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暮色早垂,在簡家宅邸內!

阮戀風靜靜地安躺在床上,借著昏暗的燈光,看著目所能及的天花板,那裡有一些美麗的花紋。

剛剛簡浪來過,他也是一個卓越的人,只是有句話叫做「道不同不相為謀」吧!或者他同逍磊就是這樣的情形。她看得出簡浪對逍磊的敬佩,如果簡浪能夠投身正道的話,她以為他們兩個人也會是摯友的。

輕嘆口氣,世間的事往往就是這樣的無奈吧!

就如她同石琪……在今天,她已經看得出石琪對逍磊的心了。並非石琪本人所說的,或者是石琪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真正的心意是逍磊對她的情意吧。

石琪喜愛著逍磊!

這種想法在石琪撲入逍磊懷抱的剎那,她明白了,也深切感受到了石琪當時心裡會有多麼的高興,原來石琪的心,也是同她這種人相同的,不是嗎?

苦苦地一笑,這種想法也是會要她心痛的!

逍磊,阮戀風在心裡默念著他的名字,好想他,他,現在也會正在想著自己吧!在這種時候,她更加明白了逍磊對她的重要,已經遠遠超出了她所想像的。短暫的分離,已經叫她思念無盡了。

緣分吶!很特別的東西,像是一場夢,也像是一場戲。很奇異的相逢,如今,又是這樣的分離!然後呢?會有怎樣的結局?他們可會在一起?他可會如同他親口所允諾的,娶她當妻子?

如果可以活著再相見,她一會賴定他不肯走,就算是他來拿掃帚趕她,她也一定會死死的纏定了他……

睡意,竄進了她的腦子,夢裡,也會有他……

「磊哥!」夜色中,石琪在丁逍磊同阮戀風共處十幾日的公寓找到了她的磊哥。屋內沒有開燈,因為門沒有關,有月光透了進來。

「在想她?」她走到了他的身側,在這木桌旁坐了下來。沒有燈光,她看不見丁逍磊的神情。卻明顯感受出空氣中散播的思潮濃意。

頓了頓,她的聲音再次在這片黑暗中響了起來。「本來我以為,在你救我時,你的心已經歸我了!可是我錯了!從前並不明白你,現在,我卻很清楚了,」她輕咬了下唇角,繼續道,「在那個時候,我好害怕!以為就會這樣的死去了。可你卻說救我!當時,我、我真的……原來我都想錯了,你之所以會救我,原來僅僅是因為,是因為你是那個『冥王』口中所說的『梟雄』。阮小姐是因為這樣的明白你,了解你才會那麼放心的吧。你說她是你的妻子!」

他沒有做出任何的回答,四周又寂靜了下來。石琪輕吁了一口氣,心底像是清了,也空了!

「我來找你,是想告訴你,我感謝阮小姐對我的救命之恩,相信如果當時她肯出聲,現在坐在這裡的也就不會是我了!還有,就是我對你們的歉意。說了那麼多不該說的話,即使我的本意及心情都是因為氣不過,以及我對你的從小到大的愛慕,但,這些畢竟讓你們承受了太多的壓力,我為此而愧疚。」她將視線停駐在了映入室內的月色上。「她說得對,你是用錢買不來的,她說你不是玩偶或工具,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我是喜歡你的,才會更恨她。現在……一切都過去了,明天我就會離開這片土地,去尋回我一度因為金錢和權勢所迷失的東西。我也希望磊哥你能將阮小姐搭救回來,告訴她,我,佩服她。」

她起了身子,用手擦落垂下來的淚水,「我走了,磊哥,我只想最後說一句話,你永遠都是我從小到大所認識的……好夥伴!」

匆匆奔跑的聲音后,石琪已經失去了蹤跡。自始至終丁逍磊沒有說過一句話,直到門外再次傳來了極其微弱的響動。

「天傲……」丁逍磊漠然的聲音,雖然既輕且低,卻讓滿屋子都沾染上了他的落寞。

「石琪剛剛離開?」冷天傲踱步進屋,開關擺動的清脆聲音后,室內喚來了輝然的明亮。「她來辭行?石伯父說她要離開!」

「沒錯!」丁逍磊只是機械地點了點頭,即使對石琪剛剛的一番話驚愕不已,卻不認為這到底會有多麼的重要。

「她是個好女孩。」冷天傲坐在了石琪剛剛坐過的地方。「何況同戀風真正的相處后,她已經知道了更多的東西。」

「譬如呢?」隨口問道,心卻因為觸及到「戀風」二字而一陣痙攣。

「她知道了愛的價值!」冷天激笑了笑。「明天,一切都會有分曉的。『冥王』會因為手中握住了戀風這張王牌而放鬆戒備。那會是一個將他們一網打盡的好機會,而戀風,終究是會回到你身邊的。別忘了,她是你的命定之人。不會有事的。」

丁逍磊沒有回語什麼,良久的沉默后,冰塑般的臉上竟出現了一抹疑惑。

「天傲,你,是否明白那種以為會失去一切的感受?」他突兀的問,嚴肅且認真。

「或者,前生曾感受過!」他說的並非玩笑,那張一向溫和謙遜的臉上,此刻竟閃動著任何人也未曾見到過的凄然。

「你,在尋找什麼?」這種感覺早在丁逍磊的腦中盤旋已久了。

「某段記憶吧!」又回到了那個風度翩翩的紳士,冷天傲給了他一個模糊的答案。

「關於,人們由來以久的那個『愛』字!或許它就是一切感受的精髓了!」丁逍磊難得感慨地說,起身移步走到了門邊,看著屋外的一彎新月,「明天就會見到她了……」

正午時分,吃過了午飯,阮戀風因為渴睡而睡倒在了床上,恍恍夢境中似又見到了那對不久前光臨過她夢中的夫婦,不久,大門被撞開的巨響驚醒了她!

「你?」猛然張開雙眼,對上的卻是一個不知名女子的面容!有一刻,她以為自己曾經見過這女子!雖是陌生,又有種難解的親切,不似見到以往那些陌生人的慌張。而那張年青的面孔,有幾分清冷的漠然。一雙美麗的秋眸,閃動著粼粼光彩,不用多想,就辨的出此人是相當清冷的那一種,卻也是清冷得動人。

她,該很年青吧!她以為這女子至多不足19歲。

「阮戀風?」那女子在見到阮戀風的瞬間也有一剎的失神,隨既想到了身處險境的事實,女子以肅穆的口吻問道,不想再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

「是秋憶?」這是阮戀風在腦中所閃過的惟一的名字,她相信自己此刻的直覺。

「嗯!」隋秋憶硬板地點了點頭,不是很適合同這樣一個像是極需呵護的、卻也溫柔的像隨時都要散播愛心的女人講話,很彆扭,但,不同於以往,此時,她並沒有厭煩,因為她是丁逍磊的妻子吧!隋秋憶這樣想著,然後一把從床上將阮戀風拉了起來,「我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你能跑得動嗎?」

「跑?」阮戀風想了一下,認為自己或者可以因為這次的行動而讓自己成為體質不錯的人!不再猶豫,也沒有時間猶豫,在她點頭時,隋秋憶己經拉了她跑出了門口,前方是不知名的方向,她被送到這裡來時是蒙了眼的,不過很奇怪,她覺得秋憶對此處似乎是特別熟悉,許是她知道的故事還是太少了吧!她會找時間讓逍磊幫她把故事講完的。

她們走的是一條極隱密的小路,路上也有一些長相兇惡的看守,這讓她見識到了隋秋憶的本領,沒有想到過這樣一個看似並不強壯的女人,竟會有這樣一身的好功夫,她見過了逍磊功力深厚的結果,現在看到了秋憶的好身手,也就是純觀賞了,沒有絲毫的懼意。

打發了一些人,然後經過了一片青翠的竹林,兩個人都沒有說話,直到來到了一個大約能鑽過一個人的、位於圍牆角處的孔洞,兩個人才停下了步伐。

「不介意鑽過去吧!」看了眼雖然已經氣喘噓噓,卻仍舊強挺著的阮戀風,隋秋憶那張通常沒有溫情,幾乎同丁逍磊冷漠的如出一轍的臉上,竟掛出了美麗的笑意。她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名字叫阮戀風的女人,一種親切的感覺讓她很舒服。

「不,又不是沒有鑽過。」阮戀風再吸了一口氣,然後很鄭重的搖了搖頭。「等我們逃出去以後,我給你講我在孤兒院里的故事,在那個時候我可是個鑽洞高手。現在,我們要做什麼呢,秋憶?電視裡面講這個時候外面一定會有車子接的!」她渴望地望著隋秋憶,她可真的是跑不動了,這樣長距離的賽跑她可是今生首次參與!在孤兒院里,她是常常會躲在某某洞穴內以防止被那幫小孩子欺負的。

「放心!」隋秋憶保證道,「快出去吧,很快這裡會炸掉,我們不能久留。」

「馬上!」說到做到,阮戀風當真彎下了身子,很輕鬆地鑽了過去,在圍牆外面也果然是有一輛久候的車子,開車的人是杜予威,這更加讓阮戀風安心了不少。

車子平穩地開上了路,一路上倒是說說笑笑,不像是在大逃亡。過了大約近一個小時左右,車子停在了一處阮戀風所沒有來過的地方。

「這裡很漂亮。」阮戀風感慨地道,對於眼所能及的這處二層小洋樓表示喜愛。乾乾淨淨的庭院,有西方獨特的恬適味。

「這裡是我的家。」隋秋憶解釋道。首先走上前去,按動了門鈴。不多時,一個大約40來歲的女人走了出來。

「小姐回來啦!」女人見到了秋憶,臉上馬上掛出了笑容,「快進來吧!」她將院門從裡面打開,秋憶則只是對著她點了點頭,便引領著阮戀風走向了主屋,杜予威因為另外還有任務而離開了這裡。

「你自己住在這裡?」進了院子,戀風環顧了一下四周,覺得這麼大的地方如果只住一個人未免太浪費了,更何況秋憶本人又給人六根清冷的感覺,時間長了,怕是都會忘記了說話為何物了。

「習慣了……」秋憶淡言,沒有多做解釋,而阮戀風也是聽出了其中可能是另有隱情,而不便再多問。

進了主屋,沒有想到過的設計展現在了眼前,她是沒有想過的,在這間客廳內,整面雪白的牆上,竟都是一幅又一幅經過加工的墨彩畫,漂亮得眩目。這裡多的是田園秋色,林木曠野,而最引人注目的,則是那中間的一幅,在那片墨彩的森林中間的空隙往遠處望去,有點點腥紅,像是燃燒中的物質,像是一間房屋,而在近處則可以看到正有一對狀似夫妻的兩人,向遠處走去……阮戀風的身子猛的一搐,不敢置信的再望一眼,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秋憶!」她自己都感覺的到自己的聲音是多麼的顫動,她不信,怎麼會有這麼像的人,怎麼會有兩個同她夢中所見幾乎是一模一樣的人?雖然這幅畫里的人物均是側著臉,可她就是能夠感覺的到,他們就是在她夢裡曾經出現過的人,絕對不會錯!

「你對這幅畫也很有興趣?」秋憶走了過來。臉上有些悲涼,下一刻,卻又顯出了幸福的模樣。「這是陸驚辰畫的。」

「陸驚辰?『赤火』?」

「是他。」隋秋憶點了點頭,女人柔媚的一面盡覽無餘。

「那你們認識畫裡面的人?或是……」

「小姐,洗澡水已經準備好了!」那個中年婦人在這時走了過來。

「戀風,不如我們進去清洗一下!」思索了半天,隋秋憶不認為可以拒絕得了陸驚辰的威脅。

「清,清洗?」阮戀風有些不解地看向隋秋憶。「為什麼?我並不很臟,事實上,早晨我剛清洗過了。」剛剛過了中午又要洗澡,這也未免太快了點兒。「那是陸驚辰的打算!他是說要為你這次深入虎穴打報不平,讓逍磊不但無法親自從『冥王』手中搶回你,還要讓他一回來就見不得你,看時間逍磊是要到了!」不知不覺中,一向寡言的她反到是多舌起來了。

「你是指,『赤火」是特意讓你陪我在這個時候清洗,逍磊就沒辦法見到我了?」如果她的腦袋沒有出差的話,這麼解釋應該沒錯吧!「他們有仇?」

「他是氣不過逍磊讓我受傷的事情。」秋憶皺了皺眉頭,她是不喜歡在這種事情上計較的,但是陸驚辰倒是同她大大的相反,說什麼也要「有仇必報」!「說是這樣讓逍磊明明能見卻見不著會很有趣!」

「會嗎?」阮戀風對此頗為懷疑。有趣?她怕逍磊那張冷臉會真的讓所有人都明白,他也是會有暴跳如雷的時候。

「你可願意參加?」秋憶以懶懶的口氣問,一向死板生活過慣了的她,難得也被陸驚辰誘導成一個好奇心及玩心都有長進的人!按陸驚辰的話來說:現在的秋憶才算是一個真正的人嗎!?

「我悉隨尊便。」如果她說她非常樂意,也很好奇逍磊會有怎樣的表現的話,親愛的老公會不會在得知之後,不顧先前要娶她的承諾,先把她掐死再說。

跟在隋秋憶的身後,阮戀風來到了一間相當寬大的浴室,足夠容的下五六個人的那一種。迎面而來的熱氣讓阮戀風感到很舒服,臉頰上也染起了粉紅。

同秋憶一同浸泡在了水中,那層疊的水氣如同是薄白的沙幔,氤氳飄搖。

「聽逍磊說你同『赤火』的故事相當的精彩?」看著一遇到水就相當活躍的秋憶,阮戀風不由想起了丁逍磊曾經說過的,秋憶在遇到『赤火』之前的冷漠。

「他曾提起過?什麼時候他也變的這麼繞舌了?」柔嫩細緻如白玉的潔暇美顏,不自覺染起淡淡雲霞,關於同陸驚辰之間的故事,也算是奇異得緊了,無論如何她也是不曾想過會是如此的。

「不如講來聽聽好嗎?逍磊只是說很有趣!」阮戀風好奇地想要問出原由。

「其實也沒有什麼,只是因為陸驚辰很會纏人罷了。」秋憶想了想又道:「你在客廳看到的那幅畫,就是他送來的,他可能攻讀過心理學。」

「那幅畫?有什麼特別嗎?」再次提及,阮戀風的心竟是帶著期待的。

「上面,是我的父母!」秋憶平著聲音回答。

阮戀風只感到自己的心上像是被人狠撞了一下!有些恍惚,「他們是你的父母?」

「那是一個很久遠的故事了……」秋憶這樣說著,倒是有點兒不解自己為什麼可以對一個初識的人講出這麼多了,她,並非一個隨便對人傾吐心事的人。

「那你可知道,知道一個什麼標記什麼的,那是,那是……」阮戀風頓住了!「你,姓隋……」

她還清楚的記得,在那個夢中,那對夫妻曾經說過的話:「去認你的妹妹,一個擁有隋家標記的人!」難道,難道眼前的秋憶……

「在你們隋家,是否有什麼標記什麼的?」會嗎?眼前的女孩會是她的妹妹?她,是不該相信這種無稽之談的,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會心動,失去親人多年以後,或者她還是會尋到他們……

「你?」隋秋憶再仔細的審視了一遍阮戀風,感覺出了她的反常,同時也驚訝她會知道關於隋家標記的事情——這是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她及陸驚辰外,再沒有人知道的秘密!「為什麼會知道?」

「說了你也許不會相信,不過這並不急,先告訴我關於標記的事情好嗎?」她以乞求的神色緊盯著秋憶,眸光中閃動著晶晶的淚意,秋憶,或者是親人……

略思考了一下,秋憶轉身以背面對她。「在我的左肩背上!」

阮戀風雙手交握在胸前,以今生從未有過的緊張湊近了隋秋憶,在秋憶所說的那個地方,她清楚的看到了一枚似是正在狂熱舞動著的蝴蝶,它擁有著美麗的、透明的翅膀,火熱卻也清靈……

那是,隋家特有的標記——

同她相同的標記!

離愁依依,別情切切……

從在咖啡廳的生離到丁逍磊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前後不足36個小時。分離時並沒有壯觀的生死訣別的場面——因為不需要——他們寧願給對方以絕對的信任,相信會平安,而那份深深的牽挂、那份不為人知的不安,則埋在了心底!沒有悲痛哭泣的景像,此刻的再次重逢,仍盈出了水氣……

阮戀風靜靜地站在綠瑩瑩的草坪上,微笑著,看著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沒有想像中惱怒的情形,依剛剛來人報告的結果,沒有見到她,逍磊只是在等,一臉冰霜的等待著,只是就算沒見到他發火,但那足以凍死人的寒森卻仍是讓人感到不堪承受。

終於又見到他了!不知道他此刻有什麼心清?亦悲亦喜,或者仍是平靜的讓人會覺得根本沒有受到重視?她不想阻止自己腦袋中作家的那種幻想通病,對著他,他不就是她的男主角?真正的思考他,才會真正的了解他,她是深知此中之道了。

唉!有些想嘆氣,他仍是站在原處,不知道他為什麼毫無動靜,只是他的眼神,讓她有些打從心底發毛,這會兒,在見到她的同時,他是真的發火了吧!或者這會讓她感受到了他的重視?應該是的,只是想玩躲人這把戲的又不只她一個,只要她一人來承受他那如火山爆發般的怒意就太不應該了!她是看得出他既將傾巢而出的狂怒了。

欣喜於他的在乎,對著他的怒意:「你!」應該說些什麼呢?戀風的聲音里融著水氣,眼裡的淚,也藉著不知從何說起的思念流了下來。「終於,又見到你了!」她知道自己馬上就會說不完全話了,於是將最想說的一句先吐了出來,之後,任由淚水就這樣流出來,不願,也無力去止住!在腳下加了力道,不顧一切的沖向丁逍磊的方向,屬於她的懷抱……

他沒有移動腳步,只是看著阮戀風像彩蝶一樣飛奔了過來,撲進他的懷裡……那一瞬間的衝撞,似乎才讓他找回了知覺!而所有的,因她而起的氣惱也就這樣被撞離了他的世界,她,是他此生的特例,一個可以輕易引導出他任意一面的女人。

「磊……磊……」她依戀在他的身邊,聲音已經殘碎不全了。深深的環抱住他,感受他的存在,不想離開、不願離開,就算他現在趕她離開,她也不會離開,這裡就是她的歸宿,她的家!

「你還知道有我的存在?」這是他自從出現在她的面前所講的第一句話。本該是很有氣勢的,不是嗎?為什麼她會從中聽到不確定?為什麼她竟可以明顯的聽到其中會有顫抖的音節?她緩緩地抬起淚眼,看到的不是指責的眼,也沒有她一直想像著的怒火,在那裡,有的只是還未散去的憂鬱,及層層訴不盡的思潮!那是一個男人看到心愛女人珍重時的情境。

「我?」她不能不在這時候知道什麼叫做感動,想解釋自己的無心,她想為自己讓他擔心而道歉,她想告訴他自己所擁有的、像他對她的想念一樣深刻的情意,只是所有的一切,卻都因為他突兀猛烈的熱吻牢牢地封進了口裡,心裡……

他知道的,他知道她是如何的歉疚……不去拒絕他的深情,她滿足地承受著,任由他將自己擁抱的喘不過氣來,將雙手漸進的攀上他的頸項,生澀的、充滿激情地回吻著他,讓他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也讓自己感受著他就在身邊。肢體的接觸,或者是此刻最能感受對方存在的方式,她,也需要肯定!

熱切的唇舌纏綿過後,戀風嫣紅著雙頰將頭偎進他的懷中,微微粗喘著氣,不敢去看他的眼。

「為什麼要嚇我?」她聽見他的問題,聲音又是那股子漠然中,夾雜著讓人不容拒絕的命令,只是此刻所夾帶最多的,則是那抹也抹不去的柔情。

「對不起。」她小小了聲音說,現在才發現「赤火」的主意有多麼的爛,竟然讓她的逍磊難過成這樣。下次,再用「赤火」那些主意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受到迫害的對像不可以是最親近的人才行。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麼擔心你,你怎麼可以這樣嚇我!」心有餘悸的他,又想到了當時在簡宅里像瘋了一樣尋找她的身影的情形,又想到了明明知道她就在那扇浴門之後,卻不得其法而入的心焦憂鬱,對她的情意對她的心己經是如此堅毅,她卻仍要這樣嚇她,來試探他的真心么?真想在這個時候狠狠的掐死她,敲碎她那胡思亂想的小腦袋,不過,天知道他是多麼不忍心去苛責她,這是他這一生惟一的「心慈手軟」了吧!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我……」她的感動之淚就這樣又傾瀉出來了。在此生有這樣一個男人在深深地愛著她,曾經一度她以為這是不可能的,而現在她卻真的得到了,她,真的有權擁有這樣一個至情至性男子的愛意嗎?他們現在真的配了嗎?

「你是一定讓我心疼才甘心?」對上她的淚,他的火氣真的被引了出來。他說過不會讓她再流眼淚,可是無論是什麼情形,似乎都是無法止住她的淚水。

「我……」感動也有錯嗎?

「你這個該死的女人!」難得暴躁的表現也就到此為止了,抬起她尖巧的下巴,他再次以唇吻上她的,溫存著、挑逗著,也懷念著。讓她因他的吻而放棄哭泣的權利,她,果真是世界上最不受教的女人,會不會今生是專門來討吻的?如果是,他不反對吻她一輩子,讓她一輩子在他懷中做個乖老婆!他,可以愛一生的,也愛著他的妻子!

也許,他做人曾經是孤單的,但現在他擁有了這樣一個讓他連掏出心來都嫌愛不夠的人,而她對他也付出了絕對的信任與愛戀,此生至此,夫復何求?

離開了她的唇,唇邊還殘留著她的味道。他看著她一臉的羞色,同時也不讓她逃離開他的視線,他深情的望進她的眼,讓她的心裡悸動莫名……

「風兒!」他的聲音有著一絲沙啞。

「嗯?」她直覺他是想對她說些什麼。

「你,現在可願意嫁給我?」

「這個嘛……」他眨了眨水晶晶的大眼睛,這是不是代表他己經原諒了她的『童心未泯』所給他的火大?那麼也就是說她已經安全了,對不對?「我還需要考慮……」嫁是一定要嫁的,否則她也不會想得到還有誰會是更適合當她的丈夫了,可是,如果她現在有一個小小的願望,他可不可以藉此機會將它變成現實?

「你說什麼?」他以為他是聽錯了,他以為她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你忘了我們之間的約定,女人!」

如果不是尊重她一下,他哪需要請示她的意見!完全可以扛著她去教堂,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得寸進尺。他將眉頭絞結了起來,靜觀她在玩什麼把戲——

「我們是有約在先,而且我也確實愛上了你是沒錯,可是你的求婚形式也太寒酸了吧!一點兒也不鄭重,是不是你根本沒有誠意?」她挑高了眉峰,以略帶哀怨的語氣問他。

「那你想怎樣呢?」他淡聲問著,對她打量了一番,直覺眼前這個女人似乎比以前陰險得多了!

「其實也沒有怎麼樣啦!」她巧笑道:「只是想知道你的心意罷了!」

「用什麼方法呢?」這才是重點吧!

「當然是用說的!」她墊高腳,親了親他的臉頰。「你不會不同意吧!」

「如果我說不呢?」他圈緊她的身軀悠閑地問。

「那我就住在秋憶妹妹這裡不回家了,你以後就孤枕獨眠吧!」說著,還作勢要掙脫他的懷抱,不過想也知道他的鐵鉗會有多麼的緊,豈是她所能掙脫的?

「秋憶妹妹?」他似乎是聞到了不尋常的味道,「你們什麼時候這麼好了?好到可以稱姐道妹?」秋憶清冷的個性他十分了解,就算戀風真的變得性格開朗起來,也不見得會同秋憶處的像現在這樣稱姐道妹的,這事情看起來還會有什麼內情是他不知道的嗎?

「哦!這個並不重要。」她想到了丁逍磊還不清楚這件事情,因為在他沒有到來之前,一直都是她同秋憶獨處,關於這些種種的問題,他自然還不了解。

「你有什麼事情瞞著我?」她不會已經被陸驚辰那小子收買了去,才會同秋憶這麼親近吧!

「那是一個故事,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當然,如果你可以滿足我那一個小小的要求,我還是可以考慮告訴你的!」這樣說是不太好,因為只要丁逍磊一離開她,到他任意一個朋友那裡去,相信任誰都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過,有機會不用的人是笨蛋,而她恰巧是個離笨蛋級很遠的聰明人!

「你現在是很了解威脅的用意了!」他點了一下她的鼻頭。「不過,我並不打算讓你的如意算盤有什麼『進賬』現像,你還是要嫁給我,但,並不需要我講出那些話!你是逃不掉的了,我的風兒!」

聽著他哈哈的大笑聲,她有點兒不是滋味地撇了撇嘴。「只有三個字你都吝嗇說,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小氣鬼!」這個男人,她是非常非常的討厭他,從一開始一直到現在!她發誓,她一定可以就這樣一直討厭下去的,一定!

晨光微曦……

「我說過了,我是不會這麼輕易投降的!」阮戀風在隋秋憶的家裡,大肆揮霍著面前的紙巾,鼻子己經被揉擦的通紅了!冬天,感冒的季節!

「可是……」白翔為難地看了一眼坐在阮戀風身邊的林妮妮,希望她會伸出緩手,林妮妮卻只是投給他一個無能為力的笑容。

「我再重申一遍,除非他把欠我的話給補上,否則一切免談!」以為請來一堆人,每天從日出到日落,然後再從日落到日出不間斷的遊說她,她就會心軟的答應婚事?世界上哪來那麼便宜的事情!

「可是回去以後我實在沒有辦法交代呀!」白翔垂下了頭顱,一想到丁逍磊就算離開了丁氏,進入『騰陽』也不忘記帶上他,他就想用一生來回報他。可是現在,他竟然連這點兒小事情也辦不好,真是該死!

「你放心,他是不會吃了你的!」丁逍磊面冷心熱的性格,她是最清楚的,所以她現在才會仍舊不為所動的擦著鼻子。

「你當真不去教堂?」

「沒錯!呃?」阮戀風一回頭,正巧看到丁逍磊從外面走了進來。「你來啦!」她快樂的從沙發上跳了起來,「是來慰問我的病體嗎?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強壯得很!」她走到了他的身邊,偎進他的懷裡。

「強壯?強壯到會生病?」丁逍磊嗤聲道。

「意外嗎?」她也不想啊!「對了,我的書出版了,我讓妹夫拿去給你看,讀過了嗎?」雖然己經在國內有了不小的轟動,她可還是很在意他的意見和看法的。

「我們不如到你房間去談這個問題,而且病人是應該休息的,你現在卻在到處亂走!」他責備著。

「我還沒有病到需要卧床嘛。」她任由他擁攬著上樓去了,留下白翔眼發直的看著這一切的變化,不明白為什麼明明不要嫁,卻仍是恩愛成這個樣子。而林妮妮則是只有大翻白眼的份,這個戀風啊!真是死鴨子嘴硬,明明就是很想嫁嘛。

「你到底想拗到幾時!」將她安穩地安置到了床上,丁逍磊用幾乎是氣惱的聲音責問著,對於阮戀風的種種「惡行」表現出了當家丈夫應有的態度。

「只要你肯說就可以啦!是你自己一直在拖嘛!所以這要怪也只能怪你是不是,我可是很無辜的!」她將自己窩進被子里,只露出個小腦袋,可憐兮兮地說。

「你!」她在這裡住的太久了,想來連秋憶都可以被「赤火」傳染成那個樣子,何況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風兒呢!咬緊了牙關,他以妥協的口吻問道:「如果我給你一樣同等價值的東西,你是不是可以跟我離開這裡?」他是一刻也不想讓她再留在這兒了!

有東西?看看也好嘛。「拿出來瞧瞧才可以有結論嗎!」不過,她是絕對不會同意這樣子的交換條件的。

拿出進來時帶上來的紙盒子。「打開自己看吧!」他把紙盒子拿給了她。

迫不及待的從他手中幾乎是搶過了東西,她愉悅的將其拆開來看。「這是……」她獃獃的,也只能獃獃的看著眼前的東西。如果她猜的沒錯,這些被晒乾的玫瑰花組成的花心,其中的玫瑰一定是……

「你一直收著它?」那是她第一次到他辦公室的時候,從店裡拿去的花吧。

「嗯!」他的聲音悶悶的,將臉很不自然地轉去看著外面的景緻。

「這些花,根本不足九十九朵,你發現了嗎?」她覺得快要高興死了,這樣的禮物是可遇卻不可求的,他真的是有心!只是可惜了當時她送去的花都沒有數過有幾朵,惟一可以知道的是,那絕對會只少不多。

「現在你可以放棄你的條件了?」頭,死硬的又調回到她的臉上,連聲音都變的又硬又直。

條件?「當然不可以!」她怎麼可以會因為這件「小小的驚喜」而放棄最重要的一句話呢?

「你這女人根本就是得寸進尺!」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森冷下來,危險的半眯起眼睛,他將頭顱湊近她。「你這次非嫁我不可,現在我們就去教堂!」

「你不可以這樣!」她驚叫了起來,一看到他那眼神,她馬上明白了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為什麼不可以!」他冷然笑了起來。「對於你這種女人,這是惟一可行的方法。」說著,一把將她整個連人帶被的抱了起來,任由裝了花朵的紙盒倒翻在了床上。「我們現在就去舉行婚禮!」

「我不去!」她呼叫著,身體用力地掙扎。「我不要在你沒說出那三個字之前嫁給你,你看到我寫的東西了,那個男主角也是在婚禮前說出來的!他的性格絕對與你相同……」

「你還在想著你的那個男主角!」本來冷意昂然的臉上頓時冒出了火氣,「你必須忘記他!」丁逍磊命令道。

「除非你說你愛我!」在這個問題上,她是不會妥協的,這是件非常嚴重的、也非常嚴肅的事情……

「好!」

「呃?」她聽到了什麼?他說好?她詫異地看著他的臉,身體也停止住扭動,「你說……」

「我說我愛你!」似乎也並不是很難說的一句話。

「你說什麼?」她的耳朵出問題了?

「我已經說過了!」他得意的抬高了下巴!

「你!」她嘟起了嘴巴,還以為會有很浪漫的事情發生的,這個該死的、該死的丁逍磊!

「你不會再反悔吧!我會直接把你扛到教堂去的!」他看著她因氣憤而憋紅了的俏臉,笑的更大聲了!

「你是世界上最可惡、最可恨……唔!」急速掠住她的唇瓣,否則誰會知道她還會咒出什麼惡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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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你,需要「你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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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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