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鏘!鏘!鏘!打更聲在夜裡幽盪地迴響著,傳遞著夜深了的信息。
三更半夜,應該是正好眠的時候,不過還是有些地方仍是燈火通明,熱鬧喧嘩的景象不輸於白日。
在京城城北的六條通便是這樣的地方。從巷口的妓女院到巷尾的賭場,這兒是愈夜人愈多,不管是販夫走卒或是市井小民,只要是晚上想樂一樂的人都可以來
這裡玩玩,保證能讓人樂不思蜀。不過這兒也是個銷金
窟,一不小心,身上的銀子就會被榨乾!
「來來來……快下注!快下注啊!下好離手,要開
盤嘍……」莊家扯著大嗓門吆喝著。
「開呀——」
「么二三——小,莊家押小,通殺!」
「啊……」
「唉……又輸了!」
「小輸一次無妨,再來一回,下大注、翻大本喲……」
吆喝聲此起彼落,一聽便明白此地是賭場,這可是
六條通里最大的賭場,賭客是川流不息,所以不管日夜,
這兒永遠都是人頭鑽動。
「開……六六六,莊家大,小的通吃!」
「啊……」
又是一陣哀號聲響起,其中包括一個面孔白皙、身
材瘦弱的落魄書生。書生出現在賭場里的確有些格格
不入的怪異感覺,不過這個頭戴文人帽、身穿皺巴巴灰
衣的窮酸書生可是此賭館的常客,三天兩頭常可以看到
他的身影,所以大家也就見怪不怪了。
「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嘛,再試一次,說不定就會翻本
呢!來來來,再下再下呀……」連贏了五把的莊家笑眯
眯地勸著大家再下注。
落魄書生撈撈衣袋,只掏出僅剩的二文錢,這點錢哪能上得了檯面,摸摸鼻子,不太甘願地踱向門。
「賈少爺,不玩了呀?」莊家對書生叫著。
書生皺眉擠出張苦瓜臉。「輸光了,下次再來吧。」
「那您好走,下次再光臨啊!」莊家笑著送客。雖然書生的賭金都不大,不過他常來加上十賭九輸,輸了錢也傻傻的沒有什麼怨言,算是好客人了,值得多招呼聲。
書生對莊家揮揮手,走出睹場,越過巷子來到對面的小酒樓。酒樓里坐滿了七成,生意不錯,他挑了個角落的空桌坐下,店小二馬上上來招呼。
「賈少爺,又見到您了!看您從對面過來,是不是贏了錢要慶祝一番呢?」店小二邊抹著桌子邊說。
書生將手裡的二文錢放到桌上,訥訥地出聲:「我餓了,看能吃什麼填肚子。」
店小二輕聲笑。「原來賈少爺的手氣不好輸了,二文錢只能吃個大滷麵嘍!」
「那就來一碗吧。」書生也不挑剔。
「行,馬上就到,您稍等!」店小二應聲,拿了錢走開。
書生手把玩著筷子等面來,一顆腦袋四處轉動觀察著店裡的人,也注意聽聽京城裡有沒有發生什麼事。酒樓飯館一向是消息最流通的地方,只要在這裡坐上一天,就能聽到不少富豪聞人的流言,甚至連皇宮內苑裡皇帝的家務事都能聽聞得到,不過大多都被加油添醋誇大了事實就是,真假就要靠自己去判斷了。
當然你看別人,別人的眼光也可能會轉向你。只是像書生眉角、眼角和唇角全都往下垂的一臉倒霉相,還有唇邊那顆突兀的貪吃痣教人看了有些倒胃口,所以他頂多只能得到旁人一掃而過的目光,沒人有興趣再多看他一眼。不過書生對於自己不出色的外表倒是一點也不在意,這樣反而能讓他不受到打擾。
不一會,店小二就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大滷麵上桌,書生道聲謝,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只是他用餐的模樣卻十分斯文秀氣,透著股娘娘腔的味道,不過大抵文人都是這般模樣,旁人看了也不覺得奇怪。
就在書生慢條斯理地吃著面的當兒,原本坐在隔壁桌正在談論巷裡哪家妓院的姑娘最溫柔美麗的三個中年男人,突然話鋒一轉,說到了京城首富賈府的事——
「喂喂,你們知道嗎?賈府要辦喜事了呢!」
「什麼喜事?賈老爺又要納妾了嗎?」同伴回應。
「才不是這種小事,是大事!聽說賈府要嫁女兒了!」
「真的嗎?賈老爺不就只有一對雙胞胎千金,那是要嫁哪個女兒呢?」另一個友人問起。
書生也停下了筷子,仔細聆聽這個消息。
「你們猜猜?」故意吊胃口。
「老王,你別裝神秘了,你在誠爺的喜樂堂里做事,對於這種事你最清楚了,直接說嘛,別無聊要人猜了!」
朋友要求著。
「我想就算給你們猜,你們也猜不到的,因為答案包準會教你們嚇一大跳,賈老爺的兩個千金同時出嫁!」老王公布答案,果然引來兩個友人的驚呼。
「兩個女兒同時嫁人?賈老爺怎捨得呢?」
「這話說得不對了,那賈老爺不捨得的應該只有小女兒而已。聽說賈府的二小姐是福星投胎,賈府能有今日的驚人財勢就是二小姐帶來的好運;而那位雙胞胎的大女兒卻是病千金一個,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外地養病難得回賈府,據稱身子骨差到能拖一天是一天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這樣的女子還能找到婆家出嫁可真是奇迹了!不知賈老爺的親家又是哪方的神聖啊?」兩個朋友都很想知道。
「對象是哪裡人我也不清楚,我只聽聞一個在北方、一個在南邊,都是名震一方的大財主,和賈府是門當戶對,這一結親肯定能讓賈府更添財勢,或許就能一躍而成為天下第三星象了呢!」老王告訴友人。
「哇,賈老爺的野心真不小,唉……賈府已經這麼有錢了,卻還能再得到這樣的好機會,像我們這些百姓窮哈哈的,怎就沒有發財的命呢?老天爺真不公平!」搖頭嘆息。
「咱們呀,沒有三兩重,就別做發財夢了!倒是賈府的親家是誰,這就比較讓人好奇了,老王,你再去探聽看看,有了消息就告訴我們!」
老王取笑朋友:「哈……小陳,又不是你嫁女兒,你那麼關心幹啥?但這事也不是秘密了,過個幾天一定傳得滿城皆知,到時答案就會出來了!」
「這是考驗你消息靈不靈通嘛,若你覺得不行就算了,我可以去問別人!」用上了激將法。
老王被這一激,果然沈不住氣:「笑話!打聽消息我老王若認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這事我肯定知道的比別人清楚,小陳,你若肯請我喝酒,我就幫你打聽!」
小陳聞言哈哈大笑:「哈……賈府嫁女兒我又沒得好處,為什麼要我請客?我也不過是覺得有趣罷了。那頂多你到外面偷吃,嫂子來查時我幫你掩一掩嘍!」這話教另一個同伴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老王有些臉面無光。「啐!好端端的提那個黃臉婆做什麼?喝酒喝酒……」拉著友人一同又喝起酒來。
書生若有所思地低頭想著事,手中的筷子一直沒再動過,過了好一會後他就放下筷子,起身離開。
「賈少爺,您面還沒吃完呢廠店小二看看桌上只吃了一半的面說。
書生搖搖頭,溫吞吞一笑回答:「不吃了,再晚回家又要挨罵了。」
「這話也對,你爹年歲不小,小心彆氣死他才好,乖一點吧,再見!」店小二對他揮揮手,轉過身收拾桌面時卻取笑了聲:「敗家子!」
書生聽到了也沒什麼反應,摸摸頭離開酒樓,只是沒人察覺到他嘴角飛快閃過一抹得意的笑容!
大智若愚才是真正的聰明吧?嘻!
www..net京城首富賈府。
在此夜深入靜的時候,卻驚見一條纖細身影靈巧地在繁複的迴廊亭閣中穿梭,她機靈地避開了守衛崗哨和嚴密來回巡視的侍衛,利用捷徑往後門奔去;其間更加要小心不去驚動掛在欄杆或花園樹枝上的掛鈴,她邊走邊也頻頻回頭叮囑跟隨在身後的婢女動作快點。
「詩本,你也走快點嘛,你走得太慢了!」
「二小姐,東西很重的,你就走慢些等等奴婢,別那麼快啊!」手上提著一個大籃子的婢女詩本喘氣著說。
「不能再慢啦,去晚了我怕姐姐就寢了。詩本,快點!」對婢女說話的同時,賈似玉腳步也沒停,直忙著趕路。
詩本只好提起精神,努力地追上小姐。
主僕兩人有驚無險地來到了後門,不過如同以往,後門不但加掛上了鐵鏈、上了鎖,數了數,今天還多上了五個大鎖!」
「陳總管好討厭,加上這麼多個鎖做什麼嘛!」嬌聲抱怨。
「小姐,怎麼辦?」婢女看著主人。
一抹俏麗笑容浮上嬌美的容顏。「不過,這一樣難不倒本小姐!」
就見雪白小手取下頭上的金釵蹲在大鎖前,利用金釵尖細的那端插入鑰匙孔里,挑挑弄弄了一會,「喀啦」
一聲,鎖就輕易被打開了,她再如法泡製地一一打開幾個大鎖,沒多時一串鎖就被她全弄開了。再拉掉鐵鏈,然後後門就輕易地被她打開了。
「嘩——小姐,您好厲害!」
賈似玉回婢女一個得意的笑容。「走吧!」
帶著婢女走出後門,後門外是一片竹林,栽滿了綠竹,沒走多少路,就看到在竹林中矗立著棟破舊的木屋。
她開心地拉起裙擺奔過屋前的小花園來到門口,馬上舉手敲門——
叩叩叩……
而詩本則是氣喘吁吁地趕到小姐身旁。呼!總算到了!
但是等了好一會,卻沒見到人來應門。
「小姐,沒人開門呢,會不會大小姐已經睡覺了呢?」
詩本看著小姐問。
「不會吧,剛才我還注意到房裡似乎有燈光透出,應該是還沒休息才是,我叫叫門看看。開門,姿伶,開門,姿伶!」賈似玉不放棄地再敲著門,執意要喚醒奴婢來開門。
沒過多久,聽到門裡有了動靜,問起:「誰啊?」
「是我,姿伶,開門!」賈似玉對裡面的人吩咐。
緊接著「依呀」一聲門被打開,門后是個年約二十歲的青衣丫環。她外衣鬆鬆套在身上,髮絲有些凌亂,一副剛從床上被挖起的模樣,見到來人驚訝問候:「二小姐!已經這麼晚,您怎來了?」
「我是來看姐姐的。姿伶,你真是剛從床上起來嗎?」賈似玉徑自走人屋裡,用疑惑的目光打量著姿伶。
姿伶神情不太自然,但是仍用力地點點頭。「呃……是啊,奴婢已經睡了,是聽到叫門聲才起床來開門的!」
是嗎?難道她眼花看錯了?不過沒見到姐姐,賈似玉先將疑問壓下,詢問婢女:「姐姐呢?她也睡了嗎?」
姿伶再點頭。「回二小姐,小姐已經安歇了。」
「可是我想見姐姐呢,那我直接進房去找姐姐吧,就算吵醒姐姐,姐姐也不會怪我的。」賈似玉直接就想進入房間看姐姐。
姿伶嚇了跳,急忙攔住了二小姐:「不可以,不能進去!」
「為什麼?」賈似玉皺眉不解地看著姿伶。
「這……因為……嗯……因為小姐今天身體不舒服,所以一用完晚膳就回房休息,現在小姐已經睡熟了,二小姐這時去打擾,似乎不太適合!」姿伶解釋理由。
「什麼?姐姐不舒服?情形嚴不嚴重?那我更要去探視她了!」賈似玉臉上浮起關心,更是心急要見到姐姐,一把推開姿伶就往房間奔去。
姿伶心驚慌得忙再要阻止:「二小姐,別……別去……」
這時卻看到一個雪白人兒從房裡走出來——
「玉兒。」喚著妹妹。
賈似玉忙上前攬住她。「姐姐,你身體不好怎出來了?我扶你回房!」
「聽到了你的聲音,怎可以不出來見你呢!」賈如花笑說。
賈似玉不好意思地道歉:「姐,對不起,把你吵醒了。你怎麼樣了?要找大夫來看看嗎?」
「只是有些頭疼而已,睡了一覺后已經沒事了。倒是你,怎麼如此晚了還出門?竹林雖然是屬於賈府的產業,但是這兒地處偏遠,仍是很危險的,你真胡來了!」賈如花輕斥妹妹。
「爹今天回來了,帶回了很多禮物給我,我急著想拿來給姐姐看嘛。本來早早就要來了,偏偏娘今晚特別有話說,拉著人家聊到好晚,我又等不及明天,所以就半夜跑來了,僅此一次,下次絕不會了,姐姐你就別生氣了嘛!」賈似玉嬌聲說明。
「你又拿爹送你的禮物來轉送我了!你對我這麼好,姐姐只有高興,哪還會生氣呢?」賈如花笑摸摸妹妹的頭。
「我們是姐妹,當然是有福同享嘍!姐姐,你看看我帶什麼東西來了,保證讓你大開眼界廠賈似玉拉著姐姐來到桌前,她的婢女詩本已經將手上提的大籃子放在椅子上,再把籃里的物品一一搬出放在桌上。
「這麼多啊!」賈如花有些吃驚地看著堆滿桌子的珍奇寶貝。
「嗯!你看,這盒是南誨的珍珠項鏈,整串都是很少見的黑珍珠呢;那是雞血溫玉,姐,你摸摸看,真是溫熱的呢,很特別吧;這是江南的絲扇,扇子上的花紋是用綉線綉上去的,而且兩面的花色是不同的哦,手工細膩得教人咋舌對不對?哪!那個放在絨布座上的是能發出七彩光芒的夜明珠;還有這株小巧可愛純金打造的黃金樹;這也有如手掌般大的匕首,整隻匕首鑲滿了寶石,看起來很漂亮吧!不過最好玩的是這對白玉龍風杯了,杯子做得極為精巧細緻,拿起放在燭火前觀看,杯身竟然真能浮出龍紋和風紋呢,很有意思,姐姐,你看你想要龍杯還是風杯,我們一人一個!」賈似玉一一點名介紹給姐姐。
「這裡的每樣東西都稱得上是價值連城,用來當禮物未免太貴重了,你有問清楚爹為何會送這些東西給你嗎?」賈如花看著妹妹。
「有啊,只是爹說找個好日子再告訴我原因。不就
是送我的禮物嗎?還賣什麼關子,無聊!」賈似玉不在意
地告訴姐姐。
「玉兒,你要明白,爹再大方,也不可能花那麼多錢
買禮物,而且有些東西看起來像是人家珍藏的寶貝,就
算有錢也未必買得到,看來這些絕不是普通的禮物!」事
情沒那麼簡單。
「姐,你想太多了啦,禮物就是禮物,還有什麼特別、
普通之分?我就當是爹提早買給我的生日禮物嘍。姐
姐,你也從裡面選個兩樣,我送你做生日禮物!」賈似玉
漾著笑容大方表示。
賈如花卻搖頭:「玉兒,我不會收下這裡的任何一樣禮物。你也一樣,等爹說明清楚送禮物的用意后,你再收下也不遲,這樣禮物也才能收得安心。」正色吩咐妹妹。
賈似玉微嘟起小嘴。「不就是禮物嘛,怎要這麼麻煩呢?是不是桌上的東西姐姐都不喜歡?你若不想收下可以明說,我會接受,不用找理由來拒絕!」
賈如花笑揉著妹妹的頭。「傻瓜,這些都是難得一見的寶貝,少有人會不愛的,姐是為了你好才要你這麼做,收禮也要收來路正當的啊!」
賈似玉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姐,你這麼說好像爹是大惡人似的。其實爹也不壞,只是太迷信了,竟然相信那個道士的話,說你是福薄不祥之人,不讓你住在府中,限制你的活動範圍只能在竹林里。哼!那個惟恐天下不亂的臭道士,若讓我有機會見到他,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一頓的,教他收回那些危言聳聽的言語廠愈說她的火氣就愈大。
賈如花倒是依然平和無所謂。「玉兒,爹有爹的考量,你別怪爹了,我在這裡生活得也很好啊,有吃有穿、也沒什麼煩惱,你又常來看我,我已經很滿足了。」
「姐,你真是太善良了。你這麼好,實在不應該受到這樣的錯待,老天爺真是不長眼,對你太不公平了!」賈似玉很為姐姐抱不平。
「玉兒,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說不定姐姐可能會有更好的收穫呢廠賈如花拉著妹妹的手慧黠笑著,笑容里藏著不為人知的神采。
「我一直好希望能和姐姐朝夕相處,我們姐妹倆可以一起讀書、一塊兒玩耍,還能同床共枕說悄悄話到天亮,這才是正常姐妹相處的樣子嘛,不是像現在我們各分兩地,你不能來府里看我,而我來看你時還要偷偷摸摸不能讓爹娘知道,簡直是莫名其妙!」賈似五還是很不滿。
「既然這是爹的決定,我們也無法更改,就只能遵守了。再說,有了這些限制,你還是能克服一切困難來見我,事實證明,距離不但沒讓我們姐妹疏遠,反而感情是愈來愈濃了,這是因禍得福啊,你還不滿足嗎?」她早已經接受註定的事,看開了。
賈似玉聽姐姐這麼說又呵呵笑了。「姐姐,陳總管又設立了許多障礙阻止我來看你哦,不但崗哨守衛變多了,更將後門的鎖再換過,而且這回還多加五道鎖呢!只是他太小看本小姐了,我一樣輕輕鬆鬆就解開鎖溜出來,讓他的心血白費了。呵呵,這開鎖術真好用,師父卻只教你沒教我,真偏心!」沒人明白她開鎖的手法竟是姐姐教她的。
「呃……這種旁門左道的手法怎好公開呢?若我不是看你每次因後門被鎖,都要冒險爬樹越過圍牆來看我,我也不會求師父教這種伎倆了,你可千萬要保密,不能被別人知道了!」賈如花叮嚀妹妹,不過事實真是師父教的嗎?也只有她自己明白了。
「姐,那師父還教了你別的奇特功夫嗎?像是施一些特殊的暗器之類的,讓我可以捉弄別人,但又不會被發現的?我想用來對付最愛為虎作倀的陳總管了!」賈似玉很有興趣地追問。
賈如花失笑。「哪有這樣的暗器。其實只要你武功夠高,就能御氣隔空打人而不讓人知道,不過你有好好練功嗎?」
賈似玉臉上浮起了心虛。「姐,這也不能怪我不認真啊,實在是打坐、練功真的很無聊嘛,讓人很難堅持下去,而且師父才教我們兩年武功就離開雲遊天下去了,師父自己也不夠盡責啊,讓我只學了半吊子的武功,做不成女俠,真教人扼腕!」一副可惜模樣。
賈如花忍不住大笑起來:「玉兒,江湖武林根本就不適合你,所以你本來就做不了女俠的,不能怪師父,雖然師父只教了我們兩年武功,但是已經讓我們學到了很多東西。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父是我這一生里最敬重的人,提到這裡我更要好好感謝玉兒你,若沒有你的爭取,姐姐也沒有讀書練武的機會,玉兒,真謝謝你!」她由心地感謝這個好妹妹。師父是她的貴人,假使沒遇上師父,她的人生大概只是一連串的黑暗和不堪回首。
當初爹請夫子教玉兒讀書識字,也找來武林高人教她練武強身,當然爹是絕不會考慮到她這個災星,是玉兒惦記著她,強要爹答應讓自己也和她一起念書習武。
爹自然是不肯,玉兒就又哭又鬧的,非磨到爹點頭不可,最後爹拿玉兒沒法子了只好答應。但爹還是不同意她踏人府里,就讓夫子們早上為玉兒上課,下午就到竹林來教導她,她也才能學到知識。
「姐,你和我這麼客氣,我可不愛,姐妹間本來就要相親相愛,姐,你對我好,我當然也要對姐姐好,我絕不會讓別人欺負你的,就算是爹也不行,所以我一直在努力要改正爹爹迷信的觀念,讓姐姐也能回府里住,不用住在這破舊的木屋裡。假如姐姐能回府,就算要我讓出房間給姐姐,我也願意;你是姐姐,應該比妹妹過得更好才是!」賈似玉賴在姐姐身旁撒嬌陳述。
賈如花點點妹妹的俏鼻開玩笑:「是喔!照你這麼說來,假使你以後要嫁的對象若比姐姐好,你也要讓出給我嘍?」
賈似玉卻真是連考慮都沒有就肯定點頭:「如果能讓姐姐有幸福的生活,我一定會退讓,當是彌補姐姐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傻瓜!」賈如花憐愛地攬緊妹妹。
她們兩人情感會這般的親密,除了因為是姐妹外,更是因為雙胞胎的關係,讓她們比一般血親更加貼近,不需言語就能交換彼此心底的感覺。
但是她們誰也沒料到,今日一席開玩笑的活竟然會一語成懺!
姐妹倆說說笑笑聊了好一會,賈似玉才在姐姐的催促下回府,這時已經四更天,天都要亮了。
「姐姐,爹回來了,我可能無法像這段時間天天都溜出府來看你,你自己要保重!」賈似玉拉著姐姐的手叮嚀著。
「姐姐比你大,怎還要你來擔心我呢?你才是要乖一點,還有要請爹解釋清楚禮物的來源,這點你一定要記住,不可以忘記。」賈如花提醒她。
賈似玉不懂姐姐為何這麼在意這件事,但還是聽話地點頭應好,帶著婢女離開了。
當木屋裡只剩下賈如花主僕兩人時,姿伶憋在胸里的一口氣才敢全吐出來:「小姐,幸好您及時趕回來了,否則若讓二小姐發現您不在,奴婢真不知道該如何向二小姐說明了!」
「哈哈……那就說老實話啊。」壓低的音調立時成了男人的嗓音,接著神情一斂、低下臉,再抬起頭米時眼眉垂下、臉色委頓,馬上就變成了另一個人的模樣——竟是那時時都能在六條通看到的敗家子賈少爺了!
「小姐,奴婢都快被嚇死了,你還捉弄人家,你好壞!」姿伶的抗議聲和似男人的笑聲回蕩在木屋裡。
原來這就是賈府大小姐不為人知的另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