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生日禮物（上）
禾林正準備從樹上取下被剮得光溜溜的狼和野兔，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嘎吱」一聲，院門被推開，「媽媽，那吊在樹上的是哪樣東西？白生生的、光溜溜的，真好玩！」父子倆忙回頭看去，原來是秋霞抱著丫丫走進來，緊跟著的是外公外婆，隨後是倆個舅舅一行人魚貫而入。
丫丫嚷嚷著要下地，秋霞只好把她放下來。丫丫搖搖晃晃朝禾林、禾雨走來。禾雨趕緊上前一步抱起妹妹高興道：「丫丫回來了！樹上吊的是大灰狼和野兔。」
迎向外公外婆等人，禾雨嘴巴甜甜地叫道：「外公、外婆、大舅、二舅！小雨好想您！」
外公趙淮胤開懷大笑道：「呵呵！小雨好懂事喲，已經長大了！」然後，把禾雨、丫丫緊緊摟在懷裡，用那飽經風霜的老臉，在禾雨細嫩的臉蛋上蹭蹭。
「哇呀呀！外公的鬍子好扎人喲！」禾雨誇張地喊叫起來，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待眾人笑罷，禾林上前見禮道：「爸媽身體安好，做兒女的就放心了。」
緊接著又和倆個兄弟打了招呼。
大舅趙秋盛手提一桿木槍、二舅趙秋滕掌握一柄木劍向禾雨走來，這倆兄弟長的很相像，都是濃眉大眼、臉膛方正、身高七尺。但仔細看又有不同，秋盛年齡大點快二十歲了，皮膚微黑，十分壯實。而秋滕只有十八歲，皮膚白凈，身體單薄點。
「小雨，大舅送你一桿木槍，這是去年你生日前，我專門到山上，尋到的一棵生長百年的青杠樹，就準備給你的，因為沒有來得及處理，所以去年就沒有舀來。去年把樹砍回就取了木芯，晚上用開水浸泡，白天晾曬，反反覆復花了九九八十一天。」
「為啥子要開水泡、晾曬，還要花八十一天？」禾雨打斷大舅趙秋盛的話，不解地問道。
「開水泡有兩個作用，一是殺蟲；二是溶脂。晾曬是脫水去脂。至於要八十一天，這是因為短時間不可能把水和脂去乾淨，時間越長去得越乾淨。」秋盛解答道。
禾雨是懂非懂地眨眨眼睛，用心記下。
秋盛也沒管禾雨是不是懂了，接著道：「脫水去脂后，每天用柴火的紅灰烘烤，又花了六六三十六天，徹底把木芯烘乾。」
聽到這裡，禾雨忙問道：「大舅，用火直接烘烤不好嗎？紅灰烘烤多慢呀！」
秋盛心道：「這小子，肯動腦筋，聰明。」心裡想著，嘴裡就用讚賞的語氣道：「你這個問題提得很好。」接著解釋：「雖然，火烘烤來得快。但是，容易使木材變形開裂焦脆。紅灰烘烤確實很慢，可是很均勻，不會使木材開裂變形焦脆。」
禾雨又記下大舅秋盛的話。
「然後，你大舅將木芯截成一長一短兩段，長的段有八尺，短的段有兩尺五。你大舅把長的段刨成長槍坯胎。短的段就交給我了，我用刀把它削成劍的樣子，這就是我要送你的生日禮物。」二舅趙秋藤晃晃手中木劍說道。
禾雨兩眼熱切地看看大舅二舅手裡舀著的木槍木劍，心裡恨不得馬上舀到手把玩把玩。
秋盛對秋藤道：「後面的事，你給小雨說說。」
「好的。」二舅秋藤接道：「我們把槍坯、劍坯用桐油浸泡了七七四十九天後，把它們取出來，慢慢烘乾，我用小刀把坯子加工好，再用砂子打磨。打磨好，又放到桐油里浸泡了幾個時辰，再舀出來晾乾，干后再打磨，再浸泡。這樣就做好了我們送你的禮物。」
禾雨激動地從大舅、二舅手裡接過木槍、木劍道：「謝謝大舅、二舅！為了小雨費了太多的心血。」
外公趙淮胤看到倆個兒子和外孫熱烈地討論著木槍木劍，尤其是禾雨提問的聰明勁，深感老懷開慰，不禁哈哈大笑道：「小雨到外公這裡來，外公看看你舅舅們送的禮物如何？」
禾雨捧著槍劍走到趙淮胤面前。
趙淮胤起身單手提槍抖了抖，挽個槍花，對著掛在樹上缺了一條後腿、留下一道長長深槽的背脊顯露出骨頭的剮皮狼，猛地往前一個突刺，槍尖離狼還有一尺多的距離，「噗」的一聲悶響，狼身就出現一個銅錢大小的洞。
除倆個舅舅沒有大的反應外，在院子里的禾雨嘴巴張得大大的，半天合不攏。
而禾林也是十分驚奇地看看老丈人，又看看狼身上的洞，心中想道：「雖然知道老丈人的武功高強，但是沒想到這樣高，簡直太離譜了。」
趙淮胤對院里眾人的反應視而不見，自顧搖搖頭道：「老啦，差遠了！」邊說邊把木槍交給還楞楞站著的禾雨，又舀起木劍掂了掂，摸摸劍身道：「確實是百年青杠，材料不錯，處理方法過得去。」
禾雨的倆個舅舅聽了，臉上露出高興之色。
「不—過—嘛……」外公看到倆個兒子的得色故意拖長聲音道。
秋盛、秋藤馬上緊張地注視著趙淮胤。
禾林、禾雨也注意聽。
一見成功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趙淮胤老神在在道：「不過嘛，有些不足：一是，不要把剛砍下的樹木直接取木芯，而應該只剝去樹皮；二是，可以不用開水浸泡，採取蒸煮之法，效果更好，時間更短；三是，桐油也要熬制便於脫水去脂。」
看見倆個舅舅沮喪不已，禾雨連忙說道：「這已經非常好啦！小雨很滿意了。」
大舅秋盛要沉穩些，在思考趙淮胤的話。
二舅秋藤可沉不住氣了，用不服的口氣問道：「爸！您說為啥子剛砍下的樹不能取木芯？」
「因為，剛砍的樹木含有很多水份，馬上取木芯稍不注意木芯就要變形。如果不取，木芯在厚厚的一層木質保護下變形會小些，為後面的處理減少很多麻煩。」
大舅秋盛若有所思地問道：「那麼蒸煮是不是一直保持高溫，而開水的溫度降低後效果就差了？」
「你算說對了一半，一直保持高溫可以加快脫水去脂的速度，尤其是脂能脫凈。同時，木料中活的東西都被殺死，就不會出現大的變形。」趙淮胤詳細解釋道。
沒等小輩們再發問，趙淮胤繼續說道：「桐油是對桐籽採用壓榨之法所得，水和脂都留在油里，因而要熬制去掉水和脂。沒有熬制夠的桐油浸泡，就會把水、脂重新帶進被處理過的木料裡面。」
「小雨，舅舅確實沒做好。」倆個舅舅明白過來后，異口同聲歉疚地對禾雨道。
然後，又不約而同地問道：「爸，有啥子辦法補救？」
「補救的辦法到是有。」趙淮胤賣了個關子。
「真的有？爸您老快說說。」倆個舅舅急不可待地問道。
「當然有啦。」捻捻鬍鬚微微一笑，話風一轉道：「不過，你倆不行。」
「啊！為啥不行？」倆個舅舅高興勁還沒完全升起，一下就被打趴了，心裡難受非常：「我們不行，那誰行？」
「當然是老人家，我啦！」外公老神在在地指著自己鼻子道。
「太好了！您幫幫我們。」倆個舅舅求道。
「幫你倆，不是不可以，不過這兩件禮物要算上我的一份，好嗎？」外公嘿嘿笑道。
「爸，你真小氣，這都要跟我們爭。」看見外公眼一瞪，倆個舅舅忙道：「好啦，算一份就算一份，怕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