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對一個醉鬼沒有防心是件很糟糕的事情,因為出其不意的隨性行事總會帶來最震撼的後果,當倪瓔歇的唇才貼上他沒有幾秒鐘,凌睿晨立刻從錯愕中清醒,猛力將她的頭移開,企圖挽救他免遭她的毒手。「倪櫻歇!我不是你今晚的玩物。」
「誰說你是我的玩物?」倪瓔歇嘟起嘴巴,四肢像無尾熊抱住他這棵尤佳利樹,既然吻不到他別過去的臉,她乾脆酒興一發地輕咬著他的喉嚨再磨蹭兩下。「我在報恩耶!你合作點行不行?」
「報恩?見鬼的,你哪時候欠我的情?」凌睿晨高咒兩聲,連連跳了好幾下都甩不開死佔在他身上的包袱。「該死!別咬我的喉嚨。」又不是吸血鬼,幹什麼巴著他的喉嚨不放?害他……愈來愈「敏感」了。
「你幫我趕走了那個混帳傢伙,免去失身的麻煩,我無以回報,當然『以身相許』啦!」倪瓔歇隨意地扯了一個借口,實則是他的味道真的太吸引她了,酒精在她體內蒸發過每一處狐族繁銳的感官細胞,她的感官比平時還強三倍不止。
「我不需要。」鐵定的回口,凌睿晨閃避著她的亂啃攻勢,要命!倪瓔歇喝酒後怎麼變成這副德行?不僅外表變了,連個性也變得亂七八糟,這就是她的個性?
「讓我啃嘛!」倪瓔歇見他這麼不合作,直接往他的肩頭啃去。「有恩報恩、有仇報仇是孤族的不二法則,你幫了我,所以我也要幫你,你不是對女人沒興趣嗎?這樣太可憐了,讓我幫幫你。」最主要還是她受不了他是個同情戀的事實,想到那個今晚和他調笑的臭男人,她就咽不下去這口氣,難道女人的美麗就進不了他的眼?
他簡直遇上一隻瘋狐狸了,凌睿晨腳步不穩地後退,兩個人雖然抱在一起,反倒像格鬥,「我才不管你那什麼狐族的規定,放開我!」『以身相許』這種詞還太文雅了,她根本就在對他進行性侵害。
倪瓔歇突然停下了動作,一對如貓般的醉眸直瞅著他,盈盈流轉卻有半點清醒般的明亮,黑白分明的水瞳既妖媚又帶著清澈的光芒,猶如湖邊倒映的景色,溫柔寧靜卻牽扯出楚楚動人的神韻。「你不喜歡我?」
「我沒喜歡過你,同樣的你也沒喜歡過我」。凌睿展很訝異於他現在的語氣還能保持冷靜,她弄得自己心跳完全不聽使喚,她不停地上下喘息著,她——怪死了,為什麼他在她眼裡看到委屈?委屈的人是他耶!
「你不能試嗎?」倪瓔歇的眼裡蒙上了一層受傷的陰影,她是真心問他的,看到他對自己倒足胃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舉止,她突然間覺得自己酒醒了,然後又是面對殘忍現實的時刻。他就不能好心點,在她想表白自己感情的時候給她一點溫柔?即使是在戲里的那種對女主角的偽裝情意也好。
「這大離譜了。」凌睿晨只能想她是在發酒瘋,但他無法移開自己的觀線,直視著她蘊藏豐富情感的眼眸。他在她身上看到了所有不可能融在一起的綜合體,是純真的女孩、渴愛的少女,成熟的女人,嬌艷的蕩婦,行為開放卻帶著輕微的羞澀和輕愁,矛盾卻又綜合所有女人味的個體,令人想好好地擁有她,不忍拒絕她的要求,讓她垂下的長耳不再令人覺得悲傷……
完了,他自已也快瘋了,他搖了搖頭,無法相信他居然被她弄得心煩意亂,一定是她像小動物般的神情干擾了他。倪瓔歇微微地抿嘴苦笑,「可是我喜歡你,從第一眼看上你開始。」
第二次,她的脆弱又揪動了他的心,凌睿晨不喜歡看見她臉上令他心驚的笑容。「你說第一眼?我可記得那不是一次美好的回憶。」初次見到她時她宛如女王般斜倚在椅背上,然後那個已經被他揍得扁扁的登徒子正在舔她的腳指頭,場面說有多頹靡就有多頹靡,她在他罵她是狐狸精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他?
「才不是。」倪瓔歇將朱唇翹得老高,「為了接近你,我才進這個圈子的,連鍾秉鈞都不曉得。」她緩緩地垂下眼瞼,咬了一下唇,「可是我怎麼知道你是個同志,太可惡了,就因為我是個女人,所以沒有讓你喜歡上我的辦法?」
凌睿晨簡直整個人完全呆愣掉了,或許呆愣還不足以形容他今晚所經歷的「驚嚇」,先是發覺倪瓔歇是只狐仙,加上她露骨的告白,還有她是為了接近他才進入這個圈子,這是什麼樣的暗戀法啊?「為什麼你不能喜歡女人?」倪瓔歇像喃喃自問地低吟道,身子不自覺地感覺寒意而向他靠去,她酒瘋發完了身體就覺得疲累,只想找個溫暖的東西靠一靠。
「因為男人的思想比女人簡單,也來得容易溝通。」他討厭女人的起因早到從幼稚園時期開始,他是個的漂亮的內向的小男孩,所以常被同齡的女生欺壓,年紀稍長后仍不減對女生的恨意,所以當他少年時期被一堆女人挖盡心思地糾纏不休后,他簡直對異性避如蛇蠍,不但無法對女人產生思春的情緒,反倒只能在同性的面前放開他的情緒。
倪瓔歇皺了皺眉毛,「胡扯。」同樣是人,哪有武斷地做二分論的道理。
凌睿晨完全忘了在他懷裡的也是個女人。「正確的說,是我很怕女人。」女人心如海底針,必要時也最為陰毒,深受其害的他連碰都不敢碰,「怕女人?」怪答案,倪瓔歇呵呵地笑了起來,「拜託你找點可以信服人的說法好嗎?我聽了都想笑了,天生喜歡男人就是喜歡男人,何必找借口掩飾。」反正眾所皆知他是同志,還怕大伙兒說他不正常嗎?事實證明,像她這麼衣衫不整躺在他懷裡,可是他居然沒有半絲慾望,虧她勾引得那麼辛苦,到底是誰說男人是性慾的動物,他骨子裡一點獸性也沒有。是不是天性就喜歡男人?這點連凌睿晨自己也拿不準,他相信自己沒辦法愛女人,他捏了捏她的手臂,現在他連聽到她的笑聲都會害怕,天曉得她怎麼樣都可以亂笑一把,笑得令人膽戰心驚。「不是借口,因為我沒接受過,所以我不懂女人,女人的反應太過拐彎抹角,我怎麼也猜不透。」
「我都跟你說明白了,你還怕我會害你?」她怎麼可能去害他啊,倒是自己有可能被他害到才對,倪瓔歇心裡實在很想相信他的話,因為他怕女人,所以他才走入玻璃圈,她咧開嘴,「這下我找到能幫你的理由了,我可以幫你不再懼怕女人,女人其實是很好懂的動物。」
凌睿晨翻了翻白眼,「據我所知,你不是個很好的例子。」她的心思好懂?才怪!天知道她還藏了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以男人爽快的行事作風,哪有到現在他才明白她居然在暗地裡喜歡他。喜歡他耶!他簡直對懷裡的這個女人突來的改變不知所措。「而我也不會是個好情人,你還是死心吧!」換句話說他還是比較喜歡親近男人,對她這種自告奮勇的女性拒而遠之。
倪瓔歇有趣地彎起笑容,「你怕了?所以你連嘗試的勇氣也沒有?」她沒料到他還真是膽小鬼,只不過就是接受了一次女人的追求嘛!說得好似一旦接受她的追求,他就會面臨萬劫不復的境地。她瞅著他眼裡飛瞬間閃過的一抹不悅,眉間流著三分的挑逗朝他拋一個媚眼,「怎麼?不服氣?」
凌睿晨抿嘴冷笑,「你故意激我?」看慣女人使用的伎倆,他鮮少被挑動情緒,但見她一瞼詭詐的笑意,不知怎地,他心裡居然有和她玩玩的思想,她是個善變的女人,上一刻可以是豪爽的傻大妹,發酒瘋時是蠢得可愛的笨狐仙,也可是昨夜笑得讓他心神慌亂的奇女子,然現在她又搖身一變,成了在引誘中冷靜設計他掉人陷阱的狐狸精,一個女人怎會有如此多的面目?還有,她當真醉了嗎?
「我又不求你一定要喜歡上我,當個挑戰罷了。」倪瓔歇狐媚地聳肩,眼角帶笑地緩慢將藕臂勾上他的肩,「試驗第一步,給我一個吻。」
「我給過了。」他不明白,之前的吻還不算嗎?
「那哪叫吻?」倪瓔歇吃笑出聲,若有所思地望著凌睿晨,「還是你以為吻都是這樣子?光是兩唇相接?你不會真的沒和女人接吻過吧?法國式的那種。」
法式深吻?不行,凌睿晨眼神凝重,怎麼也不會讓倪瓔歇明白他真的沒和女人有過深吻,在戲里他或許吻過許多女明星,但那也僅是唇碰唇的表面作戲,由鏡頭帶過而已,他又不壓其煩地將她不斷往自己身上纏的兩隻魔裳拔下來。「我沒辦法,對女人我只能想做『姊妹』的關係,這個提議太離譜了。」
「那就把我當成妹妹咩!凌姊姊。」她不屈不撓地把手臂拉緊,藉由他的頸子使力讓自己的身體往上攀升,直到雙唇僅幾公分,她笑得更加邪惡了,淡淡地將她的吐息拂過他臉上。「妹妹請姊姊給一個吻,如何?」不待他回答,她便把唇貼到他嘴上了。
又……凌睿晨這次可無法掙脫她的香吻,她之前知道他會將臉轉開,所以將他的臉硬硬生生地捧住了。「倪——」
倪瓔歇細細地啃過他的下唇,忙碌地又吮又咬,巧妙地運用她從所有媒體上學到的吻技哄騙他配合。
凌睿晨無法壓抑那股由唇而起,沖刷至背脊末端的狂熱反應,他不自覺地發愣,難以相信這女人——怎能吻得如此勾引人?連他也……,她感受到他身軀的僵硬,喉頭髮出嘻嘻的笑聲,小舌努力地撬開他的薄唇。「放輕鬆、放輕鬆,我又沒咬你……」哈哈哈,好好笑的反應。
沒咬他?凌睿晨隱臧在最深層那股被挑起的燥熱逐漸冒上他的身軀,她唇上的勾引已不止是單純的接觸,燃動他的唇,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他的心異樣地發癢,體熱漸升,然後……她的舌總算侵入他的口中,一抹炫目的光彩同時擒獲住他所有的感官,逼得他不得不捏緊了拳頭,抑下那股他明白卻卻不熟悉的情熱。
「配合點嘛!凌姊姊……」倪瓔歇輕喘地在他唇邊低喃,實在無法相信會有男人對吻青澀至此,可他的青澀卻深深地欣動她的心,又似挑著莫名的喜悅,這會兒她倒覺得主動勾引的人不是她,而是他……她愈加深吻住他,就愈被他強烈的氣息所吸引,如玉手般的纖指不自覺地抓亂了他的頭髮,只因為他已開始……懂得配合。
凌睿晨有過瞬間的閃神,直到回過神來才明白自己反應著她的熱吻。吻?!他急急煞下奔騰的情慾衝動,用盡氣將她推開,難以置信地跳了起來,瞪著仍沉醉在吻中的倪瓔歇,他——真——的回應了她的吻?!
「我好像奪走了你的初吻。」倪瓔歇陶然地閉上眼眸,恍若享受著他濃鬱氣味的餘韻,無視於他驚愕的表情,意猶未盡地勾起晶晶亮亮的貓瞳,一閃一閃地瞅著他被吻紅的唇。「再追加一個好不好?」
凌睿晨氣息難平地眯細了眼,「你很擅長引誘男人?」瞧她老道的模樣,由情慾延伸的怒意也不知不覺往上竄延,她都是這麼勾引男人的嗎?連他也不放過?
「凌姊姊,人家已經不當你是男人了,怎麼算引誘『男人』?」倪瓔歇很刻意地強調「男人」兩字,她懶懶地支起肘,坐在地上笑睨他、「第一個法國式熱吻的感覺不賴吧?由你的反應我相信你很喜歡。」
凌睿晨微微動了動嘴角,像是壓下即將脫口而出的咒罵,「倪瓔歇,你不愧是只狐狸精,壞得令人咬牙切齒的壞女人。」
「呀呵呵呵……凌姊姊,你說錯了,人家不是『狐狸精』,是只『狐仙』。」為表真實,她還故意在凌睿晨面前擺了擺她白色的尾巴,至於壞女人嘛……她嬌笑出聲,神情中多了一份噬人的嬌氣,她自己一點也不否認在骨子底,她真的是個壞女人。
「你們兩個到底怎麼回事?」鍾秉鈞下巴幾乎掉到胸前,直到上了回台灣的班機還合不起來,都幾天的時間了,天曉得他究竟吃了多少蚊子進去,反正他也沒有數。
聽著空姐親切地告知目前台北的氣溫與天氣狀況,凌睿晨戴上了他帥氣的太陽眼鏡,在座位上伸了伸懶腰,「鍾秉鈞,把嘴巴合上吧,氣壓很穩定。」一個大男人掉著下巴能看嗎?好似下巴脫臼了。
「鬼才管氣壓的問題,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倪瓔歇為什麼成天凌姊姊長、凌姊姊短的叫你?」沒事才怪,倪瓔歇和凌睿晨向來八字犯沖,幾天以來兩個人不僅不吵,入戲的情況也好得令人吃驚。姑且先壓下驚奇,鍾秉鈞乘機快手快腳地將兩個人之前拍不好的戲全部解決,然後等到戲一殺青,才想到他下巴連連掉了好幾天的問題。
「她和我拜把成姊妹,這個答案你滿意嗎?」凌睿晨隱藏住那天晚上自己真的差點被她勾引成功的事,待她離開后他才發覺自己居然得沖冷水澡才能壓下那抹燥熱,他覺得自己沒面子到極點了,硬生生地被倪瓔歇奪走他和女性的初吻。
而後倪瓔歇又想盡辦法趕走了傑利,成天佔在他後頭當跟屁蟲,口裡直嚷著要把他的同志傾向轉為異性戀,她正是來拯救他的天使……以他之見,稱為「惡魔」還差不多。所以戲一殺青,他就逃了,再讓她糾纏不休地要把他拉去杭州逛西湖,只怕他某天早上一起床會發覺自己被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鍾秉鈞抿起嘴,總算把他的下巴合起來了,「這算什麼魔鬼答案?」
「當我發現倪妹妹是酒鬼后,她就每晚來找我把酒言歡。」凌睿晨很婉轉地將他已經得知倪瓔歇秘密的事情向鍾秉鈞吐露。
「什——什麼?!」果然他的話引起鍾秉鈞巨大的彈跳,頭顱狠狠地吻上座位上方的行李廂,他含淚地捧著頭,一雙炯目瞪得比銅鈴還大,「她找你喝酒?!」不可能的,倪瓔歇絕不能在外人的面前喝酒,難道凌睿晨已經……
「你知道?!」
凌睿晨微微地領首,「倒是你怎麼不通知我你有個酒狐的『義妹』?」,虧他還有能力接受這種事情,若以衛道人士的看法,倪瓔歇早就被抓作研究了。
「這種事我能講嗎?」倪瓔歇是孤仙的事實,一直以來是家族中的秘密,講了只怕會遭報應,這是他們家族很早以前和倪瓔歇的祖先達成的協議。鍾秉鈞難以置信的搖了搖頭,「倪瓔歇……怎麼會讓你知道她的身分?」
凌睿晨大概地把當晚的情形說了一遍,但漏掉倪瓔歇勾引他的那一段,句末他難耐笑意地咧開嘴角,「想不到我罵她狐狸精,還真是罵對了。」
「倪瓔歇絕不是狐狸精!」護『妹』心切的鐘秉鈞突然地爆出吼聲,嚇得來通知他們下機的空姐一臉的錯愕,他望著被他嚇壞的空姐,咕噥地向她道歉,神情非常尷尬。
「沒關係,兩位先生,現在可以下機了。」空姐迅速地恢復鎮定,綻開她迷人的笑顏,她又駁看了凌睿晨兩眼,眼裡閃過剎那間的光芒,美麗的臉有些許的怔然與崇拜之意。「你……是那個大明星凌睿晨對不對?」
凌睿晨不置可否地微點頭,對她眼裡冒出來的星星再熟悉也不過了。唉,走到哪裡被認到哪裡,身為藝人幾近沒有所謂的隱私權。
「我……我是你的影迷,可不可以請你幫我簽個名?」空姐焦急地掏著筆,手中沒有可用的紙類,只好將機上的嘔吐袋趕緊給表情有點啼笑皆非的凌睿晨。果然是大眾情人,高大英挺,真人遠比螢光幕上來的帥上十倍,簡直帥得過頭了,他不凡的氣焰與生俱來,活脫就是生為在鎂光燈底下的發光體。空姐眼裡就沒差寫上「我願為你做牛做馬」,十足的追星族模樣。
凌睿晨面帶譏誚地在嘔吐袋上簽名,但願這空姐別拿著他簽名過的袋子嘔吐,否則他可會難過死了。瀟洒自若地將紙袋拿給空姐后,他拎起隨身的行李,朝鐘秉鈞使了使眼色,「還不走?你找打算在這班飛機上待下來?」
鍾秉鈞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也率性地把袋子拋上後背,臉色帶著指責,「下次別讓我聽到你說瓔歇是狐狸精,否則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凌睿晨嘲弄地笑了笑,臉上帶抹輕佻。「鍾秉鈞,你對倪妹妹的關心真是凡人不可比擬。」他早就注意到鍾秉鈞對她不只是兄妹間的感情,但她卻是一昧地裝傻,總是將鍾秉鈞當成自家大哥般地撒嬌,這算不算是種感情上的利用?
「請問……你們談論的人是倪瓔歇嗎?那個女明星?」空姐的眼睛閃著感興趣的光芒,八卦雜誌上寫著凌睿晨和她處得並不好,看來不是假話,他居然罵倪瓔歇是狐狸精耶!
鍾秉鈞抿著嘴,又瞪了凌睿晨一眼,沒心情回答這種八卦問題,現在的空姐都會偷聽別人談話的內容嗎?偷聽也就算了,還插上一腳發問。
空姐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以笑容作為掩飾,送兩個貴客離機。
瞧著空姐尷尬的笑容,反倒令凌睿晨想起了還在大陸偷閑的倪瓔歇。真是糟糕,他現在只要看到有人言不由衷的笑容,總會聯想到她,她都快令他得了「笑容恐懼症」了,總會在笑容底下揣測對方是否真心的笑。他深深地呼了口氣,閑閑無聊地問著鍾秉鈞,「她是怎麼住到你家成為你的義妹?」
「呃?」注視著行李輸送帶轉動的鐘秉鈞獃獃地應了聲,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倪妹妹她怎麼成為你的義妹?」他覺得奇怪,倪瓔歇身為狐仙,應該和鍾秉鈞家不可能有交集,據他所知鍾秉鈞作風保守,和從前農業生活的家庭沒有兩樣,」
「是我祖先和狐仙的一個交易。」
「哦?」凌睿晨淡淡地掃高眉頭,「怎麼說?你的祖先和狐仙交易?」
「古時候為了家宅平安,有些農家會在穀倉里供奉狐仙,你沒聽過吧?」鍾秉鈞聲音降低了些,打量著凌睿晨在太陽眼鏡下的眼神。「原本他們都不出現在人的面前,直到二十四年前,他們抱了一個小女嬰出現在我家,請我們代為收養照顧。那個小女嬰就是瓔歇。」
凌睿晨對鍾秉鈞簡單明了的說明訕笑,「就這麼簡單?」簡直像老套的小說劇情,接下來大概是什麼樣的故事綱要,他都清楚了,不外乎是什麼倪瓔歇有什麼塵緣未了,所以要在人間長大之類的。
「就這麼簡單。」鍾秉鈞咧嘴地將護照交給海關人員,「你不會開始對女人感興趣了吧?要不然何必問倪瓔歇的身世。」
「怎麼可能?」凌睿晨懶懶地微筆,看著海關人員以很快的速度讓鍾秉鈞入關,然後等到他把護照交給海關時,海關人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會兒,即按下一個鈕,叫來了兩個警員。
警員一前一後地圍住凌睿晨,其中一個用著酷酷的語氣問道;「凌睿晨?」
「是。」凌睿晨頓覺這種情況很荒謬,他既沒走私、也沒被通緝,怎麼這種只能在電影上演出的戲碼居然出現了?
「發生什麼問題嗎?」鍾秉鈞也對這種情況很是訝異。
警員掏出證件在凌睿晨的面前稍微晃了一下,「抱歉耽誤一下您的時間,請跟我們走。」
倪瓔歇的手提電腦突然發出一陣尖銳的狼嚎,她深深地嘆息,睡眼惺松地打開,劈頭就用文字開罵,「小狼狼,你想死啊!你不曉得午睡對女人很重要嗎?下次我見到你,一定把你灌啞葯。」
「有人神通廣大地把我們小狐仙的魂勾走了,所以殿下想見見他。」電腦傳出可憐的狼嚎聲。「我是無辜的,別灌我啞葯……」
「叫他回去看電視。」倪瓔歇沒好氣地敲著鍵盤,凌睿晨又不是什麼神秘人物,每本八卦雜誌翻開來都看得到他的玉照在上頭,知名度就差比國父遜一級,沒能掛上學校每間教室的牆壁。「可是太晚了耶!殿下已經召見他了……」傳過來的字有點遲緩,還看得到幾個發抖的符號。「這次我是偷偷地把消息傳給你,被殿下知道了,恐怕我有九個腦袋都不夠掉。」
「什麼?」倪瓔歇差點把電腦敲壞,「召見他了?你們想害死我是不是?」如果凌睿晨發覺了她最需隱瞞的身分,她連接近都別想接近他了,這堆爛傢伙。
「哦——小狐仙發瘋了!」電腦合成現出一隻狼的笑臉,「別緊張,殿下不會讓他知道是我們做的手腳,但是殿下這麼做,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吧?」
知道,她當然知道,那隻比她這隻狐狸還奸詐的偽君子,倪瓔歇咬了咬牙,生氣地瞪著電腦螢光幕,泄漏出怒意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敲下一行字:親、愛、的小狼狼,如果你敢來扯人家的後腿,小狐仙我也包準你五百隻跳蚤統統死光光,到時候你可要「節哀」,我則「順便」看著你被晒成狼肉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