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罵歸罵，喬菲菲還是乖乖地跟著老狐狸走，可是她的美目卻一直盯著唐軒——的西裝口袋，恨不得把它搶過來據為己有。「你的眼睛是不是裝有X光，可以透視物件？」他居然不及一件外套來得有吸引力，看來他要好好檢討一下羅！喬菲菲意興闌珊地享用晚餐，視線仍舊不時飄往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完全不看正主兒一眼。「我真希望我會變戲法。」「你不會想強搶吧？」唐軒開玩笑。「你沒有聽過「人急懸樑、狗急跳牆」嗎？無計可施的時候，我不排除使用暴力。」喬菲菲開始認真考慮他的建議。「你是盜賊，不是劫匪。」唐軒提醒她。喬菲菲趁機嚇唬他。「為求目的，我會不擇手段。」「古有明訓：盜者，智取也，瞞天地、欺眾生；偷者，高明也，神不知、鬼不覺。」唐軒一派書生模樣，振振有辭的說教。「我只是一名鼠竊狗偷，不及你家學淵源。」喬菲菲譏諷他。「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行有行約。」唐軒說出一串原則。「你真是羅唆。」受不了！簡直耳朵受罪。「食不言、寢不語。」唐軒莞爾一笑，看著喬菲菲原封不動的碟子問。「不合口味嗎？為什麼吃這麼少？」「沒心情，沒胃口。」是你讓我倒盡胃口！「雖然我長得並非秀色可餐，但至少不是面目可憎吧！」唐軒還有自知之明。他會讀心術嗎？！「各花入各眼，美醜向來沒有一定的準則。」「現在你的眼中，想必我是個醜八怪。」瞧她沒半點食慾，唐軒便知道自己有多不順眼。「你在我眼中是何等模樣並不重要。」喬菲菲既不想承認唐軒俊帥，又不能昧著良心說他丑。「況且一個人的外表並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內在。」「所以就請你將就一點，趕快把東西吃掉。」唐軒朝她擠眉弄眼。「而且你剛才勞動過，應該很餓吧！」虧他好意思說出口，還不是拜他所賜，她才會累得半死。喬菲菲雙眼冒火，憤然吃了一大口。「其實算不上勞動，正好讓我活動筋骨、鍛鏈體力，免得身手變遲鈍了。」「既然你有這種想法我就放心了，為了可以好好鍛鏈你，我會全力以赴，絕不會放水故意讓你。」唐軒一副慷慨豪情的樣子。少看扁人了，我絕對會讓你輸得心服口服！喬菲菲在心中起誓，水眸進發高昂的戰意。「你當然要全力以赴，這是場公平的較量，我會贏得光明磊落。」她很有自信嘛！唐軒興味盎然地接受她的挑戰。「很好，我期待你的表現，希望你能打破我從未輸過的紀錄。」哼！真囂張！「我一定會讓你嘗到落敗的滋味。」「你一向這麼好勝嗎？」唐軒發覺她臉上動人的自信神采，與身上散發的傲氣很吸引他。「沒有人會喜歡輸，落敗的滋味絕不好受。」喬菲菲坦然承認。「你不也很好勝？」「但我做事向來量力而為。」這是真話。「有沒有人說過你很自負？」喬菲菲嗤之以鼻。多的是！唐軒笑著更正。「是自信。」「沒有人能永遠站在高峰，你總會有跌下來的一日。」喬菲菲訕訕然嘲諷。「如果跌下來的時候有你這位美人陪伴，我不介意。」唐軒戲譫。「放心，屆時我一定會在你的身邊——」喬菲菲瞟了他一眼，笑得很嫵媚。「多踹你兩腳。」「哈！哈！果然最毒婦人心。」唐軒開懷大笑。「這算是小意思，我還有更厲害的招數未讓你見識呢！」喬菲菲用力地瞪他。「不管你會使什麼毒招，最重要的是，要有氣力使出來，你快吃吧！」見她又沒動過碟中的食物，唐軒再次提醒她。「你這個人真奇怪，我吃不吃關你什麼事？」喬菲菲根本不想吃。「我會心痛。」唐軒滿臉認真，眼神溫柔得似要融化她。想不到他會突然一本正經的說話，害喬菲菲的心漏跳了一拍。「你心臟有問題就去看醫生。」「看過了，醫生說我無藥可救——」愛上你，這三個字唐軒當然放在心裡沒有說出來。「怪人生怪病！」佯裝聽不懂他的暗示，喬菲菲紅著臉揶揄一句，繼續低頭專註地吃她的東西。唐軒抿著薄唇欣賞她的吃相，他知道他們要面對與克服的問題非常難解，又豈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弭。喬菲菲突然靈機一動，故意不小心碰倒水杯，滿滿的水隨即流泄在唐軒身上，雖然唐軒已經在第一時間躲開，不過還是免不了濺濕衣物。「抱歉，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喬菲菲連忙拿著餐巾替唐軒抹乾水滴，其中一隻手悄悄探向他的外套，可是被唐軒一個轉身擋開了。「不要緊，我自己來。」唐軒接過喬菲菲手上的餐巾。「你這邊也濕了。」喬菲菲又企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不過再次被唐軒給攔住。兩人暗中巧妙地過了數招，最後喬菲菲還是無功而返。「我還是去一趟洗手間。」唐軒眼眸帶笑。本來滿心歡喜的喬菲菲，看到唐軒不忘拿著外套離去，眼神隨即黯淡下來。他果然是只老狐狸，而且還是又老又辣的姜！既然在辦公室沒有收穫，喬菲菲將目標栘往唐軒的住所。她當然不會笨到以為唐軒的住所會沒有安置任何防盜的措施——堂堂盜帥兼名設計師的巢穴，想必防備森嚴。獨幢複式的花園別墅，地下室分別為客廳、飯廳與起居室，一樓是主卧房、客房與書房。全屋裝置隱蔽式的閉路電視，及電子感應門鎖、防盜警鈴、紅外線監視器……保全做得滴水不露，簡直可以媲美國防部，恐怕連一隻蚊蟲飛過都會被偵測到。不過可以肯定的是，與防盜系統連結的絕不是警局，所以即使被發現了，也絕對不用坐牢，頂多只有一個親自設下陷阱的男人來逮捕她。喬菲菲估計唐軒從公司飛車而來的時間，大約需要三十分鐘，所以她提醒自己務必在半小時內完成搜尋，然後全身而退。在白天光顧的小偷比較罕見而且難以辨識，因為不用戴面罩、穿夜行裝，只要堂堂正正的登堂入室即可。喬菲菲輕易破解大門的密碼，她對著閉路電視扮了一個鬼臉，然後疾射出數個石子打破所有的監視鏡頭。她神情愜意地有如返回自己的家中，反正從她破門進屋那一刻起，唐軒便會立即收到警訊，她又何需藏頭露尾？喬菲菲早巳熟悉屋內的格局，所以筆直地朝目標進攻，她從容解開一道又一道的門鎖，看看時間，她還剩下二十分鐘……「喬菲菲在哪裡？」在公司老半天都見不著喬菲菲的身影，唐軒隨手找個人來問。「她今天請了病假。」被逮個正著的男同事一臉的誠惶誠恐。生病？唐軒狐疑地挑挑眉。「她有沒有說是什麼病？」「好像是感冒。」老闆不會是想找代罪羔羊吧？！「謝謝。」唐軒冷靜回了一聲。總算逃過大劫，哈利路亞！男同事鬆一口氣之後飛快離去。唐軒的心思全放在喬菲菲身上，錯過了男同事腳底抹油的滑稽模樣。喬菲菲裝病的目的是什麼，唐軒很快就想到了。果不其然，他的手機響個不停，警告他家中有入侵者。唐軒快速按下數個鍵，手機的螢幕上出現喬菲菲好不得意的鬼臉，他半秒也沒有遲疑地火速趕回家。那廂正在與唐軒的個人電腦拚個你死我活的喬菲菲看看計時器，沒時間了！只剩下五分鐘，想不到唐軒設的密碼如此厲害，最後還是啟動不了他的電腦，看來她要撤退了——「這個方法行不通哦！你最好還是放棄。」一個忠告從喬菲菲身後傳來，她倒抽一口冷氣，霍地回首——急速的皮鞋聲響起，高大敏捷的身影直奔書房，完全無視精心設計的防盜系統被人摧毀……唐軒雙手插腰，瞪著空蕩蕩的書房—人去樓空，他還是來遲了一步！好個喬菲菲，倒有點本事，居然可以闖得進他的家。不過她是破壞王還是暴力狂徒？好像與防盜系統過不去，破壞得徹徹底底毫不留情，她一定是職業病發作，拿他的防盜系統來發泄！充滿希臘風情的咖啡茶座，兩位截然不同典型的美女優哉游哉地坐落一隅。所謂「人不可以貌相」，有誰會想到某位大美人才剛竊盜完畢，逃至這裡！「這裡的牙買加藍山咖啡滿不錯，阿軒很喜歡。」沈紫啜了一口咖啡。這是唐軒常來的咖啡館，因為他剛好住在附近。喬菲菲沉默地打量沈紫，剛剛沈紫突然出現真的把她嚇一大跳，喬菲菲想不到自己會在唐軒家裡遇上她，而且還是當場被逮個正著，真不知如何向她解釋才好。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沈紫會出現在唐軒的家裡？如果關係不是非比尋常，又怎能在唐軒家中出入自如？哼！唐軒還否認他與沈紫的關係，此時喬菲菲的心中頗不是滋味兒。「首先，我要向你道歉，希望你不介意我與你開的玩笑。」知道喬菲菲對她存有疙瘩，沈紫主動解釋。「上次其實是我故意陷害阿軒，想要破壞你們。」原來唐軒所言句句屬實，她錯怪了他。喬菲菲頓時釋懷：心情輕鬆了不少。「沈小姐你誤會了，我與唐軒不是你想像中的關係。」現在已經不是了！喬菲菲連忙澄清。「那麼你們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會鬼鬼祟祟潛入阿軒的家，不但破壞防盜系統，還企圖啟動他的電腦？」沈紫發出一連串疑問。「對不起，我想我沒有必要向你解釋。」教她怎麼解釋嘛！沈紫不以為然的一笑。「其實從你闖進阿軒的家時，我便一直跟在你後頭。」喬菲菲掩不住驚訝，沈紫真厲害，自己竟然一點也察覺不到她的跟蹤。「你想偷什麼？」沈紫直截了當的問。事到如今，喬菲菲也不能再裝蒜。「那是我與唐軒的瓜葛，我不想多說。」沈紫睨了喬菲菲一眼。「不是我小看你，想要從阿軒身上偷東西，似乎不太可能。」「沈小姐對他好像很了解？」喬菲菲語氣有點酸溜溜的味道。「了解一個人是要付出代價的，尤其對方是一個偽君子。」沈紫對喬菲菲眨眼暗示。「你與唐軒……是什麼關係？」喬菲菲真的很好奇，可是問這問題又好像有點僭越。沈紫美眸一轉，笑容狡獪。「我是他的工作夥伴。」「你也在飛星做事嗎？」怎麼從沒看過她來上班？「不是。」沈紫從容不迫地回答。「是另一種工作的夥伴。」以沈紫的敏捷身手，很有可能是——「難道你也是盜帥？」沈紫含笑點頭，果然喬菲菲與唐軒的關係匪淺，阿軒連真實身分也告訴她。「我還以為盜帥是個獨行俠。」喬菲菲從沒聽過盜帥是一個組織。「沒錯，這是我們刻意製造的假象，其實阿軒是總指揮，我只是聽他使喚、任他擺布的執勤人員。」沈紫毫不介意自貶身價。「你也是同道中人吧？」「嗯。」喬菲菲點頭承認，對沈紫的好感不由得飆升。「之前我曾發了一個委託給盜帥，不過被唐軒拒絕了。」她不在的期間，的確有一個委託被唐軒推掉。「永恆星？！」「我本想與你們合作一起偷取永恆星。」喬菲菲坦承。「所以你才會混進飛星，想要偷防盜系統的設計圖。」沈紫猜測。「沒錯，不過被唐軒發現了。」喬菲菲無奈地聳肩。「但是阿軒卻沒有把你趕走……」沈紫撫著下巴忖度。這一點也不像唐軒的作風，他辦起事向來六親不認。「因為我們在打賭，只要我能從他身上偷走設計圖，他便願意無條件幫我盜取永恆星。」喬菲菲和盤托出。「如果失敗了呢？」唐軒絕不會做虧本生意！「他要我放棄永恆星。」「你不要介意我說話坦白，你贏的機會不大。」唐軒的本事，沈紫是最清楚不過。「即使你能取得設計圖，要成功偷到永恆星也極不容易。」「我知道，可是我不會放棄。」喬菲菲的意志十分堅定。「為什麼？」沈紫有點意外，想不到喬菲菲滿有毅力的。喬菲菲一副難言之隱的樣子，並不想向沈紫透露太多。沈紫決定參一腳。「你願意相信我嗎？我可以幫你。」「你肯幫我偷永恆星？」喬菲菲雙瞳發光，期盼地盯著沈紫。「不行，既然阿軒已經拒絕了你，我不能背著他接受你的委託。」沈紫搖頭。「但是我可以給點意見，讓你偷到設計圖。」「真的？」真是意外的收穫！不過，等等——「可是以你與唐軒的關係，應該不會出賣他。」喬菲菲存疑。「其實我幫你是基於互利互惠的因素，並不能算是出賣他，因為阿軒曾經坑了我一次，這次正好讓我連本帶利還給他。」總算讓沈紫逮到唐軒的小辮子，不好好利用的話一定是蠢蛋。「不過我也有個條件，我想要知道你和阿軒的故事，你們的糾葛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吧！」以唐軒對喬菲菲的特別關照，一定大有文章。面對沈紫不懷好意的如花笑臉，喬菲菲開始懷疑到底是誰算計了誰？最終被坑的人不會是自己吧？！「其實我與唐軒在十年前已經認識了……」唉，既然已經騎虎難下，喬菲菲唯有硬著頭皮招供，把她與唐軒的瓜葛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當然把那些親密的鏡頭全部省略了。本來聽得津津有味的沈紫，在得知俠盜喬硯剛是喬菲菲的父親后，自然猜到唐軒的情路肯定會十分地崎嶇坎坷。「……事情就是這樣，其實我與唐軒也沒什麼特別的恩怨。」喬菲菲盡量輕描淡寫，不想沈紫有太多無謂的臆測。沈紫神色凝重地端詳喬菲菲，然後冒出一句。「阿軒很喜歡你。」為免被看穿心事，喬菲菲低頭啜飲咖啡，避開沈紫的銳眸。喬菲菲不願置喙，事實上她又可以回答什麼？！「你會接受他嗎？」沈紫很想知道喬菲菲的心意，到底唐軒還有多少機會？「你別和我開玩笑了，像我這種平凡女子又怎能高攀得起唐公子。」喬菲菲自嘲。答案明顯不過，喬菲菲放不下。沈紫沒再說什麼，臉色一凜，返回正題。「如果想要取得設計圖，唯一的辦法只有讓阿軒親手交出來。」「他怎麼可能會交出來！」喬菲菲不抱任何希望。「要他乖乖交出來的方法不是沒有，就怕你不肯。」沈紫胸有成竹，她盯著喬菲菲的眼光有些詭異。喬菲菲不禁打了一個哆嗦，她有股不祥的預感，沈紫所提出的方法肯定大有問題！果不其然，喬菲菲越聽越覺得不妥，眼睛睜得如銅鈴般大，還差點滑落椅子！回到家裡，喬菲菲眼前出現一個不該出現的身影，她以為是自己的幻覺，連忙揉一揉眼睛。正坐在沙發上抹拭眼鏡的唐軒，從容地對喬蕎菲揚起迷人的笑容。「你回來了。」唐軒儼如屋主的模樣令喬菲菲差點跌倒在地上，她跑過去伸出纖纖荑手指著他質問。「你怎麼進來的？」「當然像某人一樣，堂堂正正用雙腳走進來。」唐軒一派悠閑狀。「不過我的技術可要高明得多，起碼沒有弄壞門鎖。」她不得不承認唐軒的「破門」技術真的很高明，惱羞成怒的喬菲菲唯有逞口舌之勇。「誰教你家的防盜系統完全不堪一擊。」唐軒莞爾，毫不在乎她惡意的批評。「那全是飛星出品的。」「哈！那你真該回去好好檢討一下。」喬菲菲打鼻孔里哼道：「如果永恆星的展覽會場也是用這種爛裝置，那就太容易得手了。」「你知道防盜系統最重要的功能是什麼嗎？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出警報，即時通知我們有盜賊出現。」唐軒不吝指出。「如果以你今天「超凡」的技術與「一流」的身手為準則，我估計應該不用三秒鐘，你便會被警衛團團包圍。」唐軒很不給面子的奚落她。「你以為我是只笨菜鳥嗎？我是懶得花心思動手腳，才故意讓你發現的。」喬菲菲解釋。「所以又再一次證明了這個世界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想要得到設計圖，便應該加把勁，多動動腦筋。」的確，唐軒也不認為喬菲菲會愚蠢到如斯地步。「你到底為什麼來找我？」喬菲菲一屁股坐在沙發的另一端，沒好氣地問。「為了這個。」唐軒把手伸入西裝外套，拿出一張清單遞給她。「這是我專程上門來拜訪你的原因。」喬菲菲細看，竟是一張防盜系統的報價單。「這是什麼？」「那是我家毀損器材的報價單，麻煩你儘快繳清款項。」唐軒沖著她微笑。總數是六位數字呢！喬菲菲揚起報價單大叫。「為什麼要由我來付？」「是你弄壞的，當然得由你負責。」唐軒說得理所當然。「我沒有錢。」當她是豬頭嗎？她才不會賠償給他。其實喬菲菲的父親留給她的錢，足夠她過奢侈的生活，因此她才可以隨心所欲的過活，任性地做她喜歡的事。「我可以先替你墊付，然後你分期攤還給我，當然包括利息在內。」唐軒設想得真周到。「即使我有錢也不會給你。」喬菲菲決定撒野到底，看他能拿她怎麼辦。「那麼你便要留在飛星替我打工，直到還清所有的款項為止。」唐軒無所謂地聳聳肩。「你留得住我嗎？」喬菲菲嗤之以鼻。「你不還也不要緊，不過別指望可以離開香港。」早料到她不會乖乖的聽話，唐軒揚起手上的護照要脅她！