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買車,是一件可快、可慢的事。人說貨比三家不吃虧,但在可以不必考量價位的前題下,時間便成了最優先考量,看中意了就下定金,速戰速決以免蹉跎寶貴的光陰。
是以,左妨娩選了部凱蒂貓March,既稱她心意又實用!一路下來,她只負責挑、交出證件,其餘的事皆由樓宇寰處理。兩人從進展車場門到出來,用不到二十分鐘。「肚子餓了沒?」樓宇寰邊開車邊問。
「餓了。」
「我們去吃頓豐盛的吧?」
她的眸子霎時亮了起來,「可以嗎?」她已好久沒嘗過「好料」了!
「無所謂可不可以。」她今後只要保持身材即可,該怎麼做,想必她已很有心得,不須他再提醒她或監督。
聞言,她大喜地問;「你的意思是說……我解禁了?」
「嗯。」
「YA!我終於可以脫離餐餐食不知味的苦海了!」她歡呼著,打鐵趁熱地再道:「宇寰,我們接著邁出第二步吧?」
「我想……已經沒這個必要了。」
「沒必要?為什麼?」
他掃了她一眼,「還需要我解釋為什麼嗎?」當初,他是唯恐她受調教后的美麗指數,仍不足以吸引游乾國注意,他才會有使計之說,如今,她出乎他意料之外地美過頭了,還使計幹啥?
「算了,當我沒問!」她想了想又說:
「宇寰,我很好奇你原本想使什麼計,你說給我聽聽看好不?」
計雖已使不上,可說出來也無妨。
「欽點你做我的私人秘書。」
「做你的私人秘書?」
「嗯。如此一來,不只是游乾國,全台灣的男性就都會注意到你了。」他誇口道,但以他的知名度,至少可以一網打盡同圈子的男性。
「你片詢過大哥大大的意見沒?」她有心一探。
「片詢過了。」
「他怎麼說?」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鴻飛」亦有「鴻飛條款」,逾越不得。
「他說他樂觀其成。」樓宇寰避重就輕地答。那隻算技一流的老狐狸賊得很,說什麼他完全尊重自己的決定,哼,少來了,聘請私人秘書的費用自付,所獲得的利潤卻是公有,像這種百年難得遇上一樁的無本萬利生意,他促成都來不及了,哪還會推卻呀。
話說,杜懷遠會以樂觀其成的心態看待此舉,是因為他在樓宇寰片求他意見的當兒,就已私下順利地將它硬拗進「鴻飛條款」中的福利條款——不受限的發揮空間之列所致。所以他個人最後的決議是:此舉若有朝一日搬上檯面,他切要大大方方且名正言順地數鈔票,令可能因此而生的厚此薄彼之說,不攻自破。
太好了!她做出摩拳擦掌狀,「你打算何時進行?」
「都說沒必要了哪來什麼進行。」瞧她一頭熱的呢。
「耶?話不能這麼說啊,跟著你對我好處多多呢。」
「什麼好處?」
「簡單來說就是實習嘍。」
「實習?」
「對啊!」左靖娩頻頻點頭,「你想想看,再過一年我就從學校畢業了,我是不是該趁著這一年多見些世面、多學習些實務經驗、多拉攏些人脈、多……為我明年正式加人職場作準備。」此乃對她百利而無一害之計,她焉能錯過?!
「還有,我們以後不住在一起了,我的責任怎麼辦?」
「你還想管我呀?」他會意道。
左婧娩冷哼了聲,「我們有過承諾的,我才不像你咧,老愛裝傻!」
承諾?他們之間許下的承諾何止這一樁?
「宇寰,我們照原定計劃進行,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老爹說要好好照顧我的。」左婧娩搬出「泰山」壓頂,由不得他說不。
「那……好吧。」也罷,把她帶在身邊,他也會更安心些。男人都是色情狂,自己是她的好朋友,有義務為她擋淫狼。
這時,目的地到了,兩人一下車,餐廳經理即迎上前招呼他倆人內用餐。
坐定后,侍者送來一瓶美酒,並為兩人各斟上一杯,樓宇寰率先端起酒杯,「祝你……」他的話聲嘎然止住,視線落在她的右後方。
端著酒杯,遲遲未聞動靜,左婧娩於是循著他視線往後望去。宇寰在看什麼……乾國!乍見心儀之人,她的粉頰倏地飛上兩朵紅暈。
乾國他……看向她這邊來了。她登時心頭小鹿亂撞地再轉首。
拉回目光,端見她的羞赧樣,樓宇寰很不情願地問道:「你看到他了?」
「嗯,他呢?」她求證道。
「宇寰……」她急切地喊著。
「他對你很有好感。」他強忍著醋意說。
「真的?」她已樂得看不見樓宇寰的愁堆眉間。
「真的。」他掩飾著情傷接目前言:「祝你美夢成真。」
「謝謝宇寰,乾杯……」
幽幽幽
這夜,左婧娩躺在新床上輾轉反側,一則以喜,一則以憂。
喜的是游乾國對她已產生好感,憂的是樓宇寰一反常態的表現。
晚餐時,他倆匆匆結帳離去,她是不介意,可他桌前的食物還剩下一半,他吃飽了?
不可能啊,她記得他的食量沒那麼小。再者,他今天很寡言,尤其是餐后,在他載自己去他家打包衣物及送她回家的這段期間,他幾乎是不發一語。
更反常的是,他今天沒玩電電一下,這是怎麼回事?是天氣轉熱了,所以他……不、不對!他昨夜還電過好幾回呢,由此可證他所需要的暖與氣溫無關。
左婧娩一邊自問一邊回想。宇寰把玩她手的時間漸漸變短,電電一下的次數也慢慢縮減,直至今天全然斷絕,只因……她的手再也暖不了他的心?
不。不會的!她的手和與他初識時唯一的不同處不過是少了點肉,而他的認定始終在於——左婧娩有一雙能發電暖他身的手,所以她手的粗細應不致影響他的感受才是。
左婧娩雖已—一推翻揣測,可仍不覺心驚了起來。他倆的友情起始於她的手,若她今後不再被他需要,他倆的友情不就……可能……玩完了?!
思及此,她連忙尋找著維持兩人友情的方法,左鑽鑽、右鑿鑿,突然——
啊!有了!她可以來個逆向操作不就得了,以前都是他先開口說要電電一下,以後換她先開口要電電一下,總之,暖不暖得了他身在於其次,首要的是動作不可間斷,依據是:人腦電力枯竭要充電,友情亦然……
這一夜,左婧娩的心思全被樓宇寰的一舉一動所左右,可她毫無半點自覺。
試想:今晚她因游乾國而生喜,但這分喜卻遠不及因樓宇寰而起的憂,這樣本末倒置的情緒,豈不耐人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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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少了人氣的家中,從未覺得冷清的他,今夜的感觸卻是冷清極了。樓宇寰飲嘗著寂寥滋味步進原屬於左婧娩的房間,細數著她托他代為丟棄的物件,不禁令他有著她已走出他生命之感。
是的,她的手原就不屬於他;而未來,更不可能會有專屬於他的一天,他必須認清這一點,以警惕自己快些戒除電電一下的習慣,重回自己的生活步調。
這世間的緣分本就有深有淺,她悄然地出現,帶給他無人可給的溫暖,如今,她展翅追求幸福之日到來,他萬不可因一己之私,而延遲了她追愛的腳步。
愛,果然是無形、無解的,他在她求教式的一吻中愛上了她,且任愛漫延,最終讓自己的心只為她而躍動,該罵他是咎由自取吧!
誰教他並不如自己想像中那般洒脫,是他太高估自己的能耐了。
毛毛蟲已蛻變成彩蝶,他還留得住她嗎?她飛舞時所灑下的金粉,他可以擁有嗎?
儘管他願意捨身去相求,但她可願停住在他心間,一輩於守候著他?
照今晚的情形看來,該是不行吧!想她一見到游乾國,即散發出戀愛中女人的嬌憨模樣,游乾國對她的影響力之大可見一斑,他何須再眷戀?何須再不舍?就……放了吧,就……祝她幸福吧。
☆☆☆
好感!令游乾國難忘左婧娩的容顏;勝算!更燃起他想藉此扳回一城的慾念。
話說從頭,樓宇寰既號稱會計界之天皇,想當然爾,他亦為此界之公敵,有意取而代之者自是將他視為心頭唯一大患,不除不快。
於是可預測的情況又發生了!向來不甘於人后的游乾國,一入行便加入了此一行列。他夙夜匪懈,未敢怠忽地南征北討,只為奪下這片豎立著樓字旗幟之城池。無奈,此敵不單單隻坐享了天時。地利,更坐擁了人和,令一生致力篡位的他,首嘗屢攻不下的挫敗感。,
此時,游乾國剛離開溫柔鄉,準備開車返家,心中蘊生著濃濃「既生瑜、何生亮」的愁悶情節。
難關,所有的難關都在他的奮戰下成為順關,只有樓宇寰這一關,他一直衝不破、跨不了。公事上,自己得撿他挑剩的做;女人間,自己從來不是第一順位。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輸他輸得如此徹底?
游乾國憤然地捶了一把方向盤出氣,心念一轉——今晚,樓宇寰帶出場的那名佳麗很對他的味,她那雙大眼睛令他有一種似習相識的感覺。
他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她,甚至可以說認識她,可不知怎麼地,他就是想不起在哪裡、在何時?
猶記得她在回眸后,即羞怯地垂下頭,這意味著什麼?她愛慕自己更甚樓宇寰?反觀樓宇寰,他在此之後沒多久,便臉色沉重地帶著她離開,這又代表著什麼?他知曉她對自己有意?
嘿嘿!若自己的推斷屬實,這一仗他是贏定了!游乾國霸氣的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勝者笑容。
但,佳人在何方?
嗯……就暫且隨緣吧,說不定,他明天就會巧遇到她了呢。呵,光是用想的他就樂歪了嘴;若再成真,要不樂透他的心也難。相同的一個夜,對游乾國而言卻是好眠的,因終也讓他逮到一個佔上風的機會。且問,他怎不睡得眉開眼笑?
幽幽
星期一,一個充滿驚與喜的早晨。
當左婧娩一身粉紅的踏進所屬辦公室,男同事們的口哨聲、女同事們的羨煞聲便此起彼落,大夥對她的瘦身有成是早已看出,只是沒想到,她打扮起來竟有國色之姿,美得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
無獨有偶地,一項人事調動令的公布,更令她由黑翻紅的身價轉紫——
「婧娩,這是怎麼回事?」
「對啊,為什麼樓宇寰會欽點你做他的私人秘書?」
「你是不是和他有……關係?」
左婧娩不以為忤地笑著接下他們的疑問,「是我大哥拜託他的。」
為了隱瞞「那層」關係,她不得不善用「這層」關係,雖說她不在乎流言,可她萬不願自己不名譽之傳言波及樓宇寰。
「你大哥?」
「左慶恩是我大哥。」她報出名字,著手「裝箱」的動作。
「左慶恩是你大哥?」眾人異口同聲地嚷道。
「嗯。」
「以前怎麼都沒聽你提起過?」一位男同事問。
「你們又沒問我。」
「你大哥從中部紅到北部的事迹,我說了好幾次了,你怎麼……」
「哎呀!人家怎麼好意思承認嘛,若不是我調職,我才不會說出來呢。」說著,左婧娩適時地表現嬌態,讓人不疑有他。
「這就難怪了……」得到了答案,大夥紛紛喃喃自語地散去。
待人群盡散,左婧娩才捧起一隻小紙箱走向樓宇寰的私人辦公室。
透過玻璃窗,正等著她來報到的樓宇寰點頭示意要她自己進去。
「宇寰,我——」
「左小姐,」樓宇寰搶白:「請別公私不分。」他嚴正表態。
「呃……是。」左婧娩怔了一下,「樓先生,請問我的位子。」
他指著一旁的辦公桌,「上面有一分報表,我下班前要。」說畢,他重回工作中。
「是。」她有些氣惱地應了聲。
幹嘛對她那麼冷淡?這裡又沒別人,他是要做給誰看啊?左婧娩咕噥著就定位,白了他一眼消消氣,才投入他所交付的工作中。
加……減……左婧娩不停地敲打著計算機,核對告一段落時,她偷閑地瞄了一眼樓宇寰,見他仍埋首於公事,便大膽地欣賞起他工作中的模樣。
此刻的他——一頭微亂的發、一對輕擰的眉、一雙專註的眼……噢,他這樣子真的是帥呆了!
她眼底不禁漾滿了崇拜之情。老天爺實在太眷顧宇寰了,恩賜也要有個限度嘛,哪有人……
「你很閑喔。」樓宇寰突地出聲,打斷了左婧娩的冥想。
「休息一下不可以呀?」左婧娩嬌嗔著。他頭上莫非有長眼,不然怎麼會知曉她正在做閑雜等事?
「可以。」他這才抬頭,「可否請問左小姐還要休息多久?」她的「休閑活動」已打擾到他的工作。
「再一下下。」
「再一下下是多久?」
「你很閑哦?」她反問。
「非也。」
「不閑就別……」
叩!
「請進。」
開門而入的是游乾國,他無視樓宇寰的存在。直接走向左靖娩,「左小姐,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邀請你共進午餐?」她的「改變」震驚了整間事務所,身為同事的他,自是沒有不知的道理。
「學……長……」她倍覺驚寵地口吃起來。
「學長?」游乾國皺眉。難怪她的名字他會覺得熟悉,原來她曾經是他的學妹,但——是初中、高中還是大學的?
游乾國立改稱謂,試圖藉此拉近彼此間的距離,「學妹,給學長個面子吧?」心想他倆確實有緣。
「好……」左婧娩吶吶地應著。
「走吧。」
「現在就走?」雖說公司沒硬性規定午休起訖時刻,但……
聞言,游乾國盯著手錶倒數計秒,「十二點整,午休時間到。」說畢,他別有用心地瞥了樓宇寰一眼,隨之攙扶起晃神中的她共進午餐去。
樓宇寰望著兩人相偕離去的背影,心裡頭一陣酸。果然,游乾國果然相中婧娩了!唉,想必他也已看出昨晚用餐時,婧娩舉止中所泄露出的愛意,否則怎會自己計一使,他就追來,這般地眼明手快!
常雲同行相忌,自己對他雖無敵意,可他卻不然。畢竟,自己一直在他之上,要他不生妒,無非是痴人說夢,且看他那示威的一眼,便可洞知。
眼見他對好娩的好感是真,說他此舉是挑釁自己也是真,自己是否該告知她此點?然,婧娩會相信嗎?她暗戀乾國已久,說是盲目也不為過,他要是直說了,她豈不誤會他?
唉,好朋友真難當,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視而不見可以嗎?樓宇寰困擾地想著,許久許久后他才有所驚覺。噴噴噴!他這憂不是白憂了嗎?他與游乾國不對盤,干婧娩啥事來著?互生情愫的是他倆,自己連邊都沾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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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時間,樓宇寰愁得沒心情吃飯,也沒心情辦公,直到耳聞游乾國與左婧娩飯後歸來的談笑聲,他才趕緊振作起精神,佯裝仍在忙碌中。
「唔。」左婧娩一進門即呈上他的最愛。
「給我的?」
「你獨鍾這家店的日式料理不是嗎?」
「你特地去買來獎勵我的啊?」他邊說邊拆包裝盒。
「無緣無故的,我幹嘛獎勵你?」
「裝傻!」他難掩關心地再問:「還愉快嗎?」
「什麼事還愉快嗎?」他說她在裝傻嘛,那她就裝到底嘍。
「婧娩……」
「是左小姐。」
樓宇寰受教地未再搭腔,徑自享用著美食。
見狀,左婧娩當下生了一肚子悶氣。他就這麼算了啊?虧自己還大老遠跑去買極品回來孝敬他,他讓她一步、哄她一句是會怎樣!她又沒說不回答,什麼鳥態度嘛,嘔死人了!
就這樣,一整個下午左婧娩都在生氣中度過,直至下班前一秒,她的氣才被「忘」消。
「我們走吧。」樓宇寰飛快地寫完一串數字后說。
「我們?」
「你忘啦?」
「啊!」她這才憶起,「和車廠約好今晚去取車的說。」
「你有事?」
「乾國約我去看電影。」她據實以告。
「答應啦?」
「嗯。」
「可不可以改期?」
「我推掉就是了。」說著,她大動歪腦筋。電影隨時可看,而宇寰……嘿嘿……卻不是隨時可A。
下班鐘響,游乾國準時前來接人。
「乾國,很抱歉,我臨時有事不能去了。」
「我能幫得上忙嗎?」游乾國適時地展現紳士風度。
「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可以的。」
「那……我們改天再約?」
「嗯。」
「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兩個男人再一次口徑一致地相應不理,不免令左婧娩生疑,「宇寰,你和乾國……」
「沒什麼交情。」他敷衍道。
他不說罷了,他倆感情好不好不干她的事,她好就好。
「宇寰!」她的情緒急轉直上。
慘!婧娩又發嗲功了,准沒好事,樓宇寰頭皮發麻地問:「不知左小姐有何吩咐?」
「人家想吃咖哩飯。」
「我馬上帶你去吃。」吃飽再去拿車總行了吧?
「不要啦,人家要吃你煮的。」她好懷念呢。
「婧娩,很麻煩耶,我累了。」他求饒道。
「不管啦,人家想吃嘛!你都不知道人家……」
可怖,太可怖!再讓她嗲下去,他全身骨頭就要酥了!
「好,我煮給你吃,求求你別再發嗲功了,拜託、拜託!」
「耶!我就知道宇寰最疼我了!等一下我們先去拿車,然後上超級市場,再回我家,好不?」喏,宇寰待她如往常一樣好呢,想來,她昨晚是瞎操心了,不過,她還是得每天電一回以鞏固兩人間的友情。
「好、好、好!什麼都好!只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