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淺見如常前往牧場替水無月先生作慣例的身體檢查,料想不到會獲知這個意外消息。
「祐司,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水無月相當欣慰,喜上眉梢的他迫不及待與淺見分享。「小夜子要結婚了。」
身為水無月家的家庭醫師,淺見與水無月私交甚篤,兩人可是無話不談的忘年之交。
「真是恭喜,準新郎是高田先生嗎?」淺見深知老人家一直在替兩人牽紅線。
「當然了。」其實水無月最優先考慮的是淺見,可惜他對孫女與牧場半點興趣也沒有。「我想知道,小夜子的身體有沒有問題,她是否適合生小孩?」
繼承香火這種傳統觀念,時至今日還是沒有改變,後人還是遵循這個觀念,尤其是思想守舊的老人家。即使開明豁達如水無月廣次也不能例外,這個沉重的包袱他已經背了很多年,一直非常擔心水無月家會在小夜子那一代終結。
「原則上小夜子的身體沒大問題,絕對可以懷孕生育,只是以她的健康狀況,懷孕會對她荏弱的身體造成很大負擔,她會非常辛苦,所以還是建議最好先把她的身體調理好,再考慮生育吧。」
淺見也不想打擊他,只是小夜子不是傳宗接代的工具,犧牲孫女性命來換取血脈相傳是愚不可及的做法。
「你說的對,這種事還是急不來。」可能被喜悅沖昏了頭腦,即使水無月想要延續血脈,也不會拿孫女的性命作賭注。
「至於小夜子的心理因素,則不是醫師能預測的範圍。」淺見不忘提醒。
「我明白。」這下子,水無月真是完全清醒過來。
「不過……」
「不過?」水無月驚跳起來,這個小子給他的打擊還不夠嗎?!
淺見露出個無辜的笑容,還無奈地攤開大掌。「我並不知道高田先生的身體有沒有問題,畢竟生小孩不是小夜子一個人便能做到。」
「真是的!你想把我這個老人家嚇得提早歸西嗎?」水無月用力喘口氣,並撫著胸口責備。
「放心,你老人家的心臟很好,絕對可以承受這個小小測試。」淺見朝他促狹地眨眼。「如果高田先生真的不行,我可以提供另一個人選,他的體格良好、基因優良,絕對可以與小夜子生小孩。」
「誰?」水無月被弄得一頭霧水。
「水無月家的貴客大海先生。」淺見彈一下手指。「之前我替他做身體檢查的時候,順便把他與小夜子的血液樣本一併拿去做了測試,結果令人相當滿意。」
「哎呀!祐司,你開玩笑也該有個限度。」水無月沒好氣地揚揚手。「我知道你一直不贊成這門親事,但也別來搞破壞。」
「我只是想給小夜子多一個選擇。」其實淺見並沒刻意針對高田,只是他認為高田並不適合小夜子,儘管高田是繼承牧場的不二人選,但不是小夜子丈夫的合適人選,奈何水無月聽不入耳。
「大海更不適合小夜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水無月沒說出口,因為他們倆都很清楚。「那邊情況如何?」
「沒有特別狀況。」淺見說著只有他們兩人才知道的秘密。
「是嗎?」水無月也不知是好是壞,但他們也幫不上什麼忙,就順其自然吧。
心思回到剛才的話題上,水無月想了想,最後還是不太放心。「祐司,找一天你替晃吾做個身體檢查吧。」
「好的。」淺見眉眼含笑,老人家果然在擔心,萬一高田患有不育症,或者基因中有家族遺傳疾病,老人家是否會推翻這門親事?他還真有點好奇!
雙手枕在頸后,了無睡意的大海瞪著天花板發獃,他思緒一片混亂、非常沮喪,有說不出的鬱悶,他想不到小夜子真的決定嫁給高田晃吾!
得知這個消息他當場怔住,有點無法置信,第一時間便想跑去追問小夜子,有非得親自去證實不可的衝動。
當然,他並沒這麼做,反而刻意迴避小夜子,這兩天他都沒與小夜子碰過面,可能想要避而不見的不只他一人吧!
小夜子真心喜歡高田嗎?這個問題一直在他腦海里盤旋,他始終沒有答案,真相只有當事人才知曉吧。
不過既然小夜子答應高田的求婚,她應當深愛著高田,可以敞開心門不再自我封閉,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他是該替她感到高興,也該衷心祝福她──
但該死的!他就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不想再裝偽君子、自欺欺人,他根本不希望小夜子嫁給高田!
實在煩透了!他好像真的喜歡上小夜子了,可是他不能,在他還沒弄清楚自己與若蕾這個女子是什麼關係前,他不能喜歡上任何人!
他明明清楚知道,自己不可以逾越這個界線,他是個懂得分寸的成熟男人,小夜子只是他的救命恩人,他只是在報答她,所以才會關心她。
沒錯!他沒有任何異心,企圖與動機都純正不過,行為亦十分合理,謹記自己的本分與立場──
久違的哀怨笛聲傳來,打斷他的掙扎與矛盾,理智全都飛走了,再也按捺不住衝動,他霍地下床,急忙奪門而出!
已經有多久沒在陽台上吹奏笛子了?與幽冥漆黑天地融為一體的忘我感覺,悠然閑憩的空間,美妙的海浪合奏曲子,可是所有的感覺都變了,一切都為等待他的出現!
小夜子知道只要她吹奏笛子便會吸引他前來,這個笛聲似乎蘊含神秘的力量,具有牽引他們倆的磁場,不論距離有多遠,笛聲都可以傳到他那裡,並敲進他的心房,所以他必定會出現,而她渴望見到他!
高田那一個強吻令她莫名地害怕起來,從心坎里寒顫出來的恐懼,讓她想要逃開、想要躲避到另一個溫暖的懷抱里,更渴望他的撫慰。
為什麼她會變成這樣?她何時變得如此軟弱,這麼想要依賴別人的心情從沒有過,無助的她只想得到他的關愛。
她是不是瘋了?為什麼會想見他?不可以,她不可以讓自己的感情失控,她不能夠渴望被愛!她可別忘了,那個說什麼會陪在她身邊、想要關心幫助她的男人,到頭來還不是高高興興地把她塞給別人了嗎?!
頹然放下笛子,正想轉身離去的小夜子,與大海打個照面,她想要逃避,卻已經抽身不及。
兩人對望,四目相接,似有千言萬語。
「恭喜。」大海打破僵局,酸溜苦澀的聲音不知她有否聽出來?「我好像還沒正式向你道賀,恭喜你,準新娘。」
顯然她沒聽出來,小夜子只覺得他的道賀十分刺耳,她冷漠地別開臉。
「你不應該再吹奏這麼悲傷的曲子,快要步入禮堂的人,應該開開心心吹奏愉快的曲子才對。」大海熾熱的目光貪婪地盯牢她。
她捏緊笛子,直視無盡的汪洋。「有什麼值得高興!」
「可以找到自己的幸福,與喜歡的人廝守終身,不是應該高興嗎?」他的心微微刺痛。
「我只是盡水無月家女兒的責任。」她直言。
「什麼?」大海快速解讀她的意思。「小夜子,難不成你是為了水無月家有繼承人,你才會嫁給高田嗎?」
「沒錯。」
他扳正她的肩膀,不悅地蹙緊眉。「你怎麼可以這樣?你不是因為喜歡高田,才答應嫁給他嗎?」
「別傻了!我不會愛上任何人的。」小夜子毫不思索,脫口而出。
他感到五味雜陳,不知該高興還是失望。「不管是什麼男人,只要可以繼承牧場,肯入贅水無月家,你嫁給誰都無所謂嗎?」
「都沒差。」她承認。
「不可以!你不能這樣子糟蹋自己。」大海替她捏了一把冷汗,非得喚醒她不可。「人生就短短數十年,你應該與相愛的人廝守一生,選擇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以平靜、無愛恨地過完一生,就是我的幸福。」她冷冷地道。
他才不相信!「真的嗎?這全是你的真心話?你不想要好好談一場戀愛,深深體會愛情的美好與悸動,感覺刻骨銘心的相愛?」
「我才不希罕!」她輕蔑。
「你說謊!你不是不希罕,你只是害怕受傷害,所以一直在逃避,你不敢面對自己心中的真正渴求,其實你比誰都渴望被愛、被人需要,是不是?」他忍不住拆穿她的謊言。
即使小夜子偽裝得再好,大海還是可以輕易識破她,不知在何時,她眼裡不再死寂荒蕪,她美麗的瞳內多出了很多不同的訊息,傳遞出她的感情,只是她自己沒發覺。
但他清楚知道,他比誰都懂她,比誰都要了解她的轉變,因為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她,捕捉她的舉手投足,不曾離開過!
宛如被他狠狠甩了一巴掌,被說中心事的難堪令她無地自容,小夜子握緊小小的拳頭,極力壓下所有情緒,裝出毫不動容的表情,面容越加冰冷。
「隨便你怎麼想。」她不多作辯護。
大海被她的冷漠與不在乎激怒了,他猝然一手拉她入懷,激動地低頭吻住她,不顧一切地深深親吻。
一陣天旋地轉的暈眩,感受到他強烈的氣息入侵、意識到四片唇瓣密不可分,小夜子感到全身虛軟無力,只能癱軟在他懷中。
雖然他的親吻霸道強橫,卻不失溫柔熱情,這是一個繾綣甜美的親吻,與高田的悍然侵略截然不同。
良久,這個彷彿過了幾個世紀的親吻終於結束。
「我……」深深凝睇懷中的人兒,大海欲言又止,「喜歡你!」這三個字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說出口!
如夢初醒的小夜子十分羞慚,一張赧顏通紅,用力推開他,轉身逃走。
大海頓感悵然若失,懷裡的空洞無法彌補,空虛的感覺突如其來籠罩住他!
當一名不速之客不請自來,手上還拿著兩大袋啤酒,淺見便知准沒好事發生。
「相信我,我發現了比牛奶更棒的飲品,所以專程來找你一起分享。」大海咧嘴一笑,不客氣地脫鞋進屋,把啤酒放在沙發前的矮桌上后,便大剌剌地往地上一坐。
不管自己是否受歡迎、屋主的反應如何,大海已拿出啤酒骨祿骨祿暢飲,並誇張地讚美。「真好喝!」
精準地把其中一罐拋給淺見,大海向他舉起啤酒。「來,我們好好喝一杯。」
瀟洒接下啤酒的淺見施施然在另一邊坐下。「你別再這樣糟蹋我們北海道的特產。」
「我們不醉不歸!」已在喝第二罐的大海舉酒高呼。
沒與他一起瘋,淺見一盆冷水澆下。「作為醫師我絕對不贊成你這個喝法,實在有損健康。」
「但作為好朋友,你一定要陪我喝個痛快。」大海用力拍一下他的肩膀,自顧自地繼續喝酒。
誰說他們是好朋友了?淺見搖頭,含笑的俊眼滿是促狹意味。「你不怕酒後吐真言嗎?」
「人生難得幾回醉?如果可以醉得一塌糊塗也不錯。」大海聳肩。
輕呷啤酒的淺見問:「你有什麼煩惱?」
「煩惱?我看來像有煩惱嗎?」大海咧嘴大笑。
「你今天沒好好照鏡子嗎?」淺見很不給面子地揶揄。「一個心事全寫在臉上的笨蛋!」
大海揚一揚濃眉挑釁。「請問英明過人的醫師大人,可以看出小弟有什麼煩惱嗎?」
「可以令男人借酒澆愁的煩惱不外乎三種,金錢、權力與女人,前兩者你根本沒有,剩下的只有女人,無疑你是為情所困。」淺見分析的頭頭是道。
啪!啪!啪!嗝!數聲掌聲兼打了一個酒嗝的大海豎起拇指讚揚。「如果你不當醫生,去當刑警的話,一定天下太平,什麼疑難奇案都能被你輕易偵破,沒有事情可以逃得過你那雙法眼跟精明的腦袋。」
那是因為你太笨了!淺見努努嘴沒回話。
「我很懷疑你也會有糊塗的時候,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是你解決不了的。」在大海的印象中,淺見無論何時都是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
「當然有,我不過是個凡人,自會有解決不了的煩惱與問題,很多事情我都無能為力。」淺見神色一斂,目光飄向窗外,想起那個他心中永遠的痛。
「淺見,為什麼你會躲在這座深山裡?以你的本事,絕對可以成為一名卓然有成的大醫師,何需待在這個小鎮里當一名家庭醫師,而且還一人獨居於此?」可能是酒精作用,大海變得口沒遮攔,一口氣問出存在心中多時的疑問。
「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故事、不願提起的過去,我也不能例外。」淺見不願多提。
「告訴我吧!我很想知道。」大海厚著臉皮要求。
只不過是數罐啤酒下肚,便想要借酒裝瘋?門兒都沒有!淺見迴轉頭,給他一個俊帥的笑容。「不行,別弄錯了,你才是主角,要借酒澆愁的人可不是我。」
真是一針見血,不用他來提醒,大海又猛灌啤酒,沉默不語好一會兒后,終於道出心聲。
「淺見,好像發生了一些不應該發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大海懊惱地抓抓額前的留海。「我好像喜歡上小夜子了。」
果然!淺見瞟他一眼,靜待下文。
「其實我也還沒弄懂自己的心意,還不清楚對小夜子的感情。」大海苦笑地自嘲。「見異思遷是不是男人的本性?」
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條船,畢竟淺見同樣也是男人。「人類是被感情支配的生物,最不能控制的便是感情。」
「可是我明明知道的,我並不是個自由人,我清楚知道有一個女子,可能正等著我回去,雖然記不起來,但也無法抹殺她的存在。」明知故犯,是最不能原諒的事情!
「在這種情形下,我還感情出軌,我根本沒資格喜歡小夜子,卻情不自禁喜歡上,明知不能擁有她,卻又不甘心放手,我是不是太狡猾了?」
不難理解他的苦惱與內心交戰,但旁觀者清的淺見,思考的卻是截然不同的一面。「如果真的深愛對方,為何可以輕易忘掉?到底你是太寡情薄倖,還是根本愛得不夠深?」
大海迷茫了。「我也很想知道,如果可以記起一切,或許我會有答案。」
「等到你有答案的時候,恐怕小夜子已為人妻。」淺見閑閑地提醒。
「難道你要我現在不擇手段,把小夜子搶過來嗎?我也很想阻止她……」尤其知道她一點也不愛高田!「可是,我無法給小夜子任何承諾,也不能向她保證些什麼,為了我一時的自私任性,小夜子最終還是會受到傷害,而且不只小夜子一個,我也同時傷害了另一個女人。」
「事實或許不如你所想的沒轉圜餘地。」淺見也只能這樣安慰他。
「或許這是個最好的結局,畢竟我與小夜子只是萍水相逢,也只能是彼此的過客。」大海下定決心般,用力捏扁手中的空罐子。
「如果你真能看得開、放得下,那便沒有什麼好煩惱,你只需煩惱要準備什麼結婚禮物送給一對準新人。」淺見故意氣他。
「這麼說,你也認為放棄是比較正確的做法了?」大海的心志忑不安,拿不定主意。
「其實你想要的並不是我的意見,而是想找人支持你的決定,好讓你心安理得地逃避。」淺見直接戳破。
大海苦惱地雙手掩面,不知如何是好。「我不知道!」
「如果你一直拿不定主意,才會造成傷害。」淺見實在看不下去。「其實答案不是早就在你心中了嗎?」
一把拉過大海的耳朵,淺見在他耳際吼叫。「笨蛋!如果喜歡的話,就把她搶過來,別讓自己將來後悔!」
人生不會有第二次,不是任何人都有機會可以重來,在真正失去時才知道擁有的珍貴,淺見不想看到他們抱憾終生,就像他一樣,永遠無法彌補的過錯、難以磨滅的痛楚,將會伴隨一生一世。
留下大海一個人獨自思索,淺見揚長離去!
一陣酒氣攻心,被嘔吐感驚醒的大海連忙起身,捂住嘴巴沖往洗手間,大吐特吐後用冷水洗一把臉,終於完全清醒過來。
回到空無一人的客廳,他拾起地上的氈子,滿桌的空罐子早已消失,不知何時被收拾得一塵不染。
大海一看時鐘,半夜十二時多,他打擾了淺見一整個下午,然後又醉了一個整晚,真是不好意思。不清楚淺見是否已睡了,大海也不便打擾,留下一張字條,便駕車回水無月家。
大海回到水無月家已然深夜,站在園子往上一看,小夜子房間的窗戶緊閉,漆黑一片,他無聲嘆氣,轉身往花園散步,無意識地走到溫室。
溫室的一邊用來培植罕有的玫瑰,另一邊則是布置舒適的休憩室,放置了一張大型的搖籃,還有長型的藤椅與茶桌,一個和式的屏風后是一個小平台,放了軟墊可供躺卧。
大海輕推門而入,閭黑的溫室仍有微弱的光線透出,是園丁忘記關燈嗎?有點納悶的大海走往休憩室,卻被在屏風後傳出的喘息低吟聲浪嚇得上步。
那是……男女的交歡聲,竟有人在這裡幽會!
一陣反胃,大海連忙捂住嘴巴,他差點忍不住吐出來,略為反感的他靜靜轉身,預備離去之際卻隱約聽到似曾相識的男女聲音在交談。
難不成他們是──
暗中倒抽一口冷氣的大海難以置信,為了證實男女的身分,他躡手躡腳靠近,並躲在暗處偷聽。
「這個,千萬別忘記,每晚都要在房間中點燃。」男子把一瓶紫色的液體交到女子手中。
「這樣做,真的沒問題嗎?」接過瓶子,女子臉露憂色。
「放心,沒人會懷疑你的,況且葯浸入香精油中,無色無味,點燃后藥力才會散發出來,即使是淺見也檢查不出來的。」男子再三保證。
女子勉強點頭,繼而追問。「你真的要娶小姐嗎?」
「別忘記這是計畫的一部分,只要娶到小夜子、入贅水無月家,今後水無月家的一切便是我們的。」男子雙目精光湛然。
「可是看到你們在一起,我會受不了!」女子咬著下唇不依地道。
男子輕拍她的臉頰安撫。「傻瓜,再忍耐半年,我會讓她看起來像是自然死亡的。」
女子打了一個哆嗦,反而有點心軟下來。「一定要取小姐的命嗎?」
「這是我們早就約定好的,反正小夜子一直都不想活,我們也算是做好事成全她,我會讓她死得很安詳,沒有絲毫痛苦的。」這可是男子多年來的精心布署,絕對萬無一失。
「可是……」
在這個緊要關頭,不容她反悔,男子給她纏綿一吻,迷惑了她。「我愛你,我們美好的將來容不下小夜子,只要她一日不死,我們都不可能名正言順在一起。」
為了他們的幸福與將來,女子不得不狠下心腸。「我知道了。」
聽得膽顫心驚的大海冷汗直淌,他無意中發現了一個驚人的陰謀,這一男一女竟然要殺害小夜子、謀奪水無月家產!
更令人震驚的是,那男的竟是水無月的准孫女婿高田晃吾,而女的竟然是與小夜子情如姐妹的小野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