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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歆樺的家,不遠,差不多是搭公車四到五站的距離。但是以走路而言,就絕對沒有這麽輕鬆了。

更何況,當時還是颱風天……

揣想著那樣的情況,桑予晨也不由得心揪了。

他們來到葉歆樺以前居住的公寓,一如以往和管理員打招呼,拿取了備份鑰匙以後,戰戰兢兢地打開了大門。

所有舉動都是十分小心的。即使清楚這個時間的母親總是昏睡不醒的,然葉歆樺依舊是躡手躡腳地,不製造打擾到屋內人安寧的聲響。

托在「Rain」工作的福,葉歆樺才有處理這些事務的能力。

桑予晨尾隨在他身後,望著葉歆樺小心翼翼的姿態,除了心疼和嘆息外,心底隱隱約約有了一種複雜的感覺。

他無法確切說明這是什麽感受。

「好了。」

花了一些時間收拾好殘餘的垃圾,葉歆樺深呼吸一口,試圖穩定自己的情緒。「她現在應該在房間睡覺吧?我……我去叫她。」

「可以嗎?」桑予晨似乎不是很放心。

葉歆樺勉力一笑。「我想……沒問題的。」

「嗯。」桑予晨於是同意了,他瞅望葉歆樺單薄的身影,心情有一點點的鬱抑。

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可以介入的,尤其自己和葉歆樺的關係並不單純,他甚至不曉得自己應該以什麽樣的身分面對葉歆樺的母親。

也許葉歆樺也是了解這一點,才沒有要求桑予晨作陪的。

同時,他也希望自己一個人試試看。

而突然,不遠處的房間傳來了葉歆樺驚慌的叫喚:「予晨!」

歆樺?

「怎麽了?」一聽到葉歆樺的聲音,他立即循聲而至,但見葉歆樺神色恐慌地抱著一個女人頹軟的身體。而看見了桑予晨,他的肩膀更不由控制地激烈震顫起來。

「予、予晨!她……她好冰!」

好冰?桑予晨立刻上前查看。他探了探女人的呼吸,在發覺沒有動靜後,當機立斷地把她平放在地,施以心肺復甦術。一旁的葉歆樺幫不上忙地望著他一連串的動作,臉色幾乎和女人的一樣懨白。

他、他也不知道怎麽了?一進門就發現她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地。自己納悶而伸手碰觸後,他甚至要懷疑她沒有體溫了!

該不會……

「她、她……她……」

「她只是短暫的昏迷而已。」確定了女人的心跳恢復後,桑予晨鬆了一口氣,向葉歆樺交代:「家裡有電話嗎?去通知救護車!」

「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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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

「酒精中毒?!」

「確切而言,是酒精中毒引起的併發症。」醫生細心解釋,拿出了X光片給他們看。「這是雷克氏肝硬化,此外。該病患還有胃炎、神經炎、震顫等等的癥狀。」

「那……可以治好嗎?」以葉歆樺「哥哥」的身分在旁聽的桑予晨代他詢問。

只因為此刻的葉歆樺,早已是驚愕得不能言語。

「如果是早期發現的話──」醫生語帶保留地說,眉目間掩不住遺憾。「我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提供患者均衡的飲食和維他命B1的補充而已。」至於其他的,就真的是聽天由命了。

「她……她會怎麽樣?」安靜了一段時間,葉歆樺驚恐地問。

「這個……基本上是因為該患者停止了喝酒,癥狀才漸漸顯露出來。而且她的身體狀況十分虛弱,隨時都有心臟衰竭而休克的可能。當然,如果控制得當,短期間應該不會有什麽太大的問題才是。」

「她停止喝酒?」愕楞了好一會兒,葉歆樺無法置信地:「差不多是什麽時候開始的?」

醫生翻了翻病歷,然後說:「一般癥狀要爆發大約有三個月到半年的時間,所以據推斷應該也是有五、六個月了。」

五、六個月?!葉歆樺浮現了驚愕的眼神。這個數字,剛好是自己離家的時間!

原來,從自己逃離「那裡」後,母親就不再喝酒了嗎?

而他竟然一點也沒有發覺?!

「那……請問我們什麽時候可以探望她?」桑予晨的手悄悄搭上了葉歆樺的肩膀,溫柔地安撫了他的震顫。

肩上傳來的溫度溫暖了葉歆樺,他漸漸地放鬆了自己緊繃的神經。

「患者清醒後,假如沒什麽大礙就可以探望她了。不過她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所以要記得注意一下時間。」醫生叮嚀道。

「好的,謝謝醫生。」

撐持住渾身虛軟的葉歆樺,桑予晨向醫生頷首示意後,才退出了診療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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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辦?!」站在醫院的走廊上,葉歆樺不知所措地倚靠著桑予晨,腳跟止不住地微微虛軟。

若沒有桑予晨的扶持,他現在肯定站不住的。

「歆樺!」

「我不知道?予晨。我不知道她在我離開之後戒酒了。我回去了不止一次,卻完全沒有察覺!」

「這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歆樺,不是你的緣故。」桑予晨安慰道,以笨拙的言語盡量給予支持。

「予晨!」緊緊抓住了桑予晨的手,葉歆樺的神情迷亂而失序。「我可以相信……她是在乎我的嗎?我可以相信嗎?」

「可以的。」桑予晨肯定地微笑,抬手搭上了葉歆樺的臉龐。「她一定很在乎你,天底下沒有一個母親會不在乎自己的孩子的。」他深信如此。

「予──」

「醒了!二○五病房的病人醒了!」

葉歆樺渾身一顫。

她……醒了?

本來安靜的廊道突然間熱鬧起來,幾個護士小姐來來去去,跟隨醫生走入了病房。他們楞楞地看著,不知道經過了多久才緩緩回復了注意力。

而不久醫生出來了。他向他們示意說:「患者的狀況已經穩定下來了,你們現在可以進去看看她。」

「呃……謝謝醫生。」

醫生頷首,接而和護士各自離開了這裡,廊道上又恢復了原來的寧靜。

「歆樺……」

「我……」

他們相視著彼此,葉歆樺的神色是全然的渾沌,桑予晨凝睇著這般的他,心口不覺漾起了一絲縷的疼惜。

他輕輕抱住了葉歆樺,試圖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更有力量一點。他鼓勵一笑。「去看看她吧。也許你恨她、也許你不恨她,無論答案是什麽,在真正見到她以後,你應該就會明白了。」

因為他也是這樣。一直到見了謝奕翾一面,他才明白了有些事情是真的過去了,而他也已經不恨也不愛,只餘下了一種淡淡的惆悵和無奈而已。

其實,真正束縛自己的人,往往也是自己啊……

「進去吧。」他又勸,鬆開了手。「放心,我會在這裡等你。」

「……嗯。」稍稍握了握桑予晨的手,葉歆樺壓制住自己激越的情緒,似乎是決定了什麽。

悄悄扭開了門把,葉歆樺小心地走入了病房。

他環視四周壁和地板都是白色的──一種,看不到臟污的白──深綠色的布幔因而顯得異常突兀。這裡除了儀器運轉的聲音以外,還有淺淺的呼吸聲,緩慢地起伏著。不是自己的,而是屬於另一個人的生命跡象──

他的母親。

葉歆樺吸了一口氣,上前掀開了深綠色的圍帳。和牆壁一樣,纖塵不染的病床上躺著一名懨白枯槁的婦人。她的雙頰凹陷見骨,頭髮像是稻草一般的雜亂,瘦骨嶙峋的手臂也依稀可以看到淡青色的脈絡……葉歆樺不覺有了她的生命就像是鐵架上的點滴一點一滴地在消失的預感。

這是他的母親嗎?既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到底有多久未仔細瞧睞她的模樣了?

想了想,他不由得顫顫出口:「媽?」

床上的人震了一震,接而艱困地睜開了眼睛──她目光游移了片刻,最後停留在他的臉上,似乎不是很明白地:「歆、樺?」

「嗯,是我。」

「你……」她眼目睜大,蕩漾著不敢置信的波光。「我……你……你為什麽會在這裡?這裡是醫院?!」葉母語無倫次,顫抖著唇瓣吐出了粗啞難聽的聲音。

「你生病了,我來看看你。」葉歆樺笑了笑,有些勉強的。

她瞠目注視著葉歆樺的五官,身體還是震顫的。面對這個闊別了至少半年的兒子,她甚至連擁抱他的方式也不記得了……

在下一秒,她哭了。

是很安靜而且悲傷的哭泣,她的眼眶整個紅了。

葉歆樺楞住了,似乎不曉得自己該如何應對。

「對不起!歆樺。對不起!」

對不起?葉歆樺無法理解,不覺泛起了惶惑的神情。

沒有注意到他的困惑,葉母舉起了瘦弱的手臂,掩蓋住自己的眼睛。

「對不起!歆樺,對不起!」她喃喃自語著,氣息十分地混亂。「你很痛很痛,對不對?媽媽一直打你、一直罵你……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

葉歆樺驚愕得無法言語,領悟了葉母的語意後,他只覺得喉嚨像是哽住了什麽,視界也逐漸地模糊了。

其實,自己所期盼知道的,也僅僅是這樣而已。他只是希望知道母親還是在乎自己的,這樣在他而言已經太足夠太足夠了,他已經別無所求。

而在同一時分,葉歆樺也恍悟了一件事情──事實上他依然是愛著母親的,否則他找不到其他的理由解釋自己受到的震撼。

雖然「痛」的感覺依舊存在,但是他明白已經不要緊了。

不要緊了。

只是兩個好久不見而且幾乎沒有交集的母子,一見面也不曉得要談什麽,甚至一句簡單的「你過得如何?」都覺得生澀難以啟口。

「呃,媽……最近……我在一間蛋糕店工作。」不喜歡眼下的僵持氣氛,於是葉歆樺索性開口了。他思索著合宜的字句,暗暗垂下了眼瞼。「蛋糕店的老闆待我很不錯,我在那裡有吃有住,他們也有支付我薪水……我很喜歡那個地方,也希望繼續在那裡工作。」

葉母靜靜地聽著,然後點了點頭,說:「嗯,這樣很好、這樣很好……」

瞅著自己母親的臉,葉歆樺又不說話了。他躊躇了一會兒,接下來的話在他而言的確有些困於啟齒……他閉上眼,想到了在外面陪伴自己的桑予晨,心口不由得滑入了一種溫暖的感覺,使他擁有了和母親、也和自己坦白的勇氣。

那個溫柔的人,是自己最大的驕傲。

他睜開了眼睛,而裡面已經沒有了絲毫的懷疑。

「我……認識了一個人。」他緩緩地說,在提到那個人的時候,他的表情是甜蜜的。「他告訴了我很多事情,也很關心我。他總是微笑著安撫我所有的不安……但是,他其實也是一個非常脆弱的人。」脆弱得──令他愛憐。

吞了一口口水,葉歆樺忽視她茫然的表情,繼續說:

「我……很喜歡他,也希望陪在他的身邊,更期待自己有足夠的力量可以保護他……」他停頓了一下,忽而盪開了唇瓣,十分燦爛地笑了。「即使,他和我都是一個男人。」

葉歆樺的跟眸蕩漾著堅定的光。

他喜歡那個人,喜歡他的溫柔也喜歡他的脆弱──這樣單純的情懷,和對方的性別又有什麽關係呢?他相信自己的心情並不會因此而改變的。

也,只是這樣子而已。

然而,葉歆樺注意到母親的表情。

是震驚的、是無法理解的,也是……蘊含著一絲絲迷惘的。

她不清楚是否因為自己生病而出現了幻聽,抑或是歆樺也神智不清了,所以才有了如此驚世駭俗的行為──

在葉母古老的觀念里,完全沒有一個男人喜歡上另外一個男人的可能性存在,是以她確實是無法理解,更遑論有了解的餘地,她僅僅是依隨著本能露出了自己覺得應該露出的表情而已。

直到黑眸映入了葉歆樺臉上,很淡很淡的落寞,她才恍悟自己又在不經意間弄傷了她再也不願意傷害的兒子。

她很慚愧地有了歉疚的感覺。

反而是葉歆樺自己心中釋然了。他抿了抿唇,猜想這個就是晨大哥一直掛懷的「世俗的眼光」吧?毫不遮掩的排斥、厭惡、拒絕?但是,又有什麽所謂呢?他在乎的根本就不是這些,他真正關心的從來也只有那個人而已。

那個不吝給自己溫暖的人。

除此之外,其他的一切在葉歆樺而言,一點也不重要。

是的,一點也不重要。

他反覆告訴自己,藉以掩蓋住他的失落情緒。

意識到葉歆樺的逞強,葉母的眼波不由得放柔了,是一個母親注視著自己孩子的溫煦眼神。

「歆樺……」

「……」

「媽……媽媽真的不明白……那個,你喜歡上男人的事情……」甚至在潛意識裡,她竟然是不能接受的。「可是……是那個人照顧你的吧?」

葉歆樺輕輕地頷首。

於是,葉母揚起了一道柔軟的弧度,恬然合上了眼睛。「那……媽媽也不反對了……」畢竟過去的她是如此地不負責任啊。

「媽?」

「也許,媽媽現在說的你不相信,但是媽媽也只是不希望你和我一樣……」她慢慢地說,眼眶濕潤地映入了葉歆樺愕然的倒影。「媽媽希望你可以幸福……」

這是,一個母親對於自己的孩子,最永恆最永恆的企盼。

葉歆樺眨了眨眼,然而他的視界還是模糊不清的。好不容易回復平靜的心情又翻騰了起來。他望著母親,不由自己地上前抱住了她瘦骨如柴的身體。

好瘦!曾幾何時,自己的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擁抱住這個自己一度懼怕的人了?

他甚至不敢使出太大的力氣,只因為懷中的母親好虛弱、好虛弱!

葉母似乎嚇到了,不久,她吃力地探出了手,迴環住自己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好好抱住的兒子,真的感覺到孩子長大了,再也不是過去那個躲在角落,默默地承受一切的葉歆樺,而是一個擁有足夠的能力選擇自己未來的大人了。

「下次,讓媽媽看看那個人吧?」忽而,她細聲地說了。

葉歆樺怔了一會兒,感覺著自己背上冰冷而劇顫的手,心裡忍不住又是難過。

「嗯。」他頷首,終是許下了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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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晨!」

好不容易在醫院的中庭找到了那個人的影子,葉歆樺迅速地追了上來,臉上洋溢著顯而易見的欣喜。

聽到了葉歆樺的叫喚,桑予晨停下了腳步,眼中閃爍著微微的訝異。

「我、我還以為你回去了。」葉歆樺氣喘吁吁地,他跑到了桑予晨面前,似乎有些不滿的樣子。

在他一個人面對空蕩蕩的走廊的時候,天知道這是如何的可怕感覺?若不是有護士細心注意到桑予晨朝這個方向來,他們真的要在這個白色的巨塔中錯失了!

他討厭這樣的感覺!

「對不起,我以為你們會聊久一點。」所以,他才會走到這裡散散心。

不過他也明白是自己食言了,是以他道歉得很真心。

「算了,沒關係。」反正人也找到了。葉歆樺綻開了笑容。

而且他擔心的其實是桑予晨的心情。陪伴自己回家的人是他,一路上支撐自己的人也是他,偏偏自己卻顧慮著好久不見的母親,把桑予晨一個人冷落了。幸好他還在這裡,沒有真的消失不見。

「要回去了嗎?」桑予晨問。

「嗯。」思考了一會兒,葉歆樺眯著眼睛要求:「散步好了?今天天氣很不錯呢。」

聞言覺得沒什麽不好的桑予晨欣然同意了。

於是兩個人在石子路上漫步著,孟冬的天氣有些許的凜寒,葉歆樺忍不住縮了縮身子,縮小面積以汲取冬天的陽光籠罩四周的微微暖意。

「對了,她如何了?」走了一段路,桑予晨關心地問了。

「嗯,她瘦了很多,而且身體狀況似乎不太好的樣子。」

「不,我的意思是……」搖搖頭,桑予晨定然凝視著他,問:「你和你的母親怎樣了?」

理解了桑予晨的疑問,葉歆樺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然後把剛剛在病房中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說真的,我還是不知道究竟什麽是正常什麽又是不正常。」葉歆樺皺了皺眉,接而細心地觀察到在有人經過的時候,桑予晨悄悄退開的距離。

他有些不高興,於是明目張胆地握住了桑予晨的手,目光炙然而逼人地──

「予晨,你到底在怕什麽?」

怕什麽?

桑予晨愕然,四周的路人也注意到他們,他下意識要擺脫,葉歆樺卻不如他所願。

是啊,他在怕什麽?停止了掙動,桑予晨自己也納悶了。

「我……」

「你擔心別人的眼光?」葉歆樺一針見血地問了。

好半晌,桑予晨點了點頭。

沈默了一會兒,他苦澀地開口:「我不希望你受到流言的中傷。」因為他知道不被社會所接納的感覺是什麽,是以他不要葉歆樺也和自己一樣。

而他,是已經習慣了。

望著桑予晨染上了些許哀愁的眼,雖然是在預料之內的答案,然而葉歆樺依然有了一種心揪的疼痛感。他睇視著路上的人們,須臾笑了笑,然後說:「我根本不在乎那些。」

「咦?」

行人的目光又移開了,其實被注意到了也無所謂。葉歆樺不再往前走,信誓旦旦地──

「我不會因為其他人的指指點點而放手。」他一個轉身,讓自己正面注視著桑予晨,眼眸里有著毫不懷疑的光芒。「予晨,你真的擔心太多了。」

「可……」他才開口,耐不住的葉歆樺已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了桑予晨的唇。

雖然只是一個輕描淡寫的碰觸,然而給予周圍的人的震撼,卻是無庸置疑的。

桑予晨是真的傻住了。他完全沒有預料到葉歆樺居然……

「我沒有其他在乎的人了。」在唇與唇的間隙,葉歆樺吶吶地說。

他在意的,也只有眼前的這個人而已。

睇視他壓抑住羞澀的面龐,桑予晨來不及顧慮其他人的注目禮,反而扯開了一彎甜蜜的弧度。

在自己面前的歆樺是那樣地一無所懼,他了解自己的膽怯、也理解自己的懦弱,而即使如此,他依然願意主動以語言和行動打碎他所有的掙扎和顧慮!

相較於這樣的葉歆樺,自己的確是顯得過份縛手縛腳了。

思及此,桑予晨露出了釋然的笑。環住了佇立在陽光下似乎異常耀眼的葉歆樺,在冬日少有的暖陽照耀下,他們不仰賴任何樹蔭遮蔽,而坦率地擁抱著彼此。

是啊,有什麽好懼怕的呢?

在太陽底下牽手、擁抱、親吻的滋味是如此地真實,桑予晨一直到現在才領悟了這樣美好的感受,而環抱著懷中人的手,更是越發珍惜地收緊了。

「歆樺,謝謝你。」漠視所有人駭然的目光,他傾身在葉歆樺的耳畔悄悄傾訴。

葉歆樺甩了甩頭,找不到字句說明此刻的心境。日光潑灑在桑予晨綿密的黑髮上,反射出一道又一道璀璨奪目的光芒。他的眼睛因而有些刺疼,分不清楚是因為陽光抑或是其他不知名的緣故……

在這一刻,他們的心跳逐漸地化為同步,兩人心照不宣地產生了相似的念頭……

還好,他們遇見了彼此。

還好,他們還有現在這樣彼此擁抱的機會。

他們為此衷心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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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情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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