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聶醫師……你們吹了嗎?」小護士小心翼翼地望著聶夏萌,期望能從她的表情中得知一點端倪。
「什麼?」聶夏萌抬頭望著小護士,腦子裡轉來轉去的全是臨床資料。
小護士古怪地瞅著聶夏萌暗忖,聶醫師真是很奇怪,樊先生到處去跟女人說「我愛你」是大伙兒明白的事,但是最近樊先生好像已經變心,轉移目標了耶!難道聶醫師一點都不緊張嗎?還能像平常那樣談笑風生,
「我是問……樊先生啊。」
聶夏萌聞言臉色立刻拉了下來,溫和的笑顏轉為冰冷的瞪視,瞧得小護士不寒而慄地噤聲,反射性地將資料擋在胸前,像是下一刻聶夏萌就會對她開火炮擊。她膽戰心驚地明白自己又多嘴了,只要是明眼人,沒有人不著得出來聶醫師的確在生樊先生的氣。
「幹麼跟我提那個人?」聶夏萌的口吻頗為不悅,一想到她的初吻被那種人奪走,她就怒不自抑,她應該找個時間吧他從眼中除去才對,偽造文書幫他轉院也好,她就是不想看到他那張邪惡又氣人的臉!
小護士慌忙地搖頭,「呃,沒有……」看來聶醫師是真的和樊先生吹了,倘若聶醫師知道樊先生馬上又去追別的女人,恐怕樊先生的下場會很慘,說不定連告訴聶醫師消息的她都會遭殃。
聶夏萌不信小護士會突然沒事提到樊散東,他鐵定又故意搗下什麼亂子了。「他又闖禍了嗎?」真不曉得她是沖了什麼煞,她愈是想離他遠點,周圍的人反而愈是好事地將他身邊所有發生的事情全部向她報告,好似她真的有義務去管樊散東的閑事似的。她?哈,乾脆教她去把他下了鍋煮湯還來得實際些。
小護士欲言又止地望著聶夏萌,不知該不該將她今天早上聽到的事情跟聶復萌說,可是不說情況就會愈糟糕,怎麼辦?邱主任都說他不會管這件閑事,要聶醫師代他去解決了……
「到底什麼事?」聶夏萌愈等眉頭就擰得愈緊,她這個人最沒有耐性了,要真等到小護士願意把事情說出來,只怕要等到鐵樹開花、人老珠黃。
小護士猶豫了半晌,眼光始緒不敢正視聶夏萌兇惡的眼睛,聶醫師這幾天好奇怪哦,只要提到樊先生的名字就會發火,她還當只是情侶間的吵架罷了,可是聶醫師的眼神又好像想殺掉樊先生的樣子。「是、是林小姐啦……」
聶夏萌悶悶地挑高眉,「林小姐怎麼啦?」又是那個善妒的大花痴!倒追不到樊散東就是倒追不到,嘴巴大得到處造謠,好像天下不亂,她大小姐不高興似的。
小護士深深吸了口氣,趁著還有勇氣的時候趕緊將解決問題的事丟給聶夏萌,反正她傳完話快溜就行了,以免遭池魚之殃。
「是這樣的,樊先生對最近剛住進外科的一位小姐又說了『我愛你』,而且整天都待在那個小姐的病房裡,結果這件事被林小姐知道了,今天早上就跑到那位小姐的房裡大罵人家是狐狸精,聽說還把人家罵哭了,後來主任看情況不對,就叫醫務人員盡量讓林小姐待在病房裡,何林小姐很生氣,說要告醫院妨礙她的自由
……"
聶夏萌臉部的肌肉抽了抽,咬牙問道:「然後呢?」又是樊散東!
「然後主任說這種事情他不想管,既然聶醫師是樊先生的……朋友,要你去解決這件事,勸告樊先生別再招蜂引蝶……啊,不是,是『謹慎自己的言行』,否則這種事情永遠也解決不完……」小護士眨了眨眼,暗自希望臉色愈發凝重的聶醫師可別拿自己當情緒垃圾桶,她又不是自願當上傳話桶的。
聶夏萌咬得牙根都快崩碎了,她用力闔上資料夾,憤怒地起身,「他媽的,我為什麼要管這種鳥事?」他到底還想玩她多久?才幾天上夫,他又可以讓醫院人仰馬翻,她又不是他的馴獸師!
「可是主任……」
「當然,我的教授只會把問題丟給我,要我自己去找方法解決,明著說叫做試鏈,暗著說叫做整我!」聶夏萌拉正自己的醫袍,剛銷假上班就遇上這和事,她不火大都不行。樊散東那傢伙肯定玩她玩得還不夠,還得找些其他的女人來消遣,然後站在局外冷眼旁觀一堆女人為地爭風吃醋,這種男人根本就是禽獸!
「我現在就去找人。」聶夏萌森冷地開口,胸中的怒火高漲得出乎她的意料,她煩躁地繞過桌邊,沒有多餘的心思去想自己那股翻騰的怒意源自何處,又為何會翻攪得如此劇烈,幾乎已經超過了應有的界限。
「聶醫師,你不是要去找樊先生嗎?」小護士看著聶夏萌往心臟內科病房的反方向走,不禁叫住了她。難道聶醫師已經氣得忘了樊先生是心臟內科的病人?
聶復萌冷冷地回頭,「誰說我要去找他?」她才不會去找他呢,以免自己一時控制不了自己活活掐死他,「我要去安撫今天的受害者。」大家都只想到樊散東和那個大花痴,把真正無辜的受害者忘得一乾二淨,說不定她心理上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在同時,自己也要勸告那個女人離他遠一點,免得又成了被玩弄的對象。
「你是說水小姐嗎?」小護士疑惑地問道,奇怪,聶醫師該去找的人不找,偏偏先想到去我一個和解決信件事情無關的女人。
「水?」聶夏萌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小護士。從小到大,她認識過姓「水」的女人只有一個,難道……
「對啊,那位小姐姓水,很特別的姓是吧?所以我一看過就很容易記起來了。」小護士笑了笑,想起那雙妖異中帶著邪魅的水眸,「當然水小姐本身也很特別,讓人很難忘掉她身上的那抹氣質。」也難怪樊先生會對聶醫師失去了興趣,有水小姐那樣的美女在醫院裡,就算偶像明星站在她身邊也會失去了光彩。
「戀夜學姐……」聶夏萌又咬了咬牙,轉身加快自己的速度趕往外科病房。樊散東那傢伙,她才不會讓戀夜學姐遭受這種人的玩弄呢!她雙腿下的步伐交替的速度愈來愈快,最後幾乎跑了起來。
胸中的那抹為戀夜學姐焦急的情緒不斷翻覆著,意外地牽動了一絲與過往回憶似曾相識的感覺,那種情緒總伴隨著戀夜學姐而發生,而很不巧的,她第一次產生這種情緒就源於戀夜學姐,然聶夏萌卻對這種許久未曾感受的情緒毫不知情。
那是……酸的,為什麼?她在吃樊散東的醋嗎?因為他接近了如女神般純潔的戀夜學姐?可是她雖然尊敬學姐,但不至於……
聶夏萌僵著一張臉低聲詛咒,「看來那個瘋子不僅讓醫院裡所有的女人瘋了,連我也被逼得快要不正常了。」
***
「戀夜學姐!」氣喘呼呼地趕到病房,聶夏萌粗魯地打開房門叫道。
這是間四人同住的大病房,不同於樊散東那個有錢的痞子獨自居住的單人房,聶夏萌的眼光飛快地掃過四個朝她行注目禮的病人,最終在靠窗邊的床位找到了一雙盈盈含笑的妖異水眸,她快速地走過去,「戀夜學姐,好久不見。」
水戀夜微微地笑了笑,很高興見到陽光學妹還是這麼有朝氣,「我沒猜錯,你果然在這間醫院實習。」
「你怎麼會住院?哪裡受傷了?」聶夏萌關心地梭巡著水戀夜的身體,她還是像七午前那般美得令人咋舌,雖然凌家所有的美女都各有特色,但戀夜學姐的那種美和她們不同,她給人的感覺就像她整個人揉進了陰柔沉靜的夜色,寧謐卻散發出獨特而炫人的特質。
水戀夜親切地笑了笑,指著自己打上石膏的左手,「只是受了一點傷,不礙事的,醫師說過,等報告下來確定沒問題就可以出院。」她瞅著聶夏萌儼如七年前那樣活潑地在她床前坐了下來,她又彎起姣好的唇,「看來你適應得不錯,而且社長的家人也把你照顧得很好,我還以為你會受不了這麼沉悶的日子呢!」
「當然,凌伯伯他們都對我很好。」她看到戀夜學姐就覺得心情愉快,不知怎麼的,戀夜學姐就好像她的親姐姐一般,在大學時期就照顧著她。聶夏萌挪了挪身子,像極了見到主人的小貓咪,「戀夜學姐,見到你真的讓我好高興哦!」
「我也是。」水戀夜的微笑依舊帶著溺死人的溫柔婉的,她緩綬地坐起,「夏萌,我想出去走走,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聶夏萌猶豫地望了望水戀夜的左手,雖然她知道這點傷的確算不了什麼,可是戀夜學姐畢竟還是傷患,「你的主治醫師准你下床走動嗎?」
「天哪!虧你自己是個醫師。」水戀夜為之失笑,她拍了拍聶夏萌的肩膀,「我又不是整個人被砂石車碾過去,只是傷了一條手而已,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輕盈地下床,回頭望著聶夏萌,「真的不陪我走走?」
「有什麼問題?」聶夏萌彎起嘴角,隨著水戀夜步出病房。其實陪戀夜學姐走走也好,關於樊散東的問題,她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戀夜學姐提起吧?她才不會讓樊散東碰戀夜學姐一根寒毛。
她亦步亦趨地緊跟在水戀夜身邊,明顯地感到四周人對戀夜學姐驚艷的眼神,但戀夜學姐似乎毫不在意似的,就如她偶爾陪凌家人上街相同。她不禁一方向羨慕那種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一方面又深切地明白自己的平凡。
在戀夜學姐如謎般的水眸中,所在意的又是什麼呢?聶夏萌瞄了水戀夜一眼,想起小護士跟她說過今天早上在戀夜學姐身上發生的事件,「戀夜學姐,你今天早上……哭了嗎?」
「嗯。」水戀夜表情未變地緩緩點個頭,也不過是掉個幾滴眼淚,看來什麼事情都傳到夏萌的耳中了。
聶夏萌抿了抿嘴,「我會幫你討回公道。」那兩個可惡的傢伙!
「為什麼要?」水戀夜停下腳步望著聶夏萌想幫她出氣的模樣,「哭過就算了,就算是那位小姐的確有錯,但是我也不能因她一時情緒失控就去報復她,這樣給人的感覺不是太沒度量了嗎?」
「可是……」可是她想計較啊!雖然戀夜學姐顯然不把這件事故在心上,但她愈想就愈嘔,戀夜學姐可以不計較,換成其他人呢?到最後她還不是一樣要去收拾樊散東的爛攤子?聶夏萌努了努嘴,「如果不是那個痞子,學姐你也不會莫名其妙被一個充滿妒意的陌生人亂罵,我看不順眼嘛。」
水戀夜眼中盈盈地略過一絲詫異,隨即又恢復她如謎般的寧謐,「夏萌,我的直覺告訴我,你似乎不是為了那位小姐在生氣,你看不順眼的應該是樊先生吧,他怎麼會惹你生氣呢?」
聶夏萌一時語塞,她倔傲地揚起頭,「那個痞子一天到晚把『我愛你』掛在嘴皮上,說不定連掃廁所的歐巴桑都聽過,把醫院攪得天翻地覆不說,他的主治醫師又把他的爛攤子丟給我,我怎麼可能不生氣?」
「樊先生是這樣的人嗎?」水戀夜的眼中略微閃過遲疑。
「對啊,所以學姐你也別被他表面的笑臉給騙了,他到處去跟女人示愛,可是從來沒有認真的意思,他的心裡都把女人當成玩具玩,典型的花花公子,就像今天早上罵你的那個林小姐,她也是把樊散東的話信以為真,成天就覺得士醫院的女人都是她的敵人。」
水戀夜低低地輕笑出聲,「看來你對樊先生很不滿呢。」沒見過夏萌在社長死後還會這麼費勁地去討厭一個男人,「但是我覺得樊先生很可愛啊。」
聶夏萌聽到水戀夜對樊散東的讚美,腳邊差點滑了一跤。完了,戀夜學姐該不會已經被樊散東洗腦了吧?「戀夜學姐,你千萬不要被騙,他那個人、他那個人……」想了半天竟想不出怎麼去形容樊散東,但由於在樓梯間時見過他那如惡魔般的眼神,她深刻地明了他的表裡不一,「反正,他那個人……很邪惡啦!」
「是嗎?」水戀夜極為柔和地笑了笑,「夏萌,原來你也戀愛了。」
「我怎麼可能?!」聶夏萌震驚地瞪著水戀夜,後者臉上牽動的笑容突然給她十分曖昧的感覺,像是將她當成過去那些急於到樊散東面前破壞她形象的女人之一。
她慌忙地搖了搖手,「戀夜學姐,你可別想歪,我怎麼可能去看上那種痞子?他真的很過分,前一陣子才故意耍著我玩,所以我才不要你也被他給騙了,他所說的十句話有九句半全是假話,以戲弄女人為樂,然後丟給你一大堆麻煩,就像今天,你不就無辜的被人罵哭了嗎?」
水戀夜仔細地盯著聶夏萌,「這事不能拿來並提,樊先生是個有魅力的男人,他身邊難免會有像那位小姐的女性出現,並不能算是樊先生的錯。」
「我的天!」聶夏萌焦躁地抓抓頭,「戀夜學姐,事情哪是你說的那樣?並非是我心存妒意或是要你別接近那個男人,樊散東那傢伙是個大麻煩,就算沒怎麼樣也會沾得一身腥。」真是含冤莫白,就算他搶了她的初吻,也不代表她會那麼白痴地去喜歡上那種令人惟恐避之不及的男人吧!
水戀夜瞅著聶夏萌憤怒的表情但笑不語,緩緩地在中庭走動著,過了好一段時間,她才低低地開口,「夏萌,談戀愛並不是一種錯。」
「當然沒有錯,難道談戀愛的人還要被抓去關?」聶夏萌不明就裡地望著水戀夜的背影,思忖她為什麼會突然轉變話題,「為什麼要這樣問?」
「有時候人都會騙自己,因為覺得自己不能嘗試,就將自己也感覺訝異的心動解釋成其他的理由。」水戀夜並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只是莞爾一笑,逕自緩緩地說下去,「但是心動就是心動了,再怎麼欺騙自己也騙不了多久。」
「我不可能……」突然明白水戀夜話里的意思暗指自己,聶夏萌懊惱地低吟一聲,「戀夜學姐……」她恨那傢伙都來不及,哪來的心動可以談戀愛?感情應該是像拖把頭當年和她那樣,雖然充滿青澀,但又感覺得到那份微甜。
「你已經哀悼了社長七年,還不夠嗎?」水戀夜抬起一雙盈盈的水眸瞅著她,「夏萌,身為旁觀者,我明白你對社長的感情有多深,甚至在他死後你仍然持續地愛著他,為他而改變了你的志向,但是已經七年了,你苦不能放下這段早該結束的感情,試著真正去接受社長的死亡、試著接受你也能擁有另一個人生,這樣只會害苦你自己,讓自己永遠不能幸福。」
水戀夜的話猶如烏雲般遮去了聶夏萌眸中的陽光,陰鬱得儼如低霾的天空,她心臟狠狠地抽痛了一下,而後閉了閉眼,「如果要忘掉拖把頭才能得到幸福,我情願一輩於不幸。」她怎麼能忘掉?當天人永隔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自己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了,她的愛情全給了拖把頭,不論他是否仍在人間。
水戀夜憐憫地望著她痛苦的神情,「夏萌,別這麼想,你情願不幸,別人就願意看著你痛苦嗎?一個人能過得幸不幸福,全是由自己的心思去決定,將自己放在不幸的地方,固執地守著過去的點點滴滴,相對的也增加了別人的煩惱,又有誰願意看著你因為社長而不幸?」
「這些我都知道,拖把頭家裡的每個人都勸過我了,但我怎麼能……」但她怎麼能抹掉心中的那份歉疚?當初是她要拖把頭去開刀,結果拖把頭卻死在手術台上,連挽救的機會都沒有,如果那時她能堅決一點,將自己的心給拖把頭吃,那麼這時候站在這裡和戀夜學姐說話的人就不是她了,而是一個有著一頭栗色長發的笑臉男孩。
她代替了他活下來,他情願拒絕靈藥而讓毫無血親的她存活,她怎麼能忘?他要她忘了自己身為妖怪的身分,但每每面對著他的家人,她都有說不出的罪惡感,就算他們全家都將她視如已出。在這種情況下,她又怎麼敢多要求幸福?聶夏萌緩緩地蹲下身低俯著頭,不讓人瞧見她眼裡的淚意,「但我怎麼能忘?如果沒有了我愛著他,拖把頭不會再有其他的女人愛上了,他只能孤獨地躺在墓地里……」
水戀夜輕輕地走近,也跟著蹲下身來攬過她的肩,有如一個最為溫柔的慈母,「社長因為你的愛而幸福,但是你呢?夏萌,有沒有為你自己想過?繼續愛著他只讓你不幸,社長絕對不會願意看到你為他這個樣子的。兩個人中他選擇了讓你活下來,並不是要你用一生的時間去哀悼他,就算不願接受幸福,你認為他看到你的不幸,他又會心安嗎?」
聶夏萌用手背抹掉不爭氣的淚水,朝水戀夜的肩膀靠去。
水戀夜無語地支持著她,而後淺緩地嘆了口氣,情哪,真是害人,如果每個人都能愛得像夏萌一般天真直率,愛情這種東西嘗起來或許是甜的……
***
「戀夜,我愛你。」樊散東緩緩地撫過水戀夜的頰,宛如最親密的愛人。
水戀夜柔柔地笑了笑,遞過手邊一杯鮮紅透明的液體給他,「試試看。」
「這是什麼?」樊散東蹙起濃眉望著那杯東西,液體有如血液般鮮紅,卻又透明得像是有色的水晶,在玻璃杯里折射出炫人的光彩,他嗅了嗅杯子里的味道,居然散發著玫瑰的清香,初入喉時酸酸甜甜的,過了不久又感覺到其中的甘味。
「『魅戀』,好喝嗎?」她淺淺地笑了笑,「火熱的紅、玫瑰的香、玫瑰果實的酸,以及蜂蜜的甜,再加上一點醉人的酒精,這杯茶就像將所有愛情放入茶中,迷惑著每個談戀愛的人。」
樊敖東喝乾那杯茶,咧開嘴笑笑地坐到她身邊,「不愧是咖啡廳的老闆娘,連住了院都還忙著開發新產品,比我敬業多了。」
水戀夜若有所思地瞄了他一眼,「你的職業是『情聖』?」
「差不多,把一堆連古人都不要的破銅爛鐵聚在一起好好愛惜,勾起所有人的懷古幽情,然後再賣給有緣人……呃,應該是有『錢』人,說來是個老掉牙的行業。」樊散東勾過她纖細的肩,吸進鼻的是她清爽而誘人的發香,但不及那股在聶夏萌身上聞到的味道,像是少了什麼似的。
他訝然地發覺自己居然想念起聶夏萌身上隱含的香味,她那不同於其他女人的香味,也和她的笑容一般令他著迷了嗎?
水戀夜微笑地挪著身子,又幫他添了一杯茶,
「看來我們都是販賣感情的人,你賣古意給收藏家,而我賣愛情給過路人,其實賣的都是虛幻的東西,不僅只於一件古董或是一杯茶的價值。」她頓了頓,笑容有些許神秘,「我今天聽說了,你對夏萌說過『我愛你』。」
「夏萌?」樊散東對於水戀夜直呼聶夏萌的名字挑高了眉。
「她是我的學妹。」
「你吃醋了嗎?」他疑惑的問,真是不巧,好不容易可以找個解悶的對象,偏偏卻是夏的學姐,這下子夏會更恨他了。
「我為什麼要?」她笑得極為柔美,望著樊散東就口喝茶,「只不過我在茶里下了毒。」
樊散東的手邊停頓了一下,又繼續將茶喝乾,然後將杯了還給她,「這杯茶就算加了毒也是很好喝。」
「下了毒的愛情也是很美。」水戀夜的眼眸里仍舊帶著妖魅的迷惑光彩,但仔細觀察卻可以發覺,在所有的柔和中毫無半絲笑意,她優雅地交握起纖纖玉指,「你果然如傳說般那樣會說話,小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