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利用調虎離山之計,金璨璨順利地騎著踏雪溜出了金家直奔江海幫,滿心都為能見到愛人而漲滿了歡愉!
經過近半個時辰的賓士,金璨璨用最快的速度來到江海幫總壇,因她曾在幫里作客,所以立刻就被迎入大廳,但是竟然讓她見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人!
「大伯父、二堂哥?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愕然瞪大眼看著金友義以及其兒子金耀輝。
「這話該是我們問。二叔不是決定要和朝廷合作了嗎?怎麼璨璨你還來江海幫,難道想腳踏兩條船嗎?」金耀輝直言說。
「腳踏兩條船?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懂?」金璨璨疑惑,但是心裡卻隱約有些明白了。
「璨兒,你爹和朝廷簽約合作,伯父則與江海幫共謀大計,大家是互不侵犯,公平競爭南川航權,若你爹還想干擾我們和江海幫的合作就未免太小人了!不過司空少幫主是個明理的人,就算你爹想有小動作也無法破壞這個合作的,你叫他死心吧!」金友義不客氣表示。
金璨璨閉了閉眼,強作鎮靜。「那你們的合作談成了嗎?」
「就快了!伯父知道你爹為你攀上御史這門親事,欲藉此拉近金家和朝廷的關係,可惜朝廷勢弱,又能有什麼助益,還不如多了江海幫這個親家呢!璨兒,或許你虹兒堂姊會成為江海幫的少幫主夫人呢!」金友義得意對侄女透露。
「爹,您太早說出來了!」
「那有什麼關係,他們兩人都不避嫌地私下談情去了,又何須再隱瞞呢?」金友義神情間更是愉悅。
不會的……不會這樣的!金璨璨很想大叫出聲,但喉嚨卻幹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時甄強走入大廳,他是聽到通報忙趕來,僕人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竟然讓這兩邊人馬相見,希望別鬧出事來才好。
「璨璨小姐,你來了。怎只見到你一人,難道沒有婢僕陪著你來嗎?」甄強驚訝看到金璨璨竟然是一個人。
「總管事,麻煩你帶我去見貴幫的少幫主,我有急事要找他!」金璨璨提出要求。
甄強一臉的為難。「呃……少幫主正好有事,恐怕不太方便,不如讓我帶小姐到後花園走走,待少幫主處理好事便會馬上去見小姐的!」
「總管事,我明白少幫主現在和我堂姊在一起,但我是真有要事須與他談,請你幫我這個忙!」金璨璨好聲說。
甄強看到她臉上的落寞,心生不忍,遂點了點頭!
金友義卻有意見:「璨兒,大伯不希望你去打擾少幫主和虹兒!」
金璨璨冷淡看了眼伯父。「若他們真的感情好,就不會在意我的打擾了!」跟著甄強走出了大廳。
不管是好是壞,又有多麼地殘忍,她都要讓司空勛親口告訴自己,只是她心裡本來抱持的最後一絲快樂卻已是蕩然無存了!
勛,你真會對我這麼狠心無情嗎?
菊花園裡的賞花亭中,看得到一對男女在亭里說話,那女子在談笑中走下階梯,卻一不留神滑了下,男人快速地伸手扶住她,女子順勢地偎入男人懷中,兩人親密相擁……
當金璨璨來到時,看見的便是這濃情蜜意的一幕,她呼吸一窒,一顆心像被撕裂般疼痛,她不由得停下腳步,怔忡在當場!
甄強當然也看到了,趕忙咳了聲開口:「少幫王,燦燦小姐有事找您。」
司空勛看到金璨璨又驚又喜,忙丟下身旁的金麗虹快步來到她面前。
「璨璨,你怎來了?」
金璨璨抬頭望著這張比記憶中更加俊逸的臉龐,語氣幽幽:「你歡迎我來嗎?」
司空勛還未開口,一身桃紅打扮的金麗虹卻也過來打招呼:「堂妹,好久不見了,你今天怎會有空過來呢?」言詞間彷彿已是此地的女主人般。
金璨璨神色沉下,沒理會金麗虹,直接面對司空勛表示:「我有重要事找你,我們私下談,請你的客人離開吧!」
司空勛皺眉。「璨璨,你太沒禮貌了!」
金麗虹不在意一笑。「沒關係,堂妹一向受寵,脾氣本就嬌了些,習慣就好,若少幫主有事,我就先退下了。」
司空勛對金麗虹點點頭,看著甄強和金麗虹先行走開,再輕斥金璨璨:「她是你的表姊,你不應該這樣對她,你的表現太孩子氣、太任性了!」
「比起她,我的確不夠溫柔,所以大伯才會派她來討好你,想擄獲你的心。看來堂姊做得很好,不負大伯所-了!」金璨璨譏諷。
司空勛沒有生氣,反而是笑了起來。「小傢伙,你在吃醋嗎?不過你也沒說錯,她真是比你溫順乖巧多了。」故意誇獎金麗虹。
他對感情的輕忽讓金璨璨很受傷,忍住心痛,她冷然表示:「看來沒有我在身邊,你一樣過得很快樂,或許還更逍遙吧?」
「不錯、不錯,你能舉一反三,愈來愈聰明了!」司空勛不在意地忙點頭。
或許在平時,金璨璨能伶牙俐齒頂回去,可是如今的她身心俱疲,所盼望是柔情的撫慰,他的玩世不恭只是令她更加地傷痛,幽怨出聲:「我病未愈回家,又間隔多日不見,現在我私下溜出門來找你,你就只能用這種近乎冷淡的態度對我嗎?」
「你能這樣指控我,就表示你一定很好,沒事了。是不是又嫌家裡悶,想跑來要找我玩啊?不過我要事先申明,我近來也有許多事要忙,沒時間陪你玩的。」司空勛告訴金璨璨。
「你何只沒時間陪我玩,甚至應該連想我的時間也沒有吧?勛,在我們分開的這段時間裡,你可曾想過我嗎?」金璨璨睜大眸子望著司空勛。
對女人說好話不是他會做的事,尤其還是這樣當面問起他,縱然他每天都為這小傢伙睡不好覺,司空勛仍然裝出不在乎樣,含混帶過:「不管我有沒有想你,你不是都會出現在我面前嗎?別問這種無聊問題,你可以留下逛逛玩玩,否則要回家也行,我還有事不能陪你了。」招呼一聲就想離開。
這種完全的忽略擊碎了金璨璨僅存的希望,她困難地擠出話:「你是要去和大伯談合作的事對不對?為了南川航權!」
司空勛揚起唇角,神情傲然!「江海幫不需與人合作就能得到任何想要的東西!」
「那你是要拒絕大伯嘍?」金璨璨語氣里多了絲期盼。
司空勛眼裡閃過一抹精明,不置可否:「只是江海幫也不會放棄到手的利益,要視情況而定,不過這是公事,你不必明白!」
「我也不想明白,但是你可有為我們的事想過?一旦我爹知道你和大伯合作,要助大伯得到金家當家之位,他還會同意我嫁給你嗎?」金璨璨特意提醒,想試探他對自己的心。
「是我們要成親,別人的意見不重要,只要你願意就行了!」司空勛強勢回答。
「但我爹總是你的未來岳丈啊,既然江海幫不需與人合作便能拿到南川航權,為什麼還要扯上大伯這一事,多添麻煩?勛,你可以為了我拒絕與大伯合作嗎?」金璨璨軟聲要求。
司空勛定定看了會金璨璨后,犀利開口:「是你爹聽到了消息,所以派你來阻止這個合作嗎?因為他明白我和你的關係,算準了我必定不忍拒絕你的請求吧,果真是只老狐狸!連女兒都拿來利用。可惜世上沒人可以左右我要和誰合作,即使是你也不行,璨璨,你若還在意我們之間的感情,就別讓它沾染上權謀塵埃,不要再為你爹做事了!」
金璨璨沒想到他竟然將事情扭曲得如此離譜,急忙解釋:「你誤會了!我不是我爹派來的!我爹也不知道我和你的事,一切全是我自己的意思,我就是為了我們的感情才要求你別和大伯合作,你也該考慮到我的處境,一邊是我爹娘家人、一邊是你,夾在中間的我會多麼地難受啊!」
「只是一旦航權被江海幫奪得,不管我有沒有和金友義合作,金友權也註定要失去當家之位,難道他就能釋懷地面對我?你就不會處境難堪了嗎?」司空勛直言指出。
「爹一定會傷心的,不過至少沒有同室相殘的難堪,只是爹現在有了朝廷的相助,他自認金家一定會贏。其實不管你和爹誰輸誰贏我都不會高興,因為總有一方會失意,如果能雙方互惠該多好,難道航權不能均平給金家和江海幫嗎?這豈不兩全其美嗎?」金璨璨提起,覺得這方法最好,完全弭平爭端。
「哈,這是不可能的事!沒人會將勝利與敵人分享,況且金家也沒能力治理南川!」司空勛不客氣說道。
「話不能這麼說,金家在南川上也曾擁有過傲人的勢力,會沒落是因為管理不當,但現在我爹已經是勵精圖治了,相信一定能恢復金家的聲望的,我若嫁給你,金家和江海幫就成為親家,大家是一家人,你曾說過一家人要互相幫助共同對外,有難同當,當然也要有福同享了!」金璨璨盡心說明,希望能改變兩家敵對的情形,不過卻沒想到她的身份敏感,愈是努力想拉攏卻愈是教人懷疑她的用心。
司空勛冷然一笑!
「那我是不是乾脆就放棄這場爭奪,拱手將南川航權讓出?反正晚輩禮讓長輩是應該的,如此才能令你爹開心,這就是你親近我的最終目的吧?」不留情地將事實全揭發了出來。
金璨璨臉色轉白,幾乎站不穩腳,嗓音輕顫:「你……一直都是這樣看……看待我對你的感情?」
「不是嗎?否則一個千金小姐怎可能跟蹤個陌生男人,再伺機攀交認識?一直以來也都是你積極主動找我、約我,這更加不符合尋常男女的交往方式,若非有心,你怎會完全不顧女子的矜持呢?不管你如何解說,也無法教人相信你是清白的!」司空勛停了下,她的蒼白讓他不由得心疼伸手撫輕著,再接下話,「只是你實在太可人了,即使知道你懷著目的而來,我仍不免為你心動,所以才……唉,我既然做了就不會後悔,也不會逃避自己應負的責任,但若你想左右我的決定是白費心機,你不會成功的,還會失去所有的一切。你應該置身事外,不管任何事,乖乖地聽話依順我才是最明智的選擇!」是規勸也是告誡,縱然面對的是她,必要時他仍不會心軟留情。
「所以現在若我要求你馬上娶我,你必定也會認為這是個有所圖謀的詭計吧?」金璨璨脆弱地低聲問。
「這是一定的!為免多生困擾,在航權之事未有定案前,我認為我們還是少見面為好!」這是最好也最省事的方法。
金璨璨挺直背脊僵立著,靜默一會後竟是鈴鈴清脆笑聲揚起,她呵呵輕笑了起來……
「勛,你果真很厲害,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睛。英雄難過美人關里的英雄,一定不夠精明吧!不錯,我當初是懷有目的地和你相識,不過前提是在我見過你的人後,又對你很有好感之下才這麼做的,因為我一向就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既然我對你有興趣又可以幫爹的忙,我自以為這是最聰明的好法子了!所以我主動地對你好,強迫你接受我的感情,也用心討你歡心,以索取你的情。可是後來的情形發展卻和我所預想的完全不同,爹竟在我不知情下找了朝廷合作,而我與你在一起后,我卻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而深深地愛上了你……或許你不會相信,我腦里心裡都只有你,我愛你甚至勝過愛我的家人、愛我自己,我不明白男女情事,也不知道原來愛一個人可以到這樣的地步,我很傻對不對?」她邊說邊笑,但卻也突兀地同時流下眼淚,成了又笑又哭教人心疼的模樣。
司空勛心一痛,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對她太過於嚴苛的指控。她對他的好,他又何嘗不知呢?
「璨璨!」疼惜地為她拭淚,將她摟入懷中。
金璨璨反手抱緊司空勛,聞到的熟悉氣息教她心慟悲泣……這該是她最後一次依偎在這個胸懷裡,之後自己也失去這個資格了,這胸膛將會屬於別個幸運女子所有,而她註定要沉入深淵了!
「如果愛你的代價是入地獄,我義無反顧……」輕聲低喃。
「什麼意思?」司空勛疑惑。
「沒事。你只要明白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就行了。」她不願逼他娶自己,讓他永遠在心裡質疑她的愛,她也不忍見到他為自己受到爹娘的刁難,一切的對錯、痛苦就由她自己來扛起。那是她的責任,她無法推卸。
「如果你家人不反對,你想留在江海幫也行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感受到懷裡的柔軟馨香,司空勛自以為冷硬的心也不得不軟化。
金璨璨輕笑,抬頭望著他調侃。「裝腔作勢,你還是對我硬不下心的!」
「沒辦法,誰教你是我的剋星呢?」司空勛苦笑,一顆心無法不為她沉醉。
能得他的憐惜,她已滿足了,金璨璨嬌美臉上浮出燦爛笑靨,雙手環住他的頸項,踮起腳尖主動吻上薄唇,將她滿懷愛意毫無保留地傾注在這一吻里!
「你怎又流眼淚了?我不愛看你哭!」吻畢,司空勛又在她臉上看到淚珠兒滾動,皺眉地低頭再吻去她的淚。
「以後你就不會再見到我的淚了。」金璨璨淡笑答,言外之意也只有她自己明白,為怕自己在他身邊待愈久就愈會離不開,她狠心道別。
「你要離開了?」司空勛反是不舍。
金璨璨忍著痛苦裝出笑臉:「你愈捨不得我就表示愈愛我哦,我走了,你多保重,你……一定要多多珍重自己,更願你平安順利、一生幸福,再……再見了!」飛快在他臉上親了下,轉身頭也不回地奔跑著離去。
司空勛看著離開的纖弱身影若有所思,為何他覺得她還有事沒告訴自己?就不知是不是重要的事了?下回見面時再問吧。
但是司空勛卻不知,金璨璨那聲再見不只是再見,而是再也無法相見了!
☆☆☆
金璨璨的私自外出在金家引來軒然大波,金友權夫婦對女兒這種舉動非常生氣,除了將女兒嚴厲訓斥一頓外,也命令女兒不準再踏出房門一步,更日夜派人看守著女兒,深怕金璨璨再次逃走!
不過這些措施顯得多餘了,不是金璨璨已經同意嫁人,而是她自返家后,整個人就不言不語、不哭不笑,宛如一個沒有生命的木人般,對於任何的責罵、勸慰、開導都沒有反應,讓別人以為她是消極地抗議被逼嫁人的命運;其實她是心死了,也累了,所以不想聽、不想應,省去爭執、也省去衝突,要如何做,只有她自己明白。
金友權鐵青著臉,還是沒有任何心軟,丟下和之前差不多的話,更加緊準備成親事宜,自認自己為女兒的選擇沒錯,以後女兒就會明白他的苦心!
孫士成的住所在京城,他為了保險起見,打算帶金璨璨回京舉行婚禮后,再趕回處理南川航權之事。因為時間匆促,也因為是為妾,所以出嫁的儀式非常簡單,可以說是簡陋了,這情形看入金夫人眼裡也只能為女兒心疼,卻什麼也做不了。
三天的時間一眨眼就過,今天就是金璨璨出嫁的日子。
她依然不發一言,被動地換上喜慶的紅色衣衫,頭髮盤髻插上金釵,再點妝上粉,讓本就嬌美的她更加是麗色照人,只是她無表情的神態令她像個粉妝玉琢,卻沒有心魂的美麗瓷娃娃。
雪琴扶著小姐來到大廳告別父母。
金夫人看到女兒這樣,當場忍不住就掩面哭泣,被金友權斥責:「嫁女兒是喜事,有什麼好哭的!士成,璨兒以後就交給你了,她任性驕縱,你可要多包涵啊!」客氣對孫士成說起。
志得意滿的孫士成是所有人里笑得最開心的,他愉悅地迭聲答應:「能娶到璨兒這樣的美嬌娘,是小婿前輩子修來的福氣,小婿一定會好好對璨兒的!」
照規矩,金友權夫婦又對要出嫁的女兒交代一番,沒有女兒不舍的淚水、沒有任何回應,氣氛更是冷凝尷尬得沒一絲的喜氣。不過金璨璨還是被迫出嫁了,只是門外等的也不是八人抬的大花轎,而是輛模樣陰暗的馬車,要送這對男女到京城正式成親。
孫士成帶著即將入門的愛妾,一坐定就迫不及待要馬夫開動,看著馬車離開了金家,他的心更被歡喜漲滿,貼近美人得意直笑!
「小璨兒,你終於是我的人了,哈……」邪笑著想抱她入懷,被同行的雪琴阻止。
「大人,您和小姐還未成親,請別做出與禮不合的舉動!」
「死丫頭!別多事,你家小姐肯定是我的妻子了,我想和妻子親近說些體己話難道不行嗎?」孫士成兇惡地斥喝雪琴。
「大人貴為御史大人,品格高尚,想必不會做違反禮教之事吧,否則風聲傳出去就很難聽了!」雪琴淡淡表示。
這話說得孫士成雖然生氣,也只能恨恨地坐離金璨璨遠些,心中盤算著要如何除去雪琴這眼中釘!
好一段時間,除了馬車轉動的聲響外都很安靜,孫士成無聊地看著窗外風景打發時間;雪琴專心看顧著小姐;而金璨璨自從上了馬車后,她就坐在錦墊上,眼兒半合、低著頭,相同是不出聲,彷彿只是個有體無魂的人,甚至連孫士成靠近她也沒反應,讓一旁陪著的雪琴擔足了心。
突然馬車一個顛簸,金璨璨身子搖晃了下,雪琴忙扶住她,但是卻見她抬起手捂住嘴,想要嘔吐般!
「小姐,您是不是想吐?奴婢拿盆子來!」雪琴急著找木盆。
孫士成聽到這話忙叫:「不可以吐在馬車裡,那味道太難聞了!」
雪琴忍氣出聲:「如此就請大人讓馬車停下,小姐便能吐在車外了!」
孫士成馬上就打開車窗叫喚馬夫停下,雪琴扶著金璨璨到路邊嘔吐。小姐這幾天一直吃得很少,夫人唯恐小姐會體力不支,今早硬逼著小姐多吃東西,可能這就是小姐不舒服的原因了。
胸腹間的酸意一直湧上,使得她撐不住吐出,既然選擇犧牲自己,就要讓爹娘的目地能達成,因此她麻木自己,當自己是個行屍走肉的人,不理會周遭的情況,這樣才能逼自己依順。但她還是受不了,只和孫士成同馬車沒多久,她就止不住心底的厭惡而吐了,這樣她又如何能冷靜地伺機脫逃呢?
吐出來后,她心口舒緩多了,而孫士成看準時機過來要安慰未來的愛妾:「小璨兒,好多了嗎?讓我看看!」
一聽到他的聲音,金璨璨剛壓下的反胃感又再次衝上,讓她弓著身子乾嘔。
「小姐!您還好吧?小姐……」雪琴急為小姐撫著背順氣。
孫士成一把推開礙事的婢女,正想摟著美人好好撫慰時,卻聽到快速奔近的雜杳馬蹄聲,還有飽含威嚴的冷寒喝令叫聲:「不準碰她!」
這個熟悉的嗓音讓金璨璨身子一僵!
雪琴也聽出來,脫口輕呼:「少幫主!」
孫士成一臉莫名,怒火自心裡冒出,盯著飛快由遠而近來到自已面前的高大騎士,非常不高興:「你是誰?竟敢對本大人大呼小叫!」
司空勛連理都沒理會他,飛身下馬後就直奔到金璨璨面前怒問她:「該死的!是誰准你嫁人的?」
金璨璨低首咬著唇,沒回答、也沒抬頭!
她的反應令司空勛更加忿怒!「可惡!為什麼不回話?抬起頭看我啊!」
伸手要抬起她的臉,被冷落的孫士成生氣得擋到自己未來小妾面前大聲叫:
「小子!你想對本大人的愛妾做什麼?」
「你的愛妾?金友權竟然將你送給狗官做小妾?真是混帳!你現在就跟我回去,除了我,你誰也不準嫁!」司空勛推開孫士成要帶走金璨璨。
金璨璨勇敢地抬起臉面對著司空勛,眼裡盛滿了哀愁,卻連連往後退,避開他的手。
司空勛想開口,接連被漠視還被動手腳的孫士成已經是怒上眉梢大喝:「大膽狂徒!你除了對本大人不敬,還騷擾本大人的小妾,真是太過分了!不將你抓起來治罪怎行?來人啊,將這歹徒拿下!」
四五名侍衛立刻圍上了司空勛,林威趕前來保護主人。
司空勛臉色陰霾如閻王,他一伸手就抓住了孫士成的衣襟,如同老鷹抓小雞般輕易地將他整個人舉離地面,狠殘撂話:「狗官!一個小小的朝廷御史我還沒放入眼裡!我不管金友權和你有什麼交易,璨璨只能做我的妻子,沒人可以和我搶她,你最好認清這點,否則小心你頭上的烏紗帽沒腦袋好戴!」
說完隨手一甩,孫士成便被摔到旁邊的草叢裡,四腳朝天跌個狗吃屎,痛得他哇哇大叫,邊唉叫邊罵:
「你……竟敢這樣……對待朝廷命官!你不想……活了,有種報出名……名號,你到底是誰?」
司空勛不耐對侍衛做個手勢。
「我家主人就是江海幫的少幫主司空勛!」林威淡淡回應,這個名諱果然很有用地堵住了孫士成後面的話,只剩下他驚愕張大的嘴巴!
「麻煩解決了,你跟我離開!」司空勛看著金璨璨說。
金璨璨竟然還是搖頭,再後退數步,他們目前的位置是在一座木橋前,她已經退到河岸邊了。
司空勛見狀忙提醒:「小心,璨璨!不可以再退了,你到底怎麼了?我知道你不會真想嫁給那個狗官,那為何又不同我走呢?若你擔心金家,那些事我都會解決的,你放心吧!」
金璨璨神情落寞,終於啞著聲開口:「我不會和你走的,要下地獄的人是我,和你沒關係!」
「天殺的!原來你說的地獄是指這個!你有困難可以告訴我啊,你以為我會眼睜睜地看你嫁人嗎?為什麼不說出來呢?」司空勛心疼怒叫。
金璨璨漾出凄然笑容。「你不會相信我的,我也不想麻煩你,如果起因是我,就該由我來結束,沒人可以幫我的!」
這話刺痛了司空勛的心,令他既自責還更加生氣,「我是有錯,但你就沒錯嗎?受屈辱地嫁人做小妾就是你的解決方法嗎?如此地作踐自己你開心嗎?這又算哪門子的幫自己呢?笨蛋!」怒得罵人。
金璨璨肯定地搖頭:「我不會讓他欺負我的!我就是不夠聰明,所以才會弄砸所有的事,當一切情形都變得讓我這笨蛋無法面對時,笨的人也只能有一個選擇,永遠地逃開!」
緊盯著司空勛的深情眸子湧上了淚水,眼一眨,淚珠兒紛紛從眼眶滾落,她發出了哀痛的哭聲!沒有遲疑,她再大步後退,在司空勛乍然明白的驚吼聲和衝上來的同時,她身子騰空劃出一道優雅弧線,直直墜入湍急的河裡。
勛……原諒她的自私,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只好讓河水帶走一切紛擾,願所有的事都能隨著她的離去而回歸平靜……
別了,她的愛!
☆☆☆
「我的寶貝,別睡,該醒來了,睜開眼讓我看看你……璨璨,醒醒,我好想念你,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隨著一聲聲輕憐蜜語,厚實的大掌也溫柔地撫上秀麗小臉,還意猶未盡地漸往下滑移,享受著她姣好的身子曲線,吻也點點落在她粉頰、小嘴上!
即使是病人,受到這樣的騷擾都會醒過來抗議,而她早醒了,只是不願回應他,怎想到他竟然會對個傷者色心大發,上下其手極盡欺負人,教她不想面對他都不行!
漆黑如扇般的睫毛輕顫了下緩緩睜開,水漾大眼睛正巧對上飛揚含笑的晶亮眸子,她還沒斥責,他就先大喜地抱緊她!
「醒了!我的好寶貝!你醒了,你讓我好擔心,幸好你沒事,太好了!」高興得親著她潔白額角、挺俏的小鼻頭。
金璨璨臉上卻沒有笑容,發現自己是和司空勛一起躺在床上,還共蓋一床被,讓她皺緊秀眉推拒他,努力要讓兩人之間劃分出一條界線,冷淡表示:「少幫主,孤男寡女不應該共處在一張床上,請少幫主自重儘快離開!」
「小傢伙,我才剛陪你玩過很不應該的自殺遊戲,被嚇壞的情緒還未恢復,而且心裡有氣也還沒宣洩出來,現在沒心情玩別的遊戲!」司空勛笑容隱去,打算要開始算帳了。
金璨璨有禮道歉:「對不起,又給你添麻煩了,救命之恩,我會謹記於心的!」他不走,那只有她離開了,掙扎著拉開被子欲下床。
司空勛忙將她給摟回懷中輕斥:「該死的,你在做什麼?雖然我引渡真氣給你,讓你不至於受寒生病,但你也不是鐵打的人,鬼門關走了圈回來后馬上就能生龍活虎地離開!還有你現在對我是什麼態度?你嫌我被你氣得不夠,要再多添幾筆嗎?」
金璨璨苦笑說:「只有我遠離,你才能得到真正的清靜。你肯救我,已經給了我一條新生命,我以後不會再尋短見了,你不必為我擔心的!」
司空勛擰著眉頭:「聽你的話語,你覺得為了我好,所以你要離開我,但你應該也不可能回金家吧,那你是想一個人在外流浪嗎?」
金璨璨點點頭。「我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女子,知道如何在外生活,過去的事我已不願再想起,我只想平靜過日子!」
「所以你又要逃避,將所有問題丟給別人?你不想要父母家人,我不反對,但我呢?受害者兼你的救命恩人,我有很大的權利向你討回公道吧?你又要如何賠償我呢?」司空勛擺出了要債嘴臉。
金璨璨失意低語:「我什麼都沒有,又能賠你什麼?就算我用我的人相賠,只怕你得不到好處,還會受我連累,我真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嫌惡自己的沒用。
司空勛猛地心一縮緊,很想將她抓回懷裡好好憐惜,不過卻想到另外一個方法可能會更有效──
「小傢伙,你對自己倒很有自知之明嘛,不過我就是中意你,就算你再不濟也無妨,我還是要你!你做我的人就可以抵銷所有的過錯,否則我收起債來可是牽連廣大,何只那個狗官會很慘,連金家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你這話什麼意思?」金璨璨有些緊張忙問。
「我大哥、大嫂正在京城遊玩,我已派人知會他們這裡發生的事,並請大哥到宮裡和當今皇上『好好、用力』地談談,叫那太閑的皇上不該碰的事就別多事,以免讓自己不好過,想以皇帝的膽小懦弱,肯定朝廷和金家合作這件事不但會吹了,那狗官還會因此丟掉他的烏紗帽!而南川航權是屬於江海幫的,這是絕對肯定的事,那你說我該怎麼處置你爹呢?或許讓你大伯來下手會比較適當吧?」司空勛嘴角微揚,半是說明、半是威脅。
「不要!求你別這樣對我爹,這太狠心了,不要!」金璨璨哀求,雖然爹無情逼她嫁人,但她也不要看到爹受傷害。
「你想我怎麼做,那就看你如何的表現嘍?」如此他就可以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獻殷勤了。
金璨璨看了看他,頭低下肩頭聳動,隱隱的啜泣聲傳出……
這就讓司空勛有些慌了,忙將寶貝納入懷中安撫!
「喂,你……你怎麼哭了?別哭別哭,其實我不過是說說罷了,我不會和金友義合作的,我還是會照顧金家,畢竟那是你的娘家啊,我怎可能那麼狠心呢?璨璨,我只是要你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寶貝,你不能無情說走便走,我絕不允許,既然得到了我的感情,你便要負責,我不准你始亂終棄!」嚴正申明。
「始亂終棄?」金璨璨睜大眼望著他。
「懷疑嗎?男人不能,女人當然也不能了,否則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追到你,我這輩子就是和你耗定了,你休想脫出我的掌握!」司空勛兇惡放話。
「好可怕,你凶神惡煞的樣子好可怕……」金璨璨畏懼地扁扁嘴,又想哭了。
司空勛沒好氣揭穿她:「你根本就不是膽小的人,你別又故意捉弄我了!」
「我……我沒有!」嗚咽聲,兩顆大眼淚又掉下來。
「噯,你……你怎說哭就哭了?」司空勛真被她的淚水弄到手足無措,乾脆豁出去明說了:「可惡!你明知我不捨得你哭,你就愛用這招整我,算我怕你了,女人想聽的不過是那三個字嘛,我說了你就乖乖聽話,不準再鬧我了,我……呃……我……」
金璨璨睜大眼望著他,等著後面的話。
混帳!何時他也要像個尋常男人向愛情低頭了?心底暗罵著自己。「我……我……」臉脹紅,話在喉嚨里打轉就是難以啟齒。
金璨璨失望地低下臉,又是泫然欲泣了。
司空勛心一急,話就被逼出來了:「你別又哭了!我……我愛你,就是我愛你,我愛你嘛,該死的!」
「你罵我?」金璨璨委屈抬起臉。
「不是!我是罵我自己,明知你在捉弄我,自己還要傻傻地掉入陷阱,真娶了你,我的日子肯定不好過;可是不娶你,根本就過不下去,唉!」唉聲嘆氣地搖著頭。
金璨璨憋不住,伏在厚實懷裡笑了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但我實在怕你只是為了責任才要我,那我寧可不要你的同情。我什麼都沒有了,不想連最後的自尊也沒了……」說到後面語氣又沉落。
司空勛憐惜地擁緊懷中人兒。「你是我珍愛的寶貝,我們成親后,我所擁有的就等於是你的,你只會是世上最富有的女子,不會是一無所有!」
這話讓金璨璨歡喜,但也有擔憂:「你真要娶我?」
司空勛肯定點頭!「當然,而且你也非嫁我不可,因為我搶婚的事已經流遍全江南了,你說誰還有那個膽子敢打你的主意呢?」
「可是還有我爹娘和哥哥啊,他們可能會刁難你的!」金璨璨提醒。
「這點你不用擔心,你爹該是很識時務的人,他再難纏也不如你那麼教我頭痛!」司空勛點點她的鼻頭。
「可是那個孫士成會甘心放棄嗎?他會不會對你不利啊?」金璨璨掛慮問。
司空勛大笑:「哈……就憑他?你想他敢嗎?傻瓜,這種無聊事你竟然也會掛心!」
「那還有……」
司空勛不耐地打斷:「天殺的!你哪來的如此多問題?不管有什麼事,都有我負責,我只要你一句話,願不願意嫁給我?」凝神看著金璨璨問。
「我……」尾音拖了下。
「你還敢考慮?」司空勛臉色更加難看。
金璨璨呵呵笑著伸出手臂攬住司空勛的頸項,大聲回應:「我願意!我願意!你是我這生里唯一想嫁的人,我一千、一萬個願意,我當然願意了!」
將臉偎在他頸窩,能再回到這個懷抱,她恍然若夢,心神一陣激蕩,眼兒又紅了。
司空勛聞言很開心,不過卻感到肩旁有濕意,一看之下不由得又眉頭打結!
「你怎又哭了?」
「我是喜極而泣嘛!」金璨璨不好意思地拭著淚。
「我現在才知道你這麼愛哭,你身上的缺點還真多,不過幸好有視人之明,用到了個好下屬。」司空勛笑說。
金璨璨疑惑地看著他:「誰啊?」
「常凱啊!是他來通知我,我才知道你被逼嫁人的事,也才能在緊要關頭追回你。這是我的疏忽,我太不關心你了,我以後絕不會讓這種事再發生,但常凱的確是個人才,所以我已將他挖到江海幫來了,我要重用他!」司空勛微笑說明。
「原來是常凱,那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他!還有雪琴也是,咦──你說我將他們湊成一對好不好?」金璨璨突發奇想。
司空勛放聲大笑:「你這喜歡亂配對的毛病和我大嫂一模一樣,我可以保證,你和大嫂一定會成為最好的朋友了!」
「好啊,我也很希望能有個姐妹相伴呢!」金璨璨開心叫。
「哈,你現在就變得這麼迫切想嫁給我啊?那我要考慮看看了!」換司空勛拿喬了。
金璨璨邪媚一笑:「你真想考慮嗎?」嬌聲輕喃,柔若無骨的小手學著司空勛剛才的手法,不安分地四處游移了起來。
「小傢伙你……你身子還沒全好,別……別胡來……」司空勛血氣湧上,好氣又無奈地閃躲。
「可是你剛才也這麼對我啊,我只是有樣學樣、如法泡製啊,呵……」絕美的燦笑嬌容,閃動著精靈神采,如此的美麗只為心愛的男人綻放!
「璨璨,這是為你著想啊,你……唔……」後面的話被櫻桃小嘴不客氣堵住。
她有絕對的信心,能讓這個百鍊鐵成為自己的繞指柔!
雖然有風險,不過最終她還是如願擄獲了個好丈夫!
勝利!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