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殤逝

「大師！」這是阿爾伯特的聲音。

「老頭子！」這是阿拉丁的聲音。

「父親！」連阿雅的聲音都顯得如此的焦急――不過這聲「父親」也是夏羽所想不到的。

現在，萊因正躺在夏羽的懷中，面色蒼白，嘴角還有一絲血痕。而夏羽，正焦急的看著他。

「想不到啊，」萊因喘了一大口氣，苦笑著繼續道，「想不到這地球成了我萊因哈特•索斯亞特人生的終點站。」突然，他正色道，「送我回房間，快！」

下一刻，虛弱的萊因坐回了他房間常坐的躺椅里，其他人，則恭敬的站在一邊。

「阿爾伯特，」萊因打起精神叫道，「那個東西做好了吧？」

「是的，做好了。」阿爾伯特點了點頭。

「拿過來吧！」

「是。」阿爾伯特轉身離開。

阿爾伯特走後，萊因默默的看著夏羽，眼中時不時放出一絲苦惱與無奈的神色。良久，萊因終於開口了：「我萊因哈特•索斯亞特縱橫銀河二百餘年，卻只有三件事引以為憾：一是沒能保住自己心愛女人的性命，二是眼睜睜地看著二哥迪亞波羅墜入黑暗，三是沒能保全自己的國家――這跟是讓我妄為逆命者！」說著他又苦笑了一下，「想不到現在遺憾又多了一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心的徒弟卻教不到他出師……」說到這，他又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師……」夏羽的眼圈紅了，聲音也帶上了哭腔，「師父……」他要繼續往下說時卻被萊因揮手阻止了，萊因說：「你的意思我明白，我不想聽那些煽情的話，有你這句『師父』，我一切都知足了。」

這時阿爾伯特回來了。萊因看到阿爾伯特，馬上說道：「好了，擦去眼淚，不要哭，男人流血不流淚！――現在，我就將命運武士的專用佩劍――星劍傳給你！」

這是一個對命運武士來說異常重要的儀式：在命運武士的允許下，和命運武士一同成長起來的命運武士的親密夥伴――影武者，將新打造出的星劍傳給命運武士的傳承者，以示傳承者可以出師――但是現在，這個儀式卻多了一分無奈的意味。

雙手接過身為影武者的阿爾伯特遞過來的星劍，夏羽卻有一種悲愴的感覺。低頭看了看劍――整把劍長約25厘米，銀白色，呈電筒狀，前部有啟動按鈕，可啟動劍前端的光束生器，形成光束劍體。

「輸入元力，啟動光劍吧！」萊因道，「那之後這就是你的專用佩劍了。」

夏羽如萊因所說，輸入元力，啟動了光劍。

緊接著，一道幽藍的光束從劍前端射出，轉眼間形成了長達1.2米的幽藍劍體。那幽藍的劍光時刻提醒著周圍的人它那強大的威力。

但是夏羽卻感覺它很平常――「這和普通的光束劍也沒什麼兩樣嘛！」這是夏羽現在心裡想的。

夏羽曾見過萊因的劍。在那柄名為「心」的拉風到極致的十字長劍面前，自己這把劍簡直就是一隻站在白天鵝面前的醜小鴨。

「不滿意吧！」看著夏羽疑惑的表情，萊因解釋道：「其實命運武士的劍一開始都是這樣子的――我的『心』也是。只是星劍的核心『星辰石』可以記錄劍主的元力，並在以後的戰鬥中積累劍主的元力，記錄劍主的戰鬥方式，當那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劍就會進化，形成進化劍――我的『心』現在的樣子就是進化后的樣子。」

「原來如此。」夏羽收回劍，又問道，「那麼要到什麼程度劍才能進化呢？」

「劍的進化，與劍主經歷了多少戰鬥，劍主形沒形成自己的戰鬥風格，劍吸收了多少能量，積累了多少元力，甚至劍主的運氣都有關係。也就是說，怎樣進化，什麼時候進化，進化成什麼樣全要看你，明白了嗎？」

夏羽想了一會，點了點頭。

「下面，」萊因突然抬起了一隻手，「進行最後的傳承吧！」

一提這「最後的傳承」幾字，阿爾伯特的臉色變了，他剛說：「大師，難道你……」這幾字就被萊因打斷了，萊因只說了句「先別說話！」其他的四人就什麼也說不出，而且一動也動不了，他們只能在心裡說了句「元力禁錮！」

此時的萊因哪裡像個將死之人，但是明白的卻都知道他已是迴光返照，命不久矣。他默默地說道：「我要死了，就在這幾小時間，但是我的徒弟卻連保命的實力都沒有。」說著，他運轉著全身的元力打入了夏羽的體內。

磅礴的元力讓夏羽充分體會到了「痛不欲生」這四個字的真正含義。但是因為元力中附帶的信息的緣故，他卻無法昏過去。

看著萊因因為以將死之軀卻不斷釋放元力而迅老化的臉，夏羽的淚又流下來了，但卻不是因為痛。

「要知道，」一邊釋放著元力，萊茵接著說道，「這顆星球是極稀有的遊離於銀河大文明範圍之外的文明星球，而這顆文明星球上已經迎來了我們這批天外來客，那就很可能已經或是將要迎來其他的天外來客，但如果那些天外來客是?著敵意的或者就是帝國來的呢？――那麼他們就是一重威脅。另外，這顆星球上的水也是很深的――它有著自己獨特的修鍊方式，還有著多種多樣的勢力，很明顯小羽的仇人就是那眾多勢力中的一個或幾個。這樣看他們就又是一重威脅。威脅這麼多，但小羽你卻根本沒有自保的能力。那樣我又何必將我這將死之軀上的一身元力帶進棺材里呢？還不如把它給小羽你讓它為你的修鍊開拓一條相對寬廣的道路。」

說到這，萊因的元力輸完了。隨著「元力禁錮」的消失，夏羽在第一時間暈了過去，倒在了地上。

其他人有些不知所措。尤其是阿拉丁，先叫了聲「羽小子」，又喊了聲「老頭子」，但就是不知道該幹些什麼。

「我的元力都潛藏在他的細胞里，以後會隨著修鍊慢慢被他煉化。現在他正在吸收我傳給他的信息，一會就會醒，所以先不要管他。」蒼老的萊因放下手，對其他三人說道，「都過來吧，我們說說話。」

三人聽了都默默的圍在萊因身邊。

萊因拿起了手邊的酒倒了兩杯：「我們先干一杯吧，老朋友，慶祝我們相識35o周年。」

「想不到啊老朋友，你竟然還記得。」阿爾伯特拿起酒杯一飲而盡，但是他卻覺得杯中的酒是如此的苦澀。

「當然記得，就是再怎麼時空錯位也忘不了。」萊因也一飲而盡。

「老朋友，雖然你從不顯山露水，但你卻是個絕對可靠的夥伴。我走後，這條船就交給你了。請你在小羽成長以前多多照顧他。」

「我會盡我所能去幫助他的。」阿爾伯特只說了一句話。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萊因又轉向了阿拉丁，「阿拉丁，你也先喝一瓶吧！」乾脆把整瓶酒拋向了阿拉丁，後者結果后狠狠的灌了一大口。

「阿拉丁，」萊因接著說，「你跟了我們這麼多年卻從沒消停過，苦了你了。」

「不先生，」阿拉丁頭一次叫萊因「先生」，他正色道，「我並不感覺苦，相反很快樂。要不是遇到先生，我恐怕就要像我部落里的其他矮人一般，留著長長的鬍子，每天在鐵匠爐前不停的打造武器裝備――我不喜歡那樣的生活，我喜歡研究，我喜歡冒險，跟著你們這兩樣全有了。研究星之彼方，我看得比我的母星上的先知、賢者更遠，跟著你們，我經歷了比我母星上的冒險者更刺激的冒險。我很滿足。我也會繼續呆在這條船上，研究，冒險。」

「謝謝你，阿拉丁。」萊因又對阿雅說，「阿雅，我知道你其實感情很豐富，但就是不會表達，大哥也對當初沒能讓你學會表達感情深以為憾。如今你終於能稍微的表達一下感情了，大哥在上邊也會感到欣慰的。現在，我也要去見我大哥了，對你，我也只有一句話：像對待親人一般對待小羽，明白了嗎？」

阿雅聽后默默的點了點頭。

「師父，你不要在說謊了好嗎？」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萊因的話，原來是夏羽醒了，此時的夏羽非常的激動，「你把全身的元力傳給我，你會魂飛魄散的啊！」

「傻孩子，」萊因笑了笑，「我就是不傳你元力也會魂飛魄散啊！――我像當年中的，是會毀滅靈魂的『靈魂腐蝕』啊！所以你既不要內疚也不要難過，我能多活8年已經是我撿著了。最後，我把我這一派的傳世之物傳給你。」說著，他拔下了一直戴在右手小指上的指環，遞給夏羽，「這是我派先祖在一萬多年以前，從一個荒涼星球上的古代文明遺迹中找到的，裡面包含了一個極為廣闊的空間，這個空間之大，就算是我也沒探出它的邊際。你把它戴上，然後用我傳你的洗禮之法以元力洗禮之，之後就可將星劍裝進去，那時就和將星劍貼身攜帶無異，就不用擔心星劍在戰鬥之外丟失了――當然，你也可以用它裝你自己的隨身之物，指環里的東西也都給你處置。」

夏羽顫抖著接過了這枚光潔的指環。

這時萊因的身體突然變得不真切起來，一絲絲的光點從萊因身上不停泄出。

「終於到時候了。」萊因嘆了口氣，「都出去吧，這最後的時間，我想自己安靜的渡過。」見到眾人不舍的表情，萊因不禁加重了語氣，「出去！」

眾人緩緩的退出了萊因的房間。

萊因拿出了他的劍，這柄十字長劍也如萊因一般溢出光點，開始慢慢消失。

「老夥計，」萊因呢喃著，「到最後也只有能陪我了。」

慢慢的，萊因和他的劍都消失了，就好像他們從來沒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