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1)、小紅魚

61.

送走了銀鳳已是下午兩點。寶根、春生和潘明寬三個人結伴到農學院洗澡去了。酒喝多了到浴室洗把澡休息下子是最舒服了，何況又是雨天。我也想去洗，但是要到城東水果店去。回出租屋拿了課本和筆記在手上，卻突然感到厭煩，不想過去了。也不知受了什麼情緒的驅動，我把門關上，脫掉外衣上床鑽進了被窩。

東風雨打在小窗的玻璃上，出春蠶拱食桑葉般的沙沙聲。雨中的邵庄真的好安靜。我躺在床上睜著雙眼，屋裡雖然有些昏暗，但我到處卻看得格外分明。這是一間剛剛被收拾過的整潔的房間，每一件東西好像都歸順在它應有的位置。地上纖塵不染。洗好的衣服一字排晾在靠北牆的鉛絲繩上。空氣中若有若無地飄著幾縷芬芳，如同臘梅在寂靜的雪地間浮動的暗香。這時候要我去做什麼事都沒有興趣。這時候我就是要一個人躺在這暗昧的安靜的小屋裡，拿腦袋瓜去仔細地想。想她，想上午幫我打掃房間替我洗衣裳的女子，想她坐在門檻處的側影，想她吃飯時的美目流盼，巧笑嫣然，想她和我在備戰橋上分手時的頻頻回，像條小紅魚匯入自行車的河流里，隱沒，遠去。

從此，星期天我只給朱琴上下午課，上午和晚上都歸自己。苗姐和朱老闆沒說什麼。小朱琴撅嘴也沒有用。星期天理應是我的假日，我要用他來陪我心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