晚上夜色斗歹徒與我們同仇敵愾外,就沒見它給我們幾個好臉看,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是你們擾了它的清夢!」丁逍磊那冷淡的聲音中竟添了些許的無奈!
「這也怪我們?昨天要不是我們的話,那個在屋裡當內賊的傢伙,可是會把門打開放他那些個同伴進來的,它怎麼不感謝我們呢!」杜予威那張美臉上掛出了不可原諒的表情。
「我告訴你一個可以取悅它的方法!」丁逍磊沉聲宣布,讓杜予威不自覺中端正了一下坐姿。不過,他還不忘地道:「取悅一條狗,我,怎麼可能?」
「是什麼?」冷天傲也感興趣的問。
「多給它點吃的就行了!」丁逍磊說著他的經驗之談,唇際竟扯出了淺淡的笑意。
「哇!你竟然笑了!」杜予威驚叫了起來,「果真像『赤火』所說的,愛情的力量最偉大嗎?不僅是秋憶卸甲投了降,現在連逍磊你也要進入墳墓了嗎?」杜予威不得不直搖腦袋,只因為,他是實在是看不出愛情究竟是好在了哪裡?
「如果我說你今生也是會有這樣一天的,你會怎樣?」冷天傲突然這樣問道,杜予威因不堪重創而做出落寞狀:「你儘管放心,到那個時候,我會去跳海自殺的,你就可以對你未來的三弟妹,也就是要成為我老婆的女人說,她就是謀害她親夫的兇手,這樣,我就可以安心地死去了!」
「哦?」冷天傲神秘一笑,玄機深沉地讓杜予威在溫暖的早晨,無端打了個冷戰!
他可還不想跳海呢!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不會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